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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那二道贩子瞎了眼,愣没看出这只是海东青,得了二十两银子自以为贪了便宜,不单细细地把熬鹰的法子告诉了他,还送了他一副手环与手套。
徐爸爸初开始也不知道,只当一般的鹰雀给儿子养了玩,直到那海东青抓了人家圈里的整只羊羔往徐光面前扔,这才警觉。
这鹰并非寻常之物,乃是北方匈奴最好的探鹰。
徐光半夜起来,找的就是它。
海东青被关了近半个月,在鹰寮中整天恹恹欲睡。
此刻头掩在翅膀下,正在睡觉。
徐光甫一进门它便醒了,鹰目扫来,徐光缩了缩脑袋,递过一条藏好的鸡腿,“吃鸡腿,你最爱吃的鸡腿呐!”
它刚吞下一整只兔子,加半拉羊腿,吃得饱了又没得溜达,海东青伸了伸翅膀,表示不屑一顾,又把脑袋藏翅膀下了。
徐光伸手去戳它脖子,海东青往旁边让让,徐光见着它凸起的肚子,又去戳它肚子,海东青不耐,咕咕咕叫着,往旁边跳了跳,徐光再接再厉,再戳,海东青终于忍不住,展翅兜空一圈,落到了另一处架子上,歪脑袋打量着他。
徐光将鹰寮的门推开,抿唇打了一声唿哨,海东青轻轻一扇翅膀,落到徐光肩上。
“看这个,”徐光手中拿着一件青色的长袍,撩在自己手臂上让海东青看得仔细,“去寻他!”
海东青一振双翅,几息之间,便在茫茫夜色中飞远了。
徐光站在鹰寮门口仰着脖子就这么望着,也不觉得累。
夜凉如水,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忙将那件长袍披在了肩上。
第二天一大清早徐光去推庾亮房间的大门。
庾亮正泡在一大桶水中。
见徐光进来,目光不闪不避,淡淡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徐光见半扇露出木桶的鱼尾,神情又惊又讶,“……海东青带回来一大团水草……我说……”他不自觉伸出手,已经摸上了那鱼尾上的鳞片。
鳞片泛着一层奇异的光泽,如霓似虹般,光芒流转。
他好奇地摸来摸去,手指上沾了一层黏液,“原来小说里写的是真的啊,真有鲤鱼精诶!”
他刚说完,木桶里便是哗啦一声水响。
徐光只觉腰上一股劲力一带,整个人头朝下,倒栽葱一般哐当一下,沉入水中。
初时他还觉得这先生太爱干净了,一天倒要洗上三四次澡,居然是这个原因——这当头徐光犹能胡思乱想——那力道太大,身子一个劲往下沉。
徐光猛地呛了几大口水,终于回神了,刚要扑腾,腰间立时被人扶住,再一带,终于浮出了水面。
他一手揪着庾亮身上的中衣不放,刘海带出水珠串串滚落,眼睫上缀的水珠摇摇欲坠,庾亮见他这样狼狈,这始作俑者反倒体贴起来,伸手来给他抹去脸上的水,“你不怕?”
徐光眼睛都睁不开,被呛得一直在咳嗽,“怕……怕什么?”
庾亮那明显上扬的唇线慢慢靠上了徐光的耳边,轻得像是一声叹息,“我是妖怪啊……”
说着,不安分的手还在徐光腰间重重一捏。
徐光那里敏感得很,顿时啊呀一声,一个挺身,等于是直接扑进庾亮怀里。
庾亮乐得他投怀送抱,顺手搂住了他,“真的不怕?”
徐光半浮在水中,心里直怪道,“这……这木桶怎么碰不到底的?!”
一不注意,说出了声。
庾亮哪里知道他心里在想这个,听闻便笑吟吟地反问,“你说呢?”
徐光两眼发光,“是……是法术吗?!”
咳——早该料到这个小家伙会是这个反应,庾亮收了逗弄他的心思,身子往后舒服地靠着木桶的一侧,“是啊,这底下通着东海呢。”
“哦,东海啊……不错,怪不得我一头栽下去,下面黑不溜秋的好深的样子……”徐光后知后觉,说到这里,啊呀一声惨叫,反手就死死抱住了庾亮,“别……别放手……别……”
庾亮连声安慰,“抱紧着呢,不放手不放手。”
徐光居然怕海。
庾亮感觉到怀里的身子直打颤,又搂紧了几分,一手解了这法术。
不过顷刻,徐光终于感觉到坚硬的木板正垫在自己的脚下,顿时舒了一口气,“我小时候淹过一次……”他从浴桶中站起来,身子还有些摇晃,“当时都闭过气了,之后便怕得狠了……”
庾亮也起身,他下……身已恢复正常,此刻跨过木桶,替徐光将湿淋淋的外袍除下,抱着他上了床,抖开一整床的棉被将他裹紧,一气呵成的动作温柔而体贴,做完了才说,“我去端些热汤给你喝。”
徐光裹着棉被还觉得冷,他干脆把湿透的中衣也脱了,把被子反过另一面来裹住自己,又想着庾亮刚刚那万分体贴,心中禁不住的欢喜。
院子里虽然没有人,但庭院小门外自然有人伺候着,庾亮不多时就提了一食盒回来,见光裹在被子里傻笑,真以为他吓过头了,忙上前探看,又知自己的手冰凉,当下使了个法术,手心一翻,哗啦一下,掌中漾出了一团火,不过瞬息,便灭了。
如此手心也暖了,他牵出徐光的手臂,三指并拢,往脉上一靠,听了半响,并没有听出什么差池。
徐光呆呆地看他刚露的这一手,呆呆地问,“亮,这个教不教的?”
庾亮被他吓了一遭,好气又好笑,故意冷着脸说,“你家老爷给得银子不够呢。”
“……我拿好东西给你换!”
徐光这下算是缓过气了,他裹起被子,伸手去捞床边的中衣,歪着身子捞了半响没捞着,庾亮自去开箱子找了一身自己干净的衣服,顺手就给他换了。
徐光坐在床上,眼前是庾亮那精致得令人窒息的脸庞,鼻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心不由砰然。
庾亮倒是一心一意,系好了衣带,又散了他发髻,拿了干布替他吸了头发上的水珠,抱着他坐书桌前,对着那青铜镜梳理。
自打懂事后,徐光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服侍,他出生时便有道士指点,说他命格太轻,禁不住大富大贵,是以从小到大衣服是自己穿的,脸是自己洗的,连带洗澡都得亲力亲为。
庾亮手劲轻柔,替他梳妥,撇开徐光原先那只青檀木簪不用,倒从自己发间拔下一只秋色玉簪,替他别上。
光从镜子里见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便朝他吐舌头逗趣,又问,“这一手,你又是从哪里学的?”
亮漫不经心地收起那支青檀木簪,藏入自己怀中,一边道,“总得想个法子消磨时间吧。”
光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在盘旋的最大疑问,“那……今年你多大了?”
亮抬头,从镜子里看他,光一脸八卦求知若渴地望着,他回以一笑,“那重要么?”
光摸摸梳得光滑的发髻,又摸了摸那支簪子,不满道,“当然了,怪道你知道这么多好玩的事。”
亮看光竟是毫不介意,难免这一刻也放开了心怀,“我刚记事的时候,有个家伙到海边求寿,派了一艘大船出海,上面全是小孩。”
回想往事,他不由有些迷惘,“居然……也这么多年了……”
亮半响没有回神,放在光双肩上的手渐渐收紧。
光也望着镜子中的他出神,不一刻又忆起一件事,啊——地叫出了声。
他一下窜起身,撩起袍子就往外跑,亮又是一惊,“光?”
等庾亮追到徐光房内,才发现那小子跪在在床上撩啊撩的。
他跟徐光在一起这几个月,笑过那过去多少年来的总和,“又怎么了?”
“等等……等等……”
光解下一袋桃核,那本是悬在帷帐四角上辟邪的,从里面掏出了一颗珠子。
庾亮整个人顿时屏住了气。
那珠子足够有龙眼大。
可失了光泽,躺在徐光的手心,倒更像是一颗普通的珠子。
徐光说,“这个是我当年出海的时候得来的,可惜的是,这么多年,光泽都散尽了。”
庾亮只觉诧异,失声道,“不是被你吸入腹中的么,怎么又吐了出来……”
这细节只得当年当事的两人知道,也都在这一处站着呢。
可徐光就是没反应过来。
他以为庾亮是听下人闲话得知的,解释说,“恩,幸亏吐出来了,不然早噎死了。”
说着,还心有余悸地在胸前摸了摸。
庾亮怔怔,伸手去接。
徐光笑嘻嘻给他,“喏,这个才是我的拜师礼。”
作者有话要说:
☆、寻珠
下
庾亮握着那颗鲛珠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当初那个孩子趴在船舷上看他,乌溜溜的眼睛,犹如昨天才发生一般历历在目。
若不是他顽皮落海,又因缘巧合在自己给他渡气时吸走元珠,自己也不会上岸。
陆地与大海完全不同,高山溪谷,树木禽鸟,颜色纷扰,教人恨不得生出四五双眼睛来看;
但陆地,也同样地狭窄拘束,天地不过一座牢笼。
“亮?”
徐光见他发呆,伸手推他,“怎么了?”
庾亮回神,微笑不语。
徐光习惯了他绝大多数时间的沉默,自顾自地下了床,从箱子里取了包手帕,转身兴奋地提议道,“正想与你说来着,晚上有集市,我们去玩吧。”
庾亮点了点头,“好。”
可谁教这一切,竟让他心甘如怡。
临海县城每逢一、十五便有集市,大家各取所需,人群熙攘,摩肩接踵。
也是最容易出乱子的时候。
徐光倒是不担心这个,每回总有两三个小厮跟着他护着他,这回也同样如是。
几个小厮左右把人都挤开了,他施施然牵着庾亮的手在后面走。
意料中,引起不小的轰动。
徐大少爷在当地的名声不错。
这年代但凡是个男人,有一点钱,都不用非诚勿扰这份心。
徐光当然不只是有一点钱,难得的是,没有被养得肥头大耳脑满肠肥的。
是以每次上街大姑娘小妹子看他的眼神,跟看会走动的一座金元宝没啥两样。
但这一次轰动的源头,却不在他。
而在庾亮。
当初徐爸爸挑西席,算是临海县城一年之中最大的话题了。
如今真切见到了此人,大家才恍然大悟,敢情前后折腾三个月,徐老爷子并非要给徐大少爷挑老师来着。
这简直就是扎扎实实地替他挑老公啊。
这满街忽明忽暗的灯光照着庾亮如同画上的谪仙般,都不带一丝烟火气的。
徐光也在看,跟围观的路人没什么两样。
庾亮看他又发傻,不由好笑。
徐光吞过他的元珠,自己那些惑人的法术当然对他无用,如今这样,显然与他俱是一样的缘故。
“既然出来了,”人群噪杂,庾亮贴近徐光问道,“你是要买什么吗?”
徐光笑,“没有,只是随便逛逛。”
庾亮点头,“若有看中的,只管告诉我便是。”
这完全就是古代版的“给你卡,随便刷”!堪称恋爱的六字秘诀!
徐光家里富得流油,从来没有外人敢对他这么说。
庾亮看徐光半响不反应,以为他不乐意,只得把话说回来,“那……你买你的?”
没想到徐光一抬头,两眼冒光,“不!就按你刚刚说的办!”
望着那一双就差没射出金光的眼睛,庾亮心中徒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庾亮才知道那几个小厮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