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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水泱泱-我的白甜公主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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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之谦华发虽生,气度不减,反倒因白了头发多了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
  卫泱不经意想起卫烆,温之谦与卫烆年纪相当,竟已花白了鬓角,她不知卫烆的鬓角是否也是苍白的。
  “年纪到了,就该服老。”
  卫泱惋惜:“温伯若能去东阳城任职,原是再好不过。如今你我相隔甚远,卫泱遇到事,连个能指点的人都没有。”
  “殿下不必惋惜。每个人都有他该去的地方,青原郡是臣的归属罢了。臣一日为卫家的人,就该为卫家守住青原郡这一方土地。”
  “普天之下皆非王土,温伯是替陛下守着青原郡,哪能是替我们卫家呢。。。”
  一句“我们卫家”,道出她对卫家的所有情感,情感上有意疏离,骨血里割舍不断。
  普天之下皆非王土,也不过她一句违心的话。
  谁都知道,除了东阳城中那座宫殿,天下再非王土。
  温之谦道:“不论是卫家还是陛下,皆是臣一辈子要守着的,这长公主一生守护着的,相信公主与臣也是一样。”
  卫泱抿唇一笑:“我哪里比得上温伯,待到嫁人后,卫泱就要一心侍奉着夫婿,以他为天,往后的日子还靠温伯了。”
  温之谦见小女儿羞赧状态,明白了她心中早有了意中人。若非她自己中意,以卫泱的性格,莫说以夫婿为天,怕是嫁都不会肯嫁。
  温之谦抚抚胡须:“不知是哪家才俊?”
  卫泱眼睫低垂,露出小女孩儿的羞涩:“温伯也认识的,我的二哥,卫兖。”
  温之谦一僵,竟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
  “可是你可想过,他身上终究带着外族人的血。”
  “二哥一心替朝廷效劳,是胡人是汉人有什么区别?而且他生得像汉人,只要没人泄露出去,陛下不会不同意的。”
  卫泱是下了决心,若嫁的人不是卫兖,那是谁都无所谓了。
  温之谦将卫兖的品性琢磨了一番,倒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日后想必是不会亏待卫泱。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儿要谈婚论嫁,做长辈的总会不舍,千叮咛万嘱咐,只希望她以后一切顺坦。
  温之谦的女儿刚出生那年因瘟疫而死,小小的卫泱懂事极了,握着他的手,奶声奶气与他说,我就是温伯的女儿。
  如今与她虽君臣有别,但感情仍在。温之谦想起一事,道:“你可曾跟你二位兄长说过?”
  “跟他们说什么呀,合着怎样都不会同意的。。。除非是陛下赐婚,他们想不同意也拿我没辙。”
  恃宠而骄四个字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而且这个宠,是天宠。
  卫泱又想到一事,与温之谦随口提到:“劳烦温伯帮我查一个叫做叱罗的人,年岁应当与慕湛相当。”
  温之谦皱眉:“可还有其它讯息?”
  “并无。”
  “鲜卑人名字相仿的不计其数,叫这个名字的青年是不会少的,臣只能尽力而为。”
  “无妨,不是个什么重要的人。只是那慕湛在东阳城太嚣张,凭他一己之力讨得众人嫌弃,偏陛下仍留他重用。卫泱不过想查清楚这个人,了解他的每寸软肋,与他对抗才不必犯难。”
  提起慕湛,温之谦其实更多是欣赏,一个混血弃儿能爬到今天这一步,必定是承受了旁人想不到的险阻,乱世中最可贵的,无非人才二字。
  只是慕湛身上流着慕氏一族的血,即便他与北平王府关系紧张,仍有血脉牵连,想将他收为己用,实属难事。
  温之谦应了卫泱,二人又闲聊了一阵家常,便到了用膳的时间。
  慕湛一早起来就去了草原上,故用膳时没有外人,其乐融融,卫泱不禁想起母亲还在的时候,记忆虽是模糊的,但感觉仍旧。
  她对食物没有流连,除了烈酒与甜腻至极的甜食,她没有什么偏好。温夫人做了两道点心,听说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只是对她来说正常人的口味都品尝不出,如同爵蜡般吃了两块,便让芷心打包回了寝房。
  她儿时在青原郡时味觉还是正常的,酸甜苦辣滋味都尝过,只是小孩儿都喜欢甜滋味儿,她亦如此,故此十分挑食,没料到的是后来到了东阳城里,便只能品到甜味儿了。
  她怕温之谦一家人担忧,于是隐瞒了自己味觉损坏的事,这些年每每伪装都无破绽,此次也不例外。
  用过午膳,卫泱换了素装,由温之谦的亲信亦是公主旧部护送去西山长公主的墓。
  西山半坡红枫似血,着实壮丽,尤其每当夕阳的时候,整个山头连着天,都是一片血色,似人间绝境。
  卫泱母亲的墓碑在山腰上,受着青原郡最年岁最久的老树庇佑。山背面是一间尼姑庙,叫做静意庵,与长公主谢尔行亦渊源匪浅。女性佛法本是举步维艰,昭帝即位后,封谢尔行为护国长公主,谢尔行做护国长公主颁布的第一道令便是大兴佛法,维护佛门女弟子。
  而静意庵,则常年守护着这一方。
  东阳城有一座公主墓,墓室规模宏大,堪比一座地下皇宫。每年清明都有无数臣民祭拜,亦有将长公主当做活菩萨的百姓去求庇佑。
  而这埋着长公主骨灰的一方地,是卫泱母亲的坟。
  母亲拥有这世上最柔软的怀抱,她的灵魂不灭,记忆不老。
  卫泱习惯命侍卫在五里之外候着,不愿被人打搅自己与娘亲的时光。原以为能让母亲看一看自己长大后的坚强模样,但双膝未跪卧,眼泪已经汹涌。
  “阿娘。。。”
  她跪在墓前哭着,不会有人知道她在哭些什么,委屈心酸通通不是,她只想让阿娘看看她长大后的样子。
  她长高了,瘦了,像阿娘,也像两个哥哥。
  她坚韧了,聪明了,亦懂得退让,懂得大局。
  可是谁人会赞赏这样的她。
  在谢尔行的墓前哭肿了双眼,回程的路上也没缓过来,侍卫面面相觑,怕的不是卫泱哭红的双眼,而是她周身的冷漠。
  她像是一座冰雕,没有表情没有悲喜,不论到哪里去都会降低周围的温度,谁都不敢接近,不会有人懂得,她只是一个没娘的孩子。
  到了郡府天已日暮,卫泱从轿子里下来,神情依旧是漠然的,遥望了眼西天落下帷幕的壮烈夕阳,也无可留恋。
  她一只脚才踏进院落的门,身后传来芷心兴高采烈的声音:“小姐,你看谁来了!”
  

☆、情窦

  卫泱想不出这青原郡自己还认识多少人,也没心情想,无谓地回头。
  毫无防备的相见,往往伴着如蜜惊喜。
  卫泱愣愣地望着芷心身旁的清峻公子,揉揉眼,确认自己没看错,仍是愣愣地站着。
  直到卫兖走上前来,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笑问道:“看傻了?”,她尤未回神,还半傻得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卫兖道:“不来这里难道等你瘦成竹竿精?”
  因离了皇城,他放开调笑,卫泱一个不妨给他占去上风,但久久仍未从在这里见到他的震惊里缓过来,整个人仍是懵的,又是红着眼圈,像只被吓坏的兔子。
  芷心偷笑着,这样真实的卫泱在别处看不到呢。
  她一人千面能对抗朝中琐事、后宫风云,面对二哥却是个痴痴少女的模样,什么都听他都从他。
  “你倒也是,大姑娘了总令人不省心,这次是我疏忽,应当亲自送你的,如今我来了,希望能及时补救。”
  他不提她路上遇到什么还好,这一提起,委屈便上来了。
  她受了一身的伤,还被那个杂种混球侮辱了,让那人死了都是便宜他。卫兖不知为何好好的一个人又哭了起来,而且是嚎啕大哭,毫不顾及身份地趴在他肩上痛哭。
  他迅速遣散了周围围观着的仆人侍卫,又叫芷心去熬碗姜汤给她驱寒。
  一切安排地有条不紊,其实他也不过刚刚到青原郡,还没来得及洗去自己身上风尘,就来顾着她。
  卫泱看起来傲气又稳重,实则贪玩任性,但凡离了皇宫,离了公主身份的只顾,许许多多时候贪图痛快,任性而为。像一只关久了的鸟,一打开牢笼先得乱飞一通。
  卫兖最头疼她这一点,也最怜惜她这一点。他历经过她这个年纪,仍记得他十四五岁时的同龄少女们天真烂漫,他最大的希望是卫泱也能活成那个样子。
  可她身边的人都在逼她。
  卫泱讨厌喝姜汤,任凭芷心怎么劝说也不肯入口。
  “这玩意儿难喝死了,我会吐的。”
  卫兖木头一样的脸色瞧着她:“你能尝出姜汤的味道?”
  卫泱反驳:“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何况以前喝过的。”
  卫兖淡淡看他一眼,眉间清朗模样最易令人沉沦,这样的男子,他从不求你来爱,可天下女子都爱他。
  “你莫要为一碗姜汤同我置气,就算你不喝我也拿你无可奈何。”
  “。。。”卫泱受不了他的冷淡模样,明明知道不喝这碗姜汤他也不会就此离开,但她不想惹他生气,原则什么的,都先让步:“我喝就是了,瞧你这小气吧啦的样子,一点儿气度都没有。”
  堂堂是乌延卫的首领将军,几个人敢这样对他?即便与家中母亲妹妹,卫兖也不会这般纵容,任她蹬鼻子上脸。
  卫泱即使尝不出什么味道,还是捏着鼻子喝完了这碗姜汤,末了伸伸舌头,做出一脸苦相:“又苦又臭,我要吃糖。”
  双眼对上卫兖看似无奈的目光,不过眨眼刹那,她低下头去,浓翘的睫毛像蝶翅扑闪,遮住潋滟目色。
  她刚入宫的时候总是哭闹,那时卫显在战场上,卫桀是个叛逆性子,只有卫兖在宫中当值,每当她哭闹,最管用的是给她一颗糖。
  小小的乳白色一颗,轻易避免大雨倾城,这一招起初有用,后来便成了她撒娇邀功的利器,卫兖因此养成随身带着几颗糖的习惯。
  口味清淡的梨子糖,她尝不出甜味,但却感知得到。
  少女嬉闹间露出藕断一样洁白的一段胳膊,仍留着擦伤的红痕,她皮肤白嫩,任何不经意的小伤都能留下痕迹,卫兖抿抿唇,与她道:“上药没?”
  卫泱摇摇头:“小伤而已,又不疼。”
  对她而言什么又是疼?
  聊了一阵后时候不早,卫泱赶了卫兖回去,自己拿热的毛巾敷在眼睛上,沉沉睡了过去。
  对沉睡的人来说夜晚不曾存在,并非润物细无声,而是许多事情在黑夜中萌芽发酵,世人却只关注天明。
  卫兖哄过卫泱后,便连夜赶往乌坦草原。乌坦草原西部是黑甲卫驻扎的地方,慕湛难得回来一次,黑甲卫全军整装演练,黑铁的颜色覆盖整个草原,气势燎原。
  练完兵,少不了兄弟饮酒。
  慕湛从阿六敦那里抢来图兰的肚兜:“你还留着这东西呢?说什么图兰对叱罗情深,依老子看分明是你对图兰痴心。”
  今夜是兄弟相聚,没有尊卑,仍似幼时一般痛快地饮酒高歌。
  阿六敦夺过慕湛手上女子鲜红兜衣,恶狠狠瞪着他:“这是我的东西。”
  慕湛马奶酒下肚,驱散秋来寒意。他问道:“去看过图兰了吗?再过一个月草原就要下雪了,她一个寡妇能应付过来吗?要不爷准你几天假,去给图兰妹子暖床。”
  “要你管。”
  阿六敦负气背过他喝着酒。
  酒兴一高,需有歌来和。阿六敦拿出随身带着的短笛,吹起悠扬曲调。
  远远有牧民唱着鲜卑语来和:
  我的家在草原上,水儿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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