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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肃已经走了！你，你别伤害他！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好了！”
这一声吓了唐天德一跳，他终于将目光从那瓶药上收了回来，看了唐卿半晌，这才察觉出不对来。
这丫头的眼神，怎么看着比以往更加渗人了？就像是被吓疯了似的。
等等，吓疯了……
唐天德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刚在门口的时候，似乎听到唐卿的小厮说过，凤秋把无数的硕鼠放进了唐卿的房间。
他看着唐卿刷白的脸，时而空洞时而惶恐的眼神，屈尊降贵地试想了一下唐卿可能会遭遇到的场景，顿时被渗得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好好，父亲没有要找小肃麻烦的意思，你别激动，别激动。”
唐天德急忙安抚道，同时面上露出了自认为最为柔和温柔的笑容。
“好孩子，父亲知道你受到了惊吓，别担心，现在是在我们自己家里，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别怕，父亲会站在你身边的。”
唐天德温声安抚着，将自己少有的耐心全部用在了唐卿的身上。
至于唐肃，他既然已经进来了，那小东西在哪儿其实都无所谓了。
看着唐卿从惶恐惊惧中慢慢抽身出来，他虽然已经有些不耐，但是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好声好气地安慰着唐卿。
至于那瓶药，他是唐卿的父亲，等明日的事情了了，他问她要，她敢不给么？就算是他不问她便将东西拿走了，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孝敬父亲，不就应该是她这个当女儿的该做的嘛。
“卿儿，别怕，父亲会保护你的。”唐天德温柔地说道，并且伸手拍了拍唐卿的手，看着她眼中露出一丝濡慕之色，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父亲今日来有什么事情？”唐卿脸色发白地看着他，话刚刚问完，没有等唐天德说话，她就饱受惊吓地猛然站了起来：“难道父亲是要抓我回去？让母亲继续折磨我？”
唐卿惊恐地浑身颤抖，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瞳直愣愣得盯着唐天德，既像是到了崩溃害怕的边缘，又像是下一刻就会暴起伤人。
“不！我不去！我再也不要回去了！好多老鼠，我害怕，我再也不去了！父亲，求你让母亲放过我吧！你赶我去乡下也可以啊？或者将我从唐家的族谱里除名！不要再让母亲折磨我了，我我……”
唐卿惊恐至极的神情慢慢变得呆滞，然后片刻的停顿空白之后，却忽然变成了一脸冷漠和凉薄。
“父亲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当我疯了吗？我才不会疯呢！”
“父亲是来替母亲教训我的么？父亲想怎么做？是让无数的老鼠将我活生生，一口一口的吃掉？还是给我下药，让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饿死？渴死？”
唐卿板着脸，神色空洞地看着唐天德，那跟刚刚完全不同的模样，让唐天德的后脊梁忍不住有些发凉。
“卿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唐天德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你母亲一向都对你不错，你是知道的。你和小肃曾经害得她流产，让她失去了一个儿子，她都没有责怪你们，你忘记了吗？”
唐天德其实知道唐卿说的是真的，他如今这么说，不过是在避重就轻，想要再次掌握两人谈话的节奏罢了。
这帝都中能够控制老鼠的南疆人能有几个？
除了他的门客，他再想不出其他人来了。
凤秋是他的妻子，更是驸马府大半个主人，能够动用他的门客，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是，即便他心中对凤秋的做法不满至极，他也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露出去，因为，驸马府的身上绝对不能蒙尘！
他今日来的目的很明确，帮凤秋擦干净屁股，尽可能地降低这一次注定要被王太后一系啃掉的损失。
但是如果不能……
唐天德的眼中滑过了一丝寒芒，脸上却笑得越发温和了。
“卿儿，听父亲的话，先不要急着生气。这一切肯定都是个误会，你放心，父亲一定会帮你查清楚的。
父亲知道你这段时间受了委屈，但是别怕，等明日你进宫之后，跟太后娘娘说明了事情的真相，解释清楚了这些误会，父亲就帮你出气。
你不是不喜欢你六妹么？等明天过了，父亲就让人去清水庵，让你六妹彻底留在那里，削发为尼，日后再也不能欺负你了，好不好？”
唐天德笑得风光月霁，慈爱温柔，他从来都知道，唐卿姐弟十分期待来自他的父爱，往日里，哪怕是他稍稍给这两个人一丁点儿的好意，这两个小的就会欢喜得不能自已。
这一次，他相信仍旧能够将这两个小的玩弄于鼓掌之间，就算是他们三个之间的父女关系，父子关系，因为凤秋而变成了一团乱麻，但是只要他想，这两个小的便仍旧是他可爱乖巧的儿女。
他以后会对他们好的，不过这个前提是，他们必须要听他的话！
“父亲知道卿儿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所以绝对不会给我们家蒙羞的，对不对？”
唐天德的话，几乎让演戏演得正高兴的唐卿差点儿气笑了。
到底是谁在让谁蒙羞？
难不成凤秋心狠手辣地想要弄疯了她，错的反而是她唐卿了？
“父亲……想让我怎么做？”唐卿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她迷茫地看着唐天德，就像是被他说动了。
然而实际上，她不过是想看看唐天德到底能够无耻到什么地步而已，而唐天德，也完全没有让唐卿失望……
第一百四十八章 肃王殿下的毒舌技能满点了
“卿儿果然是父亲的好孩子，你放心，父亲知道你喜欢厉飞云，你看这样好不好？明日你进了宫之后，无论是太后娘娘问你什么，你都只乖乖认错。”
唐天德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看着精神状态明显不对的唐卿，刚刚还是嫌弃，此刻，却觉得满意极了。
疯子傻子，才更好掌控，这样的唐卿，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你看，你那么偏激，竟然在佛堂里做出了血祭这种可怕的事情，祸延三代呢。你告诉太后娘娘，你会好好地认错，并且会闭门斋戒三年。这样，你就能抵消你造下的罪孽了，你说好不好？”
“可是，是唐浅紫逼我的。母亲还买通了人想要杀我……”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一切都是你误会了。是你不听话惹怒了那位清水庵的师太，又在寺庙中做下了惹怒佛祖的事情，所以那位师太才会想要报复你的。”
“可是她想要杀我！是她亲口说的，是母亲买通了她！”
唐卿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唐天德，像是完全不明白他怎么会不相信自己。
“卿儿，难道父亲说的话你都不相信了吗？我已经叫人去查清楚了，这件事情跟你母亲没有任何关系，都是你自己惹下的祸事！”唐天德霸道地低喝一声，冷厉地看着唐卿：“难道你想不听话了？”
唐卿像是被吓住了，低垂着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肯说，只怯懦地给了他一个头顶。
唐天德眼中闪过了一丝嘲讽和得意之色，继续说道：“至于之后你被囚禁关起来的事情，那更是因为都是因为你平日里对下人太坏，以至于仇人太多，跟你母亲没有任何关系……”
唐天德神色平静地说着这些话，即便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女儿，即便他清楚地知道真相是什么，也没有能够让他生出半分内疚，或者是复杂的情绪。
他冷静至极地告诉唐卿接下里该干什么，甚至在言语间毫不留情地恐吓威胁，更是十个巴掌一个甜枣，还许诺唐卿可以随意折腾唐浅紫，甚至以后可以让凤秋不要欺辱她……
唐卿听大戏一样地听着唐天德自说自话，从他的语气和条理清楚的话语中，她知道，这个人早就在这段时间内，将一切都安排地妥妥当当。
他要牺牲的，从来都只是唐卿和唐肃两个人，而他护着的，也从始至终都是凤秋，哪怕，他心中已经对凤秋产生了不满。
这是一个极端自私自利的人，别人或许不清楚，唐卿却已经将这个人看透了个彻底——唐天德此人，一旦遇到危险，最先保护的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真爱，而是，他自己。
比如，接下来的……好戏。
唐卿微微抬眼，看着从门口迈进来的靴子，目光扫过那个人修金色祥云图案的衣摆，大眼睛中滑过了一丝揶揄愉悦的笑容。
他果然过来了，而且好像又在听墙角了。
趁着唐天德不注意的时候，她稍稍地抬头冲着来人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又飞快地低下了头，仍旧是那副被吓坏了的鹌鹑样子，让进门的凤九离简直哭笑不得。
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团子，还有熟悉的不要脸至极的父母……
每次来见这丫头，她的身边似乎都是这么个配置，也真是有趣的很，怨不得她这么累了还不乖乖睡觉，专门坐在这里等着看戏。
凤九离摇了摇头，无声息地站在门口顿了顿，眼见唐天德越发没下限了，他的眼眸沉了沉，眉眼间滑过了一丝令人心悸的煞气。
“一直都知道唐大人的眼睛不好使，想不到连脑子也不怎么管用，怨不得这么大的年纪了，却只能做一些编修典籍的事情。”
凤九离轻笑出声，就像是被唐天德所说的话逗笑了似的，只是面上笑意融融，眼中却没有丝毫暖意。
“肃王殿下！”
唐天德猛然转头，看着看戏似的凤九离，他的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完全不知道凤九离到底听到了多少，心中不禁一沉，微微拱手行礼之后，竟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凤九离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彻底无视了他，动作随意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那样子，竟是比唐天德这个主人还要随意潇洒。
“这里是微臣女儿的闺房，肃王殿下就这么进来，不好吧？”唐天德的目光闪了闪，聪明的没有在凤九离面前流露出本分情绪。
他不知道凤九离到底听到了多少，但是他明显是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
唐卿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儿，又懦弱又容易被恐吓，现在更是被吓得精神失常，他可是捏着她的婚事呢，他就不信唐卿敢不听他的话，明日见了王太后以后乱说话！
“啧，唐小卿竟是你的女儿？”凤九离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俊脸上一片好奇：“本王还以为唐卿姐弟都是驸马你从哪儿捡来的。”
“肃王殿下不要太过分！”唐天德一张儒雅俊逸的老脸忍不住一片血红，凤九离的话，简直就像是在打脸，就像是生生撕下了他好不容易才穿上的慈父皮子。
“怎么？驸马竟还不许旁人说实话了？若唐小卿不是你捡来的，而是亲生的，那可还真是叫本王大开眼界。”
凤九离惊讶地看着唐天德，继而露出了真诚至极的钦佩神色。
“都说唐驸马宠爱妻子，与长公主恩爱有加，往日里本王还不相信，毕竟驸马也算是朝中少有的英武之人，当着长公主的面儿都能弄出来这么许多的庶子庶女出来。”
凤九离就像是没有看到唐天德铁青的面色，颇有些看透真相的戏谑和揶揄。
“原来还以为是唐大人御妻有道，能够让一朝长公主都不吃醋，与后院一片和谐，现在看来，哪里是这般啊，却分明是唐大人太懂得讨好，连亲生儿女都送给了长公主磋磨耍弄……”
凤九离笑着摇了摇头，满脸嗟叹。
“这天下能够玩儿得这般大气的，除了唐大人也是没别人了。怨不得长公主如此喜欢唐大人，对你那些庶子庶女，都疼爱得跟亲生的似的。想来唐大人这私底下……”
凤九离没有继续说下去，俊脸上原本的笑意和揶揄，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完完全全变成了同情和怜悯。
唐天德看着凤九离的脸色，差点儿没有一口血喷出来！
听肃王的意思，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私下里把自己所有的男性尊严都扔给凤秋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