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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之无愧。”
唐玉温柔地点着头,忽然又问道:“你是正月十五的晚上与他定下的约会?”
“不错,我定的是三日之后的城北百花亭。”
“所以那天你一看见我,就以为我是西门胜雪?”
“在那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除了我和西门胜雪,还有谁会去?”
唐玉又点了点头,缓缓从身旁一个雕花黄梨木柜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纸筏递给西门惑,缓缓道:“这是我在正月十七晌午收到的一纸飞鸽传书,你不妨看一看。”
西门惑展开纸筏,只见纸筏上用小纂写着两行字,字迹娟秀而清雅。
——正月十八,宿目镇,城北百花亭。
带上你的暗器,洗净你的咽喉。不见不散。
纸筏落款处写得是:万梅山庄,西门胜雪亲笔。
好一个倨傲的口气,好一番狂放的姿态。这样的一封战书,无论是谁收到,都难咽胸中的一股怒气。更何况是以家族雄大闻名的唐门子弟。
“所以你就来了?”西门惑将纸筏还给唐玉,冷冷嘲弄道,“带着你的毒蒺藜来了?”
唐玉微笑:“我带的毒蒺藜,不仅是上品,而且还是上品中的精品。”
“你果然很看得起西门胜雪。”西门惑眯起眼,“据说能拿到唐门精品暗器的人,在唐家堡里绝对不会超过三个?”
“而且还要老祖宗亲笔写的手谕才行。”
“你却一下子就带了九九八十一枚毒蒺藜赴约?”
唐玉轻轻叹息:“对付剑神的儿子,无论带多少毒蒺藜,你都不应该感到奇怪的。”
对这一点,西门惑只能由衷地表示承认。在江湖中行走,无论是谁,只要低估了对手或者是高估了自己,无疑都会造成致命的失误。
更何况对方是“剑神”西门吹雪的儿子,使的是“剑神”西门吹雪嫡传的剑法。
这样一想,西门惑顿时觉得,其实九九八十一枚毒蒺藜实在是不能算很多了。
“所以,就算我被你的暗器打成了一个猪头,也只能怪我自己活该?”
唐玉笑了,笑得妩媚而动人:“幸好你命大,荷包上绣了一个‘惑’字,又恰巧被我捡到了。”
西门惑撇了撇嘴,转移了话题:“蜀中离宿目镇,虽不算远,却也并不近。难怪那天你迟到了。”
“接到飞鸽传书之后,我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宿目镇。虽然晚了些,却总算还没有太晚。”
西门惑冷笑:“总算还赶得及对我出手。”
唐玉委屈道:“我若不趁西门胜雪还未拔剑时就出手,恐怕便再也没有机会出手了。谁知道你竟不是西门胜雪。”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剑神杀人只有一招,那么剑神嫡传的儿子杀人,当然也只有一招。而且是唯一的一招——要人命的那一招。
所以,唐玉的先下手为强并没有错,因为他若不先发制人,很有可能便再无机会出手了。死人,是永远不会出手的。
西门惑只能叹道:“无论谁接到那样的一封战书,都会坐不住的。”
“所以那天我见到你,便以为你就是西门胜雪。”
西门惑瞳孔收缩:“我约了他,他又约了你,结果他自己却并没有出现,反而让你我自相残杀了起来。”
“那也许只因为,他早已算准了你我都懒得去问一问彼此的尊姓大名。”
“一石二鸟一箭双雕。果然好计。”西门惑冷冷道,“‘心狠手辣,翻脸无情,六亲不认’这十二个字后,应该再给他加上四个字。”
“哪四个字?”
西门惑一字一顿:“诡,计,多,端。”
“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便一举消灭了两个劲敌,我若是他,也会这么做。”
“所以他现在一定以为我与你已经死了?”
唐玉淡淡道:“至少,以为你死了。”
他微笑着继续:“我一想通这是他设下的陷阱,就知道他一定会派人去查你的生死。便把你的贴/身亵/衣脱下来丢在百花亭附近的一个枯塘里,让他以为你已经全身化脓死无全尸了。”
西门惑猫一般的双眼又眯成了长长的一条缝:“所以,如果我此刻突然在他面前出现的话,他说不定会吓一跳。”
“他不会。”
“哦?”西门惑不信。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你长得是什么样。”
“所以我就算走到他的身边,他也一定不会知道我就是西门惑?”
“在他心底,西门惑已经是一个死人。”
西门惑站起身,双眸中闪过一道铮亮的刀锋:“所以,我不妨破例做一次亏本的买卖。”
唐玉看着他,仿佛猜到了什么,却仍旧忍不住问:“什么买卖?”
“杀人的买卖!”西门惑冷冷道,“杀别人或许还需要一个合适的价钱,杀西门胜雪——我却可以免费。”
作者有话要说:①以上这段为古龙先生【白玉老虎】原著中的一段,作者略有改动,特此注明。
☆、第七章:小惑头痛
万梅山庄,漫天大雪轻舞飞扬。
雪地上逶迤着一条暗红色的血痕,淅淅沥沥正向山庄外蜿蜒而去。这血滴,当然就是从段四的小腹上流下来的。
但他的人,却已经不见了。确切地说,是他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西门胜雪将凤目冷冷挑起,望向大门洞开的山庄外,轻轻皱起了眉头。莫非段四还没有死?莫非他逃走了?但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以那柄匕首上“七日断魂膏”的剂量来推断,段四即使能够逃出山庄,最多也不过只能再支撑小半个时辰。更何况,奔跑只能令他伤口上的毒,发作得更快更猛烈。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此刻,他应该正躺在山庄外的某条臭水沟中,无助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而挣扎,只能令他死得更痛苦。
突然有点可惜。西门胜雪垂下了嘴角。突然,对自己的残忍狠毒,感到有些抱歉。
段家六子中,无论是从外形还是身手上,段四无疑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英挺高瘦,武艺高强,沉默安静又忠心耿耿。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那一份感情。
西门胜雪在惋惜中,怅然有些后悔起来。也许他本该留下段四的,留下这个人远比伤害这个人,要有用得多。
但现在,却晚了。就算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道理,就仿佛是磨了快刀去杀一条狗,如果你手起刀落干脆了断了这条狗的命,那么不仅狗死得干净利落,你也全无后顾之忧。
相反,如果你挥刀斩落,非但没能将这条狗砍死,却反而留下了它的半条命,那么这条狗一定会反过来狠狠地咬上你一口。
若是很不凑巧,你砍伤的狗正在发疯的话,那么当它咬了你之后,你恐怕已经只有等死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人如果没有杀掉狗,却反而被狗所杀了,这件事就相当可笑了。
想到这一点,西门胜雪立刻走向了马厩。不管段四是死在哪里,哪怕就是死在了臭水沟里,他也一定要把这条狗的尸体找出来。
因为他不想有一天,被这条狗反咬一口。
*
暖香暗浮,琉璃帘动。
一鼎烟青色三脚兽金炉中,正徐徐雅射出袅袅一股魅惑的紫烟。
西门惑缓缓踱步徜徉在唐玉这间富丽堂皇又奢华糜烂的屋子里,忍不住低低叹道:“若是我以后有了钱,必定也要像你这般布置我的屋子。”
“哦?”唐玉斜斜倚在一张贵妃榻上,醉眼迷离地看着西门惑,轻笑着问,“难道你现在还不能算是个有钱人?”
他淡淡继续道:“听说如今你杀一个人,市价已经飙升到了五千两白银?”
“这还只是一个月前的行情。”西门惑懒懒道。
“现在呢?”
“现在没有八千两白银,就休想叫我出手。”
“听说是你娘替你接的生意?”
“这种事情我一向交给她去打理。”
唐玉微笑着点头:“伯母也确实打理得不错。”
“但这两天,我却突然有些头痛。”西门惑停下脚步,皱起眉头。
“你头痛什么?”
西门惑眯眼看向窗外,冷冷问:“以西门胜雪的性格,他会不会让江湖中人都知道,我已经‘死了’?”
唐玉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让江湖中人都知道,鬼魅杀手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
西门惑转头看向唐玉:“他不怕你说出实情?他不怕你还没有死?他不怕别人知道——其实是你‘杀了’我,而不是他么?”
“他当然不怕。”唐玉淡淡道,“因为他知道我根本就不会说出实情。”
“哦?”
唐玉对着西门惑斜了一眼,嗔怪道:“怎么你以为一个唐门子弟带了九九八十一枚毒蒺藜去赴约,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么?”
西门惑哑然失笑:“抱歉抱歉。”
“无妨无妨。”
“如此说来,江湖中人都已经认定我‘死了’?”
唐玉谨慎地回答:“恐怕是的。”
“所以我的头很痛。”西门惑又回到了刚才那个话题。
“你头痛什么?”唐玉也不得不再问一遍同样的问题。
“我怕我娘听到我‘死了’的消息,会下山来找我。”
“你娘有三头六臂?”
“没有。”
“你娘是无盐独眼?”
“不是。”
“侏儒驼背?”
“非也。”
唐玉一时语塞,轻笑道:“那么你头痛什么?”
西门惑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就是不知道她长得是什么样,所以才觉得头痛。我怕她听见了江湖中的流言,一冲动便下山来找我了。”
唐玉瞪大双眼:“你连你娘长得是什么样都没有见过么?”
“我只见过她的一双眼睛,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眼睛。”西门惑轻轻摇了摇头,“所以这才是最让我头痛的地方。因为她若不在山上待着,我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她。”
换句话说,就算他娘此刻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他也根本认不出这个人就是他的娘。
“小惑啊小惑——”唐玉轻轻叹息着,心痛地说道,“我现在才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单名会是一个‘惑’字了。”
西门惑眯起双眼,抱臂道:“我在听。”
“因为在你的身上,充满了太多的疑惑。”唐玉款款从贵妃榻中起身,款款走向西门惑,款款为他斟了一杯酒,款款说道,“但我想为你,一一解惑。”
西门惑接过酒杯,握在手中默默转动着,却并不说话。
唐玉媚眼如丝,一只手正要搭上西门惑的肩膀,门外却突然有个婢女轻声低唤:“三公子,大少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