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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苹掀开坠成菱角形状的圆珠帘栊,端着一碟新制的酥蓉饼进来,听见如瑾说话,眉头不由蹙了起来。“姑娘心底是善良的,不要这样勉强自己,奴婢们帮不上您什么,看着只觉难过。”
热腾腾的糕饼放在花梨小几上,甜糯香气在屋中慢慢散逸,如瑾招呼两个丫鬟坐下一起吃,笑道:“我并没有勉强,只是在学着认真过活罢了。你们难过什么呢,如今我们过得不好么?等到母亲腹中孩儿落地,那时便更好了。”
碧桃仔细揣度着如瑾方才的话,忍不住问道:“既然姑娘觉得她好,何不将她调来身边伺候,奴婢虽觉得她有点吓人,但凭心而论,她方才那些言语却是奴婢说不出来的。她又是姑娘救下的,忠心也不必怀疑。”
如瑾摇头:“正因如此才要放她在外面,有些我们顾不到的事情便可让她帮衬了。”
“那……要不要提一提她的等级呢,一个三等丫鬟,还被人排挤着,助力毕竟是有限的。”
如瑾仍是摇头,只道:“她若是没本事改变自己地位,那才真是助力有限。”
……
水红色软绫帐高高挂在销金葫芦钩上,半幅青丝散落于浅粉香罗枕,枕上半躺的人回过头来,艳丽容颜憔悴枯黄,露出凶戾神色。
“人呢,人都……咳,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低垂的绣帘外头匆匆走进捧着药盏的丫鬟,战战兢兢来到床边:“姨娘恕罪,奴婢去煎药了。”
啪!盛着半碗药汁的青瓷碗被挥落到地上,棕黄色汁液染脏了床下雀鸟纹锦垫。“你叫‘姨娘’叫得很过瘾?”
绣帘一掀,又走进一个四十多岁的圆脸嬷嬷,脸上带笑说道:“蓝姨娘因何又发了脾气,品霜丫头叫您姨娘难道有错么?”
品霜拎着托盘蹲身去捡药碗,然后手忙脚乱用帕子擦拭锦垫上的药渍,一声不敢出。床上躺着的人正是永安王府新进的妾室蓝如璇,本是一脸怒气,见嬷嬷进来赶忙换上一副和气笑脸,撑着身子坐起来道:“赵嬷嬷怎地过来了,也不事先知会一声,让我怠慢了未能相迎。”说着又去责怪品霜,“嬷嬷来了都不知道通报,只顾闷头往屋里闯。”
赵嬷嬷手里提着一个红漆小食盒,端正放到了床边小几上,笑道:“蓝姨娘不必客气,老奴此来只是送几碟点心,怎敢劳烦您迎接。恕老奴多句嘴,姨娘这病还是少生气为好,早些养好了才能伺候王爷,否则空担个虚名,没的让底下人看轻。老奴从侯府接了您过来,与您亲近才说这些,您仔细琢磨吧。”
蓝如璇连喘了几口气,勉强维持着笑容,咬牙道:“多谢嬷嬷提醒。”
“不必客气。”赵嬷嬷将食盒打开,端出几碟花样精巧的糕点一一摆放在小几上,“这是王妃特意赏给诸位侧妃姨娘的,因您新来,别人都是两碟,唯有您赏了双倍,是王妃疼惜您的意思。”
蓝如璇露出感激谦卑的神色:“替我多谢王妃关怀,待我病好了,一定亲自前去谢恩。”
赵嬷嬷点点头,转身径自去了,剩下蓝如璇坐在床上咬碎了银牙,瞅着那几碟点心只觉刺目,探起身来一甩手将它们全都挥到了地上。
正在努力擦拭锦垫的品霜吓了一跳,慌忙侧身躲开洒落的糕点,跪在一边不敢再动。地上铺着垫子,碗碟落下去没有多大声响,也不破碎,只是里面盛放的点心俱都摔碎了,渣子溅了一地。
蓝如璇厌恶地喝道:“滚出去,好好地守好了门户,再让人这么闯进来小心我揭你的皮!”
品霜慌忙应了一声,连地上狼藉也顾不得收拾,匆匆躲出门外去了。余下蓝如璇瘫靠在水红湘绣金香枕上,咬着嘴唇,慢慢红了眼圈。
进门好几天了,第一晚开始她就没见着永安王的面,新婚之夜独守空房不说,到得次日本该去给主母敬茶,宋王妃直接以她养病为由未让她出房门,这一关就关了好几日,半步也不让她出去。本是七分的病痛,到现在也关出了十分来,加之气闷惶恐,这几天她只觉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越发连床都起不来。
尤其是,曾经在蓝府里侍过疾的两个老嬷嬷总是过来找她,今日送东西,明日传话,其余都是假,像方才那样夹枪带棒的数落她才是真。两人都是宋王妃跟前的人,因此便也能看出当家主母对她是个什么态度了。
蓝如璇万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期盼了这么多天,进得王府却是这样的局面,一颗热乎乎的心几乎冷透冻了冰,委屈气苦处真是无人可诉。房中独坐时她便对着枕屏发怔,左思右想不知自己因何会落得这般田地。
“王爷,难道不是你看重我么,不是你非要娶我么?连死了都要抬进尸首来,为何我活生生的进来你却不见我一面?我是病着,但也没有病到不能见人的地步啊!”
枕屏上一对比翼彩羽雀儿亲昵交颈,蓝如璇含泪看着,越看越是心凉,喃喃对着虚空中想象出来的永安王说话。
正暗自垂泪的时候,外间砰的一声响,还有嗡嗡的声音,将她思绪打断。蓝如璇不禁立了眉毛喝骂:“做什么笨手笨脚的,又是摔了什么?!”
品霜小心翼翼隔着帘子回禀:“是……是不小心碰翻了琴箱子,没有碰坏,奴婢这就收拾。”
“蠢材。”蓝如璇近日脾气越发暴躁,骂了丫鬟一句,却猛然想起了什么,立刻道,“把琴给我搬到屋里放好,快些!”
于是这个晚上,将要到了就寝时候,蓝如璇房间里便传出了叮叮咚咚的琴声,顺着夜风悠扬飘散到大半个王府后园。为了让琴声传的远些,蓝如璇将琴放在了窗口,还开了窗子。初冬冷风透进来着实难耐,然而却也顾不得了,她裹了厚厚的毯子对窗奏曲。
宋王妃刚刚换了寝衣,正在镜前卸钗环,隐约听了一两声在耳里,不免皱眉,“这么晚了还在弹琴,不像话了,去提醒王爷一声吧,不然传出去会被人误会他纵情。”
婢女匆匆出去,没一会回来禀报说:“不是王爷和穆妃那里,是蓝姨娘院子里传出来的。”
“蓝姨娘?”宋王妃稍微愣了一下。永安王今夜在穆侧妃那边留宿,她只道是二人兴起品琴,未想却是另有其人。刚要吩咐人去告诉蓝如璇收敛,一旁乳母悄声提醒道:“王妃莫管此事,她要弹就让她弹去,您只安心睡觉便是,自有人不高兴她。”
宋王妃自来信服自己的乳母,闻言便去睡觉,总之她这里距离蓝如璇院子较远,琴声不是很明显,吵不到她。然而第二日早晨却有府中另一位姜姨娘来抱怨,说夜里琴声吵着了小县主,害的孩子哭了大半夜,今早就喂不下饭去了。
小县主未满周岁,是永安王唯一的孩子,也是当今皇帝第一个孙女,所以倍受珍爱,即便是庶出也在一出生就被赐了县主,封号琼灵。姜姨娘是县主生母,不是很受宠,满心都扑在孩子身上,一早听得乳母说了孩子的情况,心如刀割,借着请安的时节就跟宋王妃告状。
宋王妃推说不知此事,让她去找穆侧妃提醒,姜姨娘蹙着眉说道:“您不知道,并非穆侧妃弹琴,是那新来的蓝姨娘,她院子离县主住处近,弹了半夜,县主就哭了半夜。”
“这……”宋王妃面有难色,“这我却不好管了,她是太子殿下送来的。”
“殿下送来的更应该知礼才是。”姜姨娘看宋王妃不管,匆匆告辞去往了穆侧妃那边。永安王正在那边吃早饭,姜姨娘顾念孩子,也不管规矩了,直接闯进院子里去。
穆侧妃的婢女问明情由,不但没拦着,反而引着人进了屋中厅堂。于是姜姨娘一边哭着一边将小县主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得永安王放了筷子。
“去叫御医来看看,将蓝姨娘的琴收了,告诉她日后安分些。”永安王面色如常,但是亲近人都知道,他不笑便是动怒了。
穆侧妃一身蜜合色纱缎长裙,薄施脂粉,安静陪坐在永安王身侧。见永安王语气不好,她亦放了筷子,轻盈起身走到他身边,劝道:“王爷莫气,姨娘也别哭了,赶紧吩咐人去请御医要紧,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姜姨娘状告完了,惦记着孩子,匆匆行礼作别。跟前没了旁人,穆侧妃搂了永安王的脖子,说道:“小县主身子向来康健,这次应该也没什么事,许是梦中受惊。一会我陪王爷去看看她,见了父亲她定会好了。”
永安王颔首,穆侧妃又嘻嘻笑道:“王爷也别怪人家蓝姨娘,谁受了冷落不难受,夜里弹琴也是为了吸引王爷眷顾,说起来她是个可怜人,王爷得空去安抚一下才好。”
说到后来语气中带了明显的酸意,永安王拿起筷子敲了她额头一下:“好生吃饭,别说怪话了。”
“王爷迎了新人进门,便宜占大了,我偶尔说句怪话都不行么。”穆侧妃杏眼一眨,抿着嘴笑。
永安王将她按到了椅上坐好,只低眉道,“别再提她,扫兴之极。”
于是早饭时辰过了没多久,赵嬷嬷两个又去了蓝如璇房间,这次没带东西过去,反而搜罗了房中两张古琴出去,将墙上纯作装饰用的一管玉笛也带走了。蓝如璇临窗吹了半夜冷风,此时仍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迷糊着,猛然被人闯进去拿了东西,惊醒之后强撑着坐起来喊叫
“做什么你们?为什么抢我东西?”
赵嬷嬷温和笑道:“老奴们在王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至于抢姨娘的物件。不瞒姨娘说,这些东西是王爷特意吩咐要拿走的,免得姨娘日后又要夜半吵人安眠,乱生事端。”
“你……你胡说……”蓝如璇目瞪口呆,没料到自己辛苦了半夜施展的琴技竟换来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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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府门乱事
赵嬷嬷吩咐小丫鬟抱了琴笛出门,一点不留情,急得蓝如璇掀被走下地追讨,“还给我,那是我的嫁妆,岂是你们这些奴才说拿就拿的!”
“姨娘说话注意着些,是王爷吩咐收了您的琴笛,您一口一个奴才的叫谁呢?”赵嬷嬷伸手拦住她,沉下脸道,“咱们王府从没有夜半笙歌的习惯,王爷是清净君子,蓝姨娘来了却要给王爷抹黑,真不知襄国侯府怎地教出了你这样的人。昨夜惊扰了小县主,若是让宫里知道了姨娘所为,您可自求多福吧。”
一番话将蓝如璇惊得不轻,顾不得自己价值不菲的两张古琴了,白着脸呆愣在当地。赵嬷嬷冷笑一声带人离去,临走时将门扇摔得重重闷响。
“……惊扰县主,怎会?我的琴声怎会是惊扰?”蓝如璇喃喃自语,愣了一会,高声喊叫丫鬟,“来人!来人!”
品霜乍着胆子蹑手蹑脚走进来,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蓝如璇心头冒火,两步上前照她脸上给了几耳光,“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我很可怕么!我哪里吓人了,哪里惊扰人了?”
病了许多天,蓝如璇身上没力气,打人并不疼,品霜却吓得够呛,立时跪在了地上告罪:“姑娘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好……”
“你给我起来!窝囊样子只让我生气。”蓝如璇体力不支,顺势倒在了一旁椅子上,直瞅着品霜发问,“你说,我弹琴不好听么?”
品霜缩着身子依言站起来,低声道:“姑娘弹琴很好听。”
“真的?”
“真的真的!”
蓝如璇咬牙道:“诗书上比不过蓝如瑾那个丫头,琴技我绝不输给她,到了这里竟然说我扰人,真真可笑。哼,可笑!”
紧紧握着镂雕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