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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画本不想这么招摇的,无奈楚夏的性子就是这样,他喜干净,又挑剔,一般的马车他是不会乘坐的,砂画只好由着他了。
楚夏剑眉一挑,忽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主意,他望向砂画,“沁儿,你我在拐脚处下车,然后朝相反的方面走,最后看能不能在街上相遇,蝶儿负责跟车夫到香山客栈去等我们。”
砂画莞尔一笑,这倒很有趣,“公子是测试我们有没有缘分?如果我们永远也无法相遇呢?”
“那你就放手中的烟花,让我来找你,不就相遇了么?”楚夏淡然一笑,眸子里全是调皮的神情。
“如果实在无法相遇,我再考虑放不放烟花,因为我很相信缘分,不希望用外界的因素来达到目的,放了烟花让你来找到我,岂不是毫无意义?”砂画抿嘴轻笑,原来这楚公子竟这般可爱,她还以为他一直是个冷漠孤僻的人,没想到也会这般浪漫。
马车一到拐角处停下,楚夏率先跳下马车,一手扶住砂画,示意她他接她,砂画调皮的笑了一下,把手放进他温暖的掌心中,轻轻跳下。
这一幕,突然让她回忆起曾经在将军府时,南风瑾也接过她下马,不过他的手是冰的,冰得如天山长年不化的寒冰,而楚夏的手是温和的,暖得如温和的太阳,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蓝蝶儿朝砂画叮嘱道,“小姐,小心坏人,实在遇不到公子就放烟花,让公子去找你,把你平安的带回客栈,不然蝶儿不放心。”
砂画娇嗔的笑道,“知道了蝶儿,真啰嗦!”话未说完,就迎来蓝蝶儿一记无辜的目光,她赶紧安慰蝶儿她不过是开玩笑,这才把蝶儿弄得破涕为笑。
海棠街头,两个落寞的身影,背对着对方,朝集市走去。
站在人群之中,紫袍男子落寞的望着众人,轻叹了口气,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连日来快马加鞭,找了一个又一个地方,慢慢的来到海棠郡,他的心越来越凉了,失去了她,就像失去了整个世界,秋叶枯黄,轻轻飘落,好像这寂寞的少年一样伤感。
他仔细的在人郡中搜寻,只要是个子瘦弱的女子,脸上戴白纱的女子,三千青丝细细垂在脑后的女子,他都会一一看过。少女们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纷纷朝他投去倾慕的目光,可是他看了她们一眼,眼里便变得落寞寂寥,一脸失望。
她们都不是他想找的女子,也罢!她应该回西塘去了,毕竟那里有烈如婵,又怎么还会呆在明夏,可能是他找的方向错了,他是凭着直觉寻来的,他的直觉果然有问题。
看过他的少女都轻声议论,目光一直舍不得从他身上移下。
“咱们海棠郡还没出现过这么出色的翩翩少年,红儿,他是在看我呢!”
“他真是俊朗不凡,风姿卓绝,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俊美的男子,瞧他身上特有的冷酷气质,一下子就吸引了我。”
“嘿嘿,姐妹们在议论啥?”一名红衣女子拔开人群,朝那群姐妹问道。
“在看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喽!他脸上流落出的尊贵气质,一下子把众姐妹折服了。”
红衣女子看了眼少年,“刚才我在南郡还见了一位貌美的公子,一身白衣,像谪仙般脱俗,不过脸上多了份温和,不像这位公子一般,脸上全是坚冰。”
“切,又在编了。”众姐妹不屑的看着红衣女子,仿佛她的话亵渎了眼前这位紫袍男子。
连日来他都是带马队前来搜寻,应该是吓着了她,所以她躲起了吧!他一刻也不想休息,期待能在这里找到她。
天色黯淡,渐近黄昏。街上行人仍是不少,因为海棠郡的夜晚也非常繁华,情人们相伴成衾一起去河边放花灯,也有围着年老的香樟树撒牌子祈福的,男孩子希望能觅到心仪的女孩子,有情人了的都希望能和对方长相厮守,相伴到老。
海棠郡民风开放,家中女儿儿子嫁娶很少遵从媒妁之言和父母之命,大多是自由恋爱,然后成亲,砂画看着街上一对对幸福的情侣,好生羡慕。
走了一个下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仍没有遇到楚夏,也许,她们没有缘分吧!
听街上的百姓说,南郡有两颗百年的香樟树,连根生长,合抱木枝,树干合为一体,像一对夫妻。香樟树就是古诗中“在天愿意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中的连理枝,象征着至死不渝的爱情。
连理枝之所以叫连理枝,就是两颗香樟树连在一起,互相扶持,两根树干合在一起,又称相思树,比喻夫妻恩爱,砂画真想去见识一下这两株连理树。
一走到香樟树下,砂画便看到两棵参天大树相隔两米,中间生长出来的树干互相结合,连在一起,树上面有很多系着红绳的牌子,应该是海棠郡人常年祈福的地方吧。
砂画向树边的小摊主买了一只牌子,轻轻写上: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写给心中最爱的男子,她轻轻一抛,牌子和红绳的中间轻巧的挂在树枝上。
“去河边放花灯喽!”
边上有些女孩子拉着身边的男孩子兴奋的朝前方跑去,她们真幸福,可以和心爱的人一起放花灯,在连理树下祈愿。
似乎像有默契般,她和楚夏,谁都没有放烟花,虽然已经临近黄昏,可是他们都宁愿相信缘分,总会在人群中找到对方。
看着那些漂亮可爱的少女,砂画忍不住也买了只花灯,跟着她们朝河边跑去,海棠郡比明夏好多了,这里单纯、朴实、快乐、轻松,没有明夏的尔虞我诈,互相算计,只有轻松的生活,她真想就在这里定居下来。
上天就是这般弄人,她前脚才走,南风瑾后脚便走到香樟树下……
紫衣男子剑眉深沉,眼若寒星,孤傲如荒野的狼,静静的望着树上挂满的牌子,眼神无限悲凉。
他的一生并不如外界中那么一路顺风,五岁那年被大娘吓出病来,七岁失去最爱的小砂画,继而替明夏太子去东陵国当了三年的质子,他回来没有说一句在东陵的日子,总是闭口不言,变得冷漠无情,不再会笑。二十岁娶两妻子,一个婚前不贞,长相丑陋,他成为人人嘲笑的对象,另一个婚后不贞,出家为尼,娘亲出丑闻惨死,亲爹病重。
当他以为自己找到真爱,准备和她重新开始时,却发现那个她,就是他曾经想了十三年的她,曾经心爱的女子丢下了封绝情书,从此绝尘而去,再也没有她的音讯。
把爹交给大娘照顾后,他派人在天下四处搜寻她,此生再也不会爱上别的女子,他才二十岁,心智却像四十岁般苍老,家世显赫又如何?富甲天下又如何?军队百万又如何?都不及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小砂画。
“公子,买一个碟子吧,把你想说的话写在上面,抛在连理树上,你的愿望会成真哦!”一对夫妇微笑着朝他兜售摊上的碟子。
南风瑾冷眼看了这对夫妇,他们虽然衣着朴素,却恩爱异常,脸上荡着亲切的笑意,令他不忍心拒绝她们,他轻轻颔首,摊主急忙递上一个绣有樱花的碟子。
樱花?怎么到处都有樱花,他记得,将军府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其中樱树最多,记忆中的人儿,好像也经常坐在樱树下看风景,轻挥笔墨,南风瑾把碟子递给摊主。
“劳烦摊主替我扔一下。”说罢,扔了一锭金子,他转身欲走。
“啊,公子……”摊主夫妇看了他写的字,瞬间不知该说什么,看他那落寞的样子,跟刚才的女子简直一模一样,不过那女子脸上戴着纱巾,只看得见她一双澄如明镜的眼睛。
南风瑾愣然,潇洒的转过身,“什么事?”
女摊主一身谲黄布衣,温和的朝他笑道,“公子写的诗,跟刚才那位小姐写的一模一样,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
“什么?”男子两眼顿时泛出惊喜,抓住男摊主的双肩,焦急的问道,“摊主,她是不是脸上戴着一块面纱,身材瘦弱,像这么高?”边说,他边急切的比划着,脸上再也没有平日的沉着冷静,只有焦急与心慌。
男摊主连声说道,“公子,您先放开我。”他差点被南风瑾当街提起,呼吸困难。
南风瑾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松开手,眼神又恢复如初,冰冷而淡漠,“摊主,你刚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女摊主一看他的表情便知,这是个情种,而且系情于刚才那位姑娘,“公子,她是你所说的打扮,不过已经朝放花灯的浣沙河走去,你恐怕要走快一些才能找到她,浣沙河在南郡,朝那走。”女摊主朝他指了个方向。
“谢谢你。”南风瑾大步流星,朝南郡的浣沙河跑去,原来他的直觉是对的,她真在这里,他就快找到她了,南风瑾压抑住内心的惊喜,再也没了平日在马上的威严,此时的他,就像个清冷的贵公子,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寻找。
快到浣沙河时,砂画蓦地看到夜空中升起团团烟花,五颜六色的烟花层层叠叠,五彩缤纷,十分浪漫,边上的情侣们纷纷驻足观望,那烟花真美,绚烂多姿。
他在北郡等着她,也就是香山客栈,砂画一看到烟花,脸上顿时绽放着一抹笑容,他还是忍不住了。
“快看,有烟花,从北郡升起的。”
“烟花,好漂亮!谁这么浪漫,阿青,你也给我放株烟花。”
“泳儿,烟花这么贵,我实在是……不过我可以带你去放花灯啊。”
“又是花灯,我都放腻了,我喜欢那种五颜六色,绚烂多姿的烟花。”
“别生气,泳儿,从明天起,我就开始攒钱,我给你买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一记温柔的拳头打在男子胸膛前,女子娇羞的埋首于男子怀中。
南风瑾也抬眼看了一眼天空中的烟花,他并没留心,急急的朝浣沙河跑去,命运就在不经意间扭转,他不知道,他与她又一次错过。
就在他往左边人群中挤的时候,砂画却朝他对面跑来,不过她是往右边,街上人太多,谁也看不清谁,砂画轻巧的闪过人流,朝北郡奔去,楚夏还在等她呢,蝶儿也该急了吧。
南风瑾一跟到浣沙河,就看到一个脸戴面纱的白衣女子,正静静的立在岸边,她的脚下,是很多亮着的花灯,有紫色、红色、黄色、绿色、青色、白色……
她看起来秀丽可人,颇有一番特别的清韵。女子身穿碧绿色翡翠裳,衣衫华丽异常。
“砂画。”南风瑾走向她,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女子惊呼一声,随即镇定下来,“公子,我想你认错人了。”她螓首蛾眉,以云霞为裙,明月为披肩,沉鱼落雁,如出水芙蓉。
南风瑾一听声音不对,随即放开手,眼前的女子,虽戴着面纱,仍遮盖不住她刹那的芳华,她眼波流转,如盈盈秋水,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他,可是他知道,她不是砂画。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男子低沉道,眼里是失望后的落寞。
女子怔怔的看着他,他有大将之风,又有翩翩少年之气,眉宇间透出浓浓的英气,生得英俊潇洒,雅人深致,她竟看得有些出了神。
她确定,这一见,便是倾心,以后,她终会和他有牵连,她信缘分。
“公子可是在寻良人?”女子缓缓开口,声音温婉可人。
男子沉下眼眸,攸地转过身,眼神在岸边静静搜寻着,到底哪一个才是她?
女子发现男子不理她,也不生气,继续问道,“公子可喜欢这花灯?”她拿出一只紫色小巧的花灯,灯形是莲花开关,灯芯上有一颗白色的烛,烛燃得细声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