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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瑾终于明白熙和叫自己进屋的原因。
可是,她腹中的孩子怎及能说会动的直系骨肉?十皇子和泽福等几位公主都在宫里,按理也该请他们来才对。先子后孙,这才是规矩。
但熙和这么说了,如瑾也只得听命,于是慢慢走到幔帐跟前。却再没往里走,她不想做什么“尽孝”的事情。
幔帐被陆医正出来时掀开了半边,如瑾可以清清楚楚看见龙床上躺着的人。
金色绣被遮挡了他的身体,只有一张瘦骨嶙峋的脸露在被外,眼窝塌陷,面色灰白。
两世为人,她也没见过皇帝这么枯槁的样子。
作为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他从来都是威严的,光芒万丈的,随时准备降下雷霆或赐给谁一点雨露之恩,总是掌握着至高权柄,让所有人在他脚下俯首帖耳,不得违逆。
何曾如此狼狈过?
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他脸上还有一道不浅的伤痕,大概是永安王的杰作,现下厚厚敷着一层药粉,看上去有些恶心。
也不知被子掩盖的身体上还有多少伤口,听说,至少十几刀呢!
前世他赐她死,今生她看着他死。
如瑾静静看着这个人。
脑海里是前世今生一段又一段的画面,走马灯一样飞速闪过。血腥的,不甘的,怨恨的,都会随着这个人的死亡彻底变成过往了。
她曾觉得他恶心至极。
可此时此刻,连那份恶心也欠奉,她对他毫无一丝情绪波动了。
人死灯灭,比起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又算得了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死于她和她的男人之手。这算是一种变相的报仇吗?她不知道,也懒得去想清楚。
因为全都无关紧要了。
她正活着拥有一切,而他就要死掉失去一切了。
她驻足片刻,转身走开。甚至没有下跪。
龙床上昏迷不醒的皇帝,却突然在这一刻猛地张开了眼睛,仿佛被噩梦惊醒似的,将跪在跟前的两个太医吓了一大跳。
他们惊疑地盯着他瞧,然后惊疑地听见他含怒开口——
“大……胆,竟敢无礼……”
声音极度虚弱,但是充满了久违的怒意。如瑾愕然转头。
他怎么能说话了?自从“重病”开始,每天都会有侍疾的宫人给他喂食药物,从来没让他开口说过话。
太医们惊得不轻,连忙磕头。
几位长公主立刻围到了床前。
“皇上醒了!皇上!”
“皇上,您感觉如何?”
“快,快去告诉外头,皇上醒了!”
七嘴八舌,喜极而泣。唯有熙和淡淡皱着眉头,叫住了要出去报信的内侍,“先别惊动大家。”
皇帝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扫过对他无礼注视的太医,扫过几个姐妹,最后落在如瑾身上。
他先是茫然,继而渐渐露出惊恐,“你……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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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 剑拔弩张
如瑾面色平静地等着皇帝说下去。
他会说什么?会骂她么?骂她狂妄弑君,骂她们长平王府意图篡位谋逆?然后再抖一抖九五至尊无上的威严,叫人进来把她带下去问罪处斩?
或者再隆恩浩荡地赏她一次全尸自裁?
那也得有人信他,有人肯听他差遣才行!
殿里伺候的全是张德安排下的徒子徒孙,没有张德的许可,谁敢上来碰她一指头。
至于太医和长公主们,要是敢信皇帝的“胡言乱语”,就得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如瑾微微挑了挑眉头,等候皇帝的下半句。
可是皇帝并没有往下说。
因为熙和长公主突然开口相拦,声音大得盖过皇帝:“皇上!您昏迷许久刚刚醒来,千万不要动气伤身!陆雅,还不快过来伺候着!”
太医院医正赶紧躬着身子小跑走到龙床前跪下,“皇上,皇上请躺好,容微臣给您请脉!”
被他们一打岔,皇帝一口气没喘上来,憋得狠狠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鲜红的血丝。
“皇上!”
几位长公主大惊失色,失声叫起来。
皇帝这一咳,就再也没力气说话了,好容易平复之后只剩了闭着眼睛喘气的份。
如瑾悄悄瞄了一眼熙和,见她一脸焦急关切,心无旁骛的样子,私下纳罕更甚。
以熙和的眼明心亮,怎会看不出皇帝方才其实是有关键的话想说?可是她突然就高声打断了,难道,是隐约猜测出了什么,想帮自己?
“皇上,您怎么样?”
“皇上您好好歇着,有什么事等身体好了再说……”
长公主们低声关怀着,熙和道:“各位姐妹请让皇上静一静吧,别说话分他的神。有陆医正在这里盯着,大家随我来,我有几句话要交待。”
这几个老姐妹向来以熙和为尊,习惯了听从她的吩咐,于是纷纷跟着她往出走,要到后面小厅里去说话。
“蓝侧妃,你也来。”熙和叫如瑾。
“是。”
如瑾随着众人出了寝殿。屋里只剩下几位太医和御前服侍的宫人。
见众人出来,静妃快步从另一边的偏厅过来询问情况,熙和叹口气,让她一并去说话。
“皇上平日两三天不见醒一次,这回垂危之际突然醒来,恐怕是……回光返照。”
众人进了偏厅落座,熙和语出惊人。
静妃作势要往寝殿走,“怎么,皇上醒了吗?”
“坐下!”熙和皱眉,“皇上遇刺之后乍然醒来,情绪十分激动,看见谁都想与之数落老六这个不孝逆子,是以我们才出来免得打扰太医给他安神,你又要冒冒失失进去,是还想让皇上累晕过去么?”
皇帝哪有要数落永安王的意思,熙和这是睁眼说瞎话。如瑾淡淡抿了抿唇。
静妃被当众呵斥,十分尴尬,而且又惦记着皇帝,想趁着他清醒的时候赶紧去讨句话——要知道皇帝这会可是醒一次少一次了,随时可能撒手人寰,她怎能不盯在跟前听遗言?
那很可能会关乎她们母子的生死荣宠!
于是不管再怎么忌惮熙和,此刻也不顾了,当即变了脸,“长公主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重伤垂危,此时跟前正该有人陪伴着不离左右。您先是不让合宫嫔妃近前,现在皇上醒了,本宫要去见一见您也不让,横拦竖挡的,究竟是何居心!”
熙和勃然大怒,重重一巴掌拍在椅边茶桌上,“静妃,说话要有分寸!本宫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中宫无人,你暂代协理六宫而已,却把自己当成了一人之下的正经主子,越发目中无人。小小的从二品妃,也敢质问本宫的‘居心’?本宫是皇上亲姐,所言所行都是为了皇上身体和性命着想,难道还能害他不成?倒是有些人仗着自己膝下有子,心思不知在什么地方呢!明明知道皇上此刻不宜被打扰,还要到跟前去搬弄是非,妄图诱导皇上做出什么承诺,这才是真正的居心叵测!”
“你……”
静妃气得脸色发白,“熙和!无凭无据,你竟然当众污蔑本宫……”
“少在本宫面前称‘本宫’,皇上尊封本宫为第一长公主的时候,你这个‘本宫’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熙和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气势又足,声音又大,连那边偏厅的嫔妃们都惊动了。有几位稍有头脸的宫嫔过来探看,也不等通报,一拥走了进来。
“哎呦,是谁惹长公主生了这么大的气?”
“长公主年事已高,最最动不得气的,要是伤了身子可怎么办。”
“静妃娘娘,是您在和长公主争执么?您千万息怒啊,长公主是皇上最看重的长姐,现在皇上重病在床,您执掌后宫虽然尊贵,可也不能对熙和长公主无礼,不然旁人会怎么说您?”
静妃厉声:“住口!”
见进来的这几个都是平日与自己不睦的,言语间又颇有煽风点火之嫌,立时不客气,“都给本宫出去!没得允许谁也不许进来。本宫与长公主们商议事情,无关紧要之人最好不要来凑热闹添乱。”
“哟,静妃娘娘,各位长公主都在这里,她们还没说什么,您倒耍起威风来。”
“静妃娘娘打理后宫日久,脾气越发见涨。皇上正卧床,您却在这里发脾气耍威风,皇上平日真是白宠你了!”
静妃一时柳眉倒竖,心里憋气得很。
这几个平时哪敢与她扎刺,谁不是毕恭毕敬的,就是有怨言也不敢当面发作出来,现在皇上眼看要殡天,她们却趁机一个个全都欺负上来,不就是看准她无法再进一步,反而因儿子的存在要前途难测么!
“小小的嫔位、贵人,竟敢对本宫无礼。”静妃眯了眯眼睛,“来人,给本宫将她们拖出去,每人十大板,让她们好好知道什么是规矩,什么是尊卑有别!”
如瑾暗暗叹了口气。这静妃是急糊涂了还是被权柄遮蔽了眼睛?现在是什么时候,她竟要在皇帝病床前惩治宫嫔,嫌自己名声太好么?
外头跟静妃来的宫人闻声进门,就要把那几个宫嫔拖出去。
熙和怒喝:“谁敢!”
几个宫嫔眼底都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她们就是看中两边打擂台才进来点火的,静妃还想逞威风,那熙和长公主这么多年的威风岂不是白逞了?反正等皇帝一过世,大家统统都是太妃宫里的老人家,高低贵贱又有多大分别,而且因为十皇子的存在,静妃的日子铁定不如她们这些低位的,所以说,谁怕谁?不趁着这时候狠狠踩几脚,平日不是白受气了。
于是几人都卯着劲跟静妃过不去。
这个说,“娘娘息怒,蓝侧妃还在这里呢,您喊打喊杀的,莫惊吓了腹中皇孙。”
那个说,“静妃娘娘一心只惦记着自家儿子,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家孩子呢?”
熙和长公主冷笑:“本宫在这里一刻,谁也别想逾矩乱发威。若是惊吓了皇上,或是吓着小皇孙,本宫绝不与她善罢甘休!心怀鬼胎的趁早离了这里,别在本宫跟前碍眼。”
静妃狠狠瞪着熙和。
熙和也瞪着她,两个人剑拔弩张。
其他几位长公主没熙和那么大脾气,而且平日不愿意惹事,就悄声给几个宫嫔使眼色,让她们先出去。宫嫔们挺想看热闹的,但在几位长公主的频繁示意下,不得不悻悻离开。
门帘掀起的时候,如瑾无意间往寝殿那边瞟了一下,恰好看见几个宫女往里送东西。
其中一个端着安神香炉的宫女头低得很深,双手高举托盘,宽大的衣袖正好挡住脸部。宫女们端东西的时候就算再谦卑,也会露出小半张脸的,如瑾正奇怪这宫女怎么如此姿势,莫非管事嬷嬷没教好?目光下落时却突然发现,她的步伐明显和别人不一致。
如瑾正想继续看个究竟,几位宫嫔却全都出了后厅,绣帘随之降下了。
怎么回事?御前宫女不可能会有那么特异的存在。
是谁混进去了么?又意欲何为呢?
若是平日还可以怀疑是刺客,但现在皇帝明显马上要归西,谁还费劲要去多此一举。
寝殿里伺候的宫人有长平王府的眼线,如瑾倒是不怕谁会对王府不利,只是心里纳罕,一时想不出究竟。
熙和与静妃还是怒目而视。
半晌,静妃慢慢扬起容妆精致的俏脸,冷冷勾唇,“熙和长公主今日是必定要与本宫过不去了?”
熙和沉着脸道:“本宫只与心怀鬼胎的人过不去。”
“容本宫说句难听的话。俗语有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连市井人家都知道出嫁女不能管娘家事,您老人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