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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衣服扭干了,她又捧着圆腹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将它们一一晾在竹竿上。
现在的她生活得很平静,她把所有的心思全放在未出世的孩子身上,程思君对自己发过誓,纵使无法给孩子一个爹,也要用变来将他教养成人,这是她唯一能为孩子做的事。
将最后一件衣棠晾好,又感到一阵晕眩袭来,这是怀孕之后常有的事,她紧闭着眼,伸手想抓住东西支撑……“大着肚子还做这种粗活,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晟恺闪电般的来到她身边扶住她,口气犀利的数落着。
程思君闻言心头大震,以为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产生的幻觉,可是,这拥住她的感觉如此熟悉,不像是在作梦。
“你……”她睁开眼和他四目相对。
他嘴角扯出一道嘲弄的弧度,“这么快就忘了我吗?还是现在有了新人就忘旧人?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是孩子的亲爹,由不得你说忘就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阁下恐怕认错人了。”她怕伤到孩子,不敢太用力挣扎,而他也没有再强人所难。
“我孩子的娘岂有认错的道理?”晟恺嫖了瞟那间只够挡风避雨的破屋,没看见里头有什么野男人在。“你那位‘夫婿’呢?我可是特地来感谢他这段日子照顾我的妻儿,莫非他不敢出来见人?”
程思君转出他话中的冷嘲热讽,“我不是你的妻儿,你真的认错人了,如果要找我丈夫的话,他早上有事外出远没回来。”
“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骨肉,你的丈夫只能是我,不要再说不认识我这种话了。”他绷紧脸上冷硬的线条斥道。
她强抑着鼻间的酸溜,佯装出冷淡的口吻说:“我已经嫁了人,腹中的孩子当然是我丈天的……呀!你抓痛我了。”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她?他要多少子嗣自然有人替他生,何苦再来纠缠她呢?
晟恺扣住她细瘦的手腕,唇上挂着冷冽的笑意,“就算你嫁了人又如何,我一样可以强行把你带走。”
“当然,你是个贝勒爷,又是当今皇后的义子,凭你高贵的身分要做什么谁敢阻止你?所以你可以随便的玩弄别人的感情不是吗?”她讥讽的插嘴。
他脸色稍霁,“跟我回去,我会慢慢向你解释。”
“你放开我……”程思若在一得到自由后退了两步,和他保持些许距离,否则她无法理智的思考,她发现他对她的影誓力竟仍是那么大。“很抱歉,贝勒爷,在经过那么多事之后,我已经不再对你抱有任何奢望了,孩子我会好好教养,请不必挂心。”
“你终于承认孩子是我的了?”晟恺的目光扫向她的肚子,眼神一柔,低沉的嗓音透着激动。“既是我的孩子,我又岂能让他流落在外?”
程思君惊慌的连退数步,“你想干什么?!”
“你非跟我走不可。”他往前一跨,伸手要抓她。
一个浑厚的男子嗓音不期然的迸出来,“你想带她走,得先问过我才行。”
她像见到救星似的奔向那人,“相公,你回来了。”这声“相公”是暗号,希望青衫客能听得懂其中的含义。
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晟恺沉着俊美非凡的脸孔睥睨着来人,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个仔细。
“阁下如何称呼?”此人目光如电,一脸的正气凛然,看来虽是江湖中人,却绝非泛泛之辈。
青衫客不卑不亢的说:“贱名不足挂齿,只不过君妹已是在下的妻室,贝勒爷又何苦再苦苦相逼呢?”
“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骨肉,我就有资格带她走。”他狂妄的宣告。
程思君又是一阵心如刀割,这些日子的自我建设又白费了。
“不!你才是那个没有资格的人。”她将泪水往肚里吞,决绝的说:“请贝勒爷回去吧!若你再苦苦相逼,我宁可带着孩子一起死。”
“你敢!”晟恺沉喝。
“要不要试试看?”只有青衫客才感觉出她的颤抖。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晟愤怒极反笑,轻摇折扇说:“是你自己不跟我回去,可别说是我不愿负起责任,咱们走!”一声令下,一干侍卫便骑上马背随他离开曹家沟。
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远了,责衫客扶着靠在他身上泣不成声的程思君进屋,并替她倒了杯水。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跟他走呢?”他不解的问。
她咬白了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他要我回去无非……是为了孩子,就算能母凭子贵……当上少福晋又如何呢?我要的只……是他的真心罢了。”
青衫客不置可否,从来他的心中只有国仇家恨,根本没想过儿女私情,对姑娘家曲折的心态更是无从了解起。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计划还是不变,等你把事情办好,咱们就立刻启程到南方找菁姨。”她给过他太多机会,以后她要为自己而活、为孩子而活,绝对不会再回头了。
只是这种心痛的滋味,何时才会停止?
两日后……程思君一见屹立在门口的硕长人影,脸色不禁丕变。
“你又来干什么?难道你非要逼我死才甘心吗?”她情绪一时波动太大,赶忙抱着肚子坐下来。
“你们都在外头候着。”他朝身后的贴身侍卫说完,不管她欢不欢迎,大剌剌的跨进门槛。“不要激动,小心动了胎气。”
她气极的直喘,“不要过来!你不是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到底要怎(奇*书*网。整*理*提*供)样你才肯放了我?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
“跟我回去,我保证会好好待你。”晟恺几乎是低声下气的说。
程思君眼中噙着泪光,笑得好悲凉,“多谢贝勒爷厚爱,民女不敢当,请你马上离开,这种小地方不适合你这么高贵身分的人来。”
“就算我求你,你也不愿意跟我回去吗?”他又挫败又着恼的问。
“贝勒爷大可不必如此纾尊降贵,民女承担不起。”他只是哄哄她而已,这次她不会再傻得相信了。
晟恺瞠目怒瞪着她,从没有女人能撩起他真正的怒气,只有她办得到。
“你是为了那男人才不跟我走的吗?”他说话的语调里蕴酿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还有浓浓的酸味。
“没错。”只要能将他赶走,她不惜说谎。
“很好,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心狠,等他进了天牢,你就等着当寡妇吧!”
他咧着嘴角露出冷残的笑意,满意的看到她惊恐的表情。
她怒极攻心的喊:“他犯了什么罪?你不能无凭无据就乱抓人。”
“他犯的可是滔天大罪,如果我没看错人的话,你的‘相公’应该姓关,在江湖上人称‘青衫侠客’,两年前皇上到江南巡察,途中遇到乱鬟行刺,他就是其中一人,虽然那次的行刺失败,不过他的名声因而大噪,我说得对吗?”
程思君一脸仓皇失措,“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就是……”天哪!她不知道有这种事,谋刺皇上是大逆不道的死罪,绝不能害他被抓。
“只要抓到他,我自然有办法让他招供。”他可以确定自己猜对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颤声的问。
晟恺敛起笑意,倾身向她,“只要你跟我回去,念在他这些日子照顾你的情分上,我可以暂时放他一马,不去揭穿他的身分,你要知道,他的人头可是值钱得很喔!”
“你……”她咽下喉中的苦涩,悲怆的喊:“你还要我回去做什么呢?如果你要的是孩子,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让人送去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关大哥对她有救命之恩,又处处照顾她,她不能恩将仇报,既然他的目的只是孩子,那她也只有忍痛割舍,毕竟她没有权利替孩子决定未来,并要他拋弃本就属于他的荣宠与身分,只要孩子能过得好就够了。
“我要孩子也要你,他的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他料准她会心软。
程思君知道他是说真的,沉痛的说:“好,我跟你走。”
她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告知她将固醇郡王府的事,并要他回南方之后代她向菁姨问候。
“少福晋,讲趁热把它喝了吧!”从昨天回到醇郡王府开始,就不时有人送补药来给她,而最令她难以忍受的是,他们口口声声唤她“少福晋”。
“我不是你们的‘少福晋’,请不要这样叫我。”程思君已经忍无可忍,只好出声制止。
丫鬟们互望一眼,“这是贝勒爷要奴婢这样称呼少福晋的,奴婢不敢不从。”
“贝勒爷呢?”没有真心,她要虚名何用?
“奴婢不知道。”主子要去哪里,怎么可能知会她们。
程思君叹口气,眉尖眼底径是愁郁,“这药我待会儿喝,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在附近走一走。”
“可是贝勒爷他……”
“我不会走远的。”就算走得出醇郡王府的大门,她又能逃多远呢?
她就这样被困住了吗?
关大哥看到她留的纸条,是否已经平安的离开了?
还有,他心里到底在想望什么?他大可以将她安排在其它院落,何必非得要她住在这里,难道要她看着他和其它女人亲热吗?
往后的日子,她又该如何自处?
“你就是贝勒爷带回来的程姑娘?”云娃知道晟恺不在,特地来到寄啸阁,想亲眼鉴定一下情敌。
“我就是,你是……”这名女子也是他的女人之一吗?
奶娘出声斥道:“还不快见过四福晋。”
四福晋?原来不是晟恺的……“四福晋吉祥!”程思君动作迟缓的甩帕行礼。
云娃怨妒的眼瞟向她隆起的肚子,“几个月大了?”
“回四福晋的话,已经有五个月了。”这女子的眼神让她心里发毛。
她的笑使人毛骨悚然,“真是恭喜你了,贝勒爷拥有那么多女人,你还是第一个有幸怀了他的种,将来少福晋的宝座就非你莫属了。不过你也不要大得意忘形,依贝勒爷风流花心的习性,很快就会对你厌烦,到时你也会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般,咱们就可以一块作伴了。”
程思君的心因她的话而整个抽紧,脸上血色尽失,虽然她始终都明白,可是转别人如此直接的说出来,心里还是很难受。
红颜感暮花,白日同流水。思君若孤灯,一夜一心死。
想到下半辈子若真知这四福晋所言,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捱下去?
“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云娃一脸笑弄的问。
她全身发冷,“多谢四福晋关心,是……有些不大舒服,请容我告退。”
“那你去休息吧!奶娘,咱们也该回去了。”目的已经达到,不宜再久留。
程思君拖着蹒跚的步伐回到房里,爱怜的瞅着圆圆的肚子掉泪。
孩子,娘该怎么办才好?
她不贪多,只求能在他心中占有一点点的地位,她就心满意足了。
“在想什么?”一双铁臂从身后圈住她,她本能的跳离开来,晟恺马上拉长了脸,“你现在连让我抱一下都不肯,那姓关的抱过你吗?或许我应该杀了他才对。”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她气苦的叫道。
他狂傲的一哼,“好,要我不杀他也可以,过来我这里!”
程思君拚命的不显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忍受着屈辱走向他。
“我都跟你回来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我已经受够了!”
“不要乱动,小心孩子。”他抓住她的手腕,紧紧的将她搂在胸前。“你为什么不开心?是不是那些下人伺候得不好?如果是这样,我会好好教训他们。”
“我气的是你,和他们没有关系。”她啜泣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