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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刚才碧桃又托崔领队送了口信过来,说火势灭了之后,太太已经安顿睡下了,小小姐也没有受惊,家里都好。”
如瑾略略放心,“幸好府外安着人手,出什么事都方便补救。明日我要回一趟家,看看母亲去。”
“是,奴婢一会就去准备主子出门的东西。”吉祥答应着,看了看如瑾的脸色,轻声劝道,“主子,容奴婢说一句僭越的话。三姑娘这样早晚都是隐患,您只让她回青州……”
“我知道,容我想想吧。”如瑾摆手让她下去。
俗话说,自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蓝如琳几年来心思不改,处处找麻烦,且又没脑子总做些着三不着两的事情,就算送回青州关起来,难道能保证一辈子不惹事吗?若为了让她安分,再派两个人整日看管着她,然后……她就幽居一隅,再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与行尸走肉再无区别……
虽然与蓝如琳没什么太深厚的情谊,甚至屡有不愉快,但毕竟是血亲,蓝家人口本就不多,同胞几个姐妹兄弟没一个成器的,一个个走的走散的散,现在再幽禁一个?这样做对如瑾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痛快。
于是长平王进门就看见了她眉间的不悦。
“听说家里那边有点小麻烦?”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挟裹着深夜寒凉,先除掉大衣服去火笼边烤了一会才到如瑾跟前,随手摸了摸她的头。
又将梳得好好的头发揉乱了。
可这次如瑾没有恼,反而觉得很温暖。他把蓝府称作“家里那边”,好像真将蓝家当了岳家,又怕她着凉,细心地先把自己捂热了,这不经意之间的体贴最是动人。
莫名的她心里便是一松,被蓝如琳惹出的不快消减了许多。
“在外头吃了多少酒?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让褚姑做了醒酒汤,你不回来,一直留着刚热上,不过你若是饿就先垫些别的再喝汤。”如瑾索性把弄乱的头发全打散,随意披在脑后。反正快要睡觉了,也不必再梳妆。
长平王笑着搂住她,“怎么絮叨起来了?”
帘外脚步声响,是吉祥端了醒酒汤。长平王让其进门,这边却搂着如瑾不肯松手,弄得吉祥红透了脸,放下汤就匆匆出去了。如瑾嗔道:“像什么样子!”
“闺房之内一味守礼岂不失了情趣?”长平王低头轻嗅如瑾脖颈间淡淡的香气,“换了沐浴的香露么?是桂花的,对不?”
“嗯。”
“这味道好。”他的手不由伸进如瑾衣领内,逡巡向下。如瑾呼吸一滞,正要说话,冷不防窗外院子里响起女子尖声叫嚷。
“王爷!王爷!求您救命!姐姐要杀了我呢!”
是蓝如琳。如瑾眉头一立,这厮,怎地在王府里还敢这般胡闹!
“等我去安顿一下。”她推开长平王站起来,拢了拢头发打算出去。长平王拉住她,“外头冷,将她传进来说话吧。”
如瑾真不想让蓝如琳在长平王面前胡说八道,倒不是担心长平王受挑唆,而是觉得丢脸。自家姐妹没一个像样子的,实在脸上无光。长平王却拽着她到外间坐下,让人传蓝如琳进门了,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蓝如琳掀帘子进门,带了一股冷气,后头跟进的吴竹春连忙把门掩好。
如瑾看了吴竹春一眼,直接问蓝如琳,“你找王爷,想求什么?”
蓝如琳不理她,直奔长平王跪下,含了两汪泪水在眼睛里,颇有娇弱之态:“王爷……求您开恩救救妾身,姐姐她要妾身的命呢……”说着怯怯地看向如瑾,很是惧怕的样子。
长平王扫了她一眼,就问如瑾:“这是谁?”
如瑾才不信他不认识蓝如琳呢,不过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是我家庶妹。”
“王爷!”蓝如琳截断如瑾的话,两滴泪水掉了下来,露珠一样划过脸庞,“王爷,妾身无意间发现了姐姐的阴私,惊惧不已,无奈之下逃出家去,结果还是被姐姐打晕捉了回来关在下人房里……求王爷救救妾身吧!”
吉祥皱眉:“三姑娘颠倒黑白的本事真高。王爷岂是你可以唬弄的?”
长平王仍旧没理她,只是和如瑾说:“这样的心性,不能留了。”
“王爷?!”如瑾还未答言,蓝如琳吓了一跳,惊惧看住长平王。她未曾真正和长平王见过面,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从进门的第一刻起她就被长平王俊美的面目吸引住了,而对方的冷漠态度更让她心头乱撞。她不敢相信,长平王会说出这种话。
不能留了……是要她的命?
那边如瑾暗自叹气,长平王还是这么杀气重。“她虽有错,罪不至死,你先进去休息吧,我来安顿。”
“蓝如瑾,不要你假好心!”蓝如琳叫起来,“王爷,王爷您听妾身说完,姐姐她绝对不像表面看着那么干净,背地里她做过许多阴损之事的!王爷,您是被她骗了!”
长平王眉头低了一低,张口就要说话。如瑾忙按住他,“阿宙……”
蓝如琳却错会了意,不知道如瑾正在救自己的命,还以为长平王有意细问而被如瑾拦了呢。狠狠瞪了如瑾一眼,她膝行爬到长平王脚下,哭得梨花带雨,“王爷……您且听妾身一言,妾身……”
“带下去,给至明看着。”长平王发话。
吴竹春很快过来将蓝如琳按着拖出了屋子,不知在她后背哪里拍了一下,蓝如琳就只能张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一路静默被拖了出去。如瑾不由捉住长平王的手:“阿宙,你……”
“放心,毕竟是蓝家的家事,我不插手。”长平王笑笑,“不过,你是不是正在犯愁?这等蠢人杀又不是,放又不是,颇不好办吧?”
如瑾无奈,“若无法,最后也只得派人看住她了。幽居禁闭,也只能算她咎由自取。”毕竟要以蓝家和王府的安危为重,不能任着她继续办蠢事捅娄子。
长平王凑过来,狡黠一笑:“我给她安排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来,进屋告诉你。”
长平王挥手遣退丫鬟们,拽了如瑾回寝房。可一进房,他就将如瑾拉进了拔步床里。“……醒酒汤还没喝呢!你不吃饭了么?”如瑾还没反应过来,衣服已被除了两层,只剩了最里头一身中衣。
“醉卧美人膝,喝什么醒酒汤。”
长平王双手一紧,贴上来,牢牢封住了她的唇。“你……”要出口的话全都化成了一声嘤咛。烛影摇红,这一夜就被他混过去了。
335 刻意隐瞒
次日一早,长平王依旧天不亮就去上朝,临走时安排了人手车马,将安置蓝如琳的事情交给了贺兰。如瑾起床后一边吃早饭,一边听吴竹春禀告长平王的交待。
“……所以将人放在那里最稳妥不过。奴婢私下里想着,要想改变一个人的言行,先要改变她的心性,在幽静山寺里听暮鼓晨钟,诵经念佛,秉持戒律,日子久了这人也就变过来了。即便冥顽不灵变不了,那地方门禁极严且规矩极大,必定能好好约束住三姑娘。”
原来是要把蓝如琳放到京郊十里外的一个尼姑庵里去,就像以前安顿蓝如琦的生母董姨娘一样。只不过,安顿董姨娘的地方还是普通庵堂,长平王给找的这个地方据说极其严格,庵内上上下下修的都是苦禅,且香火不对外开放,远离红尘,是最好不过的清修之地。自然,对于蓝如琳来说就是最好不过的拘禁之地。
如瑾听了颇为意动。
若是真将蓝如琳遣回青州去拘禁,或者只拘在京城蓝府,都只能拘其身而不能正其心,日子久了万一有个疏忽,不知道又会出什么麻烦。最好就是这种能理顺人心的地方,还能有让蓝如琳改头换面的希望。
“这个觉远庵,以前我怎么从未听过?”
“主子才来京城两年,不知道觉远庵是正常,就是寻常京城人家晓得的也少。”吴竹春笑笑,解释说,“觉远庵是许多年前陈朝的末代公主修行之地,太祖进京时厚待前朝宗室,那公主要落发修行,太祖爷就允了,并在京郊建了一处庵堂给她。最初觉远庵里是陈朝一些宗室、官眷,历代下来,也有咱们大燕的显贵女眷进去,寻常百姓是不知道这等地方的。”
原来如此。如瑾笑着看了看吴竹春,继续吃饭。
吴竹春主动回禀:“昨晚三姑娘还算安稳,一会将她送过去,这件事就算了了,主子以后再不用为她烦恼。只是那里路途颇远,主子要亲自送她去吗?”又建议说,“主子不去也成,奴婢一定把事情办妥。不过您要是去的话,不如回侯府将太太也带上,一来让她放心,二来太太很久没出门了,借机出去走走也是好的。觉远庵在山里,那地方景致的确不错,现在天气转暖了,白天并不是很冷,咱们赶着太阳落山前回来就不会受凉。”
如瑾细细喝了两口粥,只微微点头。
吴竹春便又说:“如果到时太太劳累,在那边住上一两天也好,山中景致清幽,松柏长年青翠,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你很想太太过去?”如瑾突然问了一句。
吴竹春一惊,一贯伶俐的口齿就稍稍停顿了一下,才说:“……没有。奴婢就是随口一说。”
如瑾便没再说话,默默吃完了一顿早饭。一旁伺候的吉祥奇怪地看了吴竹春一眼,吴竹春低头做事,也不再言。
张六娘遣了藤萝来传话。
“我们王妃说,听闻蓝妃的妹妹昨天半夜到了王府,王爷回来后似乎还闹了一场。我们离得远,也不知详细,天色晚了也不好过来劝和,王妃私下猜想着,是不是蓝妃和令妹之间有误会?所以打发奴婢来跟蓝妃说一说,一家子姐妹,有什么说不开的,一时闹起来,过后还是亲骨肉。譬如我们王妃和家里七妹妹日常也时有磕绊,现在各自出嫁,却是怀念以前在一起的日子了。七姑娘在永安王府重病,我们王妃不方便过去探望,一直惦记着,时常后悔闺中相处时没有善待七姑娘呢。所以,王妃说,若是蓝妃您的妹妹做事不妥,王妃愿意做个和事老,给两位劝和劝和。”
藤萝谦卑地笑着说了一大通话,如瑾听得疑惑。
张六娘不问世事良久,怎么突然关心起蓝家的事情来?而且昨晚的事,她怎会知道详细?如瑾淡淡将屋中几个丫鬟扫视一遍。
吉祥立刻说:“藤萝姐姐误会了,我们主子和家里三姑娘之间没有误会,不劳王妃劝和了。昨夜三姑娘也没有闹,不过是做噩梦惊着罢了,舜华院离得远,怪不得会弄错原委,倒辛苦姐姐白跑了一趟。”
“原来是我们误会了么?”藤萝闻言倒也没惊讶,只说,“真是不好意思,奴婢替我家王妃给蓝妃道歉。王妃正有意请三姑娘过去坐坐,不知三姑娘现在何处?”
“她身子不适,还未起床。”如瑾客气婉拒,“劳姑娘回去转告王妃吧,王妃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家中有事,一会我们还要赶回去,就不去打扰王妃修身养性了。”说着起身离座。吉祥便上前两步笑道:“藤萝姐姐辛苦,我送你出去。昨儿主子刚赏了我两支绢花,姐姐去看看喜不喜欢,我匀给姐姐一支。”
“……不用,妹妹客气。”藤萝似没想到如瑾这么不给面子,愣了一下才跟着吉祥往外走。
内室里,如瑾沉了脸,很快将几个丫鬟都叫到了跟前。
“昨晚的事是谁告诉王妃的?”
屋中片刻静默。荷露和菱脂面面相觑,吉祥和吴竹春各自沉默,最终是吉祥先开口:“主子,昨夜三姑娘喊得高声,说不定是……院子外头有人路过听见的。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