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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杀他?是不是那个金发女孩杀的?阿弗纳相信她那时在卡尔的房间里,他仍然能闻到她的麝香味道。但卡尔也有可能是在她走之后被别人杀的。
她去他的房间是为了杀他,还是为别人杀他设置圈套?还是只是想一醉方休?但是卡尔谨慎、敏感——难道他看见了她身上不想别人看见的东西?比如,她在浴室的时候他翻了她的包——而恰好被她看见了?如果卡尔看到了可疑的东西——枪或者以前的护照——他也许会对她只字不提。他也许会装做什么也没看见。她也会同样乖巧地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看到了——可是后来,当他熄灯后躺在床上的时候,砰的一声!一瞬间就摆平了。
这纯属猜测。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阿弗纳把那个金发女孩带到了他的房间,会怎么样呢?他会不会像卡尔那样,胸部有一个弹孔,此时正躺在床上?
很有可能。
但是为什么卡尔——如果所有的人都会干这样的事,只有卡尔不会干这样的事——会干这样的事?谨慎的卡尔——斯蒂夫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雷达”卡尔,他总是把头从书中抬起来,说:“伙计们,有人要按门铃了。”一分钟后肯定就有人按门铃。卡尔有一条绝对原则,执行任务时绝对不带人到安全屋或者酒店的房间里来。有一次,罗伯特在街上碰到一个老朋友,把他带到了法兰克福的公寓里来,卡尔听说这件事后暴跳如雷,一个星期没跟罗伯特说话。当时,阿弗纳替罗伯特辩护,因为他认为在那种情况下,如果罗伯特不叫他从前的好朋友来他公寓的话,会更加让人怀疑。但是卡尔在这个原则上绝不让步。他很可能是对的。
但是,卡尔掉进了一个温柔陷阱——一个最老套、最低劣的诡计之中。
也许他认识那个金发女孩?卡尔交际很广,比其他人认识的人都多,因为他在外面待的时间最长。难道那个金发女孩是他认识并且信得过的人?
他到底知道卡尔些什么?阿弗纳看着自己伙伴的脸庞,开始纳闷起来。这张脸他曾经是那么熟悉,现在却死气沉沉,两眼紧闭,面容紧绷,嘴唇紧锁。他对他的了解可能比其他人都多,他们住在一个房间,跟他共同承担制订方案和领导的重任。但即便如此,阿弗纳对他的了解也不多。阿弗纳记得,卡尔出生在汉堡,20世纪30年代末他六七岁时被父母送到了以色列,在那海瑞亚跟姑父和姑妈生活。上了个农业学校之后就去了部队。被“穆萨德”选中之前一直担任指导员。会拉小提琴。读了很多书。阿弗纳还记得卡尔告诉过他,他离过一次婚,前妻是个基督徒,德国人。她由于痛恨纳粹党,战后移居以色列,结果因神经衰弱不得不住进医院。后来他娶了个已有一女的捷克女人。阿弗纳知道卡尔非常喜欢这个女儿。只要有时间,他就给她写很长很长的童话故事,还配了又细又长的插图。她和母亲住在罗马,他每个月至少给她寄一个童话故事。
阿弗纳知道的就这些。除此之外,他还知道,现在卡尔死了,躺在伦敦一家酒店房间的床上。
有那么一瞬间,阿弗纳对他非常生气,拳头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他想使劲摇他,大声对他喊叫,用拳头揍他的脸。这个可怜的该死的诚实的谨慎的勇敢的卡尔。这个“雷达”卡尔。这个轻信的卡尔。这个想知道自己会不会飘浮在空中的卡尔。
突袭兹威特之后,在拉提那的安全屋里,当其他人都在庆贺的时候,卡尔却对他们说:“伙计们,我不会高兴得跳起来。我们还只干掉一个,没什么好庆祝的。”
除了卡尔,没有人会说这样的话。除了卡尔,别人这样说他们也不会听。他有权利说这样的话,卡尔有权利说任何话。
现在,卡尔死了。然而任务还要继续。谁杀了卡尔,谁就要付出代价。
“爸爸”的人——“爸爸”的三个人——半个小时后来了。他们在门上敲了三次,阿弗纳让他们进来。他们跟阿弗纳说的是英语,而自己人之间说的是意大利语。他们带了一辆很大的行李车和一个黑色的装尸体的塑料袋子。
“你现在可以走了。”他们的头对阿弗纳说。“把两个房间的钥匙都给我,你的和他的。不要办理退房手续,不要担心你的行李。”他把伦敦的一个地址给阿弗纳。“在那个地方等我们。我们会帮你退房,今晚会把手提箱送给你的。”
那个年纪最大的意大利人穿着一套黑衣服,说话的语调跟殡仪员一样阴森。也许这就是他的职业。阿弗纳记得他有一次跟“爸爸”见面时“爸爸”说的话:“如果你要挖一个墓穴,我就给你派一个挖墓的人来。费用不高,好不好?”谁知道卡尔的尸体会送到哪里?但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能让英国当局知道:否则的话就意味着这次任务走到了尽头。更糟糕的是,它也许要以一种最为尴尬的方式连累以色列。
“也许哪个地方有个弹壳。”阿弗纳说。“因为床单上有血迹。”
“别担心。”“爸爸”的人回答道。“一切我们都会处理好的。”
阿弗纳不怀疑他们会处理好这一切。要么通过收买的方式,要么通过行窃的方式,要么结合这两种方式。伦敦也是一样,金钱是万能的。酒店里的一些服务人员肯定会被说服,不会声张。到明天,那个小客厅就会污渍全无,准备迎接下一批客人。
三天后,阿弗纳和他的伙伴们在法兰克福见面了。他觉得他们肯定会把卡尔的死归咎于他。他当然应该受到责备。毕竟,他注意到了卡尔那几天很脆弱。他已经怀疑那个女孩了。否则的话,他会带她去自己的房间的。难道他没有义务警告卡尔吗?管卡尔怎么想呢,这不是人气指数竞赛。作为这项任务的领导,就意味着要有勇气做出也许别人不喜欢的决定。虽然这种勇气与面对炮火时的勇气不同,但都需要勇气。阿弗纳没有这种勇气,所以卡尔的死就是他的错。
但他的伙伴们似乎不这样想。
尽管每个人的表现方式不一样,但他们都感到震惊、悲哀和气愤。汉斯咕哝了一句“拿剑的人死于剑下”,但是遭到了斯蒂夫愤怒的驳斥:
“我就不想听这种假装神圣的废话。”他大叫起来。“奇亚特的孩子们拿了什么剑啊?被恐怖组织头子们杀害的人中,多数人手里从来就没有过枪。这一点你跟我一样清楚。”他语气平静了一些,接着说,“可怜的卡尔干女人的机会应该多一些的,那样他就不会栽在他妈的第一个勾引他的荡妇手里了。”
“你肯定,”罗伯特问阿弗纳,“是她亲手杀的,还是她只设了圈套?”
“我想是她亲手杀的。”阿弗纳回答道。“不,我不能肯定。但我一搞清楚她是谁,以什么为生,我就能肯定了。”
“任务怎么办?”汉斯问道。“暂停吗?”
这是最重要的问题。阿弗纳认真地考虑着。
“我觉得,”最后他说。“我们当然要汇报。如果他们想让我们停下来,他们会告诉我们的。这个问题我们问都不要问。除非我们接到他们的指令,否则,我们是不会继续干的。但与此同时,我要搞清楚那个女孩是谁。大家同意吗?”
尽管阿弗纳没有把“‘搞清楚那个女孩是谁’这件事不向特拉维夫汇报”这句话说出来,但他们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第二天,他们四个人飞到日内瓦。阿弗纳在保险箱里给伊弗里姆留了一条信息,第一次使用了个人的账户,取了一万元现金。其他人也从自己的账户上取了一万元。尽管他们不会去碰卡尔的账户,但伊弗里姆会保证他的遗孀收到账户上应有的钱的。同时他们想把自己的四万块和卡尔的遗物交给她。当天晚上,汉斯和斯蒂夫飞到罗马去见她。阿弗纳也想过,作为领导,他应该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但他还是决定算了。处理这些问题,汉斯比他更在行。
阿弗纳飞到了巴黎。
他见到路易斯,把伦敦的费用结了,之后向他描述了那个金发女人的情况。不到一个星期,路易斯就跟他联系了,说有四张照片让他看一看。都是黑白的,有一张是在被拍人知道的情况下拍的,其余三张像是监视员用长镜头拍的。阿弗纳立即把监视员拍的一张照片放在一边:很显然不是这个女人。他仔细地看着其余三张照片。
照片中的三个女人都大致符合他给路易斯的描述。照片是黑白的没有关系,因为对许多人来说,头发的颜色,甚至因为隐形眼镜的使用,眼睛的颜色是最容易改变的。阿弗纳希望能闻到照片上的味道:他知道他可以闻出那种香水的味道。事实上,他只花了几分钟就挑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年轻女人从巴黎的一家药店走出来。
“这张,”他对路易斯说。“这个女孩是谁?”
“你把她挑出来了,我感到很高兴。”这个法国人没有直接回答阿弗纳的问题。
“为什么?”
“其中一个人过去六个月来一直在瑞士监狱里。”路易斯说。“第三张中的那个人死了。药店里的这个人叫珍妮特,荷兰人。”
“她是谁?干什么的?”
“如果你给她的钱够多的话,”路易斯回答道。“她替你杀人。”
他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吃惊。虽然在国际恐怖活动中用枪来杀人的是男性,但其中也有几十个女性。而且,很多参与恐怖活动——或者一般暴力犯罪——的女性都只起一个辅助作用。有些女性恐怖分子臭名昭著,像雷拉·科哈尔德、瑞玛·埃萨·塔鲁斯、特瑞斯·哈尔希、德国的乌尔里克·迈因霍夫和葛布雷尔·克罗舍·提德蔓,或者美国的伯拉丁·多恩和凯瑟·布鼎。她们不仅仅负责管理安全屋,做监视员,或者开车把一个人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有几个女人还装炸弹,持枪械,劫持飞机,或者在国际恐怖活动中担任指挥者。有些人顺其自然地走上了这条道路,而有些人企图证明女人跟男人一样“棒”——恰恰就忘了她们的行为只能证明她们的行为跟男人一样轻率和残酷。
当然,阿弗纳在接受训练时就知道,不能低估女性恐怖分子,并不是因为这样的事发生在卡尔身上了。“穆萨德”一直认为,女人在组织能力、设置圈套和对事业的投入方面不仅跟男人一样强,而且比男人更强。她们比男人稍微逊色的地方,也许就是在使用机械的效率和受到攻击时的预见性方面更容易出错,用自己的手榴弹把自己炸死,或者陷入绝境时投降——不过,最后这点表明,跟男人比起来,女人的自我保护意识更强。在某些情况下,女人的这个特点只能使她们更加危险。
“谁雇的她?”阿弗纳问道。
路易斯耸耸肩。
“我想只要谁能满足她的要价,”他说。“我知道南美有很多人雇她。”
“她现在在哪里?你能找到她吗?”
“失业了,还没有新工作。她住在荷兰的一个海滨小镇上。”路易斯说。“这个地方叫胡恩,离阿姆斯特丹大约三十公里。”
阿弗纳点点头。他知道胡恩在哪。“她是住在一座房子里,还是住在一套公寓里?”他问道。
“信不信由你,她住在游艇上,”路易斯大笑起来。“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同性恋,还是既是异性恋也是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