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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落,只见宫漓尘的脸噌的一下红到了脖颈,连视线也不愿与她对视,那表情十足尴尬。
救赎 (5)
珑月见一招克敌制胜,小心翼翼挣扎着要下地,却被啪的一下击中臀部,疼得差点儿跳起来。
宫漓尘一手捞着珑月,微弯腰低头,咬着牙低声问道:“弄疼你了么?”
珑月眼中含着泪花,一脸悲愤看向宫漓尘,凄凄惨惨问道:“夫悍如此,你让我堂堂摄政王情何以堪?”
“你娶我入门,我便答应你也娶其他人进门。”
这个条件其实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珑月却佯装一脸激动双手捧着宫漓尘的脸颊,说出的话却是……“漓尘啊,心胸狭窄如你,今天脑袋可是被门挤了?”
宫漓尘气得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机灵古怪的东西,咬牙道:“好,我脸皮厚,我心胸狭窄……”
珑月忙用手抚摸着宫漓尘的脸颊,哄道:“现在□□了,也不狭窄了,我肯定是要娶你啊,但就算纳侍,朝中官员包括女皇,也必会知道消息。我想娶的是宫漓尘,不想让你顶这个名字就糊里糊涂嫁给我。”
“我不在乎。”
“我在乎……”
“那你到底娶还是不娶?!”宫漓尘怒了。
“娶!”
“那就三天之后!”
“啊?”珑月终于停下了在他脸上肆虐的手,一脸错愕,小心翼翼道:“按照摄政王府的规格,纳侍也是重要的事,三天备不齐的。”
宫漓尘厉眸一瞪,“你这个时候倒是懂得礼制。”
其实开玩笑归开玩笑,珑月也明白宫漓尘为什么急于嫁给她,甚至要定在三天之后。三天之后,乃是他与那个女子约定之期,可是,她的直觉总告诉她,宫漓尘根本没中毒,而那个女子,也应该不会来。
只是,关于那个女子的事,宫漓尘至今只字未提,她虽然明白却也不能说透,伤人的事分很多种,有些不能碰。
珑月难得不在,竹真将在后院修剪清理好的盆栽放回珑月房中,又极快将屋子收拾一番。这个院子本就不允许多少下人轻易进入,珑月的房间更是不让任何人进。曾经他还能淡然的进来收拾一下,可从何时起,他都不敢出现在珑月面前了呢?
过了那么久,他其实还是不适应王府的生活,虽然这里并没有他听说的那些大户人家规矩,可在这方寸之地,他却没有什么事可做。他不像汐了了还有的能盼,还有的些闲情逸致能打发时间,他更不能像溯一般行走在王府各处找些事做。饭食无需他操心,虽然洗衣仍旧是他坚持自己做,可是,平日里本就无所事事,衣裳哪里会脏呢?反复的清洗,也无非是把好端端的新衣洗旧罢了。
曾经珑月不在的时候,他还能在院中与汐了了学弹琴,可是,自她回来之后,他们出现在院子中,似乎都是一种罪过。
珑月说,让他去替宫漓尘磨墨,让他去一起学识字,他心中多少还算是有些期盼,但是一想到那教授的人……
他很想离开这,虽然知道一旦离开,他又要重新过回那种艰难困苦的日子,又要受人欺辱打骂。珑月虽说有人会保护他,但是,护得了一时,谁也不能护得了他一世。可是,纵然明白这些,他仍旧想离开,无端成了别人的眼中刺,幸福的绊脚石,让他真有些无地自容,他其实哪里有资格成为任何人的阻碍呢?
救赎 (6)
或许现在不走,只是因为珑月还想见到他,他若走了珑月会难过,可是,天下间还是没有不散的宴席吧。
竹真轻轻叹了口气,再看看屋子里也没太多需要他收拾,而珑月恐怕就要回来了,慌忙出屋将门关上。
然,刚一转身,已经见着宫漓尘抱着珑月一步踏入院门,慌得藏也藏不住,愣在原地想解释些什么又解释不出口。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近,突然,愣了,宫漓尘的脸上……
珑月转过头,一脸幸灾乐祸又得意的笑,“想笑就笑呗,多有趣啊。”
竹真仍旧有些错愕,但还是抿嘴低头,慌慌忙忙跑回房中。
珑月瘪了瘪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么好玩的事,居然没人笑啊。
而再看向一脸狐疑的宫漓尘,没人笑,她自己笑还不行?方才摔在地上抹了一手的土,她佯装着无比自然,一边和宫漓尘聊天,一边将土都抹在了他那张绝美的脸上,如今的宫漓尘,就像一只绝美的大花猫。
这是件多么好玩好笑的事啊,可惜,没人能分享。
宫漓尘看着珑月脸上的笑意,甚至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将珑月放在椅子上,转身回房照镜子。
“纳兰珑月!!!”
“吱!!!”
院子里只有珑月一人撒欢一般的笑声,其实生活可以很快乐,其他人过得却很苦闷,或许是她做得还不够,但她永远不会放弃努力。
而之后,王府中又多了一个苦闷的人,乔易。
身为王府的管家,乔易并非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他如今的第一身份是摄政王府的管家,第二身份才是北莫瑾的手下。虽说这样的双重身份牵扯两国极其敏感的关系,但是北莫瑾却交代他说,根本无需介意,也无需隐瞒,珑月是可信之人,且绝不会忌惮猜疑。
他现在不苦闷这个,而苦闷的是三日后要准备一场婚事,如果真的是寻常纳侍也就罢了,可珑月偏偏要娶的是宫漓尘。
虽然珑月并未强硬要求,但他知道,宫漓尘在珑月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如若不是情势所迫,又何以如此草率?
到底是什么情势逼迫,他已经没工夫去想,匆匆调动起王府所有的人,就连溯,竹真和汐了了也赶来帮忙,千净流没去捣乱。
人仰马翻的摄政王府,终于要迎新人了。
…………
事过境迁,或许也能算得物是人非,可是在珑月眼中,朝堂仍旧和菜市场没什么区别。每个人都拼命说着自己的东西好,都拼命的打压其他对手,仅仅是言语冠冕堂皇了些,其目的多少和菜市场的小贩一样,钱财而已。
而这些“卖菜的”一旦较起劲来,几乎不会太在意主持这场贩卖的人是谁,就像珑月,她第一天上朝,除了那些应景的客套话,谁也没想着她大病初愈需要多加休息,仍旧争执得如火如荼。当然,她如今坐在绵软的椅子上,更为他们减轻了不少顾虑与负罪感。
救赎 (7)
简之航已经去赴任了,她在朝堂中,居然找不到第二个如简之航一般一心为国为民的人。她可以成就一个简之航,却无法改变其他人缔造出一个又一个的简之航。在这个时代,成事在人谋事在她,但她不可能什么都做,只能……
“传令下去,明年秋时,再开恩科一届。”
朝堂下的争锋相对终于戛然而止,其实方才所争执的无非是今年北瑶遭战损,田间纳税也相对少了些,一群人争执的焦点便是,削军饷还是加税负。
其实要按珑月的意思,那必是削军饷。北瑶经上半年封扬一战,耗费巨大且后议和之时赔付甚多,仅城池便割去十座。东炽也算伤了元气,恐怕十年内未必能再战,北莫瑾肯定不会打她,那要那么多军饷养着那么多士兵做什么?
但她如今却不能一意孤行,她可以下决策,但是兵权仍旧不在她手中,削了军饷,那无非就是给自己找难过。
“启禀摄政王,北瑶五年才开一次科举,如今刚过三年,若是再开……恐怕要影响到次年的科举。”一个官员如是说道。
对于北瑶,科举并不算是很成熟,之所以定五年一次,也是曾经上一代百官力争来的。谁也不想让寒门学子挤了官员保举的名额,如果有可能,他们恨不得十年一次,或者百年不遇。
而如今武将她暂时不能惹,文官其实多半算她的,纵然因为些自身利益提出异议,但也不会为此一件事便倒戈,看来,终归还是兵权最重要。
她的打算也要从长久考虑了,她对皇位志在必得,却不想在夺了皇位以后真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更加不想让宫漓尘天天累着,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这一刻起,慢慢改变这个朝堂。
“只开文科不开武举,恩科不再必设三甲,若无可用之才,也可全部作废。”珑月看似是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却将所有主动权都抓在了手中,说完,慢慢撑着站起身来宣布退朝。
她纵然有再高的心气,也抵挡不了身体现在的虚弱,一个早朝算下来也就不到一个时辰,椅子还刻意垫得虚软,她身上已经起了好几层冷汗,眼前一阵阵发黑。
然,如今深藏浑厚内力的她可谓耳聪目明,那听觉不知要比平时敏锐多少,众官员们的表情不好说,但是那退朝之时议论纷纷的八卦却几乎一字不差。
自古以来,其实男男女女均爱八卦,就连这些道貌岸然的官员们也不能免俗,上朝吵政事,退朝议私事,早已经成为千年法则,当然,这被议论的私事大都不会是自家的。
珑月远远跟在百官众人之后,她走得并不快,被甩下远远的一大截,却并不影响那些声音传入耳中。
摄政王要纳侍了,此前纳王夫的事不知为何被女皇压下不理会,摄政王一招病还未痊愈,纳侍居然纳的是未过门王夫的弟弟。仅这一点,就足以让很多人热血沸腾,未过门的王夫他们见过了,那跟皇夫一模一样的面容曾让他们不禁心惊又感觉新鲜刺激,还隐隐有些许期待。而据听说,那个未过门王夫的弟弟,才乃是真正的人间绝色,见过一次的人至今都魂牵梦萦。
救赎 (8)
果然,就算是无所不能的女皇,也挡不住摄政王艳福不浅,从摄政王不再痴傻了以后,各式各样香艳的八卦就没消停过,这一次,更甚!
当然,也有胆大的未出宫门就开始调侃,说这摄政王艳福不浅,可也太不浅了。刚刚从鬼门关溜达一圈回来,紧接着就要纳侍,那身子吃得消么?病完全都好了么?莫不是要冲喜吧?
众说纷纭中,万变不离其宗,果然,北瑶有摄政王在,就连众人百姓的生活也丰富多彩了不少。
珑月在后面听得表情无比怪异,几乎是以挪着的速度到了宫门,官员们也早都散去了,唯留下她一人的轿子,轿子旁还直挺挺站着溯。
身上有些无力,而心中似有些气,珑月迈出宫门,慢慢挪了几步,溯未动。
再挪几步,溯还是未动。
索性直接脱力一般靠在门边上,眼看着身子往下滑,溯才嗖的一声闪到她身旁,却就这么看着。
“我说,哥!您能扶我一下嘛?”
溯一激灵,这才伸手扶着她送入轿子中,她和溯的关系,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尴尬到了这般?
曾经他奋不顾身冒着擅闯宫禁的危险也要冲进宫门抱起她,曾经在她身边一守就是好几夜,抱着她给予她温暖,她曾抱着溯痛哭,难道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了吗?
“溯,我不值得你心疼了么?”珑月轻轻问着。
溯扶着珑月走入大门,眼见着满目的大红灯笼,忙忙碌碌准备婚事的热闹,微垂下眼眸,摇了摇头。
“你……有心仪的女子么?”珑月有些迟疑问道,无论如何,她希望溯幸福,不管以哪一种方式。
溯一愣,脑袋顿时摇得像拨浪鼓。
“帝景天让轻弦送来的东西中,有可以治你身体伤残的药,只是药性凶了些,恐怕要再安定些的时候再让你试,你……”
嗖的一声,溯直接闪身没影,珑月惊诧着看向屋角的残影,半天才眨了眨眼,她话还没说完呢啊。这溯怎么现在有了连她的话没听完就跑掉的习惯了呢?
难道是她揭了他的伤疤?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