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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关亭的时候,长平王微微合了双目养神,反而安慰两个手下不要慌。“父皇对儿子们不放心,安插一些人进王府,隔三差五让他们探听一些消息亦是寻常。”
贺兰道:“关亭身手好,定能打发了盯梢的。”
“嗯,”长平王闭着眼睛似是困了,抬手朝两人道:“若是累了,先在地上歇一会,罗刹国新贡的雪驼锦毯,抵御寒气的。”
贺兰唐允两人低头看了看在微光中依然熠熠的金丝贡毯,谁都没有坐下或躺下休息,在长平王跟前,他们觉得自己除了站和跪,其他任何姿势都是不妥当的。
约摸小半刻之后,关亭悄然返回,无声无息就似他掠出去时一样。“是内侍。”他略略说了形貌,贺兰立刻道:“正是半月前宫里皇后娘娘新赏进府来的人。”
长平王依旧合着眼睛:“你把他怎么样了?”
关亭道:“没有王爷吩咐,属下不敢轻举妄动,坠在后头看清了是谁就悄悄回来了,期间没有让他发现。”
“那就不用管他了,留着这个明桩子,总好过人家再送暗桩进来。”长平王打了个呵欠,朝关亭道,“接着说你那边的事。”
……
池水胡同蓝家的院子里,明与暗是泾渭分明的。
东院,蓝泯父女三人的住处,前前后后都是灯火通明,大红灯笼挂满了各处,将先前的一些非红色的羊角琉璃等风灯都换了下来,红红火火似是在过年。而西院,因着蓝泽的病痛和老太太的不悦,整个院子都是死气沉沉的。
蓝泽白日因为急怒和憋闷晕倒在母亲房中后,一直没有离开,轮番的大夫请进来,除了什么都诊不出来只说是风寒的,便是笃定他得了头风的。蓝老太太见没个定论,便要着人去宫里递牌子请御医,被中途醒来的蓝泽赶忙拦住,好说歹说的劝着母亲打消了念头。现如今蓝泯那边跟永安王搭上了关系,蓝泽对皇家又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慌,跟他才进京未曾参加大朝会时一样,总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因而不敢沾惹宫里。
最后还是隔了大半个京城去请了一位口碑甚好名望极高的老大夫过来,这才确诊了蓝泽的确得了头风。
“侯爷远途来京未免水土不服,路上辛苦又受伤,正是体弱的时候,加之如今是换季时分,是以感了头风之症。从脉象上看,侯爷肝气郁滞,气血逆乱,阴虚阳亢,该是近日思虑过甚至,动怒太多的缘故。须知七情伤人,唯怒为甚,水不涵木,内风时起,这头风之病,便是内外交加引出来的。”
老先生侃侃而谈,一时将蓝老太太说得连连点头,“总算找到一个明白人,先生说的这些的确是如此。不知该怎样诊治才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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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7000补上
113 偷窃小厮
那位老大夫说道:“头风之症经久难愈,而且极易复发,说要彻底痊愈实在是不容易的。老夫这里开一贴方子缓解侯爷眼下疼痛,而日后的调理将养,还要内外兼修,保持心平气和的情绪方能有望治愈,若是喜怒波动太大,忧思过甚,便是神仙来了也得束手,要想根治那是遥遥无期。”
大夫开方子走了,蓝老太太一时心情沉重。虽然一直偏疼着小儿子,但大儿也是骨肉,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的,眼见大夫说的句句在理,老太太未免忧思难安。家中连番有事,蓝泽的病就是一件事一件事累积而成的,要说心平气和养病,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老太太陪坐在蓝泽床边,陪了一会,自己也熬不住了,十分疲累地回到自己房间躺下休息。于是,前院正房里东间躺着老太太,西间躺着蓝泽,两人都是身体不适心情不好,将一众仆婢弄得又忙又怕。
如瑾在后头听见父亲头风的消息,不禁感慨。凌慎之给的药物她只用了一次,维持三五天的风寒形状而已,接下来的日子都是蓝泽自己在闹毛病,到现在更是得了头风,再不用她使药令其假病。
“自作自受。”秦氏闻信之后只是简单说了四个字,与上次在荒郊客栈里对蓝泽负伤的急切大不相同,实是这些日子对之怨愤太深。
这个夜里,蓝家东院喜气洋洋,映得西院里更是没有生气。到了夜间安寝的时候,更是依然像之前一样,总有受惊太过的丫鬟婆子从睡梦中哭喊惊醒,连带着吵醒旁人。如瑾睡得却是很沉,因为之前实在是太久没有合眼,身子撑不住,头沾了枕头不一会就睡着了。
到得第二日清晨起来,却有底下人来报与秦氏:“四姑娘病了,在屋子里躺着不能起床。”
因了昨日诬陷如瑾的事情,秦氏对蓝如琦生了嫌恶,听得消息只道:“现今老太太掌家,若是要请大夫自去找她老人家便是,我这里帮不上什么。”
如瑾自然也不会管这个妹子,就当不知道这回事,陪着母亲梳洗用饭毕,母女两个闲聊了一会。看看到了老太太起床的时辰,便去前院请安问候。临行时如瑾悄声嘱咐孙妈妈:“外院有个叫庆喜的小厮,您安排吕管事去查他,就说是我的意思,但是别让他露出我来。”
“姑娘是要?”孙妈妈不知底细,十分诧异。
如瑾道:“您着人去办便是,若是吕管事不肯听话,您自己安排人查他的铺盖箱笼亦可,发现了什么,只管往出喊。”
孙妈妈带着不解去安排了,如瑾陪着母亲自去前头。
蓝老太太的屋子里药味弥漫,她自己本身一直吃着药,整日就用檀香气息遮盖药味,如今再加一个蓝泽,那药味便怎么也盖不住了,直从屋中蔓延到院子里。蓝如琦的厢房里十分安静,听院中做事的婆子说,已经有人出去请大夫给她看病了,秦氏和如瑾便没理会,直接进正房。
蓝老太太刚起,但也没有下床,盖了一层薄毯斜靠在迎枕上歇着,见了儿媳和孙女并不亲热,问了问秦氏腹中孩子是否安稳就不再说什么。如瑾惦记着永安王的事情,主动和祖母说话:“容孙女多嘴问一句,昨日说起的永安王府之事是否有定论了,咱们家真要送女孩进去么?”
一旦有人进去做妾,那么蓝家和皇家的关系再怎样躲也躲不过了,算是真正进入了皇权和朝堂的漩涡,即便自己不做什么,处在那个位置上就是是非,更何况蓝泽又是个要“进取”的。如瑾只希望这件事能有转折。
未曾想蓝老太太直接说道:“已经定了,璇丫头去。”
秦氏如瑾俱都惊愕。“怎会是她?”如瑾甚为不解,父亲怎会允许东院的人进王府。
老太太道:“是永安王自己的意思。”听语气,她对此也并不十分满意,但还是吩咐媳妇和孙女说,“既然如此,以后东西两边就是一体,我告诉你们一句,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日后你们都不许再生是非,只当一家人过日子。懂么?”
如瑾心中掀起巨浪,不为祖母的叮嘱,只为蓝如璇要进永安王府的事实。与东西两府的恩怨相比,永安王主动提出要纳蓝如璇为妾才是更为重要、更加危险的事。
如瑾几乎在一瞬间就笃定,蓝如璇若是进了王府,日后肯定是要对西府这边睚眦必报的。而且,待在皇子身边,依照她以往的性子和野心,她会做出什么蠢事完全无法预测,牵连了整个蓝家都有可能。
“祖母,永安王怎会主动要纳大姐,莫非是她做了什么事情给王爷留了印象?依孙女看,恐怕不妥。”如瑾言有所指,暗示蓝如璇品行不端。
蓝老太太听得出来,脸色沉了下去:“你自己出府的事情尚未处置,若说不妥,你比璇丫头又强到哪里?你姐姐进府的事情已经定了,你多说无益。”
如瑾不禁暗自忧心,心中转着念头,寻思着解决此事的法子,一时无有主意。片刻后就听院子里有些轻微的嘈杂声音,如瑾立时想起外头的事,赶忙皱眉道:“是谁这样没规矩,祖母和父亲都身子不适呢,怎可吵闹。”
其实并未到吵闹的程度,只是有人在低声说话罢了。但是如瑾这样说了,刚伺候完老太太喝药的吉祥赶紧放了药碗,走到门边朝外头小丫鬟吩咐:“去看看,看是谁在外头不知轻重的吵嚷,拖去后头打板子。”
小丫鬟应声去了,片刻回返,低声禀告道:“吉祥姐姐,是外头有个小厮偷主子东西被发现了,吕管事正在拿人打板子拷问,院子里几个妈妈在议论。”
屋里如瑾听得小丫鬟低声的只言片语,便说:“咱们家规矩法度都有,哪个小厮这么大胆敢偷主子东西?可别是冤枉了人家罢。现今祖母和父亲身上不好,底下人就该多做些好事给主子祈福,吕管事拿人动刑岂不犯忌了。”
蓝老太太虽然正对如瑾发火,但一码是一码,听得如瑾此番言语却也同意,沉声道:“让吕管事谨慎行事,莫要失了分寸。”
吉祥应了,如实吩咐给小丫鬟出去传话。未过多久小丫鬟又回来,带来了更确切的消息,说是吕管事不曾冤枉底下人,原本就是那小厮不规矩偷拿东西,而且拿的是很值钱的金簪子。
如瑾说道:“金簪子?父亲平日很少用金簪束发,这奴才在外院,是从哪里偷得的金簪子?”
吉祥道:“的确不是男用的款式,说是很精致的妇人发簪。”
“可是胡说,既然是妇人的,那就不该是他偷主子的,难道小厮有机会进来内宅偷东西么?”蓝老太太本来对此事不以为意,听到这一节却是精神了不少,沉着脸开言喝问。
吉祥道:“听小丫头说,她方才见过那簪子了,似乎是有些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看见过,应该就是咱们家里的东西。”
这就蹊跷了。内宅的妇人簪子落到小厮手上,蓝老太太脸色越发不好,皱眉道:“最近我整顿着内宅,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情?去,让吕管事将那奴才好好的打一顿,一定要逼问出来簪子的出处,不然我不饶他!”
吉祥连忙着人出去传话。如瑾知道老太太是起了其他方面的疑心,恐怕是疑心有内宅的女人与外院小厮有私了,所以才生了气。她只当不明白这节,柔声劝道:“祖母不要生气,不过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您着紧自己的身子才是正经,最多让吕管事将那奴才打一顿撵出去就完了,您可别气坏了。”
秦氏也跟着劝了两句,蓝老太太脸色却不见缓和,板着身子靠在床头只等外头传音讯进来。屋中气氛沉闷,如瑾不想对着祖母阴沉的脸,就借口去看父亲,扶着秦氏先去了西间。
蓝泽那里还没有起床,屋子里药味很重,气味浑浊,床前立着一面山水单屏。秦氏绕过屏风去看了一眼,立时被蓝泽瞪了出来,她索性不再多看,转身出了外间。父亲不起床,如瑾不好近前去看,就只隔着屏风叮嘱了一句:“您好好养着罢,头风不宜动气。”
蓝泽冷冷说:“要不是你们频繁气我,我哪里会得这种毛病,如今却又来说这话,有用么?”
如瑾见他这样,只得退出了屋外。秦氏站在外间门口也听到了蓝泽的言语,轻声冷笑道:“倒把什么都推到我们头上了。若是在青州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上京来折腾这么一番,他又去哪里害病呢。”
“算了,他素来这个脾气,母亲别跟他一般见识,没的气着自己。”
老太太不喜,蓝泽也不喜,秦氏过来原本就是走个过场,这便就要辞别了婆婆回去歇着。如瑾悄悄拉住她,附耳低声道:“且别急着走,等外院消息传进来再说。”
“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