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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楚了,沈芸诺去灶房弄晚饭,大家帮忙干活,她不好意思一个人弄晚饭,尤其煮了晚饭不能不留大家下来,思忖一番才想着先把腊肠弄完了再说。沈芸诺煮面条,沈聪生火,裴征揉面,说起请裴年的事儿,“我和大堂哥说过了,他说这两日酒楼事情多,忙过这两天就请假,自己买猪肉,好过去肉铺子。”
裴年性子沉稳,做事儿靠得住,有他帮忙,再好不过的事儿,沈聪双手靠着灶眼,反复暖手,思索道,“过两日,你把买猪肉的银子给他,我让人帮着挑担子,他常年在镇上做工,家里的农活做得少,不能叫他磨了嘴皮子还要干活。”
“也是。”裴征想裴年甚少干活,一头猪,装起来不轻。
沈芸诺在旁边准备调料,听着两人的话,说起自己的打算,“明日后院的草棚要接着盖,前两日灌出来的腊肠要开始熏了,我和金花嫂子去后山转转,菜地的白菜后天收回来,做辣白菜留着自己吃。”
沈聪点头,比起甜味,他更喜欢茱萸的辣味,一家人吃过面,收拾收拾,上床休息,忙了一天,沈芸诺手臂酸疼得厉害,伸直手臂,让裴征替她揉揉,软声道,“过两日,大堂哥买了猪肉回来,家里还是要请人,大生他们怕不够。”封山前,多卖些肉,整的银子多了,手里周转的银子也多些。
裴征力道不重不轻,她的手臂细,肉软软的,捏着甚是舒服,轻轻笑道,“我心里有数,再去村子里找几户人家帮忙就是了。”腊肠的法子万万不能漏出去,里正家的几个儿子,春生是之后的里正,性子自然是好的,奈何里正媳妇是个有心思的,请春生他们帮忙,还要和里正好好说说,至于其他人家,裴征还要再看看。
雪花簌簌落了一宿,翌日清晨,天际尽是银装素裹的白,沈芸诺推开门,缩了缩脖子,去后院瞧了眼笼子里的鸡鸭,天冷了,蛋比平时少了两三个,沈芸诺捡起来装好,去灶房生火做饭,小洛穿好衣衫,从窗户边探出个脑袋,趴在窗棂上喊沈芸诺,“娘,夫子说过两日放假,有两日不用念书呢。”
束修多,学堂里平时没事儿不放假,除非夫子或者文氏有事儿,沈芸诺低头望着篮子里的鸡蛋和鸭蛋,闻言,抬起头,眸子里带着笑,“是吗?正好,陪娘去山里挖野菜。”
小洛欢呼一声,大丫也站了起来,“姑姑,我也要去山里挖野菜。”
“好,都去。”
腊肠等着熏熏就好,沈芸诺说好送大丫去村子里玩,早饭后,沈聪和小洛出了门,她拉着大丫回屋,里里外外换了衣衫,又给她戴上帽子,和邱艳打了声招呼,提着篮子出门了,金花站在门口,见大丫穿得粉嘟嘟的,爱不释手的揉了揉她的帽子,称赞道,“大丫真好看,长大了肯定像你姑姑。”
大丫容貌不像邱艳,反而更像沈芸诺,肤色也好,金花喜欢得不得了,和沈芸诺道,“我要是有个闺女多好,大家喜欢生儿子,我却是喜欢女儿,有了儿子,担心他长大了娶不着媳妇,孤苦伶仃的,女儿则不同了,一家有女百家求,不担心她嫁不出去。”
金花和李杉也成亲好几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李杉娘骂她是不会下蛋的鸡,她将一切过错归到李杉身上,心里何尝不觉得难受,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自己有个孩子,她心里也盼着肚子有动静呢。
听她声音低了下去,沈芸诺安慰道,“金花嫂子性子好,会怀上孩子的,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来。”路上,沈芸诺问了金花些问题,皱着眉头,金花身子骨好,吃东西生冷不忌,来着小日子还要碰冷水,怀不上孩子不是没有原因的,沈芸诺心下一动,道,“之前陪四弟妹找韩大夫把脉的时候听韩大夫说起过一些事儿,金花嫂子听着,若是有理,平时注意些,说不准过些日子就有动静了。”说着,提点了金花几句,有韩大夫说的,有她自己琢磨出来的,金花顿时恍然大悟,怒不可止,“难怪我肚子迟迟没有动静,竟然是被她们李家蹉跎了。”
李家田地不多,刚和李杉成亲那会,李杉娘什么都让她做,之前来小日子安安稳稳就过去了,如今肚子同得不行,没想着,中间还有那么多事儿,她娘也和她说过,奈何李杉娘逼得紧,加之没多大感觉,一直不曾注意,听沈芸诺说起,才顿悟过来。
沈芸诺劝她,“过去的就算了,今后你多注意些。”
金花点了点头,和沈芸诺说起周家的事儿,从李杉嘴里听着她也觉得唏嘘不已,“昨天裴四岳母闹得厉害,刀大哥把人拉去镇上,什么都没做,周老头就乖乖说了床底下埋着银子的事儿,为此,还租赁了一辆牛车回的周家,亏得裴四媳妇性子强,真拿了银子,不是又被周家人骗了?”周菊娘昨日骂的话难听,换成金花,早就提着刀出去了,任她娘从地里爬出来她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沈芸诺摇头叹气,周家的事儿,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经过裴家院子,墙角堆积了厚厚一层雪,院墙比之前愈发陈旧了,雪色中,愈发萧条而落寞,院子里传来宋氏尖锐的嗓音,估计和周菊起了争执,只听周菊道,“我娘家的事儿娘真感兴趣,不若去周家问问,家里的银子我管着,娘不舒坦,问俊哥就是了。”
宋氏骂了一句,随即声音立即低了下去,嗓音变得轻柔起来,“老四媳妇说的什么话,我也是担心你受了连累,如今你怀着孩子,可要多注意着,周家毕竟是亲家,真要是遇着难事儿了,老四该帮衬的还是要帮衬。”
前后判若两人,沈芸诺顿足,透过木门,望了进去,宋氏坐在堂屋门口的长凳子上,膝盖上搁置着一个针线篮子,侧目望着西屋方向,周菊坐在屋子里,目光不满的望着宋氏,裴秀坐在一边,容光焕发,和之前判若两人。
人风喜事精神好,说的便是裴秀了吧,成亲在即,夫家是有田地的,日子不会难过到哪儿去。
裴秀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抬眸望了过来,嘴角挂着盈盈浅笑,轻笑了声,“三嫂来了,怎么不进屋坐?”裴俊去镇上赶集了,家里的席面请韩梅坐,桌椅今日也要准备了,她的嫁衣早就绣好了,没有什么可忙活的事儿,周菊给孩子做针线,她左右无事儿,帮些忙,盯着沈芸诺姣好得面庞,心里闪过一抹嫉妒,当初,沈芸诺虽好看,容貌却是比不过自己的,不想如今,沈芸诺事事压过她,韩梅说过想要做大事儿就要懂先软了性子,说话语气好,谁都乐意听,宋氏学了皮毛就把裴俊拉了回来,平日,宋氏遇着事儿,心里压着火,也只敢没人的时候偷偷骂人,更多则是赔着笑脸。
此时见着沈芸诺,她脸上即使有笑,也是僵硬生冷的,沈芸诺长得好,她身边的大丫也水嫩红润得很,长大了姿色可想而知,她动了动唇,站起身,迎了出去。
宋氏脸上笑也僵硬了一瞬,低下头,挣扎良久,一脸是笑的抬起头来,沈芸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了,去山里挖野菜的。”她不想和宋氏裴秀牵扯深了,之前发生得事儿还历历在目,两人和韩梅相处久了,将韩梅待人接物的那一套学得也差不多了,方才,宋氏想骂周菊来着,出口竟是喊天骂地,指桑骂槐,火气没了又和煦的说了方才一番话,宋氏忍得久了,心里怕是存着不少火。
沈芸诺和韩梅径直走了,宋氏歪了歪嘴角,沉默不语,周菊懒得搭理她,提着篮子,慢慢出了门,到裴家大房,见沈芸诺和金花在门口跟罗春苗说话,她笑着喊了声,沈芸诺转头,笑着道,“四弟妹怎么出来了。”
宋氏说话阴阳怪气,裴俊在家好说,不在家,她不想和宋氏说话,这才出来打发时间,沈芸诺正和罗春苗说大丫的事儿,被周菊打断,顿了顿,继续道,“待会下山我来接她,劳烦大堂嫂多费些心思。”
裴年昨晚和她说了裴征找他帮忙的事儿,罗春苗心里正高兴着呢,听裴年的意思,裴征生意好了,他也不用去酒楼看人脸色,帮着跑跑腿,每个月的工钱比在镇上得多,而且,即使中间不出门照样有工钱,裴年不喜欢占便宜,一天归一天,还是裴征坚持,裴年才应下的,她心里记着沈芸诺的好,昨日带小喜过去也是存了大丫有人作伴,今日大丫来家里玩,她心里当然高兴,当即牵了大丫的手,“小喜平时在家也没多大的事儿,大丫什么时候想过来玩过来就是了,傍晚我让你大堂哥把人送回去就是。”
刘氏和老太太在家,家里一直有人,大丫来玩,她们会留意的。
沈芸诺笑着道谢,侧目,周菊到了跟前,沈芸诺低头扫过她的小腹,提醒道,“雪大着,你走路的时候小心看着脚下。”
“我心里有数的,家里闷得难受,来找大堂嫂说说话。”家里的事儿有宋氏和裴秀,没她多大的事儿,这才出门找人说说话,听沈芸诺说去山里,她心里觉得奇怪,“我瞧着菜地还有菜,怎么想着去山里了?”
“之后雪越来越大,瞧瞧能不能挖些野菜回来,有多少算多少。”话完,沈芸诺叮嘱大丫两句,和金花朝着山里方向走,罗春苗牵着大丫回屋,搬了凳子让周菊坐,小喜喜欢大丫,牵着她去旁边玩雪,一边的刘氏朝罗春苗道,“难怪裴三愈发出息了,家里有钱不乱花,瞧着他媳妇,这种天还去山里挖野菜,换做其他人,早就在村子里开始炫耀了。”
刘氏和宋氏不对付了一辈子,对老太太也颇多不满,然而对下边几个侄子她是有一说一老太太拿家里的粮食喂裴勇他们本就不对,好在裴勇他们性子没有长歪,否则,那些粮食可就真是喂了狗了。
对于这点,周菊也想不明白,沈芸诺手里不差钱,家里不差粮食,然而,沈芸诺除了衣服没有补丁,其他倒是没多大变化,这种天,冷地甚少有人出门,她还能去山里挖野菜,不是自讨苦吃吗?
罗春苗找出几个孩子穿破的衣服,一针一线缝补着,半晌,回刘氏道,“小洛娘不骄不躁,真要成了娘口中说的那种人,只怕也挣不到银子了。”说完,瞥了眼旁边的周菊,周菊会意,和沈芸诺比较,周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纵然明白罗春苗说的不是她,周菊面色仍烫得厉害,缓缓别开脸,心底难受,遇着那种娘家,她能说什么?
许多事儿,别无他选。
进了山,有不少野菜,金花心下困惑,“都是一片山,我们那边快被人踩烂了,杂草都搁得干干净净,这边怎么不见人影?”想着山里野菜少,两人没有背背篓皆提的篮子,眼下,金花后悔了,“要知道有这么多,怎么着也要背个背篓。”
沈芸诺弯下腰,挑了那种最嫩的,两人不敢走远了,只在边上,不一会儿篮子就装满了,金花装满了篮子,去旁边割了杂草搓成细绳子,把之后的野菜捆起来,沈芸诺差不多了,她捆了好几把,系在篮子上,心下高兴,“下午还来不?”草上有雪,低头才发现她的裤脚湿了,风一吹,全身蔓延着无尽凉意,哆嗦了下身子,看向沈芸诺,比起她,沈芸诺好很多,“我们快回去吧,天太冷了。”干活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停下来,浑身都冷。
想起沈芸诺说的,要怀孩子,不能凉脚,心里惊慌起来。
沈芸诺点头,提起篮子,缓缓下山,不想在路上遇着上山的韩梅,沈芸诺笑了笑,金花则冷哼了声,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