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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逍摇头:“不是误会。”一停,一字一顿的道:“你就是天前朝的天庆公主。”
话落,一阵死寂。
她抿紧了唇,死死的盯着,一脸的不信,呼吸微促,半晌后,才大声的冷静的说:
“秦逍,我姓云。”
“你不姓云,你姓金!”
“你才姓金!”
“我不姓金,也不姓秦,其实,我姓李,单名翰,字,亦逍,我是前朝李卫将军之子。十八年前,我父母为保护金族唯一一根血脉天庆公主,满门皆斩,头悬城头。有人替我而死,李亦逍才幸存一命,苟活人世,替代二弟以秦逍之名,长于秦家。”
十八年前的灭门惨案,被他轻描淡写的陈述起来,语气是那么的平静,然后,他不疾不慢的将当年整件事,整个来龙去脉,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还拿出了贵妃的遗诏,可她没看。
在这个过程当中,云沁不插任何话,整个人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身份改变而惊呆。
她已经做了十八年云家的女儿,却不想,事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亡国公主。
“这件事,原本该在六年前,我们大婚后,就该与你说的,谁知,最后婚礼被迫取消,你不顾一切离开,这事,只好搁置。这番,我们终于成亲,那天,我曾想与你说,话都冒在嗓子眼了,囡囡跑了来。我只好再瞒你几天,另寻一个合适的机会与你说的……不料,张老将军心过急,先与你提了!沁儿……你还好吧……”
云沁的脸色很难看,看样子,很难接受这样一个现状。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
他想走近,抱她,她这样冰冷的脸孔,令他有点无所适从,可她立马就往后退了去,这令他很难受。
“你说,是我母亲临终将我托负了你?”
“是!”
“你说,是我母亲令你助我复的国?”
“是!”
“你说,是我母亲留下遗诏,复国成功后,可效法前朝,或帝后一同临朝称制,或行女帝制,皇夫同贵?”
秦逍沉默了一下,才点头:“是!”
云沁忽然轻轻一笑,露出恍然之色:
“怪不得,怪不得,你能忍下奇耻大辱,原来,娶我,竟有如此泼天的富贵……我就纳闷,我自小表现的那么平平无奇,你年纪轻轻就一举成为南燕国的名公子,怎么就会对我如此痴心不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最后两句,流露着浓浓的讥讽之色,令秦逍的脸孔,赫然惨白如霜,喉结连着滚动了好一会儿,却什么话也吐不出来,眼神变的疼痛,受伤,隐约还夹杂着一些失望之色。
“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说错了吗?
“若没有这样的利得,你会执着的等着,不娶不纳,秦家人能接受得了我做你的妻子?
“我看得出来的,秦伯母对我总归是怀着一些成见的,可她忍着,当作什么事不曾发生过似的,瞅见囡囡时候,那眼神是极冷的,却又刻意的表示了一种喜欢和爱护,若不是因为我有这样一层身份在,你们秦家的大门,怎么可能收容我这样一个伤风败德的淫娃荡妇?”
婚后,秦家二老,对于她和囡囡,都表现了一种认同,但她心思敏感,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如今,终于找到了某些依据。秦逍最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丫头在怀疑他的真心啊!
“沁儿,你没有没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以前,我对你,是责任,但现在,不一样的。你也应该感觉得到,我对你的感情没渗半分假……”
他冷静的提醒,耐心的引导她来认识自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们不能内讧,必须同心同德。
她的神情依旧冷冷的,还是不信。
她的不信任感,一旦建立,只怕很难消除。
他一咬牙,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转了一个圈,像是做了一个重要决定似的,猛的又站定,丢下一番话:
“如果,你认为我娶你,全是因为我想着以后的荣华富贵、以后的飞皇腾达才如此作为的,行,我马上下令,就此撤销这次行动,从此以后,我们再不提复国一事,你跟我回去南燕,不用你公主的身份,我一样可以替我父母报仇雪恨,然后就辞官,归隐,我会用行动来证明,到底,我在意的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出身?”
云沁因为这句话,目光动了几下,似乎在衡量其中的可信度。
他迈了过去,一把,牢牢的扶住了她的双肩,与她两两对视,把自己最诚挚的一面表现出来:
“沁儿,在你眼里,难道我就这么的不值信任吗?
“我瞒你这件事,仅仅是不想你被亡国之恨压弯了背。贵妃娘娘将你托付与我,我就有责任替你扛起这一切。
“如果你非要把我想的这么不堪,你置我们这十几年的情份何在?
“你几乎是我一手带大,我们相处的时间,胜过了任何人。
“你且想想吧,我若真存私心,何必花那么多的心思教你那么多的东西?你懂的越多,将来就越难控制,我要是只为了将来的地位,我应该让你自小当个以夫为天的小女子,他朝事成,你事事依我顺我,我便可取而代之。
“事实上呢,我对你的管教,是倾尽了全力……虽然如今,我已经知道住在这个身体里的人,是你琉璃,而不是云沁,但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从未懈怠过对你的培养,我自认,没有辜负了贵妃的重托……”
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在云沁脑海里飞快的翻阅着,秦逍对她的好,她能感觉得到,只是只要一想到其自小存下的目的,她就不舒服。
若没有那份利益在,他对她还能那么好吗?
她受不了的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时,别有企图。
但云沁的眼神,到底还是渐渐柔软了下来:
“秦逍,我记得的,那天,你的确是想跟我说什么的,好,我估且相信你是早想和我交代了,只是正好被别人道破在前。那除了这件事,你还有什么事瞒我的吗?我跟你说过,夫妻之间信任很重要。我现在可以信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想娶我。我也相信你是为了云沁有一个幸福童年,而独自一人担起了复国大任。你让我信你,我自可以给予这样一份信任。问题是,以后,你不能再瞒我什么事,你能做得到吗?”
他终于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
“当然!”
这两字落地后,他脑海里是有忧虑一闪而过的,因为,他的确另有一件天大的事瞒着她。
那件事,一旦爆破,有可能直接颠覆了他们现有的良好关系——
但现在,他绝不能坦白,更不能道破。
甚至以后,他还要倾尽一切的去瞒。
但愿,那个秘密,会就此永沉海底。
“好,那跟我说说,你的整个计划。既然我是金家的人,大沧的天下,有机会拿回来,我怎么能放弃这样一个机会。萧恒将整座江山,治的乌烟障气,不配做一国之君,他必须让位,一死以谢金氏满门。”
虽然,她从没有想过要问鼎帝位,做江山的主人,但是,如果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让她选择西楚国的未来,她会选择接受秦逍的协助,收回属于先人的皇权。
当然,她受过现代文明的薰陶,从不认为她姓金,那江山就得必须由她来执掌。
做一个帝王,必须要有做帝王的料。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份潜质,但,至少秦逍可以。
这个男人有足够的潜能,成为一代明君,庇荫万民,福泽苍生。
所以,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去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
待续!
第八十八章,西楚灭,初解惑
王朝更替,江山易主,自古帝位白骨堆。睍莼璩晓
十八年前,萧恒举兵而反,一路杀入京城,纵然,内外勾结,重重城门为其洞开,依旧免不了尸横遍地。洛京城破,金族被屠,血流成河,那也绝非夸张之辞。繁华之都因此而一度萧条落败,整治多时,才重见满目生机。
而今,桥关之变,发生的更为迅猛,且,触不及防。
一夜之间,名为勤王护驾的兵马从三面包围过来,而镇守桥关的八万精卒,又突然临阵倒戈,团团围住汝阳城,困住了萧帝下榻的临时行宫,将抱着岑贵妃睡觉的萧帝拿为了阶下囚。
整个过程,仅仅花费了两个时辰攴。
这一夜,龙氏大营里的兵卒,听到了来自对方阵营里的嘶杀声,乌沉沉的夜色里,一片火光冲天,谁都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士兵自营帐内跑出来,举首观望,纷纷议论。
这一夜,云沁站在汝阳城最高的城楼上,手举远视镜,亲眼见证了这一场由秦逍精心策划的兵变,远远的看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士兵,如流水般涌进城门,一个个高举火把,照亮着整座城池。
这一夜,汝阳城的百姓们一个个都躲在被窝里,胆战心惊的听了一夜的战鼓隆隆,喊声震天——金戈铁马撼心魂暹。
他们的口号:“兴我大沧,还我山河。乱卧贼子,人人诛之!”
如此一声又一声,一浪高过一浪,回荡在汝阳城的上空,直入云霄。
时隔十八年,勉强才打下基础的西楚国,在一片讨伐声中,就此覆灭——帝主萧恒,宠妃岑翡被活擒。萧恒的近身侍卫,一律被斩杀。由萧恒亲自直掌的五万人马,这一夜,不但没有来护驾,相反,他们还加入了逼宫的队伍,带领他们的人,乃是太子萧群。
最最令人匪夷所思的一件事,当将士们打入行宫拿住帝妃以后,太子萧群也一并被拿下扔进了地牢。太子所引领的人马,悉数被代掌。
清晨时分,整座汝阳城,已经被秦逍和胡为的心腹所控制。
当年,金氏之败,源于萧恒的举兵而反,金氏被灭,源于胡为对于金氏的恨之入骨;如今,萧恒之败,源于金氏的死灰复燃,以及胡为的鼎力相助。
中国有句古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而九洲自此也会流传一句经典绝句:成也胡为,败也胡为。
“沁儿,我们可以出发了!”
当秦逍跨进来请她去行宫主持大局时,罗成正在向她禀告着什么,她在低低点头,眉头微微蹙了蹙,听得这话,她挥手让他退下,转过了身,问的开门见山:
“萧群在这场兵变当中充当的是怎么一个角色?”
秦逍没多想,就扔出两个字:“内应!”
“他不是被抓去龙家大营了吗?而且姓萧,怎么肯做内应?”
云沁拧眉,她到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胡为派人亲自带人去把他救了回来。”
秦逍有问必答:“而且他也不姓萧!具体如何说服他做的内应,是胡为在具体操作。我不清楚。”
“什么?他不姓萧?”
她诧异之极。
“嗯!”
“那他姓什么?”
云沁一呆后,又问。
“他姓龙!以后,他会是我们和龙氏谈判的筹码!”
回答他的不是秦逍,而是胡为。
自外而来的胡为,身穿一身墨色的国师袍,大步迈了进来,还着重强调了一句:
“能不能让龙氏退兵,他会是至关重要的一张牌。”
云沁被弄糊涂了,想不通:
“他怎么又姓龙了?怎么就又成为了谈判了筹码了吗?”
“这个事,过一会儿到了殿上,臣再来解释,公主,现在,楚帝萧恒已成亡国之奴,现在,三军将领皆在等待见您,金族皇嗣可再次登临宝座,重兴大沧的大任,从此落到了公主您的肩上,公主,请!”
胡为恭敬欠以一礼,请了一个“请”的动作。
云沁动也不动,死死的盯着这个人,先前,他助萧恒,设下弥天一局,欲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