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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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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如琳言语间曾炫耀过自己所用的香粉,乃是京中有名的望鹤楼的出产,放在盒子里是淡紫色的,可扑到脸上就是清透的好颜色,能让皮肤显得更为白皙明亮,却又不像坊间其他便宜货那样白得吓人。但就是这么好的粉,也让她硬生生将脸涂成了雪白,不知是抹了多少层才做到的,那颜色,和劣等的香粉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可惜了好东西。

再配了唇上血一样的红胭脂,整张脸乍一看上去,让人浑然忘了她原先长什么样子。璀璨辉煌的明珠冠,花团锦簇的大红喜服,今日的蓝如琳整个就像戏台上的旦角一般,浓妆艳抹,本色尽失。

以平妻之礼嫁过去,上有不喜欢她的婆婆和原本的正妻,她这样张扬恐怕是怕自己过得太舒服呢。还有她肚子里的生命,她本身还是个孩子,却又怀了孩子,就真能顺顺利利的诞育下来么?

并不是如瑾要往坏了想,现下秦氏有着身子,因此如瑾对有孕之人都怀着祝福之心,即便那人是蓝如琳,她也不会因为以往的过结而恶意诅咒腹中无辜的生命,只是,不论从蓝如琳的身体还是丁家的氛围来看,这件事大约都不会有好的结局。

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情了,眼看母亲快到待产期,她只要好好守着母亲便是。

产婆和乳母都已经找好了,产婆是京中富贵人家所用的比较有名的一位,姓周,四十多岁,一眼看去便是实诚人。而乳母是刘家伯母李氏推荐的知根知底的妥当人,秦氏本想自己喂养孩子,找乳母也不过是怕奶水不够,做个备用。

因为自己曾被范嬷嬷所背弃,如瑾对乳母这个比较特殊的内宅职位怀有警惕,所以虽然是亲戚举荐的,但当乳母被请来时,如瑾还是特意叫了她到自己跟前说话。

那乳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媳妇,夫家姓冯,行二,人都叫她冯二家的。她长得有些黑,面相普通,是伯母李氏陪房的一个远亲,并非奴仆出身,冯二早年还读过书,但因为家乡遭了旱灾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上京来投靠。李氏见她们一家子都很老实,干起活来又利索,正好冯二家的也在哺乳之期,便介绍给了秦氏做乳母备选。孙妈妈亲自相看的,也觉得不错,就定了她。

进了蓝府之后,大概是拘谨的缘故,冯二家的一直低着头。如瑾问她话,她老老实实的回答,听起来倒也是实诚人。

“只要伺候好小主子,别的事也不用你做。过了一年半载的,我们要是回青州去住的时候,你愿意过去逛逛就跟去,想留在京里也可。我们家人口简单,宽厚待下,自不会亏待你的。”最后如瑾这样嘱咐她。没打算在京里长留,也就没找签死契的乳母,冯二家的在这里做事却不算是蓝家的奴仆,因此如瑾有此一说。

冯二家的点头说:“多谢姑娘照顾,我一定好好做事。”

如瑾看她很是本分,也不会说好话讨好主家,稍微算是放心,日后如何慢慢看着就是了。

……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很早,而且很突然。二月将要过去时方才下了一场大雪,到了三月初,背阴处的残雪还没化尽,远山顶上更是一片银白,香雪楼院子角落里的串串金却迫不及待,施施然绽开了第一朵。

“姑娘,姑娘,看这花多好!”

蔻儿一大早从外头进来,手里抱着一顶玉堂富贵粉彩花斛,斛里柔柔弱弱插了两三串金色迎春,笑嘻嘻摆在妆台旁边,给对镜理妆的如瑾献宝。

如瑾见着那活泼泼的明媚小花也是高兴,不过却笑道:“拿个粉彩的瓶子做什么,瓶身又画得这么热闹,把好好的花都给衬没了。去找那个雨过天青的汝窑瓶来,或是那绘了水仙的紫砂斛也好。”

碧桃就说蔻儿:“看,什么东西和什么配,你还得跟寒芳好好学一学才是,她绣荷包打络子的本事可不只是手工好,配色也耐看。”

正专心梳头的寒芳抿嘴笑笑,蔻儿吐舌,换了一个天青釉的花斛插迎春,又注了清水重新供到妆台上,顿时让整个屋子都明丽起来。

看着这两枝花,如瑾的心情也明朗欢快了许多。迎春不是名贵花卉,也没有沁人的香气,可就是占了一个“先”字,因先而难能可贵,见了它,眼前便有桃李芳菲的春日。

又是春来到,不知不觉之中,这一世,她已经活了整整一年了。

如果不是在京里住着,现今的日子已经算是相当美好。

前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刚刚通过了整个甘陕府的秀女遴选,正闷坐在家中等着启程去京都。那时的她拜张氏所赐,一直背着与人私通的不检点之名,家中上下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但看着她的眼神都是不友善的,就连知道底细的最低等的仆婢们也不将她放在眼里,见了面恭恭敬敬的笑,可笑容里都是不屑和刺探之意,或是幸灾乐祸。

她可以不在意,但母亲却是苦痛至极,身体也大不如前,加上当时的那一胎又没保住,每天都要靠药维持着,整个幽玉院里全都是满满的汤药气味。

那时候,她们母女两个的日子也似那药味,苦涩,滞重,让人气闷。父亲蓝泽做主送了她去选秀,想用当选的荣光来遮盖并压住以往的不堪,她是无所谓的,对前路没有什么要求,木然去参加遴选,木然接了通过的消息,再木然坐在家中等待上京。

那是一段灰暗的时光,涩而无味。

哪里比得上现在呢?她清清白白的对镜观花,母亲安安稳稳的待产,所有曾经害过和将要害她们的人尽皆被驱逐出了她们的生活,虽然府里有着昏噩的老太太和不能起床的蓝泽,东院亦有张氏和蓝如璇,但这些人都已经失去了影响她们的能力。

这日子安稳而平和,如瑾感到踏实。即便前路还不完全明朗,但过去的一年已经很好了,她改变了命运,也有信心接着改变下去。

吴竹春又送了消息进来。

“现在朝中算是比较安稳了,皇上没有清算王首辅的门生党羽,现下这些人除了某些太嫡系的,另有一部分还在观望,还有些已经投靠了其他阁老,贝首辅那边好像收拢了很多呢。虽然不是完全的平静,但比正月里王首辅‘病重’时已经好太多了。”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些都是何刚听文人们私下议论的,也不知道准不准。”

如瑾笑道:“准不准的不要紧,我又不靠这些消息升官发财,只略为知道一些动向就好。文人们议论的即便不能太当真,但既然有了风言风语,那就不是空穴来风。不是事实如此,就是有人希望大家认为事实如此,对于我来说,知道这些就够了。”

“姑娘明慧。”吴竹春微笑。

朝堂上一任首辅下台,新任的首辅必然要推翻前任的派系党羽,重新建立自己的派系,贝成泰在内阁的时候也不短了,原本就有些势力,做起这些事来是迅速而精明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王韦录原来的嫡系支系尽皆受了打压,皇帝不发话清算他们,也不代表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但王韦录曾经权倾一时,要完全的除掉他在任的痕迹也是不可能,总会有来回角力的动荡时期。

但朝上的动荡如瑾并不关心,她只略微感到安心和高兴而已。因为当初因了晋王一事,襄国侯府曾阁老们看不顺眼,其中就以王韦录最为严重。如今他一倒,其他阁老们也忙着争权夺利的,眼睛早就从蓝泽身上移开了,连带着御赐晋王宅邸的事情都不再是大事,朝臣们有更重要的关乎切身利益的事情要忙,谁还有空在乎一个闲散又病重的襄国侯呢?

“好好伺候太太生产,然后过个半年一年的,等母亲和小家伙的身体都硬朗了,咱们就回青州去,那时候才是真的舒心了。”

晋王宅总不是能长住的地方,等朝臣们忙完了这一阵,难免会有心思不好的人盯上这块肥肉,如瑾决定还是早些离开京城的好。

190 莽撞婢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晋王旧宅是皇帝亲口赏赐下来的,赏赐之初就并非什么好意,后来又有负债和蓝泽思过的事情发生,即使后来皇帝借着上元节大宴群臣的当口解了思过之令,但这宅子住着实在是尴尬。

常言有云,京都居,大不易。京中二三品的大员的府第也不过是比寻常人家大一点点,精致一点点而已,哪有像晋王宅这么占地广阔的华美宅院。襄国侯府不过一个没落的勋贵之家,朝中无有强力可靠的倚仗,被人觊觎算计是迟早的事情。

与其被人谋算,不如早早撤离,再不理此间是非。

……

“王爷要出去吗?”

永安王府内宅正屋,宋王妃伺候着午睡起来的夫君梳洗,两个丫鬟端盆捧香豆,她亲手绞帕子拧干递上去,待永安王盥洗完了,又持着白犀流月梳一下一下给他通发。永安王命人备出门的衣服,宋王妃便随口问了一句。

永安王点点头:“好些日子没见七弟了,今日有空,去看看他。”

宋王妃温柔的将发髻束好,捧了紫玉冠与他端正戴在头上,左右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不妥之处了,便请他起身换衣。侍女已经拿来了出门的外衣,宋王妃一边亲自给夫君穿戴,一边柔声说:

“这两个月京里不太平,妾身是妇道人家也不懂什么,但也知道王爷在这种时候不好与七弟多走动。如今总算消停了下来,你们兄弟两个终于可以好好相聚了。听说他前一阵子又病了一回,陈嫔娘娘在佛堂里连着念了七日的经,上次妾身进宫恰好碰见她,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呢,看着真是让人心疼。今日王爷过去七弟府中,将腊月时候庄子上送来的人参带给他吧,就算现在用不上,留着常备也好。”

永安王伸直了胳膊让她理衣,笑道:“七弟的田庄挨着山里更近,比咱们更容易得到好参。”

“他有是他自己的,王爷送的是另一回事,是兄弟的情分。”

“嗯,我明白。”永安王点点头,对于妻子的通情达理感到满意。

冠带尽皆整理好,宋王妃早已命人从库房里拿了近尺长的一根人参出来,又配了其他药材补品,一起装入盒中。永安王点头出门,屋中上下齐齐行礼恭送。

宋王妃一直将夫君送到院门口,目送他的身影转出外头去了,这才带人回到屋子里,一路上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容。

方才午睡之时,永安王一直握着她的手,此时被初春仍然料峭的风吹了,她仍能感到手上残留着被握的余温。就像她刚刚嫁过来的时候,两个人私下里相处,永安王也喜欢含笑与她双手相握,他的手掌温暖宽厚,在她的手上留下贴心的温度。

那个时候多年轻,多好啊。

她现在的年龄也并不大,成为王妃没有几年,但是却好像已经在这个王府里住了大半辈子似的,时时有厌倦和疲惫的感觉袭上心头。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对任何事情都充满雀跃和期待的少女,而永安王,却从一个俊逸少年渐渐变成现在的沉稳男子,他的肩膀越来越宽厚,气度越发从容,刚刚开始男人生命中最好的时光。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做皇子,做贤王,赢得大臣和百姓的爱戴。

但是她,已经在开始变老。

她是他温柔懂事的妻,却再也不是相依相知的爱人。她再不是他相依相知爱人,所以只能做温柔懂事的妻,唯有做温柔懂事的妻。

宋王妃在镜台之前坐下来,用手抚过铜镜中映出的容颜,看着欢欣的笑一点一点消失,看着自己重新变成人前的端稳高贵的样子,那张脸上因一个午间小憩而升起的少女的欢愉,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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