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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天性多疑,深怕自己有那么百万分之一可能被骗,所以她还是决定小心为上,从侧门进宫比较稳当。
唯一的缺点就是……
“喂!”她先是小小声试探地叫。
侧门依旧紧闭不开。
“喂!喂!”她忍不住大点声。
侧门还是没有动静,
“喂喂喂!有没有人啊?”她火大了,直接伸手擂门。
侧门决心不动如山。
“喂——失火啦——杀人啦——”她气得失去理智,口不择言的乱吼乱叫。“有鬼啊——”
大清早如此扰人清梦,若是寻常人家恐怕早一盆水泼出来,要不就是扔红漆马桶下来了。
可是这座皇宫依然没动没静,根本没人理她。
小卓喊得口干舌燥,小手也槌红了,没力地趴在厚实的朱色门板上气喘如牛。
里面究竟有没有人在啊?难道一大早全睡死了?
才刚这么想,朱门咿呀地从里头被打开,全身无力趴瘫在上头的小卓一个失去重心往前一扑——
“哎哎哎……”她跌跳了进去,摔了个惨不忍睹的狗吃屎。
肇事者也被她吓得脸色发白,惨叫一声:“有尸体啊!”
尸你个乌龟!
小卓强忍著被撞疼的鼻梁和胸口,边挣扎边忍痛揉著爬坐了起来。
“我如果是尸体,那你就是凶手。”她埋怨地白了满脸惊骇的小太监一眼。
“大……胆,你、你究竟谁?”小太监的暍斥抖得不成样。
“我是谁?”她优雅地起身,小手拍了拍身上的尘上,微挑弯弯的柳眉,“你又是谁?”
“我是敬事房的一年级生小丸子。”清秀稚气的小太监想也不想立正敬礼。“长官。”
她差点笑出来,连忙忍住,佯装莫测高深地点点头。“嗯,有礼貌,有前途。我说小丸子,你一大清早想溜出宫,是所为何事呀?”
“回长官,小丸子绝不敢擅自溜出宫,小丸于只是负责扫扫地,浇浇花,泼泼水,开开门的。”
“是吗?”她故意吓他,“有没有什么凭证啊?没有凭证的话,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唬弄我的?”
“凭、凭证?!”小太监一慌,都快急哭了。“小丸子没有凭证,是花公公要我做的,真的,不是我自己要的,长官明监啊。”
“好吧,姑且相信你。”
这宫里的人怎么个个善良古意到这等地步?
难道全国百姓就是靠这些老实人在治理国家的吗?小卓匆然觉得有点背脊发凉。
“多谢长官。”小太监破涕为笑。
“我说小丸子,跟你打听件事。”她一睑神秘地凑了过去,“你最近有没有|奇+_+书*_*网|看见过那种身分不明又偷偷摸摸进宫的人?”
“回长官,有。”小太监也不禁压低声音回道。
“真的?什么时候?是谁?长什么样?”她大喜若狂,但仍然不忘低著声追问。
“真的,是刚刚,就是长官您……长得很美丽。”小太监以气音回答。
小卓一怔,登时翻了个白眼。“啐,我是问除了我以外。不过关于很美丽这一点你说得很好。”
“对不起,长官,那小丸子就不知道了。”小太监抓抓头,很是惭愧。
真是问道于盲。
小卓摇摇头,强捺住失望之色,还是摸摸他的头,鼓励道:“没关系,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
“多谢长官。”小丸子差点感动到喷泪。
“好吧,那没事了。”她举步要走,又回头问:“对了,皇上住的寝宫往哪个方向走?”
“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小太监兴奋得蹦蹦跳跳的。“就是从这儿直直往前走,见到第一盏立著的宫灯就往右,然后再往左,再往右,再左转两次,再右转一次……咦?长官,您究竟是哪一位,您还没跟小丸子说呢?”
小卓听得脑子打结,没好气地道:“是机密。如果我告诉你,我就得被迫杀了你。”
这下子吓得小太监拚命眨眼,不敢再问了。
恫喝完了小孩子,小卓一点也不会良心不安地朝他龇牙咧嘴一笑,迳自往花间深处走去。
说得那样不清不楚,她自己找路总行吧?
这是皇宫吗?这是迷宫吧!
小卓绕了大半个时辰就是绕不出这靠近侧门的大花园,一忽儿遇到湘竹丛,一忽儿撞进玫瑰棚,扎得她哀哀叫。
还有那数也数不清的小桥流水,看起来长得都一个样,不管怎么左弯右拐就像鬼打墙一样,绕也绕不出去。
这下子她再也不敢小觑皇宫了,说不定四处布满了奇门八卦阵,就连刚刚那个小太监都是个故弄玄虚,故意引她入彀的高手。
小卓越走心越慌,脑袋瓜阵阵发麻。
好不容易终于遇见—队盔甲峥嵘威武的禁卫军,她再也顾不得被拆穿的危险,松了口气迎向前问路。
那队禁卫军本来还对陌生面孔的她充满防备疑虑,可是在瞥见她挂在腰间的龙凤玉环时,纷纷惊异地倒抽口气,然后就必恭必敬地将她护送到东宫。
“东宫到了。”禁卫军队长尊敬地向她禀告。
“呃,谢谢你们送我,可是我是要去找皇……”小卓难得不知所措,纳闷不解又惊讶地望著前方美丽典雅的宫殿。
不过,她才一回头,那大队人马早不见人影了。
小卓险些心脏自嘴巴蹦跳出来,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空无一人,心底最后一丝丝对于“皇宫也不怎么厉害”的疑虑,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皇宫果然是皇宫啊!
只是她是要去找皇上的,他们怎么问也没问就把她拉到东宫来了?
东宫不是当今太子的寝宫吗?
“罢了,找不著皇上,找太子也行吧?”她吁了口气。
再怎么说太子都是将来的皇上,而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种小事想必太子爷会乐意帮忙的。
纵然信心满满,小卓在举步通过门口那两排凶神恶煞,威风八面的皇家侍卫时,心还是暗暗抖了两下。
本来要喝问她的侍卫们在看见挂在她腰间的龙凤玉环时,又露出像见到鬼的惊愕表情,然后再度哗啦啦地倒了一片,恭请她进去。
就算见多识广的小卓,也忍不住被他们怪异的举动搞得一颗心怦怦然,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好像……有什么很诡异恐怖的东西在前面等她似的。
她暗暗吞了口口水。
终于,她硬著头皮走进宽敞明亮典雅的东宫大厅,傻眼地望著满厅珍奇古玩和上好紫檀雕刻的桌椅,透光放送著微风的雕花圆窗底下,摆著两盆泛著幽幽香气的雪白兰花。
她不知道兰花也会有香味。
总之,她像是突然踏进一个天仙美境,触目所见的都是美不胜收的美景,超珍奇的宝物。
就在不远处的黄金雪貂皮坐杨上,有个高大俊秀的身影正专注地低著头在绣花,不知怎地,她光是看就觉得他身上散发著祥和之气、五彩云光。
男人……在绣花……咦?难道面前这一位便是曾经威震江湖,却已退隐多年的东方卜派?
“很特别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头顶幽然响起。
“是啊、是啊。”她忍不住频频点头。
“喜欢吗?”
“谈不上喜欢,可是也不是不喜欢……”她以为他指的是面前这俊男子绣花的景象。
男人绣花应该会给人一种娘娘腔的肉麻感,偏偏这一位不会耶!
“喜欢就让你带回去吧?”苍老的声音陡然热切了起来。
“带回去啊?我考虑考……喝!”小卓忽然惊醒过来,愕然地望著凑得老近笑眯了眼的老人家。“老大爷,您您您……您哪位啊?”
平常能够让她路小卓花容失色可是不容易,但没料到她今儿一踏进皇宫就“受惊”了好几回。
香公公满脸兴味地看著她,欢天喜地的模样让小卓不禁暗忖自己无意中是做了什么好事。
“奴才姓香,人唤香公公。”他笑咪咪地上下打量她,“那只玉环……嗯,挺漂亮的吧?”
“是很漂亮。”她勉强定下神来,“呃,香公公,你好,小女子姓路名小卓,江南人氏,我此次冒昧进宫是因为——”
“我明白,我明白。”香公公笑得暧昧又好不欣慰。
当下小卓心底闪过一抹“此地不宜久留”的预感,有点想拔腿就逃的冲动。
皇宫果然太神秘、太诡异了,不是她这种平民百姓可以理解的奇怪世界。
“香公公,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只是——”
“主子就在前面,您可以慢慢诉衷情,奴才和宫女们会识相退下的。”香公公朝她挤眉弄眼。“安啦,不会有人知道的。”
安什么安?他到底在讲什么?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形?
饶是心里乱糟糟,满脑子疑问,小卓还是情不自禁被那个自始至终专心绣花的高大身影吸引了过去。
她轻轻踩过流泄满地的金光,不知不觉心跳怦怦然起来。
“呃,太子在上,民女在下……”她终于走近他,低垂著视线心慌不已。
“你果然来了。”太子爷温柔地开口。
头低低的小卓心下一震。
咦,太子的声音怎么好耳熟?温柔得像是曾经在哪儿听过?语气里的亲切更像是同她很熟。
问题是他俩根本一点都不熟吧?
“是,我来了。”管他的,跟太子套交情总没错。她恭恭敬敬回道。
“一路进宫有人为难你吗?”太子爷温柔的嗓音有了一丝笑意。
“托太子爷的福,除了一开始有点小迷路,后来一路通畅。”她顿了顿,忍下住迷惑地道:“事实上,太通畅了。”
太子爷逸出了一抹笑声。
小卓心中的迷惑更深,她说话有很好笑吗?
她忍不住大著胆子抬头偷瞄太子爷——
“你?!”
凤赋对著她笑。
这一惊非同小可,小卓瞬间僵呆在当场。
他就是太太太……太子爷?!
“我等了你好几天。”他英俊的脸庞微微泛红了,“呃,路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明知反问大不敬,小卓还是愣愣冲口而出。
他完美的颧骨晕红得更加可疑。“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我也没被冒犯到。”她著迷地望著他俊美的脸庞,那“含羞带怯”的模样还真是动人。
啐,现在不是她色心大动的时候吧?
小卓登时回想起自己那天口无遮拦对他说过的话,不禁懊悔地呻吟了一声。
“天哪!”她还拍他的肩膀,偷摸他的胸口,并且说他不了解皇上……
死了,这次她不死也得被剥层皮了。
“怎么了?”凤赋难掩欣赏地注视著她脸上生动的千变万化。
“是我比较冒犯才对。”她垂头丧气地道。
“怎么会?”他轻笑了起来,双眸炯然发亮。“你一直很好。”
“是哟。”她咕哝,叹了一口长气。
如果在背后说皇上闲话也能成为当代好人好事代表的话。
凤赋被她逗笑了,“心情下好吗?”
“有一点。”她沮丧地道,
“要不要先坐下来?你好像很累的样于。”他好心地提议。
“也好。”她就这样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黄金凤杨椅上,不忘自褡挞袋中拿出一条手绢擦擦汗,“唉,紧张死我了。”
“你看起来不像容易紧张的人。”凤赋好意地将一盅搁在雕花茶案上的玫瑰蜜果茶递给她。“喝点茶吧,这茶是御医特意研发安神宁气用的,口感酸甜温润很好喝。”
“啊,正好觉得口干,谢了。”小卓想也不想接过来,咕噜咕噜地仰头一饮而尽,舔舔唇办意犹未尽。“真的好好喝,我从来没有喝过这样香甜的茶……”
“还有很多,待会儿我让人多送些上来。”他眼睛一亮,“很合你的胃口吗?你喜欢吗?”
“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