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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喜放了茶壶,坐了回去,才道:“那位大人,不是每天要住房子上淋水吗?”她停了停,偷看锦秀没什么为难的神色,接着道:“只需淋水的时候,淋得宽些,让吴家小姐放衣裳的墙也湿上半堵墙。”
锦秀听完,笑了,将微凉的茶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我就知道你压不下这口气,如果不帮你出这口气,你怕会恼我一辈子。”
千喜也笑,“我哪敢恼姑姑,只不过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我一忍再忍,简直没个头了。”
锦秀喝剩的半盏茶放回桌上,站起身,“成,别说半堵墙,就是一堵墙全泼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千喜暗松口气,跟着起身,“半堵就好,一堵全浇了,怕那位大人起疑心。”
“那房子天天湿着,又阴又冷,那位大人,住了几天,便住不下去了,现在压根不住那儿去,白日里在绣坊呆着,晚上便睡在了宫外的相好那儿,除了每日不忘了吩咐浇水,连面都不在那儿露,去了也不过是望望小太监和小宫女们有没有做这道工序。”
“如此甚好,不过万一他哪天想起了,突然认真起来,有所发现,半堵墙到可以说是浇了这边浸过去的,他也寻不到什么话柄,如果全湿,他就能有话说了。”
锦秀轻点了点头,这宫里的事,小心总是好的,“还是你想得周全,半堵就半堵吧。天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姑姑不再多坐儿?”
“不坐了,你这事,早些处理早些好。”唤了候在门外的小太监背了那些装着核桃壳的小布袋。
千喜将那些银子扎好,送到她怀里,“咱也不懂宫里的规矩,姑姑有什么想法,支吾一声,咱照着去做。如果银子不够使的,也尽管说声,别自己撑着。”
锦秀应了,领着小太监走了。
婉娘陪着她送走锦秀,“浇那半堵墙有用吗?”
千喜冷笑了笑,“姓吴的只知道我们的面料怕潮,她却忘了雪纱绸虽然相对我们的面料来说,不那么怕受潮,但终是没见过水的纱料,见水厉害了,还得缩,而且这一缩还不是一点点,她那套衣裳,所有边边角角都镶着雪纱绸,做拖布还嫌它不够吸水。”
婉娘‘噗’的一声笑,“我倒想看看,那拖布长成个什么样子。”
千喜也忍不住笑,“怕是见不了了。”
转前一个来月过去了。
这期间,吴彩兰怕千喜有所警觉,吩咐手下所有人不来招惹千喜。对外传的是,她因为那官司的事,处处避嫌,所以深入简出。以此来减弱千喜的警惕,省得她捕风捉影去差人去宫里探出点什么。虽然她有费大人这张牌,但夜长梦多,还是小心为好。
只要忍过这阵子,等到最后关头,千喜定会死得挺挺的,那时才是她笑的时候。
每三四天,她会与费大人见一面,问问情况,每次得到的情况都是一样。
起先费大人在宫里住着,她也放心,结果那人没住上几天,便住不下去了,天天泡在花楼里。
她怕那边宫女偷懒,而费大人怕得罪她,没浇水也说浇了。遍使着银子收买了个临着绣坊扫地的一个小太监。
本来是想买个绣坊里的人,但锦秀和桂枝在绣坊已有十几年,下面哪儿没她们的心腹眼线,她想买都无从下手,分不清谁是她们的人,万一买错了,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只得弃近就远,买了这个隔壁场子当差的,使钱临时买来的人,终不大信得过,怕他嘴碎,连那水该往哪儿浇都不敢告诉好,只是要他每天去绣坊门外望一望,有没有给费大人的房子浇水。
小太监不知道给费大人浇水是什么目的,每天扫院子的时候,拨拉拨拉的混到绣坊院子外,搬块石头踮着脚,从围墙上往里张上两眼,每天偷偷地把消息往外传。
一连数天都是如此,吴彩兰安下了心。
接连下了两天的雨,才放了晴。
千喜打发了素心给田夫人和她家老夫人做的几套衣裳送去田府,有些犯困,见左右没事,便缩到‘绣色坊’里间小睡了会儿,正睡着,突然腹部一抽痛,给痛醒了。
翻身坐起,抚着肚子,正想叫婉娘,又不痛了,静丄坐着感受了一阵,也没什么反应,也就没怎么在意,只道是睡觉时一不小心拧着了。
醒了也就睡不着了,索性起了身,站到门吸了口雨后的空气,清鲜得周身舒畅。
伸长手臂伸了个懒腰,伸长的手臂还没缩回来,腹部又是痛了起来,‘哎呀’一声,捂了肚子不敢动,向里唤道:“婉娘,快来。”
婉娘听她声音有异,丢了棱子奔到门口,扶了她,“千喜,怎么了?”
千喜苍白着脸,“我肚子痛。”
千喜愣了愣,以前在二十一世纪时,年龄还小,没关心过生孩子的事,但看过电视里演的,生之前会阵痛。到了这儿,母亲又不在身边,婉娘又是没生过孩子的,所以对这方便的事所知不多,被她这么一提,发现还真像这么回事。
偏偏赫子佩还没回来,有些着急,“那该怎么。”
顺道将城里很是出名的一个稳婆拽上了马车。
第176章 意外惊喜
稳婆听说在这路上就要生了,也吓了一跳,匆匆钻进马车,放了车帘,摸了摸千喜的肚子,又抛了她的裙子,松了口气,“还早呢,赶着回去准备,来得急。”
千喜其实肚子虽痛,但不是到了不能忍受的程度,是吓得,越怕,越觉得痛,听她这么一说,心就宽了,催着婉娘,“叫车夫快些。”
婉娘握了她的手,揭了车帘望了望,“马都快被打得飞起来。”
千喜又觉得马跑得太快,如果遇上突然跑出来的小孩子,难收住脚,难保不踩了人家,又拉婉娘,“还是慢些好,别撞了人。”
婉娘见她都这样了,还瞎操这些心,有些好笑,怕她着急,便又撩了车帘吩咐车夫慢些。
千喜闲着没事,又开始骂赫子佩,说是要赶在她生之前回来,到这时候还不见个鬼影子。
骂地两骂,又有些委屈,鼻子一酸就想落泪,碍着有外人在,强忍着不作表示,婉娘只道她是痛得难受,不时的低声安慰。
到了门口,千喜被婉娘和稳婆扶着下了车,见门口还停了辆车,也正在下人,立在车下俯视着的竟然是赫子佩,车帘一掀,出来的竟是陆氏。
千喜捂了着嘴,哽咽了一下,竟然说不出话来,刚才忍着的泪滑了下来。
赫子佩回头,见千喜惨白着脸,被人扶着,顿时一惊,也白了脸,朝她奔了过来,“这……这是怎么了?”
千喜眼泪婆娑的看了他一眼,看向陆氏,唤了声:“娘。”
陆氏是过来人,打了个愣,回过神,过来扶了她,“该不是要生了吧?”
“要生了?”赫子佩愣了,继而转喜,问千喜道:“真的是要生了?”
千喜点了点头。
赫子佩浓眉一扬,就要抱千喜,陆氏一把将他拽住,“这要生了的人,可经不得你折腾,还不快叫人去请稳婆去。”
赫子佩一叠声的应着,就要往马车上爬,“这就去,这就去。”
千喜见他高兴得疯了,又好气,又好笑,拉住他,“已经请来了,你还去哪儿请去。”
赫子佩这是才醒起她身边还立了个婆子,骚了头傻笑,也不知该做什么。
陆氏笑打了他一下,“没出息,遇上点事就傻,快进去吧,别全杵在这门口了。”
稳婆随他们进了屋,指划着别人烧水备干净巾子,一家人忙得团团转。
赫子佩在千喜床边上杵着,一直笑着,合不拢嘴。
站得久了,便挨了床边坐下,握了千喜的手,夫妻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里万般滋味。
陆氏忙完外面的事,进来看见,哎哟一声,就去轰子佩,“你咋还在这儿?快出去,快出去。”
赫子佩拽着千喜的手不肯走,“这不是还没生吗?再呆会儿,等到要生的时候,咱再出去。”
陆氏不肯,上前拽他,”一个大男人,哪能在这儿候着,该干嘛,干嘛去。”
赫子佩死活不肯,“都这时候了,我哪能还有心思做别的,就盼着咱孩子出世呢。”
陆氏睨着他又好气,又好笑,想着当初她生千喜的时候,陆掌柜也是这么赖着不肯走,最后还是被人给轰了出去,当时她看着他离开,心酸得直想落泪,看向千喜,正眼巴巴的瞅着她,“娘,就让他在这儿陪我一会儿吧。”心软了软。
赫子佩忙道:“谁知道还有多久呢,稳婆不是说还得等上些时辰吗,娘,您就让我在这儿再呆会儿,这屋里要使唤人的,你尽管使唤我。”
陆氏被他气得笑,“这生孩子的事,还有啥事能使唤得上你的?得,得,让你再呆会儿,一会儿可得出去。”
“好叻。”赫子佩眉开眼笑,朝着千喜眨了眨眼。
千喜现在肚子也不大痛,再加上见到子佩,还接了她娘,心情大好,等陆氏走开,才小声道,你当真想讨打,去接我娘也不跟我说声。
赫子佩嘿嘿一笑,“我想给你个惊喜,车在路上坏了,车夫修车花了不少时间,害我们差点误了你生孩子的时候,好在老天有眼刚好让咱赶上了。”
千喜记挂着辛雨泽和薛晚亭的事,“你妹妹的事,辛二哥那儿,你问了吗?”
“问了。”赫子佩抿了抿唇,露出些难色。
千喜的心皱巴了一下,“怎么?他不同意?”
“咱先不说这事,你说这孩子先叫爹,还是先叫娘?我猜啊,肯定先叫爹。”赫子佩摸着她的肚子转了话题。
千喜眉头一竖,“美得你,孩子是我怀着的,我怀他多辛苦啊,干嘛要先叫你。”
赫子佩见她这肚子是一阵一阵的痛,也是说话逗她分心,不会这么痛,见她着急,笑道:”先叫你,先叫你,都做娘了,还说翻脸就翻脸。”
千喜这火也是装的,脸没崩住,笑了出来,“快告诉我,辛二哥到底怎么说的,你这么搁着,我心里憋得更难受。”
赫子佩收了笑,看着她,犹豫了片刻,吸了口气,才道:“这事,你别管了。”
“怎么?”千喜也笑不出来了,多半是辛雨泽那儿没通过,“辛二哥嫌弃晚亭嫁过人?”
“这道不是,他们分开已经这么久了,哪能说在一起就能在一起,随缘吧,啊?”
千喜蹙了眉头,“他们以前就有感情的,虽然分开了这么久,处一处总能有感觉的。”
赫子佩叹了口气,“千喜啊,你也不用着在我面前装糊涂,其实你比谁都明白。”
千喜咬着唇默了下来。
赫子佩拍拍她,“我知道你是怕我多心,但咱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辛二哥是个重情的人,过了这么多年才把晚亭的是搁开,心里装了你,他把这份心藏着,埋着,已经不好过,咱不能非要去给他割了。”
千喜心里难受,深吸了口气,“可是……”她总觉得这么拖着,辛雨泽心里更不痛快。
赫子佩捏了捏她的手,“别可是了,现在强着他们成了亲,谁也快活不了,这是就这么搁着吧,再过些日志或许就谈了,他们当真有缘的,总会在一起,晚亭一个人都过了三年了,也不差再过上些日志。”
千喜叹了口气,一口气还没出完,腹部一阵绞痛,额头上斗大的汗珠滴下。
赫子佩急得忙大叫稳婆。
稳婆过来一看,“哟,怕是快了。”
赫子佩双眸顿时一亮,只得回头叫道:“千喜,别怕,我就在门口候着,有啥事叫我。”
陆氏笑着打他,“叫你做啥,快走,快走。”
他只得出了门,刚在门缝里望了一眼,门‘哐当’一声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