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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她解决不了的问题,时间,都在一一的帮她解决。
她的脚疾,她的执拗,她的洁癖……她的许多东西,都在时光不间歇地擦过之际,一点一点的被磨平。
难怪中国人的处世哲学里,有一条“事缓则圆”。
第十六章/下
就算卓瑞和莫让再不对盘,当着安逸心的面终究还是不会造次,各拉着张脸坐到了当晚的餐桌前,为安逸心作品展的开幕庆祝。
莫让在何苾面前依是热情,一边帮她盛沙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攀谈。伸手不打笑脸人,何苾唯有跟他天南地北的扯。
莫让自说自话,拉着安逸心问:“妈,把何苾弄到咱家,给你当儿媳妇,怎么样?”
安逸心笑道:“那当然好。不过,你也得看人家何苾是什么意思。何苾,来,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家阿让吗?”
何苾囧然,不知如何应对。
安逸心解围说:“也对,应该好好想想再说。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先告诉我。”
卓瑞杵在一旁,阴着脸,但碍于安逸心的面子,没有发作,直到吃完饭聊完天,他带着何苾要离开,在车旁才对莫让说:“你最好适可而止。”
莫让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表情,笑着说:“我跟墨少说过,各凭本事。结果,他果然出场了。今天我再跟你说一次,咱们各凭本事。我等着看你怎么出场。”
卓瑞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何苾不是Icey,她是我妹妹!永远不会有出场这一说!”
莫让冷笑道:“妹妹?表妹嘛,订过婚又解除婚约的表妹,我已经知道了。何苾是个自由体,不是你的附属物,我喜欢她,要追她,这关你什么事?你觉得你还有立场跟我大声说话?”
“我不想跟你废话。”卓瑞说完,走到何苾面前,说:“苾儿,我们上车。”拉何苾到了车门前。
何苾入了车,卓瑞却被安逸心拦了下来。安逸心说自己正要出去,干脆送他们一程,她想跟何苾单独多聊会儿,就这样把卓瑞扔给了莫让。
何苾当然明白,安逸心是在为爱徒和爱子之间的嫌隙做功课,但她没想到安逸心确实有话同她说。
回酒店的路上,时间不长,但安逸心向何苾讲了一个挺长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卓瑞、莫让和艾丝。
自古以来,两男一女放到一起,总没好事,卓瑞、莫让和艾丝便是范例。何苾了解了他们的情仇,总算明白了卓瑞、莫让为何一直针锋相对。
接着,安逸心告诉何苾:“阿让追求艾丝,被她严词拒绝了,然后卓瑞又和艾丝开始交往,他心里不好受,一直不愿意正正经经的找个女朋友,总是跟一些小明星或者同他一样游戏态度的女孩子一起。后来,艾丝失踪了,他越玩越过分,绯闻不断,几乎没有一单是假的。前两年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了他一次,我说他,‘你想到最后大家都有着落了,剩你孤家寡人一个吗?’谁知道他跟我说,‘倾尽所有筹码,赌输了那一场,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释怀,剩着吧,免得跟某人一样,害人害己。’那时候,我真的好心疼,就不再说他了。但作为母亲,我真希望在我闭眼之前,能看到他的感情生活有个着落。如果你已经有男朋友,就当我没说过这些,如果你没有,我希望你给阿让一个机会,好好接触一下看看,他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何苾微微的笑:“您知道我看到的莫让是什么样的?”
安逸心一愣,问:“什么样?”
何苾说:“他看上去很叛逆,很贪玩。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他的本性,但我可以肯定,他心肠不坏。”
安逸心说:“你知道吗?艾丝当年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说,莫让是个好人。说那句话,就是要告诉莫让,他们之间,不可能。”
何苾说:“我没说他是个好人。不过,我也没想过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能性。”
安逸心突然紧紧看着何苾,说:“你知道吗,其实你和艾丝很像。”
何苾一愣:“怎么可能。”
“真的。”安逸心说,“不是长相,而是给人的感觉。艾丝也是我的学生,我很喜欢她,也算得上是了解她。你们都是那种很有灵气的女孩子,给我感觉就是同样的灵动剔透,一动一静的两个版本。所以我今晚一直在观察莫让看你的神态,我想他是真的喜欢你。”
何苾回想着安逸心说的话,若有所思。许久之后说了句:“原来,是拿我当替代品了。”
安逸心却摇了摇头,说:“不。不一样。莫让只是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他未必想到艾丝和你有相似的地方,他是纯粹地喜欢你这个人,因为你刚好是他喜欢的类型。就是这样。”
何苾听得有点悬乎,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安逸心继续聊下去了。好在,有电话响起,彻底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何苾没有想到,竟然是她的二妹何甜甜来的电话。
何甜甜声音一直很甜:“姐,你现在在H市是吗?你还好吗?”
“我很好。”何苾答道,“你呢?”
“很好。很好。”何甜甜连声说,“那个,姐,我跟你商量个事行不?”
何苾说:“当然可以。说吧。”
何甜甜突然支吾起来:“就是,那个,我和小郑,打算把证领了,所以,要办个酒席什么的,怕手上的钱不够,想问你这有没有办法给我们支点?”何甜甜中专毕业后在S城的一家纺织厂上班,多年来勤勤恳恳,连老板都不曾换过一个,找了个男朋友,叫小郑,也是按照就近原则找的,是漂染车间的染整师傅,两人同居多年一直没办手续,现在,何甜甜也二十四五岁了,按照常人的看法,也确实该把结婚生子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何苾微微的笑:“傻瓜,还支什么。我是你姐姐,当然要给你包份大礼。不过你也照实告诉我,还差多少,我回头转帐给你。”
不曾想何甜甜顿了顿,小心地问:“你那有多少?”
何苾想了想,说:“目前,最多,可以给你十万。”——其它的,就不是她自己赚的钱了。
何甜甜说:“就要这么多。算我跟你借的,行不?”
何苾愣了一下,说:“好。我明天就给你转过去。”
何甜甜说:“谢谢你,姐。”
何苾轻轻的笑了一下:“客气什么。我是你姐。”
何甜甜却说:“姐,其实,妈妈再三交代我和喷喷,不能跟你要钱的。妈妈说过,你从小送到卓家去,上小学也是卓家一次□的学费,大学又是你自己拿的奖学金,家里在你身上没花什么钱,妈妈说,不能再要你的钱了。你平时给妈妈的家用,妈妈都存起来要给你当嫁妆。这次,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对不起。”
何苾心中发颤,吸了口气,说:“有什么事,一定要来找我,还缺什么,就跟我说。妈妈那里,跟她说,给她家用,就是让她花的,别帮我省。”
何甜甜嗯了一声。
何苾问:“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先挂了。”
“姐——”何甜甜似乎欲言又止,说:“谢谢你。”
“不用。”何苾笑笑说,“那就这样了。”说完挂了电话。
安逸心见何苾挂了电话,微笑着询问:“家人来电?”
“嗯。”何苾点点头,说:“我妹妹要结婚了。”
安逸心问:“那你呢?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
“我?”何苾突然有些迷惘起来,“我想,结婚,是件离我还很遥远的事情。”
安逸心会心地笑:“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
何苾看着安逸心,也笑了起来:“您是在帮莫让探口风呢?”
安逸心爽快地承认:“是啊。”
何苾笑着别过脸,看了看窗外的景观,说:“我到了。谢谢您送我回来。”
下车的时候,安逸心叮了一句:“答应我,好好考虑一下。”
何苾突然发觉,全天下的母亲都很不容易,要为孩子操透心为止,突发的感动,让她一阵犹豫,说了句有违她一贯作风的话:“好,我好好想想。”
回房间的路上,她再回想自己说过的话,一边摇头一边笑,心里直笑自己,又给自己找麻烦了。
何苾自下了车一直在想事情、发笑,卓瑞一路看得出奇,忍不住问她:“安老师都跟你说什么了,你这么高兴?”
何苾心虚,不敢看卓瑞的眼睛,加快脚步往前走,边走边说:“不是高兴,是觉得很有意思。”
“什么事情那么有意思?”
何苾未经思索便说:“安大师说,我和艾丝很像。”
卓瑞停了一下脚步,又追了上来,语气有些紧张:“你别听她胡说。”
何苾惊奇的转过脸:“她是你的恩师啊,你说什么,别听她胡说?”
卓瑞舌头顿时打结,说:“总之,关于艾丝、莫让,那些事情你不要掺和进来。”
此时的何苾已经走到了门前,却没有开门进去,而是站在门前质问卓瑞:“哥,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哪里不对劲。哥,你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不是这种容易失态的人。但是今天晚上,你真的不太正常。”
卓瑞直直站在何苾对面,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跟艾丝,不一样。没有可比性。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别的,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哥——”何苾还要说什么,卓瑞却没让她说下去,伸手抚摩她的头,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说:“早点休息。”
他的吻很轻很轻,像羽毛拂过,有一点点发痒,一如皮肤过敏的征兆。何苾突然像被电击过一般,脑中一片混乱。
许多零碎的画面,毫无预兆地在她脑子里横飞,一片一片,自行拼凑了起来。
她没来由的想到自己最喜欢吃的那道菜,醉鱼。想到小的时候,在卓家,卓灵为她做的醉鱼。
何苾小时候因为皮肤过敏,不能多吃海产,但为了给她均衡营养,鱼类的菜肴明显不能短少,于是卓灵想方设法为何苾做各种淡水鱼。何苾嘴巴刁,总是说淡水鱼里有一股土味,于是一直不愿意多吃。卓灵便研究各色食谱,做酸菜鱼,做红烧鱼,做剁椒鱼,做各种不同口味的鱼肴,无奈,没有一样入得了何苾的金口。一直到卓灵做出了醉鱼,何苾终于说了句:“这个鱼没土味,我喜欢吃。”
做醉鱼的第一道工序,便是将活鱼放进酒中,让它喝醉为止。等到下锅,那条鱼周身的毛孔都散发着酒的清香,腥味自然就完全弱化了。卓灵做醉鱼的时候,一直是用上好的葡萄酒喂的鱼,其口感更不用说了,是上上品。
于是,醉鱼便成了何苾在卓家的专属菜肴。
那道菜在卓家的餐桌上出现了一段时间后,也曾经阶段性地消失过。因为有一阵子,何苾的皮肤过敏症状再次出现,医生了解了她的全部食谱之后,怀疑是酒精过敏,于是醉鱼从卓家餐桌上撤了下去。
何苾虽然没说什么,但对别的鱼肴毕竟不感兴趣,卓灵看在眼里,颇为惆怅。
卓瑞也看在了眼里。小男孩的脑子动得快,他叫保姆买回了一条草鱼,用清水养了整整一个礼拜,他告诉何苾说:“水喝多了,鱼也是会醉的。”
后来,卓灵用做醉鱼的方法,加多了姜汁,做出了没有用到酒的“醉鱼”。 何苾果然没有吃出“土味”来,便接受了“水喝多了,鱼也是会醉的。”的说法。
再后来,医生证实何苾的过敏与酒精无关,真正的醉鱼又端上了卓家的餐桌。那道没有用到酒的“醉鱼”终究成了过去式,很快被卓家人遗忘。但何苾一直都记得那句话,“水喝多了,鱼也是会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