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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家婆子顿时沉了脸,朝秦氏道:“敢问侯夫人这位是谁?我们丁府与贵府从无姻亲关系,三少爷一副热肠救了贵府小姐,可经不起如此误解。”
张氏言语不妥,丁家婆子也未免太不客气,侍郎家的奴才本就没有到侯府耍脸色的道理,秦氏虽然不喜蓝如琳,但也不能让人踩了蓝家下去,当下也肃了颜色,朝那两个婆子道:“我家五丫头原该在家中待嫁,你们却来这里胡乱污蔑她的名声,蓝府虽然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但也不能平白让人欺负了去。丁大人乃朝中重臣,断不会指使家奴行此恶事,我看你们或许是假扮丁府家人,故意来挑唆侯爷和丁大人关系的。来人啊,给本夫人拿了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妇人,锁去后阁,待查明真相再做处置!”
“哎!蓝夫人你怎可……”
“蓝夫人莫要欺人太甚,事情若闹出去,你们蓝家的名声可就没了!”
两个婆子万没料到进屋还没说上几句话,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秦氏突然就翻了脸,惊慌之余心中却也有倚仗,想着秦氏不敢对她们如何,许只是威吓,言语上也就没服软。
孙妈妈呵斥门口侍立的丫鬟:“还不叫人去,愣着做什么,难道要夫人亲自动手吗?”
丫鬟赶紧出去叫了几个粗使婆子进来,三下两下就将那两个丁府婆子按倒捆了,见她们口里叫嚷不停,立刻堵了嘴。两个婆子被按着不能动弹,扭着身子拼命挣扎,将旁边张氏看得愣愣的。
“嫂嫂这……这可不妥吧,得罪了丁家的体面妈妈,五丫头日后在婆家如何度日。”
秦氏冷着脸盯她一眼:“正要问弟妹,你为何要跟着外人污蔑五丫头名声,给蓝府抹了黑,你的大丫头能好过?”
那两个丁府婆子自从进了蓝家,从外院到内院便不忌讳的将蓝如琳的事情说给蓝家下人听,这等事自然传得飞快,闻听的丫鬟婆子们不管消息真假,先将事情传了满府,因此丁府婆子尚未走到秦氏房前,东府张氏已经闻听了消息。
张氏并不知道女儿在王府受禁足的事情,还处在洋洋得意的情绪中,最近正在寻找机会踩西府,一听说蓝如琳的事情哪有不痛快的,忙忙就跑过来给秦氏添堵,一时都没多想。此时听秦氏一说,她方才反应过来蓝如琳名声要是毁了,说不定会连累女儿在王府抬不起头,顿时脸色一白,再看丁府婆子就咬牙切齿了。
“你们这两个狗东西,竟敢到处跟人宣扬蓝家小姐行止不端,到底是何居心!正该好好抽一顿鞭子,打烂她们的嘴,看她们还敢不敢满口胡言。”
丁府婆子嘴被堵着,呜呜瞪着张氏。秦氏道:“将她们关到后头去,好好看管着。”
婆子们带了五花大绑的两人下去,如瑾从内室走出来,冷冷扫了张氏一眼:“婶娘好高的兴致,还来恭喜五妹?侄女劝您留着些精神给大姐姐筹谋罢,婶娘恐怕不知道,她自进了王府可一直没见过永安王爷的面,重病又被禁足,如今生死还未知,您的春秋大梦做得别太早。”
张氏顿时惊得不轻,“你说什么!”
“前阵子去威远伯家做客恰逢穆侧妃,她当着京中诸位贵女亲口说的,你若不信自可出去打听。这些日子事忙,我倒把这事忘了,害得婶娘蒙在鼓里。”
张氏紧紧盯了如瑾,却见她梨雪般的脸上眉目平静,似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一点异色也无,张氏心中不免打鼓,“你……你竟然嫉妒你姐姐到这个程度,红口白牙的给她造谣……”
“婶娘,我若是你,现在就赶紧回去找人打听虚实,而不是站在这里争口舌。”如瑾挨着母亲坐下来,秦氏看都不看张氏一眼,径自端茶送客。
待张氏面带忐忑的走掉,孙妈妈冷哼一声:“自己就是个大笑话,还有心思看别人的笑话。”
“蓝如璇一出阁,她就是没了毒牙的蛇,只靠自己那点城府谋算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她进京这么些日子,除了常来这边张狂一两下又做过什么事了。”如瑾随口说了一句就不再管她,转而朝秦氏笑道,“没想到母亲这般威风,让女儿着实吓了一跳呢,三言两语就将人捆了,若是母亲生在行伍人家,定是要驰骋沙场的女将军。”
秦氏本来被丁府婆子气得不轻,听如瑾这么一说忍不住笑出来,皱着眉轻拍了女儿一巴掌,“别拿母亲开心了,我一时气愤捆了她们,现下正后悔呢,接下来可怎么收场才好。”
如瑾见母亲怒气被打岔过去,略微放心,伸手抚上母亲隆起的腹部,“您不用生气也不用忧愁,犯不着为这事伤自己身子,再过三四个月小家伙就要落地了,理那些人作甚。丁家那婆子关得好,就那么关着,要是不痛快打她们一顿也没关系,她们敢上门来数落咱们,咱就得拿出侯府的威风来,岂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秦氏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五丫头的事情传出去,你可怎么办呢。家里出了那样不知廉耻的东西,谁会和咱家议亲。”
“这怕什么,我又不急着嫁人,一辈子就陪着您了。”如瑾浑不在意的安慰了母亲半晌,最后打发人将丁府婆子的来意告诉蓝泽去了,然后她自带了人出去给老太太置办东西,一点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愁得秦氏只管叹气。
马车一出府门,如瑾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才退去,趁着跟车的婆子们不备,吩咐崔吉派了十几个府外护院去了蓝如琳所住的宅院,暗中护着,有什么动静尽快来报。
碧桃见她神色不好,忐忑问道:“姑娘护着五姑娘做什么,您先头不是说不管她么。”
“丁家派人上门挑衅,这举动不合情理。丁侍郎虽是高官,但蓝家在京里牵连着首辅等人的喜怒,他就是再不将父亲放在眼里,也不应该在此时明目张胆踩蓝家,除非是有什么缘故。事情不明,只好盯着蓝如琳那边了,说不定能盯出眉目来。”
在几家有名的绸缎铺子转了一圈,挑上几份表礼,到最后一家的时候,拿了东西如瑾正要吩咐人回府,本该跟在车边一声不吭的崔吉却主动上来说话。
“姑娘,隔壁街上有家铺子花样别致,您可以去看看。”
如瑾隔着帷帽的细纱看他,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然而他跟车出来几次,从不多说一句话,这番冒然插手买东西的事……
“好吧,就去看看,劳烦崔领队带路。”
崔吉沉默抱拳行了礼,然后将车夫遣下了车,自己坐上去驾着朝另一条街行驶。片刻后到了店铺门口,隔着车窗看去,只是一家中等店面的绸缎铺,进出客人各色人等都有,还有布衣百姓。
老太太派来的婆子劝道:“这样的铺子能有什么好料呢,姑娘还是别去了,免得被小民冲撞。”
崔吉拉着马车也不辩驳什么,如瑾笑笑:“难得崔领队推荐一次,有好东西也未可知。”
说罢扶了碧桃的手走下车来,举步走进了店里。这店的档次明显差了一截,门口没有迎客的,店中也没有专门伺候夫人小姐的女伙计,只有一个老年掌柜和两个小伙计忙碌着招呼客人。
崔吉将如瑾引到门口,里头那老掌柜笑眯眯迎了出来,“贵客临门,请问要挑点什么,别看小店店面不大,货物可是江浙一带运过来的,不比大店成色差。”
如瑾在店里走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太出彩的东西,几个婆子围在她身边挡着,生恐被店中其他客人碰着。“姑娘,这里村妇真多,气味不好,咱们快走吧。”
如瑾站定了看向老掌柜,等着他说话,她不认为崔吉故意引了她到这里,只是为了推荐这么个不上档次的店铺。
果然老掌柜躬身道:“贵客果然是贵客,这里头的东西入不了您眼呢。店里还有些难得的珍品,普通客人来了可见不到,容小老儿带您去瞧瞧?”
如瑾点点头,跟着老掌柜穿过店面连着后头的穿堂,进入一个茶楼雅间似的房间里。婆子们一路都在劝说如瑾回去,显然看不上这地方,然而一走进这屋子没一会,方才还喋喋不休的婆子们相继一个个头晕目眩,晃晃荡荡倒了下去,碧桃也未能幸免。
如瑾瞅着躺倒一地的人微微蹙眉,扬声道:“这法子不好,下次要伤我的人,劳烦先说一声。”
151 本王娶你
这间屋子虽然不大,但里边却有一扇门连通着另外一间,紧紧关着,如瑾正是朝着那扇门说话。
就听一声低沉的笑隐约传来,然后那门无声滑开,一身玄袍的年轻男子含笑出现,伸手招了一招,示意她过去。房间没有窗子,只在屋角燃着一盏烛台,屋中光线微暗,男子脸上的轮廓便更显深邃。他的长眉微微上挑,原本有着凛冽的锋利,却因脸上笑意而显得线条柔和起来。
如瑾心中已经料得八九分,知道能让崔吉这般行事的没有旁人,但是在他出现的瞬间,她还是恍惚了一下。
只因那张脸实在是太像皇帝了,连带着让她回想起不好的记忆,即便他在笑。
“王爷出现的地方总让人意外。”因记忆而涌起的不快让她没控制好情绪,上来就语带双关的暗讽了一句。除了寺庙还算说得过去,人家内宅和绸缎铺子哪个都不是天家贵胄该出现的地方。
长平王目光在如瑾脸上停驻一瞬,瞄向她交叠在腹前的双手,并未理会她不太客气的言辞,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这次袖子里没有藏东西,让你进来也没费多大事,看来瑾儿对本王的戒心已经消除了不少,可喜可贺。”
他不着边际的话和眼中莫名的情绪让如瑾十分不舒服,尤其是那声“瑾儿”叫得她头皮发麻,将手往袖中笼了笼,如瑾压了心头腾起的恼意,秋湖般的眸子隔着帷帽轻纱注视了他,说道:“不知王爷这次找我所为何事,正好我也有事请教王爷,只是这地方适合说话么?”
她朝外头扫了一眼,进来的那扇门已经被老掌柜退出时带上了,但出了穿堂就是外面客人络绎不绝的店面,一个王爷,一个侯府小姐,关在这随时都可能被人闯进来的地方聊天实在是有点荒谬,何况地上还躺了好几个丫鬟婆子。
“原来是有事请教才来得这么痛快,好叫本王失落。”长平王微微叹息一声,这才回答如瑾的问题,“放心,这地方妥当得很。”他顺手敲了敲墙壁,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木质板壁却发出金石之声,“在这里说什么做什么,外头的人一概听不到。”
他再次招手示意她过去,如瑾想着心中之事,勉强按捺着不发作,只当听不出他言语里的暧昧,提裙跨过东倒西歪躺着的下人,走进了里头的房间。
里间却比外间狭窄不少,只有一个小小的四方矮桌陈设在地,周围铺着蒲席,屋角一柄细长的铜质灯台和一个火盆,再无他物。长平王随手关了门,盘膝坐下,抬手请如瑾。
他束发的白玉冠莹润流光,一如面上温和的笑:“没想到你对本王这般放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敢毫不犹豫的走进来。”
火盆燃得旺盛,屋子狭小,只站一瞬便觉得热。如瑾除了头上帷帽,将斗篷也脱了垫在蒲席上,弯身跪坐上去,“王爷神通广大,随随便便就能往内宅闺阁里送东西,若想对小女子不利又何须大费周章。何况小女子现在行事多仰仗王爷送来的人,除了放心也别无选择。”
长平王哈哈朗笑,乌眸晶亮如宝石,伸手从矮桌下掏出一个茶盘来,里面热腾腾放着一壶茶水,另有两个小盏。他倒了盏茶放到如瑾面前,眸光闪闪注视着她玉质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