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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闻到浓浓的香味。一种中药的药香,可想而知,一定是补药。
她惺松地路开双踉,他竟然就在一旁,倚偎、守候着她。
他随便地围着睡袍,她也发现自己在被单下的裸程。他似乎动手换过被单,那件留有“证据”的被单正弃在房间的一角。
他或许不仅是她的丈夫,也像她的保镖、仆人。他对她如此谦卑。“你知道我炖了什么吗?”他洋洋得意。“这是中国很有名的中药补品,给你补血用的。”
这一定是他的诚心及愧疚的表示:不过,她还是冷嘲热讽:“有钱真好,还可以买名贵的中药材呢!‘弥补’?你以为用金钱就可以买到我的贞操,甚至我的原谅?”措手不及间,她骄蛮地将汤药打翻,他脸色很难看,她乘胜直追,尖酸刻薄地刁难他:“我讨厌你现在的模样,我喜欢从前的日子,一无所有的日子!我喜欢吃鱼,喜欢便宜的东西。”她的心就像折断的树枝,嘴硬道:“让我走!让——我——走——”
他对她的无理取闹显然不置可否,卦旧是笑嘻嘻地面对她。“你想过从前的生活,我现在一样可以满足你啊!”
他在说什么?瞧他一脸正经八百,真的说得到做得到。他跑出去,她好奇地往窗边偷窥他的一举一动,顺便看看有没有逃走的机会,她竟发现,一楼有一道大门,正通到一面壁崖,崖下就是白浪滔滔的海洋,而远方正可以望见白雪皑皑的大雪山。
虽然有阳光,但是,外头的气温仍是很低,他却不畏寒风,在悬崖上潇洒架起帐篷,还在岩上弄个拷架,这可让她看傻了眼。
没多久,他气宇昂轩地踱回来,带着稚气的笑容脱口对地道:“我们就像从前一样,夜晚睡帐篷,数星星,钓鱼、烤来吃。”他似乎比她还高兴。“我实现你的话,你可不能再闹脾气喔!’她的脸上发光。“我也怀念贫穷的日子,所以,我们要好好珍惜彼此!”
她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地看着他灵巧地准备一切必需品,热水瓶、暖被、小的露营瓦斯炉,以便生火取暖……然后,他甚至准备了一个大睡袋——
她张口结舌,却逃不开他伟岸的身躯及蛮力,他轻而易举将她塞进睡袋,拉上拉链,这会儿,她又成了裙褓中的婴儿,她惊惊的容颜让他爱怜地在她面颊肌肤上游走——“别怕,外面风这么大,你现在这么虚弱,绝对不能感冒。”
一切就绪后,他最后的重大工作,就是将她抱在怀中,一起餐风宿露。
他就算在钓鱼,也还是不放过她。他像渔夫般豪爽地坐在壁崖上,他的腿是挂在岩石边,把她搂在他胸前,她横坐在他的大腿上,强烈的狂风,让怕冷的她,不得不完全倚赖他的体温,像从前般把小脸紧紧埋在他的胸肌肉,以避严寒。
这个时刻,他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男人。
他的妻子倚偎着他,他和海洋共享天地,在这世界上他别无所求。唯一的遗憾——该说是他多么希望她恢复以往无邪的笑容。
他仔细观察她。她真的毫无欢颜,深刻的悲痛总是烙印在她的脸上,布满她美丽的有神眼睛。
他是罪人,他感叹,如果时光能倒流,能倒流……
冷不防,钓鱼线有动静了,他惊呼,也惊扰到她,他兴奋大叫:“钓到了一条大鱼,快!”他像一名船长指挥、命令着她。“一起用力拉!快!这是条大鱼!快——别让它逃走——”
许久以前的默契又再度燃起,他紧张地抓住夜愁的手,两人拼老命地用力拉,用力——“加油!加油!加油…”
辛苦之后必有丰收。他努力地收回钓鱼线,最后,一大尾的钢鱼展现在他俩的面前。
夜愁心花怒放,他则眉开眼笑,但当他们四目交接时,她则立即沉下脸,抽回手,别过睑,仿如被当头棒喝。
她笑了——只是那已成过往云烟。
他随即鼓舞自己,这起码是个好的开始,他自我勉励了好几百句:不要灰心,来安抚自己。
他佯装不当一回事地欣喜叫唤:“晚饭有着落了!我现在就生火烤鱼!”他先抱起她在岩石上坐定,自己再坐在另外一旁,一般行船人知足常乐的个性就是这样——一边烤鱼,一边喝啤酒,毫无拘束地聊着天。
只是,他破灭荒显得沉默寡言,静谧回荡在彼此之间,他收敛笑容,将注意力放在烤鱼身上,偏偏,他完全一副神思不蜀的模样。
突地,一声尖叫唤醒了他。“小心!起火了!”夜愁花睿失色地叫喊,火势大得几乎要把烤架烧了,连那尾烤鱼也陷在烈火中。
他赶紧灭火,拿水往烤架上一倒,一阵黑烟袅袅升起,这会儿,细鱼变成炭烤的鱼兼鱼汤吧,他—狼狈,木炭粉沾满两颊,像个黑炭。
心惊胆战后,她看见他的黑脸,一阵爽朗的笑声逐出,她笑得合不拢嘴。‘你的脸……你的脸……”她上气不接下气,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他警觉地换了摸脸,一摸到黑发灰,恍然大悟,不禁也咧嘴大笑,两人笑成一团。
他一个箭步背住她,在她耳际满足地轻声细语:“如果你愿意抛开忧愁恨意地笑个不停,叫我扮小丑,我都心甘情愿。”
她却像被螫到似地落荒而逃,她忿恨的表请让他为之动容,她答非所门地说了一句:“让我走——”竟让他万念俱灰,心力交瘁
“你…”火焰余烬似让希望一点一滴地消逝,寒风也将他们的情素吹得越来越远。他只剩下刺骨的痛。“你先休息吧!”他简单道。“我来清理善后。”不再看她,只是迳自整理风波后的善后。
朦胧的冬月悬在夜空,她睡不着,是因为寒冷吗?当然不是,睡袋真的是很暖和。是因为他——她虽然嘴硬不承认,但真的忧心他会着凉……一直到睡魔向她袭来,迷糊的她感觉到他没有进帐篷,他一直坐在墨崖的岩石上,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以前,他们曾一起树星星。而现在,只有他形单影只。
她株不知,其实他也在回忆往事……
一大早。鱼味扑鼻香,她悠悠转醒,脑海中第一个审过的念头是惦记起他?她本能地将头伸向帐外探个究竟。
他的脸如清晨的海洋,尽管一夜未眠,他依旧容颜灿烂。“早安!一大早就有好收获,你瞧!”是的,炉架上正放着活生生的鱼,多新鲜美味的佳肴啊!“等一下,准能满足你的口腹之欲,先去洗把脸,梳个头——”
海风吹乱地的秀发,她相信她的模样是邋遢的。她双唇下垂故意刁难:“有没有搞错,我哪来的梳子啊?”
他目光一闪,明白地的“话中涵义”,就这样走到她背后,冷不防地用一只手攫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在她思付要如何挣脱他时,他的另一只大手,手指就好像梳子般,竟为她梳起头来了。
为了取悦地,让他开怀大笑,竟学着女人家的娇口吻道:“别生气嘛!我先用手指当梳子为你梳理,我会另外赔你一把新梳子!好不好?”
他要赔一把新梳子?她双眸炯然发光,但是,也闪烁着阴霾,这等模样摆明想讨好地,让她发笑。她根本不为所动。“我要旧的,一模一样的,你赔得出来吗?”她用力挣脱他,为了怕伤到她,他松手了,但双唇紧抿。
是的-一他上哪儿找得到鲸鲨的骨头,再雕刻相同花纹的梳子?就像他们的伤痕,真能够复合吗?
他一言不发,今天,就会像昨天那样,他们之间只有重重的阴霾。
一天过去了……
沉默是他们唯一的写照。
她继续消极地抵抗,只要他搭讪,她的一句话绝对是:我走!
她难道永远不肯原谅他?
他索性不再跟她说话了。而她,也始终背对着他。然后,他一个人自顾自地忙起来了,不知道忙些什么。他不断地在讲行动电话,但目光却像老鹰般厚利地钉住她。他——怕她进走。
他在乎她。
她只是嗤之以鼻,打造这么坚固的牢房,她逃得掉吗?眼前的豪邸如囚笼般,后面则是一片水汪汪的海洋……
深夜,她一样睡在帐篷里,像以前,过着刻苦的日子。
而她,知道他还是一夜无眠。
第三天。
大清早,她醒来时,香味四溢的煎鱼和水果饮料欢迎着她。
他坐在很遥远的一方岩石上,不知在做什么。没有打招呼双手却忙个不停。
在炎炎的阳光下,她命令自己不能好奇,她绝对不会搭理他在做什么。
而他是如何埋头苦干。不管在骄阳下,抑或夕阳西沉,甚而黑暮笼罩,他似乎忘记她的存在。
又过了一天。
今天的早晨特别不一样。她的睡袋旁多了一样礼物。
一把给她梳洗用的——完全手工的梳子。
她简直不敢相信。
鲸鲨透明的骨头,像无色水晶般的闪闪发亮,上面的花纹雕刻鬼斧神工,维妙维肖。“好美啊!”她不禁赞叹。
天啊!不可思议,这只新的梳子与她之前的梳子几乎如出一辙。
忆起过往,她的心酸了:当时,他雕刻那把流子,是利用在船上捕鱼的闲暇之际,一刀一刀地雕琢,那至少也花了近半年的时间,而今——
她立即否认,这一定是买来的!反正,他有的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况且,他怎可能只花两天就刻好这么精致完美无暇的梳子。
铁石心肠的她是不会领情的。
她拿着流子走出帐篷,迎视他性格的容颜,以及布满血丝的眼睛。或许,他期待一把梳子可以改善两人是恶劣的关系。
他把手放在背后,以致她看不到他伤痕累累的双手。鲸鲨骨上有许多小刺,雕刻的时刻要特别小心用砂纸磨细。但为了赶工,他没有这么做,鱼骨上的粗盐,几乎让他双手像被腌渍过似.的,刺痛及伤痕可见一斑,几乎都是腥味的血渍。
他露出痴心的眼神,但是——
在迅雷不及掩耳间,那把晶莹剔透的梳子一下子抛到他跟前,埋进脚下的沙堆,他的脸色立即巨变。
她转过身,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地叫着:“放我走!”她对他大吼大叫:“一把梳子代表什么?”她崩溃咆哮:“你或许不知道,看到梳子,还有你,我就会想起对你的恨,对你的怨——和你在一起,我只想死。”
说完,她泣不成声,欲振乏力遭:“或许,我从未尽到做妻子的责任,但是,我已奉献给你我的贞操了,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你没有理由拘禁我。”
她恨之入骨的表情,让他五脏俱裂。他的表情,让她溃然得心在淌血。
他面无表情的脸在对她告白什么?面对他最爱的海洋,他呼啸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夜愁!
难道你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宁可死…….
他肛肠寸断,然后,像疯了似地一阵狂乱大笑,震惊了她,也似乎让眼前一片汪洋为之动容。
他答非所问:“我一直相信大海有致命的可怕力量,可以毁灭人。如果我是大海,真的能毁灭你吗?让你生不如死?”他看了她一眼,眼神竟莫名其妙地让她心酸。
那种酸到心底的深处,让她仿佛回到过去:最令她想哀嚎痛哭的,就是她每天在渔港向他挥手道别时。。。。
“以前贫穷的时候,我总是说,将来要赚大钱买一艘帆船,带你环游世界。”他释然遭:“如今,我富有了,也买了一艘帆船。”他的手指向前方停泊的白色大船。“可是,我现在才大彻大悟,原来,除了贫穷,除了背叛,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就是你。我一直告诉自己,要用这艘船,带你游遍世界。”他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