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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越沉默着不说话,她怎么能不操心,前二个下了场雨,庄稼终于有了些活头,她喊着小桃欢喜老刘一起去地里又施肥,一场雨过后,才第二天,茶园里就密密地冒出了好多小草芽,集市上的张老板又送来了些料子,等着自己做糕点,而清秋,还等着她看着教育,一心的事儿。
“那就把她交给你了。”徐越微不可闻地叹口气,转身去了厨房。
林启渊对着清秋和清时说道:“你们先玩着,不要调皮,我去看看你们娘。”
现在不是饭点,厨房里并没有什么可忙的,徐越在烧热水,想着等会洗衣用。
林启渊坐到她旁边,帮着她往锅洞里添材,他这几日越发地想亲近徐越,徐越却总是不给他机会。
“你不必那么忙,也不必伤心爹娘走时没有让他们带着什么。”林启渊慢慢说道。
这个人,嘴里总是不必这样,不必那样,事情不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当然不知道轻重缓急。
“我自己的事情,别人是不会知晓理解的。”徐越闷闷地说道。
林启渊一把握住她的手:“我是别人么?爹娘那里我已经包了一百两给他们带着,张老板的钱我今日一早已经让小桃去还了。屋里的床睡着也不是太舒服,我已经让人去打了新床,过几日就好了。你喜欢这儿,就在这儿安家,只是,也不能太累了自己,你拿着这个,以后要用钱的地方,你自己随意安排。”
他递了一把小小的钥匙在徐越的手里,接着说道:“只不过那些东西,都还在扶苏,现下也不方便全部带过来,我只带了一些过来,但是其他的,还是都给了你,钥匙就在你这放着。”
好像忙忙碌碌的日子,心里缠绕了许多圈的线团,终于都有了法子解决,可是徐越却仍旧是不开心的,她喃喃地说道:“你难道真的当我是傻瓜?”
林启渊有些不解,追着她问:“我何时当你傻瓜了?”
徐越站起来身来,揭开锅盖试了试水温,仍旧盖上,继续添火,嘴里终于忍不住说道:“平日里虽多是老刘给柳老太太送饭,可我也是送过几次的,不巧的是,正好那几次,柳老太太说胡话,被我给听着了。”
她暗示了什么,林启渊自然是清楚的,可是却淡然一笑:“柳老太太从未疯过,怎么会说胡话,她要说话,也不过是刻意说给你听。”
徐越没有说话,一颗心墜墜的往下跳,林启渊终于脸上变得不好看了,他语气失望地问道:“你是怕我连累你们?”
徐越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坦然承认:“是,我怕你连累了我和两个孩子。”
第六十七章
林启渊眼神一黯,他不自觉地表露出一种怒气。
他算是抛弃了所有,来到这个小山村里,要与她共度余生,得到的就是一句:“我怕你连累我?”
“我林某人比你年长十多岁,自以为坦荡磊落,知晓会连累到你的时候,我半分都未曾犹豫,把你送到了这儿,刘家村的田地虽都被这儿的下人给变白糟蹋了,我给你的银钱却也不少,你说,我哪一样,让你不满意?”
林启渊不是不生气的,他说这段话时,眼里尽是阴翳,那种神情,跟生气时的清秋,简直一模一样。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徐越哑然:“你何时给过我银两?”
“你出府前,我送你的那枚锦盒,你竟是未带来?”林启渊的脸更黑了。
徐越一时慌了:“你不是说,那盒中只是寻常女儿家喜爱的胭脂么?”
“我教你时时带在身边,那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你,你就这样随随便便丢了去?!”林启渊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胸中一股气一直咽不下。
那盒子里,确有一盒上好的胭脂,外加一封书信,信中所表,是他绞尽脑汁方才说出的委婉情话,另外,是几张银票。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咕嘟嘟冒着热气,打着滚儿。
“你,你这身上的外衣似乎是脏了些,你脱下我给你洗洗罢。”徐越低着头,心里有一丝欢喜,却也有一丝愧疚,只得迅速转移话题。
林启渊哼了一声,提起衣摆转身出了厨房。
徐越舀一瓢水,泼进锅洞里,那红色的火焰便一下子渐渐地熄了,她揭开锅盖开始打热水,手里一瓢一瓢地舀这,却忽然,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很多,那是一种该如何形容的轻松呢?
知道了自己被人爱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
等到徐越端了水去到院中的时候,林启渊已经换了外衣,之前的外衣扔在了院中的另一只盆里,他在院子的另一端设了桌子和凳子,正把清时往怀里拉,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本书。
徐越抬眼看看,清秋也被林启渊安置妥当了,她正蹲在旁边扎着马步,小嘴撅着,颇不高兴的样子。
看着清秋的样子,徐越忍不住低头笑了,她把衣服泡好,开始搓洗。
清秋看着她娘都笑了的样子,不服气地对林启渊说道:“我娘说了,不读书就罚站,可没说要罚蹲马步!”
林启渊哼一声,慢慢说道:“你娘说她都听你爹的。不信你问问。”
清秋不服气地蹲着马步,朝着徐越大喊:“娘,您说话不算数么?”
徐越抬眼望去,悠悠说道:“你爹说要罚蹲多久的马步?”
清秋委屈地说道:“爹竟然说,不读书就要一直蹲着马步看他和清时读书!”
“那当然不能听你爹的,娘是觉得,这样啊太不公平了。”徐越故意卖关子。
清秋立马高兴地说道:“爹,您看,娘都说了,她不同意这样!”
林启渊看看徐越:“孩她娘,你当真不同意?”
徐越一边洗衣服,一边答道:“那肯定不能同意,我觉得啊,清时只要一读书,清秋便跟着扎马步才比较妥当。”
林启渊一笑,怀里的清时也跟着笑了:“姐姐,你跟着我读书好不好?”
清秋心里的狠劲上来了,她一甩头发:“我才不会屈服!扎马步就扎马步!”
她小脸通红,蹲了一会晃了一晃,却依旧稳稳地蹲着,林启渊一边教着清时读书,一边悄悄地观察着清秋,这孩子,竟还有个大优点。
他幼时练武功,也是如此,没想到清秋一个女儿家,却也在这方面有些可造之处。
私下无人时,林启渊带着清秋和清时满村子晃悠,俩孩子也渐渐高兴起来,倒也喜欢粘着自己的爹,从前他们没有爹的时候,不是不羡慕别人有爹的孩子,现如今自己也有了,走在村子里,背都挺得更直些。
散步走到陈萍家附近,南南正在河边钓鱼,见着清秋和清时来了,便打招呼说:“清时,你要不要一起来玩?”
清时笑着上前:“我不会钓鱼,南南哥哥你教我。”
南南立马答好,上前手把手教了起来,林启渊眼尖,看见南南脖颈一只银锁,与清秋脖颈上戴的几乎别无二致。
清秋看着南南和清时的背影,却低低哼了一声,林启渊听着她的哼唧,带着不满却也没有太嚣张的意味。
“清秋,你为何不跟他们一起玩?”林启渊牵着她的手站在旁边问道。
“爹,你会不会武功?”清秋忽然扬起脸问道。
林启渊摸摸下巴:“倒是也会一些。”
清秋一喜:“爹,那您教我吧,等您教会了我武功,我就可以打……”
她忽地停住了话,林启渊有些不悦,这个小丫头,练武就是为了打人?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淡淡问道:“你要打谁?”
正在钓鱼的南南,平日里爬树捉虫什么的练就了耳聪目明的长处,此时忽地转身哼了一声说道:“林清秋,你少来!就算你爹在这,我也不容你胡闹!”
南南眼睛黑亮,一脸正义之气,林启渊猜想,清秋定是从前惹到了他。
清秋被南南这么一吼,果然怯了,她退后几步,却又说道:“我爹,我爹也会武功!等他教会了我,我就把你打趴下!”
南南不屑地笑了:“有本事你来打我呀!”
清秋着急地晃着林启渊的手:“爹,您快教我吧,我非得把他给打趴下!哭着求饶!”
往日寡言的清时却忽然闷闷地说道:“姐姐,你还是别惹南南哥哥了,你上次都被他打得哭着求饶了,娘要是知道了,也饶不了你的。”
清秋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南南有些烦躁地回头说道:“林大叔,我那时不是故意打她的,徐姑姑是我干娘,我脖子里的银锁,是徐姑姑给的,清秋她非得抢了去,我不肯给,她就上来要打我,我……”
“你胡说!明明是你跟别人说,我们戴了一样的锁,长大了就得成亲,谁要跟你成亲?!”清秋瞪着眼睛,似乎又要上前打南南。
南南也红了脸,把脖颈间的银锁塞到衣服里,重新转过头去教清时钓鱼。
林启渊在旁边看着,微微笑了,哄着清秋说道:“你跟爹去那边看看河滩上有没有贝壳,拣一个给你玩儿。”
第六十八章
日子缓缓地过了下去,林启渊自来了乡下,每日里吃着徐越做的菜,身子倒是渐渐地开始发福,徐越也看出来他腿上有了旧疾,便联想到从前看到的古装电视剧里的大牢,心里带着好奇,忍不住想问他。
又逢阴天,林启渊的腿脚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近来动得不少,白日里教完清时读书,便要接着教清秋一些拳脚招式,清秋越发好奇,越来越喜欢跟着自己爹爹习武。
他不忍拂了清秋身上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好学之风,便日日带着她出去教她骑马射箭,以及一些简单的招式。
晚上,徐越给他备了些药草,泡到热水里,让他睡前烫脚。
她按照前世自己在按摩店里的经验,也学着去给林启渊摁腿脚,刚开始,林启渊还说她太辛苦,要小桃或者欢喜来伺候就行了,徐越坚持给他摁了几次,腿脚上的伤痛缓解了许多,他也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徐越慢慢地抬起他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一点一点地按摩着,林启渊看着她恬淡的面容,心里颇多感慨。
那些在天牢里的日子里,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活着回来,有一双儿女,伴着贤妻,过着平淡却温馨的日子。
“天牢里是什么样子的?”徐越看着他腿上隐隐的伤疤,问道。
林启渊微微一怔,他自己腿上的伤痕,自己是知道的,虽然也过了好几年了,但是那伤痕仍旧是没有完全消掉,仔细看去,扔能看出当初是多么狰狞。
“你以为是什么样子的呢?”林启渊缩在袖子里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徐越把他的左脚放到水盆里,接着把他的右脚抬起来放到自己膝盖上,慢慢说道:“嗯,有老鼠?虫子?没有光?发霉?”
林启渊淡淡一笑,果然是妇人家,对外间的世界一无所知,天牢里是什么样子的?地上常年黏糊糊的,混着血水和污水,每天的日常便是坐在笼子里,听着外面传来的一声声惨叫,或者就那样呆呆地等着自己被拖出去,挨着每日里的例行拷打。
林启渊的脑海里回想起那段日子,忽然他浑身微微一震,仿佛又一记皮鞭狠狠地挥到了自己身上,一个身形粗壮恐怖的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