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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前一夜,两人同躺一张床榻上,却久久累得谁也不愿说话,终还是珑月扑哧一笑,伸手抹上宫漓尘仍旧瞪大的眼睛,“想什么呢?别想了,赶紧休息,又不是头一次嫁我。”
宫漓尘缓缓取下珑月的手,一动也不动静静望着她。确实不是头一次了,可是,对他来说意义却不同。他此一刻倒是庆幸,幸好有一番诈死脱逃,否则,他早就嫁给了珑月,哪里能享受真正嫁给心爱之人的感觉?
心中的雀跃挡也挡不住,似乎重新嫁给珑月也意味着重新开始,最起码,他是在珑月重新开始一切以后,第一个嫁给珑月的人。
烛火熄灭,两人却都没什么睡意,虽说明天必定要忙碌一整天,但是谁也睡不着,就这么静静躺着,享受一份爱情终于要修成正果之前的静谧。
然,子时刚过,珑月闭目养神中,如今耳力极其灵敏,深夜一片寂静,似乎听到了汐了了有些急切的声音,“我去找大夫好么?你这样忍着到天亮怎么行?!”
珑月微微一惊,有人病了么?
“去看看吧。”宫漓尘突然轻轻说道。
“你也听见了?”看来并非是她功力深厚,而是汐了了的声音确实有点儿大。
“嗯,去看看,兴许是竹真病了。明天大喜的日子,你若不去,他们哪里敢找大夫?”宫漓尘淡淡说着,起身将一件外袍披在珑月身上,推了推她道:“去吧,我不等你了,先睡。”
珑月拢好身上的衣袍,也没点灯,轻轻关上门。月光无人之时,谁也没看见珑月脸上那欣慰的笑容,或许连宫漓尘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虽然将珑月推出去,但那言语中,却是站在他从未站过的角度,明天是大喜的日子,他们不敢……
命有定,人有情 (5)
竹真的房间果然亮着灯,珑月轻轻敲门,便听见汐了了那如见到救星一般的脚步声,而门开了以后,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见到了阎王。
她不该出现么?她很可怕么?珑月白了汐了了一眼,推开他径直进屋,一见竹真的情况,叹了口气轻声道:“不用惊动太多人,去把方柳书叫来。”
早在万山的时候,竹真就总会胃痛,受凉吃得不大好都会痛得夜里睡不着,偷偷跑到角落窝着生怕打扰了她睡觉。而自从回到王府,她也曾交代过一声注意膳食,恐怕是这两天帮忙府里的事累着了没好好吃饭。她原本以为,多少做些事能让竹真不至于总是乱想,却没料到,他也太尽心尽力了。
竹真痛得在床榻上紧紧缩成一团,有些松散的发际边缘布满了层层汗珠,许是没听见她说话不知她来,深深埋着头大口喘息着,试图能缓解些疼痛。
大口喘息中,偶尔还露出些细碎的呻吟,他其实是个坚强的人……
珑月在床榻边上蹲下,用衣袖沾去他额角的汗,只听竹真咬着牙断断续续道:“汐……去把灯熄了……”
“太亮了么?再坚持一会儿,方柳书很快就到。”珑月说着,微微挪动身体挡住他眼前些许光线。
话一出口,竹真似被惊到了一般,猛地抬起头,挂满了汗珠的脸上尽是仓皇,支撑着身体向床榻内侧缩去,“……没,我没事……你快回……唔!”
重重摔回床榻上,竹真几乎都顾不上继续劝说珑月回去,用力蜷缩着身体。似乎从来没那么疼过,曾经在万山整日将药当饭吃伤了胃的时候,也不曾这么疼过。似乎牵扯着五脏六腑全都揪紧了,一动不动也无济于事,稍稍动一下就痛得他想哭,曾经被砍断了半个脖颈,他也从来没哭过。
身体层层冒着汗,浸得身上一片冰凉,竹真甚至感觉到手指都要冻僵了,他恨不得自己能够立即痛昏过去,可是剧痛却不愿放过他。
大口的喘息也平复不了疼痛,反倒带走了身体仅有的热量,他究竟是冻僵了,还是要死了?
他已经不年轻了,当时在万山上,韦川水救他的时候就一再抱怨过,他的身子历经多年,内里早已经亏空的千疮百孔,就算是救活了,稍上年纪也会百病缠身。
他已经过了三十岁,真的……不再年轻了……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附上他的手背,暖流如甘泉一般缓缓淌入他身体中,他熟悉这种感觉,曾经在万山之上,与其说是他在照顾珑月,倒不如说是珑月千方百计让他活得像个人,而并非一具行尸走肉。
他熟悉这种感觉,曾经那些漆黑冰凉的夜里,珑月与他一同依偎在小小的床榻上,给他的……也是这样的温暖。
可是……
竹真的身体猛地一震,用力想要甩开那只手,明天就是珑月与宫漓尘成亲的大喜日子,她如今怎么能在这?!汐了了年纪尚小可以不懂事,但是他不行!
命有定,人有情 (6)
珑月猛地一把抱住竹真,低声道:“别动。我不会呆太久,不会耽误了大事。”
是,珑月确实不会因为他耽误了成亲的事,可是,他在意的不仅仅是这些。成亲前夜,珑月却抱着其他的男子,这让宫漓尘作何想法?他自小就没有家,他更不愿去破坏任何一个人的家,尤其是珑月来之不易的幸福。
“他不会介意的,竹真,试着去了解他好么?他不是坏人,也在试图关心着你们。试着去重新接受他,他已经变了。”
珑月轻轻说着,握紧竹真冰凉带着汗水黏腻的双手,她知道,最起码这一刻,竹真不会相信她的话。但是,她相信,以竹真的善良,却是能第一个去试图接受宫漓尘的人。她相信,不仅仅是她,不仅仅是宫漓尘,所有的人都会慢慢接受转变。
或许人的心自古以来就是偏的,她不能否认,此刻自己心中有些小小的心思。宫漓尘缺爱人,她能去爱他。宫漓尘心中其实渴望着与正常人的生活,他渴望有朋友相伴,在他的梦境中,她看到他甚至渴望能跟院子里的人心平气和说几句话。只是他太傲气了,放不下身段,才禁锢了自己。他渴望一个真正和乐融融的家,她能为他营造,能带着他去求苏慕颜的原谅,但是一个家,她却不能每个角色都去客串。
而若是私心,她也希望竹真能留在她身边,且能感受到快乐。他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恨她的人,她害得他失去唯一的亲人,险些也害他丢了性命。历尽艰辛留下来的命,他却从未复仇,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她欠他太多了,他却从未在她身上索取半分,她之前已经亏了他那么多,当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她不能再亏他了。
方柳书并没有耽搁太久,匆匆赶来诊脉,几针下去先行镇住了疼痛。而好在这些日子在王府的休养也不是白费的,仅是因为近来秋日渐凉,又过于劳累,这才旧疾复发。
大喜的日子,王府里不能熬药,珑月没去理会那些繁琐规矩,可大喜的日子,她还真不能就这么呆在其他人的房中,这不是规矩,而是尊重。
直到竹真安然睡过去,珑月小声交代了几句,这才轻手轻脚离开,而此刻,黎明前夕漆黑一片,她房中的灯已经亮了。
宫漓尘已经穿好了一身大红的衣衫,外袍还未披上,坐在镜前正梳理着头发。珑月鲜少见他长发披散,哪怕曾经眼睛不大方便的时候,他也会摸索着将长发束起,永远那么清爽显得几分严谨。
长发垂肩,掩去了些许冷硬犀利,衬得那张绝美的脸温润如玉,尤其是那淡淡的笑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与幸福,这似乎才能称得上绝色完美。
珑月笑着几步上前,伸手便要接过宫漓尘手中的玉梳,却被他轻轻避过。
“唯有今日,你不能为我束发。”宫漓尘轻轻说着,透过眼前的铜镜看向身后珑月。
命有定,人有情 (7)
珑月有些不好意思抿唇一笑,看来她确实不能去客串每一个角色,这个时候为他束发的,乃应该是他的父母长辈。
一身大红在烛火中泛着融光,更让宫漓尘那双微挑弧线的眼眸显得格外曼妙,微微勾起的唇也泛着红晕,圆润的脸颊如描绘着晶莹的丝线……
“漓尘,商量个事行不行?”
“嗯?”宫漓尘微一挑眉,更加艳绝无双。
“戴个面纱挡挡你的脸,我怕到时男男女女的宾客们轰然而起把你抢了去。”
宫漓尘一笑,“好。”
轻轻的敲门声,居然是苏慕颜披着一身朝露前来,绛红色的衣袍已是崭新,他比任何人起得都要早,也可以说,是一夜未眠。
“你去我房里等着。”苏慕颜说着,轻轻伸手接过宫漓尘手中的玉梳,珑月微一点头,放心离开。
父母长辈之尊,宫漓尘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当年他虽奉旨意嫁与珑月,但毕竟只是些功利心,发是自己束的,就连曾经穿过的衣服也在事后一把火化为灰烬。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此一次,珑月答应他一切重新开始的承诺,给了他那么多难以想象的东西。
玉梳轻轻滑过纤长的发丝,宫漓尘收敛眼眸,仍旧无法与铜镜中的苏慕颜对视。
“漓尘,你早年入宫为影,后又嫁入府中,我自问曾对你确有忌惮,可我曾有亏于你?”
“相王已待宫漓尘不薄。”宫漓尘静静答道,他曾经入王府乃是明目张胆的一手遮天,可是,苏慕颜手中纵然有权,但也从未为难过他。
“我看着你也近十年之久,你自幼心性孤傲,不能与寻常影卫相比。你乃忠勇宫家之后,如今却为侍,多少也算委屈了你。只是,月儿日后恐怕问鼎至尊之位,纵然宠你,但宫规不可因你而废,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宫漓尘明白。”宫漓尘轻轻一笑,却笑得很淡然,他自然明白苏慕颜的意思,可是,就这些事,他也早有心中的打算。
苏慕颜将宫漓尘的长发束起,轻轻戴上一顶玉冠,欣慰的从铜镜中看了看,露出些许满意的笑容,“苦尽甘来,务必惜福,月儿是个好孩子,不会亏了你,祝你们幸福。”
“谢相王……”
还能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加幸福让人满足?还有什么能比族人绝尽之后仍旧能享受长辈祝福更加让人感动?还有什么能比重新拥有一个家让人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而另一边,珑月却觉得没那么幸福。
她并非是在苏慕颜房中干坐等待,而是在她房中更衣梳妆,而为她梳发的人……纳兰席英。
按理说,有母亲为她梳发,她也算是幸福到了极致,但是,如果纳兰席英的脸没有那么阴沉的话。
“珑月,那个男子到底是谁?”
珑月轻轻舒了口气,好在,苏慕颜这一次并没有出卖她,“千净流的哥哥。”
“你真心喜欢?”
“真心喜欢。”
纳兰席英倒是点了点头,那般绝色,估计是女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喜欢。但仍旧清冷着声音说道:“自古以来,红颜祸水。”
命有定,人有情 (8)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放心吧。”虽然在这一刻,珑月也不想顶撞纳兰席英,但是对方那一句句并非祝福而像审判的话,仍让她无法觉得心中有甜蜜存在。
“知道就好,当年,我也是极爱慕颜,只是生就帝王家,身不由己。”
珑月不知道纳兰席英为何对她说这番话,但在她看来,顶多能算一句安抚,告诉她他爹没被人抛弃。如果要说爱,她甚至觉得纳兰席英更爱墨子群,只是上一辈的事她想不了太多,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纳兰席英一世英名,不还是认人不淑?若她真的那么爱苏慕颜,又怎会让纳兰珑馨的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毒手?
而纳兰席英的另一层意思她也听出来了,曾经苏慕颜也对她说过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