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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楚楚可怜的女子,才适合封扬,替她遮风挡雨,享受绵软柔情。
珑月承认,在她刚刚得知慕容芊的存在的时候,她也曾嫉妒过这个女子,能占据封扬心中数年不倒,能让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受尽折辱为她留一条性命。
可如今……
珑月不禁打量了自己一下,一身便利的暗紫色短衫,乍看分不清男女。溯为她盘的发髻一向简单,束在头顶还真像个假小子,就连慕容芊在被掳之后头上还有一只玉簪,她头上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而她恐怕永远也学不来那副惹人垂怜的模样,相比之下,她太不像个女人了。
不比不知道,一比还有些许自卑,珑月自嘲一笑,“走吧。”
此时东炽国的军队早已经开始退兵了,而谈判似乎已经进入尾声,至于结果,珑月不去关心。只知道现如今周围倒是安全也没有了斥候巡视,否则,她也不敢带着慕容芊招摇。
珑月的伤势只能让溯带着她骑马,轻轻倚靠在他胸膛,偷偷瞥眼瞧着被一个死士同乘一匹马的慕容芊。
忠义两难全 (5)
慕容芊也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明明是这般不明究竟的状况,却仍旧不哭不闹。端坐在马上,与身后的男子极力保持着距离,眼睛虚无望着前方,一言不发。
她应该还不知道封扬活着的消息,那微微红肿的眼睛说明她此前哭了太多,而如今静得如一具木偶一般……爱人已死,又被敌军俘虏,在她眼中,已经没有什么神采。
她该为封扬感到欣慰么?毕竟能轻易看得出,慕容芊是真的爱他。
突然,慕容芊猛地一转头对上她的视线,珑月回以淡淡一笑,微拧身一手抱住了溯的腰,躺在他怀中,仰头在他颈间蹭蹭,无比亲昵。
而溯毫不知情的瞬间僵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还要揽着她防她坠马,不敢低头询问,生怕不小心碰着她尴尬。
“溯,累不累?”珑月抚着溯僵硬的后背,这才想到,虽然这些日子溯一直事无巨细照顾她,但很少见他背疼皱眉了,是更加能忍了还是伤势渐好?
溯一脸不明低下头,却见珑月瞪眼看着他,口型开阖无声道,吃醋。
对,就是吃醋,凭借女人没有由来的感觉,凭借女人排外的心理,她能看得出来慕容芊对她抱有些许异样的敌意,哪怕她还不知道封扬还活着,那种敌意仍在。
不因为她们对立的身份,不因为她亲手生擒了封扬,仅为她与封扬的关系,对了,慕容芊恐怕是知道,当初娶了封扬又放了封扬的就是她。
而她……还真不想给封扬日后的幸福生活埋下什么隐患,女人吃起醋来,是很恐怖的。
溯气笑着摇了摇头,将她的腰圈紧揽入怀中,夏日本就穿得单薄,些许汗意将两人衣衫紧紧贴在身上,身体也进而似乎贴得极近。
两人如真正的爱侣一般在慕容芊面前秀尽了甜蜜恩爱,十里路走得慢如悠闲散步,等到了封扬暂居的木屋外,珑月额头上的冷汗仍旧已经黏住了发丝,溯一脸心疼索性打横抱着她,想责怪又开不了口。
“我没事,伤归伤了,还不见得像块豆腐……”珑月笑着安慰溯,虽然有人心疼是件很幸福的事,但是她看着溯难过她也会心疼,而后果就是……两人没完没了的互相心疼。
“封……哥哥……”突然飘来失声带着颤音的惊呼,却仍旧能听得出,慕容芊的声音很好听,很娇柔,总之,就是比她更像女人。
珑月却没有循声望去,而是看向从木屋走出来的封扬。一身极其普通的墨黑长衫,腰间一条普通的黑布腰带,发髻整齐却没有加冠,若不是那身大隐于市的气质,已经如同一个普通百姓无异。
而那曾经俊美刚毅的脸上,如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情,使得整个人充满了幸福的味道,当然,那表情也不是给她的。
脖颈一侧还有条已经干涸的血口,或许,是她留在他身上唯一的痕迹,仅是些皮外伤,不日便会彻底消失。
忠义两难全 (6)
“芊儿……你受苦了……”封扬沉声说着,寥寥几字,言语中尽是感慨之意。
而话一出,珑月却看向了慕容芊,只见她已经被扶下了马,却呆愣震惊的站在原地。那脸上虽也有失而复得的惊喜,但更多是苍白如见鬼,甚至是恐惧,仿佛眼前站着的人是不该从幽冥中爬出来的恶鬼。
微微一愣,这个表情,她还有些熟悉?当日的汐了了……
她当时还想问汐了了,你是恨我生……还是恨我死?
慕容芊艰难的踉跄着步子,脸上尽是惊恐的难以置信,口微张,如失了魂一般。
封扬几步上前,将慕容芊拥了个满怀,微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脸上刹然滚下泪水,淡淡一笑,“让你担心了,我没死。”
“封哥哥……”慕容芊埋在封扬怀中低声呜咽,双臂紧紧搂着封扬的腰。
这一幕如九死一生之后的重逢,历尽艰难的爱侣相见,珑月仍旧颇煞风景的咳了一声,坐在溯怀中直接道:“封扬,我已经和北莫瑾商议过,北瑶和东炽暂时都不是你们能久留的地方,反倒宣国更加安全。我会派人一路将你们送过泷河,届时,你们若是愿意游山玩水,替你打点好的行囊中应有尽有,若是有心想会会故友,也可以去宣国都城找他,他挺闲的。”
封扬这才抬起头看向她,眼眸中覆着淡然,微一点头,“多谢。”
“封哥哥……”慕容芊也在这个时候慌忙抬起头来,虽然在见到封扬的那一刻心中已有考量,仍旧不死心问道:“你没死……不回东炽国了吗?”
封扬轻轻一笑,望着慕容芊眼中是浓浓的宠溺与爱恋,“封扬已经以身殉国,此后我只是一介平民,你曾说过,也同样向往畅游天下的生活。我们可以先在宣国玩上些日子,日后还能出海看看。”
慕容芊一低头,却转而又看向珑月,那眼眸中这一刻到底闪烁多少东西,谁也无法分辨。
珑月大大方方对着慕容芊一笑,然,明明是一个很普通的笑容,却将慕容芊吓得躲到了封扬身后。
不由一耸肩,看着封扬,异常诚恳的开口:“封扬,多谢成全,否则纳兰珑月今日已是死人。”
其实整件事算下来,包括她一战便能生擒他,多少都算是封扬的成全,而他如今淡然相对一切功名利禄远去,携着爱人远离这两个国家,更加是对她的成全。
若没有封扬的成全,她如今恐怕死无全尸。
封扬也爽朗的一笑,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躲在他身后的慕容芊,“也要多谢你成全,此种生活,封扬早就求之不得。兴许即便是回了东炽,也难有如此的机会了。”
彼此的相让,彼此的成全,彼此的开脱,彼此的祝福,这其中流转的情却难以仅用“成全”二字来形容。
“保重。”
“你也是。”
不能说再见,她们此生若能再见,恐怕又要引来不知名的灾难。不必说再见,因为一句再见便是谎言,从此天涯相隔,他有他的闲情山水亲密爱人,她有她的心愿未了诸多挂念,她们……早已没了交集。
忠义两难全 (7)
纵然千言万语,这一刻也化作无声,或许是不应景,或许是多了人,总之,多说已经无益于心情。
珑月疲惫的靠在溯身上,又生怕累着他,艰难撑着身体,最后深深看了封扬一眼,“溯,我们走吧。”
溯对着封扬微一点头,赶马转身,一条刚刚走过的路,珑月的心情却已然不同。
故人短聚,惺惺相惜之后的诀别……恐怕也只有她一人才会有些伤感吧。
“溯,我想家了……”
她想家了,虽然身上的伤势容不得她即刻动身,但她还是迫切的想回家了。
封扬目送着珑月一行人离开,他其实根本看不见珑月被溯遮挡的身影,更没看见珑月再回头,却仍旧一直看着,目送着她们的身影消失。
一动也不动,在风中矗立着任由心思飘飞,可能这是他也唯一一次是最后一次放纵自己,多看那个身影一眼,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不知这是否算得宿命的玩弄,得与失交织在自己面前,就在那么一瞬间,他不知该如何努力才能抓得住。得与失……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芊儿……能告诉我……为什么?”封扬一动也不动,声音中却没了方才喜悦清朗,沙哑得似乎已到末路般。
“封哥哥……你不该叛国。”慕容芊的声音仓皇低哑,站在封扬身后失魂落魄后退了几步,“封哥哥可以做以身殉国的忠烈,却绝不能做诈死脱逃的罪人!”
风声呜咽,卷过些许还带着水润的树叶飘散划过,落在地上,沾染些许血红。
“芊儿,我以为你懂我。”封扬轻轻说着,没有怨恨没有不平,只带着丝丝沙哑的困惑。
“是,芊儿懂,芊儿从小就知道,封哥哥不是追名逐利之人,哪怕为了达成当年伯父伯母的心愿成了盖世英雄,封哥哥的心中,也是向往着平静自由的。”慕容芊幽幽说着,突然别过了头,“可是,封哥哥不该被那个女人迷惑……封哥哥忘了芊儿,忘了昔日故国温情,曾经忠勇之心就连家国大义也忘了!东炽国眼看就要大获全胜……”
“芊儿……封扬没有手下留情,只是技不如人……”
慕容芊惨然一笑,失魂般摇着头,“封哥哥,你知道吗?你从来就不会撒谎,芊儿是最了解你的人,曾经以为,能得封哥哥这般的男子眷恋,芊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因为封哥哥……永远不会对其他女子动情。”
是动情么?恐怕就连封扬自己都不甚清楚,可是,他承认与珑月有惺惺相惜之意,承认有涌泉相报的感激,却从没有背叛过慕容芊,从没有动过要舍弃她的念头。他曾殷殷幻想着与慕容芊两人畅游天下,再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清净度完余生,那份惺惺相惜,他只愿放在心中,只存在于某个角落尘封,难道……这也叫谎言?难道……这也叫背叛?
“芊儿……”
“封哥哥……对不起……”慕容芊幽咽说着,脸上的眼泪已经不知淌落了多少,“封哥哥,原谅芊儿,芊儿也是逼不得已。曾经在你出征之前,皇上就早有提防,他吩咐芊儿……若你战死沙场则以忠君报国论,可若你有半点犹豫,若你叛国……哪怕诈死再也不出任何一国的朝堂疆场……慕容家族上下千余人……同遭连坐……”
忠义两难全 (8)
“原来如此,那是封扬对不起你了。”封扬慢慢说着,原来如此,原来从一开始……或许是珑月没死的那一刻,他已经注定了要失败。也或许……更早,就在珑月放他归国的那一刻,恐怕皇上见到他,就已经起了再次攻伐北瑶的意思。也或许是更早……在他见到不再疯傻的珑月的那一刻……
他可以狠下心与珑月刀剑相向,却终究没能痛下杀手,所以,他输。
而他也意会错了慕容芊,她可以要一个以身殉国的将军,也不能要一个诈死还生的叛徒,他终究是叛了,她就留他不得。
他不能怪任何人,却也不想责怪自己,因为……事到如今,他仍旧不后悔。
身后插着的匕首没入只剩刀柄,血顺着双腿流淌在地上,渐渐积起了一滩,血仍旧嘀嗒滚落,隐隐的水声。
血染满了半身,墨黑的衣衫上隐了血色,只见星星点点的水光汩汩流淌,那脚下土地慢慢浸透,暗黑沉凝的红,不再昭显生命的活力。
“芊儿,你走吧……你若是不回东炽,事后必惹来人追究,慕容家……封扬此生有愧……”
“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