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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朔抬起头,看着师锦,摇头:“看来这个麻烦的确是个了不得的麻烦,因为有的懒得要死的人都勤快起来了,实在是不简单。”
师锦摸摸鼻子,苦笑不语。
江朔拍拍他:“估计这问题是出在你身上了。”
师锦点头:“在下也这么认为。”
沉默半日。
江朔道:“她是朋友。”
“我知道。”师锦侧过身子,嘴角一弯,“正因为是朋友,麻烦些也无妨。”
☆、第34章 花与猫
朋友。
这个词对于一个身处人生地不熟的境地的人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假如你很不幸的得知,关于这两个字所产生的感情不过是你一厢情愿,你又会怎么做?
钱宸只是个普通人,除了尽量避开之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师锦对自己是真的不错。或许,他也是把自己当成朋友的吧,不然也不会帮忙送饭菜过来。而且,自己好像又欠了他一个人情,穿越过来第一天就被他救下来,昨天又一次被他救了。
想想那月光下泛着寒光的匕首,她便觉得不寒而栗。
只是,她这个朋友肯定不会像其他几个人那么知心。
确切的说,她就像是个外人,还是个有内鬼嫌疑的外人。
她这一郁闷,便又没了食欲。想了半天,抬脚朝沈君谦院子走去。
话唠是病,得治!一会儿不和人说话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沈君谦看起来也不像个坏人,昨天好歹还请自己吃饭来着,不如去找他聊聊得了。
待路过师江二人的院子时,她又忍不住伸出脑袋张望了一番。
树影婆娑,寂静无声。
两个人都不在院子里面,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她一撇嘴,转过身子直直去了沈君谦院子。
钱宸来过他院子两次,估计沈君谦也同下人吩咐过,所以现在她想要进院子走正门便可。
门边站着的两个侍卫对她友好的笑了笑,见她伸手推门,也并未阻拦。
哪知,她门刚好一推开,就被迎面走出来的人装了个满怀!
“哎哟!”
她捂着额头倒退两步,却听见对面传来“喵呜”的一声,声音甚是凄厉,待她垂下眸子,正好看见一道黑影擦着她腿边溜走,尔后又是一个男声传来:“哎哟,快抓住它,快抓住它啊!”
只听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身边两个穿戴好盔甲的侍卫立刻笨笨重重的追了出去。
那小东西猝不及防被两头堵住,见着两个侍卫张着臂朝它慢慢逼近,抬了抬前脚,却停住了动作。
他们离那东西已经很近了,两人各自交换了个眼神,忽然——
“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一声怒喝,两个人同时跃了起来。阳光洒下来,地面上因被身体遮住而露出的一块阴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逼近。他们竟然飞扑了过去!
那小东西胡须动了动,不等他们的身体落下,便后足点地往前轻盈一跳。
他们穿的这么厚重,扑了个空落在地上,“噗通”两声,一个人跌在了地面,另一个人跌在了那人背上。
又是几声“哎哟”响起。
钱宸身边的人急的快要跳脚,吹鼻子瞪眼:“连个畜生都捉不住,你们这群废物!”
两个侍卫穿的如此笨重,跌在地上花了好大功夫才爬了起来。却见那小东西回过头来张望两眼,甩了甩尾巴,溜了。
背后两人又吭哧吭哧的往前追去。
钱宸“噗嗤”一声笑了。
身边的人擦擦汗,向她拱手道:“原来是钱姑娘,让姑娘见笑了,沈大人正在院子里,姑娘进去便能看见。”
进了院子,果然立刻便看见了那抹绛紫色人影。
沈君谦正俯身摆弄着院中花草。却见他眉头微皱,半垂着眸子,眸底光芒又冰又冷,嘴角依然带着笑意,是不屑甚至于有些讥诮的笑。一头黑发半束,几缕从肩头垂落下来,随风轻摆。
被他拈在手中的究竟是什么花,钱宸倒是不知道,只能看见花瓣层层叠叠,花蕊半吐,色泽嫣红。
风过。
宽大的衣袖随风荡漾。
花美,人更美。
这个人不叫他妖孽真是可惜了!不过,就是太冷了点……
沈君谦只眨了眨眼,便停下动作,直起身子,转过脸来。
他一双漆黑的瞳孔已经没了方才的冰冷,沉寂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没有人猜得透他目光后面所隐藏的东西。
他含笑道:“难得看到钱姑娘主动来在下院子,实在是受宠若惊。”
沈君谦故意将“主动”两个字咬得很重,惹得她脸上飞起一抹淡红。想了想,她朝他走了过去,在他身边站定,也看着那株花,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修剪花草。”
他说着,还退开一步,钱宸这才看见,他脚下竟然已经堆起不少花叶,被他一踩便染上了泥泞,没了在枝头上的那份娇艳。
钱宸差点没惊呼出来:“你这也叫修剪花草?这叫恶意破坏吧!”
地上那堆花有的已经枯萎,花瓣尖尖上开始褪色,有的花瓣凋零了几片,也有的是已然怒放的花朵,正在最美的时候,却被人毫不留情的掐了下来。
她忍不住蹲下身子,看着他脚边的花朵,花将泥土也浸染上了香甜的气味。她心疼:“明明开的这么好,你干嘛要将它们掐断啊!”
“它已怒放过,所以不必再留着。”
“你这是什么道理。”钱宸站起来,郁闷,“见过修剪枯枝败叶的,却没见过有人把开的正艳的花给修剪掉的。”
“钱姑娘的意思是不该修剪?”
她没好气:“当然不该啊!虽然话是说的草木无情,但是它们也是生命好不好……”
“哦?”沈君谦不以为然,负起手来,阳光自头顶洒下来,明明应该是最炎热的时候,却偏偏生出几分寒意来。他微微一笑,道,“草木自然是有情的。”
“知道你还……”
“就因为知道,才要修剪。”他轻轻掐断她的话,道,“它们最诱人的时候,岂不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它们最美的时候,岂不正是怒放之时。”
钱宸不知他有什么意思,看着他点头:“是的。”
沈君谦道:“怒放之后,便会枯萎。它最受人期待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它会褪色、发黄、凋落,会被人所讨厌,在它枯萎之前剪掉它,便是为了不让它伤心。”
这下,钱宸瞠目结舌了。
好像有什么道理,又好像什么都不对……
沈君谦叹了口气道:“女人岂不也如花一般,年华逝去,实在是叫人叹息。”
钱宸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见他又垂下头缓缓抚摸着枝上待放的娇嫩花苞,淡淡道:“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害怕衰老,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永恒的美丽。”
她立刻将自己想说的话吞下去了,因为她正想说她就不怕老。
沈君谦看她两眼,脸上多了丝笑意。
“钱姑娘莫非不怕老?”
钱宸瞪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自己算不上是特别漂亮的女人,说怕太矫情,说不怕,不就承认了自己是个丑女。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心甘情愿的承认自己是个丑女的。
正在尴尬的时候,背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方才门口遇见的老奴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抱着团黑色的东西。
正是刚才把人耍的团团转的那只猫儿。
这时候猫儿还是非常稀少的动物,只有大户人家才养得起这种生物,她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那只猫似乎很不舒服,神情有些疲惫,不断挣扎着,发出“喵呜喵呜”的声音来。
沈君谦瞟了一眼,很快就移开视线,嗤笑:“还真是只顽皮的猫,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又何必与在下来玩这种游戏。”
那猫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哀叫一声,目光凄惨。
钱宸有些不忍,拉拉他袖子,疑惑:“这猫怎么了?”
沈君谦漫不经心道:“年老便算了,还不知道从哪里染了身病回来,成日叫唤,惹得人心烦。”他说着,眉头皱起,嫌恶看那猫儿一眼,又与老奴吩咐道,“这次扔远些,别叫它再跑回来了。”
他竟然是想要扔掉这猫!想不到啊想不到啊,这个帅哥看起来这么好看,怎么做事总是这么心狠……
见那老奴“喏喏”几声,抱着猫又要退下,她忽然开口道:“等等!”
几人动作皆是一顿,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她。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条小生命……她看向沈君谦,认真道:“沈公子若果真是想要扔掉这只猫,倒不如送给我,我可以养它。”
沈君谦眉头一挑。
“你要养?”
“不错。”
“它已经很老了。”
“我知道。”
“它身上还染了病。”
“没关系。”
听她这么说,他不由得面露诧异之色,目光微动,上上下下打量她许久,若有所思。
钱宸挺直了腰。
那被抱着的猫儿又是哀哀一叫,恍若鸣泣。
沈君谦回过神来,看向她,一点头,总算是同意了:“钱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这只猫就送给钱姑娘了。”他声音停顿了一下,嘴角轻提,那副不屑的表情又浮了上来。
许久后,他拍拍她,带了些嗤笑道:“倒望钱姑娘不要后悔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数年前玩《九阴真经》,作为一个腿短跑不快的门派,成日扛着两把大刀在苏州城乱逛。自以为雄赳赳气昂昂。
不料某日却忽然被一“野战之王”门派在郊外推倒。
未曾招惹他,为何如此待我?
遂爬起反击。
不出十秒便又躺尸。
再爬起,再扑街,再爬起。再扑街。
数次之后,终于用性命拼得那野战之王只剩下一丝血。爬起,屠之。
问曰:“何故杀我?”
答曰:“因为你好欺负。”
。
数月后我这腿短门派一跃成最强门派,终于可以一把双刺扫天下。偶尔却会回忆起当初惨扑的经历,忍不住感叹:“弱小就是活该挨打。要想保护好自己,要么强,要么赖。”
。
已许久不曾沾过游戏。
那时年轻好胜,好意气用事。
后来看《银魂》,有句话印象特别深刻,大意是:“人行于人生之路上,难免会沾上些泥巴。然而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些泥巴终将干固剥落。”
自认说的甚是在理,可惜要做起来实在是需要些力气的。
在下果真已经老得不得了了。
。
此文不会坑。
照样日更,按照大纲走,不会烂尾。
只是文在,人不一定在。若日后看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一类的话,大抵是某又去江湖逍遥了,切莫要吃惊。
。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35章 “生病”的猫
天高云淡。
大概是因为这里太过广袤的缘故,天空看起来永远都如此远,苍鹰在头顶盘旋,一切都被赋予了壮丽的色彩。
院门口,赫然一道洁白的影子,映着四周的景色,看起来明快亮丽。
他原本是负手站着的,等她走进的时候,便放下手侧过身子来,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她身上。
待看清楚她手上的东西时,那双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目中又是意外又是好奇,灼灼有些烫人。
钱宸愣了愣,忽然觉得鼻子一酸。
正愁怎么找他呢,没想到他自己找上门来了……不过,该不会是找龙霜霜的吧……她故意板起脸来:“这里可是女眷的院子,你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也不怕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