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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的开工自然也开不了了,拖到午饭后才点了爆竹,图个彩头。等爆竹炸得震天响,才想起,这半天没看到沈洪的人影,还道是昨天搬布累到了睡到现在还没起来,唤了伙计去寻他来,也沾上点喜气。
没一会儿功夫,伙计一个人回来了。
王掌柜往伙计身后又望了望,确定后面没人了,“不是叫你去唤洪师傅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伙计没寻到人,怕王掌柜的骂,战战兢兢。“掌柜的,我去的,他家大门锁着,没人。”
王掌柜怔了怔,“没人?是不是在路上错过了?”
“这时辰,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哪能错得过。”伙计想了想,“前天看到他媳妇买了好些东西,该不会是去哪儿走亲戚了吧?”
“他又不是不知道布这两天就到,还能去走亲戚?”王掌柜不以为然的说完,突然觉得背脊骨一阵冰凉,“快,带我去沈洪家里去。”
伙计见他脸色突然就变了,心里害怕,没见他打骂自己,才略安了心,哪敢耽搁,小跑着在前面引着路往沈洪家去了。
到了门口,王掌柜瞪着门口的那把大铁锁,心里更是阵阵发冷,“快,把这锁给我撬开。”
伙计看了看他,犹豫不决,“掌柜的,这……这不舍适吧?”这可是民宅,就算他是掌柜的,也不能强行入屋啊。
王掌柜瞪大了眼,提高了音量,“叫你撬就撬。”
伙计不敢违拗了他,寻了根棒子,磨磨蹭蹭的要去撬锁。
隔壁屋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向他们吼道:“你们做什么呢?撬坏了门,你们赔?”
“我赔,就我赔。”王掌柜转过头看向老人,“你是谁?”
“我是这房子的主人。”老人打量了下王掌柜,“我说是谁呢,还来是王掌柜,怎么无原无故的来撬我家的门?”
“你家的?这不是沈洪住的吗?”王掌柜上下打量了下老人,见他衣衫陈旧,也就没看在眼里,伙计本不愿意撬人家的门,见有人阻止,自然停了下来。
“是啊,不过他们昨天回老家去了,这房子也不租了。”老人瞅了瞅伙计手中的棒子,“别撬那锁了,就算是有钱赔,也可惜不是吗?”说完转身要回屋。
王掌柜忙叫住他,“你把门打开给我看看。”
老人有些不乐意,但见他脸色不好,絮絮叨叨的取了钥匙开了门。
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那些不能搬的东西,空荡荡的,显得有些萧瑟。
王掌柜只觉一个晴天霹雳,脚下就是一软,如果不是及时扶住门框,一屁股就坐下去了。
伙计忙抢上去扶住,“掌柜的,你没事吧?”
王掌柜抹了把额头虚汗,说话也少了中气,“他们昨天啥时走的?”
老人看他脸色苍白,怕他倒在这儿了,到时说不清楚,招惹是非,见他问起,忙如实答了,只盼早些打发了他走,“昨天一早就走了,东西是他托人家来收的。”
王掌柜听出了些味,“他托的谁来收拾的?”
“姓李,长得瘦瘦高高的,以前经常到家里来一起喝酒的,如果你没啥事,我要关门了。”
“姓李?瘦瘦高高?”王掌柜想起一个人来,“哎呀”一声捶着门框,痛哭流涕,“我们上了赫子佩那小子的当了。”
第057章 拜把子
楼下一阵喧闹,赫子佩蓦然睁开眼,坐起身,和正竖耳倾听的千喜交换了个眼色,披上衣衫。
千喜帮他束着腰带,拢好头发,“仔细些,疯狗要咬人的。”
赫子佩拍拍她的手,“放心。”抖平衣摆,漫步下了楼。
楼下大堂里,王掌柜带了好些人,气色汹汹。
桌边凳子被踢翻了两张,其中一张被一个打手踩在脚下,王掌柜抱着膀子站在一边,嘴边挂着冷笑。
赫子佩不急不缓的撩开珠帘,迈了进去,环视了下四周,淡淡一笑,“不懂规矩,怎么不给王掌柜倒茶。”
王掌柜冷哼一声,踩着凳子的打手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姓赫的,别装模作样,把人交出来。”
赫子佩扶起一张凳子,顾作不解,“交什么人?再说你们掌柜的还没说话,你算他家的哪根葱?”
打手一听这话,也知道自己只是个下人,而对方却是掌柜,仗着王掌柜在这儿大喝小叫,他这是拐着弯骂他狗仗人势,顿时恼羞成怒,上前要揪赫子佩衣襟。
没想到一抓之下却抓了个空,接着手腕一痛,不知怎么就被扭在了背后,象要断了一般的痛,接着屁股一痛,向前扑倒,摔了下狗吃屎,嘴里尝到了一股甜腥,嘴里多了个什么东西,吐了出来却是一颗牙,翻转身却见赫子佩正在掸衣袖。
他平时仗着有一身的蛮力,加上王掌柜家有钱,一般人也不敢惹他,横行霸道,没少欺负人,吃这样的亏还是头一朝,还是当着王掌柜的面,这面子上怎么也过不去,一骨碌爬起来向赫子佩扑了过去。
不料对方看着斯文,手上功夫却一点不弱,一个回合,又把他摔在了地上,呸出一口血水,又没了一颗牙。
爬起来,还想再上,王掌柜黑着脸,骂道:“没用的东西,别再给我丢人现眼。”
打手只狠狠刮了赫子佩一眼,暂时退到了王掌柜身后。
赫子佩伸脚一勾,又勾起一张倒在地上的圆凳,端端正正的摆了,向王掌柜不卑不亢的比了个请的姿势,“来了就是客,坐下喝杯茶,慢慢谈。”
他刚才的动作轻描淡写,看似平常,王掌柜是见过世面的,就暗暗心惊,没想到赫子佩还是个练家子,而且只怕功夫不弱,自己带来的这些打手合起来也不见得讨得到好,反正他也不是靠着这几个打手来砸场子,想摆平眼前的事,靠的还是软硬兼施,软的不行,自然有夫人娘家的官场中人来压他。
一掀衣袍在圆凳上坐了。
赫子佩拍拍手,“上茶。”
伙计飞快的冲了茶来,给二人斟上,又再退开了。
赫子佩对着茶杯比了个手势,“请。”不管对方喝是不喝,端了自己的茶杯啜了一口,盖上杯盖才慢条斯理的问,“王掌柜今天来是想砸我的场子来了?”
王掌柜自己身后站了一堆人,而对方的伙计全退开了,这大堂就他一个人,可是就觉得气势却不如对方,心下更是不服,一撇嘴角冷哼了一声,“我来的目的,赫掌柜不会不知道,我也不绕圈子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把沈洪交出来,我马上就走。”
赫子佩正揭着茶杯吹茶叶,抬眼看了他一眼,不屑的笑了笑,“这倒奇怪了,王掌柜撬了我一手教出来的人,我没发话,你到来找我要人了,这在情在理,都说不过去吧?”
王掌柜怒火直冲头顶,一拍桌子,指着赫子佩,“姓赫的,你设的好计,有意要沈洪过我那儿,等我的布回来了,人就藏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赫子佩等他说完,才道:“是我要沈洪过你好儿,还是你自己撬的?就算是我要他去,你不撬,他能进你的门?”他说着又笑了笑,“再说,那布可是您自个征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布回来了,就染呗,跟沈洪走不走又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说,没有沈洪,那布你就染不出来吧?既然你染不出来,征来做什么?没这么大的头,戴这么大的帽子,你怪得了谁?”
一席话,说得王掌柜面红耳赤,更是怒火中烧,又是重重的一拍桌子,“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敢教训我?你今天不把沈洪交出来,这太和镇,你也就别想再呆了。”
赫子佩默默的听着,隔了片刻脸上笑意一敛,冷哼一声,“今天你自己来了,我们的账也正好算一算了。你靠的不过是王主薄的势,不过到了衙门,管事的却不是王主薄。”
王掌柜打了个叮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赫子佩将手中茶杯重重顿在桌上,“王福你真以为你做的事能瞒天过海?”
王掌柜见他突然变脸叫了他的真名,心里也是惊了一下,先想到的就是苤子那事,不过苤子跑了,这事无对证,也不需俱怕,面色变了变,“既然要到衙门,那最好不过。”回头对一个家仆道:“去请主薄大人。”
赫子佩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又看向门口,笑道:“周大哥这时间可掐得真准。”
帘子一掀进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周成贵,哈哈笑道:“你这耳朵可真灵,我才到门口,你便知道了。”
赫子佩忙起身迎了上去。
王掌柜转头看去,别的人不认得,但被其中一个彪悍汉子拧在手上的人却是认得,正是苤子,再看那几个人,除了一个长相秀逸外,个个皮袄短打,体型彪壮,腰别钢刀,当即暗吸了口冷气。
周成贵不等赫子佩开口,先拍了拍赫子佩肩膀对身后那个长身玉立,长相秀逸的男子,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赫兄弟。”接着又转头对赫子佩道:“这是我二弟,姓辛名雨泽。”说着指指身后另一侧的一个汉子,却是上次劫赫子佩的冯彪,“冯彪就是他的手下。”
赫子佩听了‘哎呀’一声,抱拳拱手,“久昂大名,多次从您山边过,没去拜访,失敬,失敬。”他万万没想到山头当任老大竟是这样俊秀的年轻人。
辛雨泽虽在山中,对赫子佩却也久闻,这时见了,也是细细打量,见他年级轻轻,俊逸非凡,却有如此能耐,不禁惺惺相惜,生了结交之意,也抱拳笑道:“上次手下兄弟对赫兄弟和弟妹做了那等畜生不如的缺德事,我没来向赫兄弟道歉已是失礼,还望赫兄弟不要见怪的好。”
虽然是过了的事,冯彪仍羞得低下了头。
赫子佩见他直爽豁达,也打心眼喜欢,“辛二太客气了,子赫如何担得起。”他昨天收到周成贵托人带来的信说捉到了指使冯彪的苤子,今日会押下山来,无巧不成书,也就正好赶上了今天王掌柜来砸场子的事。
周成贵见二人一见如故也是欢喜,“子佩,我和雨泽是早就拜过把子的,如果你不嫌我们是匪子出身,就认了我们做哥哥,以后大家也有个照应,二弟,你看如何?”
辛雨泽眸子一亮,“求之不得,只怕赫掌柜嫌弃。”
赫子佩听了喜得向外直唤,“快,拿香炉和酒来,我要拜两位哥哥呢。”
周成贵和辛雨泽相视而笑。
王掌柜往门口看了看,外面还站了二十来个牵着高头大马的汉子,心里也有些慌,要知道这兵匪从不分家,虽然他有着王主薄这后台,但只怕这些人谁也不会拿着自己的脑袋去充当英雄,去惹这山里的头号匪人。
看苤子土头土脸,显然是吃了些苦头的,按照以前见了他能不呼救?现在看了他,却声都不敢哼一声,可见他对这些人惧怕到了什么程度。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还是先避开今天再来说事,冲着手下使了个眼色,就要开溜。
周长贵睨了他一眼,“王掌柜,你还不能走,等我们拜完把子,还有你的事。”
他话一落,不等吩咐,已上来几个汉子,将他们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这时伙计捧了香炉进来,赫子佩点了香敬了酒,三人当真慎重拜了把子。
又重新泡了好茶,请周成贵和辛雨泽坐了。
周成贵看了看周围问,“千喜呢?”
赫子佩指指楼上,“这楼下正乱着,没让她下来。我就这叫她下来见过哥哥。”
辛雨泽忙拦着,“别,这么乱糟糟的,别吓到弟妹,改日再见不迟。”指指苤子,“这人怎么处置?”
赫子佩这才作了罢,看了眼苤子,问王掌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