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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氏愣了一愣,没想到罗氏如此不讲情面,欲待回嘴,又觉得不值当,只好讪讪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同时入府,你自认身份比我高贵,想着第一夜王爷总要宿在你房里,适才触了霉头才觉得可能无法如愿,所以跟我客气一句,是也不是?”
罗氏神情态度都是冷冷的,将纪氏说得无法接话,怎么接都是错。略迟疑的瞬间,罗氏就轻轻哼了一声:“这么一点子机变都没有,赶紧消了争锋的心思吧,不然以后有你好过的呢。”说完将身一转,跟引路嬷嬷道一声谢,自带着丫鬟回院去了。
纪氏白着脸愣怔半晌,忍了半日,才甩帕子进了自己的院门。进到屋里直咬牙,“听说那罗编修面团子似的一个人,怎么养出这么个女儿!”
陪嫁丫鬟倒茶给她顺气,“您别理她,没见她方才在王爷跟前都是一副臭脸么,以后定是没前途的,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一边给主子脱嫁衣收拾。
“她那也叫长得好看?”纪氏觉得丫鬟忒没眼光,将头上沉重的簪钗宝珠一一摘下,对镜细看自己精心描绘的新娘妆,冷哼,“她眉毛那么高,尾锋还上挑,一看就是没福气的相貌,眼睛又小得几乎看不到,哪有一点好看的地方了?只不过肤色白净一些,也还不知道是不是细粉抹出来的。”
在长平王那里受的气不敢直接撒,于是一股脑都安到了罗氏身上,将之贬得一文不值。罗氏细眉细眼的清秀干净,细看还有几分妩媚之处,却被她说得难看至极。
丫鬟忙附和:“是,是,姨娘说得没错。看她这个轻狂样子,恐怕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名,也是三分实七分虚,都是吹捧出来的了,真正有本事的人谁会这样讨嫌呢。”
“什么三分实,我看有一分就不错了。”放低了声音,神秘地朝丫鬟问,“知道皇后娘娘背后怎么说她么?”
“什么?”
“说她屁股大,好生养——”纪氏拖长了尾音,挑了挑眉,“方才我看了,还真是浑圆。整个人看着瘦瘦的,偏就那里大,老人们都说这是宜男之相。”
“啊呀!”丫鬟配合地捂了嘴笑,“您这么一说,还真是。”
“要不秀女那么多,怎么就挑了她进王府呢。咱们几位皇子在子嗣上都少了一些,皇后娘娘怎能不急,专门请了积年的老嬷嬷相看过大家,那一看就不好生养的人早就刷下去了。”
主仆两个关在房里吃吃地笑。
纪氏家中嫂嫂们和安国公府的太太们最近走动得勤,旁敲侧击打听出不少事情,说起罗氏,还真有好生养这一样。不过自然还有别的,可这当口,纪氏别的都不管了,只觉得罗氏就是靠宜男之相被挑上的,似乎如此贬低对方,才能出了胸中闷气。
至于闷气的源头长平王,她想,王爷重规矩,以后循规蹈矩,不多说不多做就是了,过了他的火头,日后慢慢转圜,总有得到青眼的时候。
此时同样在卸妆的罗氏也在和丫鬟说纪氏。
“她这样的人,偏还要往前凑合,掐尖要强,不多受几次排揎是长不了记性的。”
丫鬟轻轻拿篦子给主子通头,笑说:“姑娘看人还是这么准,只见一面就看出人家的秉性。”
旁边随嫁的乳娘就纠正:“还叫姑娘,再不改口,小心被人捉住把柄找麻烦。”
丫鬟吐舌:“以后一定改。”
罗氏将一套珊瑚头面整齐摆在妆奁里,摆之前还用细绢一一擦过,一边动作一边说:“不是我看人准,而是纪氏太轻浮,心思都摆在脸上,难怪王爷要教训她。人家王爷侧妃两个人说笑,侧妃梳头手艺再不好,也轮不到旁人褒贬,偏她还要毛遂自荐上去插手,不是当面给侧妃难堪么?才过门第一天就这么争胜,除了惹人讨厌还能换来什么?”
乳娘说:“还是姨娘心思明白。”
“是啊,我明白着呢。进这府来,事事小心,老实过日子就是了,两耳不闻窗外事,自有我的好处。”
乳娘点头:“姨娘说得是。张王妃那样的身份都能被禁足,反而是蓝侧妃随侍在王爷身边,显然蓝妃是个厉害的,咱们两眼一抹黑的,谨慎为上才是。”
舜华院里,张六娘在灯下孤坐。
自从打杀了香缕,丫鬟们没事尽都不敢到她跟前去,生怕惹祸上身,所以吃了饭收拾妥当了之后,除了林五几个还在厅堂里侍立,藤萝一众全都退避三舍,留了张六娘一个人在内室里。
张六娘也不介意,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不动窝。
今日听说贵妾入府,她轻轻说了一句“又来新人了”,便再无别话。
和她一样,佟秋雁也一个人坐在屋里发呆。些微不同的是,佟秋雁的小院子里炭火供应不是很充裕,屋子里就没将火笼烧得太旺,她发呆,需要披着被子坐在床上。
天气真冷啊,冬天到底是来了,一天冷似一天。
除了抬成姨娘,她的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没有长平王的眷顾,没有精美富丽的家具,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如瑾不再给她好脸色了,另外,府中新添的宠姬,是她的妹妹。当然,这些变化并不是好的变化。
错了吗?
她问自己。
然后立刻给自己否定的答案。
“如果不那么做,我又能怎样呢?”她想。
贵妾入府了,一下子新添了两个人,而妹妹秋水也是新宠,新人这么多,什么时候她这个老人才能被顾及到?与如瑾交恶,光靠妹妹一个人的力量,可以保持两个人的恩宠吗……
佟秋雁拥被呆坐,无法入眠。
和姐姐不同,佟秋水没有发呆,早早睡了,而且睡得很沉。
梦里有各种纷乱的片段,多是和如瑾相处的旧时光。剩下的,便是长平王。他的眼睛,脸孔,正面,侧面,笑的样子,冷眼的样子,不断在她的梦境中闪过。
有些东西失去不能再得,有些东西求而未得,她的梦凌乱破碎,就像现在的境况。
如果一直向前走,会不会好呢?
她翻了一个身,紧紧捏着被子,在睡梦中也紧绷着身体。
……
皇后是这个夜晚里,许多无法安睡的人其中的一个。
她似乎有点理解什么叫做“后宫之主”了。就是,只能在后宫独大,前廷一点也插不进去手的意思。
当按例来宫中请安的宋王妃几人被传到御前,很久都不回来之后,她才觉得不对劲,暗自一查,顿时冷汗满身。皇上,竟然不声不响围了永安王府,并拘禁了永安王一家,连府里唯一的孩子琼灵县主都被抱到了宫中。
这是要做什么?
皇后勉力镇定,三番四次想派人出宫打听,却都被拦了回来,而去往御前探听消息的人也一个个被以各种理由扣下了。
她完全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永安王到底犯了什么忌讳,是否会牵连到她?越是打听不出,就越是不安心。皇帝对她的消息封锁似乎预示着不好的事情。
如果说此时还有什么事能让她高兴,那大概就是媛贵嫔长跪于勤政殿前久久不得入的事了。
“娘娘别急,无论发生什么都有媛贵嫔挡在前头呢。”秋葵安慰她。
皇后想的自然不只受牵连这一样,而是,如果永安王真得不行了,她以后要靠谁!
“陈嫔……”夜半三更,皇后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叠声叫来了侍女,“去,陈嫔还在弘度殿么?将本宫箱底那顶雪狐斗篷给她送去,就说夜凉,做功课莫伤了身子。”
秋葵迟疑地劝,“娘娘,这……是否刻意了一些?六王爷那边才刚出事,您是不是缓缓?”
起码看看情形再决定啊。
才发手谕强调陈嫔,立刻又嘘寒问暖,这强烈的转变太容易让人议论了。而且万一永安王是虚惊一场,事后发现母后在关键时刻拉拢陈嫔,岂不寒心。
皇后呵斥:“去就是了!难道本宫比你想得还少么?总之本宫都是个居心叵测的母后,不做这些事,老六就能死心塌地跟着本宫么?做了这事,陈嫔敢质疑本宫前后翻覆么?他们不过都是靠着本宫的名头,既然如此,本宫还讲什么脸面情分,自然什么有利做什么!”
秋葵不敢再说,依命派人去送斗篷。
然而却没有送出去。
因为弘度殿不肯开门。应门的女尼说,佛前祈福贵在心诚,身体发肤越是受苦,佛祖越看得到这份诚心,所以皇后送斗篷的功德她可以帮忙在佛前转达,却不必送给陈嫔了。
皇后听完回禀,面沉如水,“陈嫔,往日窝囊,这时候却硬气起来了。往常本宫若赏她什么,她敢不接着?现在却防备得如此小心!一个斗篷,难道本宫会撒毒药上去?”
弘度殿三天祈福。
三天……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怎么就这样凑巧?她与世隔绝也太会找当口了。
皇后越是思量,就越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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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 狠毒妇人
皇宫这一夜,安静得只闻风声。
平日几个低等嫔妃争宠的鸡毛蒜皮,都能弄得满宫风雨,各色人物纷纷登场,到了永安王被拘困的时候,此等大事,宫里反而平静了。像是死水沼泽,一弯激流波浪也不见,顶多在水面上冒几个泡,是可以被忽略的小动静。
不说陈嫔在弘度殿继续祈福诵经,皇后在凤音殿里暗自嘀咕一筹莫展,也不说静妃笑听儿子背书到深夜,庆贵妃领着宫女给连番熬夜的皇帝煲汤补身子——这些俱都是安静的小事。单是可以比作水泡的媛贵嫔的御前长跪,也在中途被皇帝打断。
御前的领头宫女亲自带人将媛贵嫔“请”到偏殿去休息,传皇帝的话,“民间都说虎毒不食子,老六再不堪,朕也不会伤他性命。”
媛贵嫔闻言,扶着门柱沉默好久,然后低头拖着跪僵了的双腿,一步一步挪进了殿中,在铺了软垫的罗汉床上慢慢坐住,嘴角慢慢勾起一弯新月似的弧度,却也不是笑。
“终于是,快要结束了么?”
她暖香色的衣裙成了这座蓝灰色调为主的偏殿中,唯一一抹亮色。然而殿中火炉烧得室如暖春,她是这屋里唯一的寒冷。御前宫女传完话回去复命,临出门前回头一瞥,看见沉褐色多宝格边媛贵嫔孤寞的身影,骤然发现这位恬淡怡然、气度雍容的宫妃,其实额上的皱纹已经相当深了。
御前有时牢如铁桶,但有时,也像是一个筛子,什么话都会瞬间落入某些人的耳朵。
譬如皇帝这句“虎毒不食子”,媛贵嫔听了没多久,皇后等人也都知道了,而宫外一些相关的人亦是听入耳中。是不是皇帝故意放出的风声,倒是不好推敲。
兵部侍郎宋直的府中外松内紧,禁卫围了永安王府,也就是他的女婿家,这位年过半百却在内阁中还很年轻的阁臣,就一直在家中默坐,严格约束着下人,静观变化。
这一天他没去上朝,因为半夜突然腹痛如绞,片刻离不开恭桶,大概是吃坏了东西,为怕御前失仪,在朝议灾银案这么关键的时候,也不得不称病告假。然后日出没多久,腹痛稍微好些的时候,就传来永安王一家陷在宫廷的消息。
宋直当时就抱着肚子召集了几个幕僚,紧急相商。
商议的结果是,暂时不动。
听闻此信的宋夫人哭着冲进了外书房,将几个幕僚唬得慌忙退避。“老爷,想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