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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啊!那么快的话,天下名山大川里的宝贝还不早挖光了?我东方端华他妈的就一白痴——太行山王莽岭!他们都知道蛊尸就在这儿,我还以为就一粽子,稀里糊涂地就这么一头扎进来。本来就颇有拒人于前里之外的卓言,被秦教授师徒又小小地陷害了一下(我猜的),根本不会再相信任何人。救我们估计也是因为这次倒斗非同寻常,他一个人实在没办法在这里保证绝对安全,而不是基于什么同行的道义。墓道里一片黑漆漆的。这回我连狼眼也不敢开了,谁知道灯光会不会暴露我们的位置,从而招来杀身之祸。这世界上比粽子更可怕的,就是人。看见卓言宛如走了千百遍似的在墓壁上的隐秘地点按下一个又一个机关、转入一条又一条岔道,我心里纳闷极了。难道这家伙一点也不怕手沾上那恐怖的蛊?大金牙拉了拉我,低问:“他怎么知道墓壁上有机关?”卓言回头,冷冷地勾出一个一点也不和善的微笑:“你们不怕我害你们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跟上来?你们只不过见过我一面而已!”“无所谓了,有小端在,什么麻烦危险都会找上门来的,跟着你应该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大金牙不愧是奸商,嘴皮子倒底练了多年,短短一句话就说得卓言冷冽的面容又缓和了几分。这虽不是什么信任,但在谁也不知道会怎样的状况下,却是个大实话。“昨天,我已经发现了墓葬的中心。”卓言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前方,脸上忍不住洋溢出一抹自得与骄傲,“只是很可惜,我一个人打不开那棺材!”心里一跳,我默然不语。也就是说,这人实际上,隐伏于暗处那么久,就是在寻找临时的帮手?为什么会选择我们?不管他是否报定“以牙还牙”的想法,我东方端华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谁想要我的命,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大金牙我不好说,但这小子发起狠来,却也是玩了命的疯狂。互相猜忌的结果就是陷入沉默。先前与胡八一他们同行时,虽然危机不断,但在心里却一直有份安全感。那份安全感现在却彻底消失了。没有值得信赖的同伴真是一件可悲的事。虽然我不想同情、也没必要同情——前面那一副“生人勿近”表现的卓言更不在乎同情,但是一个孤独来往于阴阳之间的摸金校尉却真的是有点可悲。他打开了狼眼。墓道两侧出现了大幅大幅简单而粗糙的壁画。我试图去寻找什么有关蛊尸的线索,结果还是失望,那只是一般的世间百态、歌舞盛世的绘画,两汉之人从来不用壁画来记载墓主生平,而是用壁画来描绘社会形态,让死者如生前一样观看生活中会出现的种种场景。然后,墓道一转,最后一道机关开启,大量殉葬雕塑出现在眼前。在考古学家和文物贩子眼中,这就是一堆一堆的钞票!但见惯了奇珍异宝的摸金校尉们只是淡淡地打量这些有千年历史的陶塑。殉葬陶塑本来就是明器里最不值钱的一种。这一件件绝对都是震动中外考古界的艺术珍品。一组一组的人物陶塑布局精巧而富有整体感,尤其是那正在舞动的女俑,手势与广袖长裙形成完美而惊艳的弧度,定格在她旋转最美丽的瞬间,四周正在伴奏的乐俑和饮宴鉴赏的人物群俑,无不以舞俑为中心,形成一个巧妙的千年以前的生活片段。人俑的很多地方极度简单,古拙朴实的塑法却完美地再现了那些人物的内在神韵。陶俑后的一排排各式器皿,同样具有各不相同的装饰手法,造型夸张、颜色简洁。但再怎么精美的殉葬品,这样摆放,也只能说明这次埋葬仓促到了连仪式都未曾举行。西汉人“视死如生”,殉葬物品有极度严格的规定。一个有身份地位的女子被这样匆匆下葬,又在外围布上如此烦琐的各种机关阵法作为屏障,究竟说明了什么?汉人陵墓外部形制都有高大的封土堆,形如覆斗,即使再怎样枉死的女子,在这对死者极度重视的年代,连殉葬物都随意放置,究竟又说明了什么?何况在那个年代,只要是富足人家,下葬时都会有陶俑器皿陪葬,根本就无法证明墓主是否出身显赫。不仅没有珠玉礼器,连铜马玉器也不见一件,只有一具长达五米宽约三米的石棺放在墓室中央。我一生所进过的大墓,恐怕只有此处最为寒酸了。刚刚点上的三支蜡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这石棺粗重简陋,走近绕一圈,上面不但没有花纹雕饰,连棺上应有的经文也不见半个字。如果这东西放在其它地方,我只会把它当成一个石刻的台子或其他什么,绝不会把它当成棺材。长五米宽三米的棺材按一般常识,这只是棺材最外面包的一层椁而已。但这具明显已有破损的石棺,里面肯定不会是为了防腐才填充的木炭与香料,这么厚重的棺盖就连开启都是件麻烦。“小端,如果这里面就是蛊尸的话,不大对劲啊!” “恩?”卓言抬眼向大金牙投去疑惑的目光。“这殉葬品的确是稀罕的玩意儿,但风格不对!”几十年潘家园混下来,大金牙一双眼刁钻无比,“这根本就不是西汉前期的风格,那种注重整体却放弃细节、剪影式的基本特征捕捉与造型是西汉后期和东汉的特长!”“什么?”被他这么一说,我有些蒙了,难道我所有的判断都是错误的?蛊尸下葬的年代并非在东方朔生前?祖先真的只是一时巧合,才记下蛊王的?“你们在说什么?”卓言慢慢地打量着我们,“刻的字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字?”卓言指了指头顶。我仰头,光滑穹顶的石头上刻着四个大大的隶书,幸好这几个字都不复杂,一眼便看清了——“刘家王氏”。大金牙一边念一边觉得不可思议:“这什么意思?把死者应该刻在碑文上的名字搞到那个地方去?”“西汉,一个姓王的女子,嫁到一个姓刘的人家里,两家都很富!”我摊摊手,按字面最基本的意思解释了一下后,右眼又毫无征兆地跳了一下。“西汉,皇姓为刘,而名声显赫的王姓家族,自然是汉元帝皇后的母族,是西汉末年最有权势的外戚!”卓言微微皱眉:“但应该没有那样显赫,这里的只是一个普通富有而有权的王姓人家女子吧!”“但愿如此!”我苦笑。困龙势葬下去的女子,非家世显赫尊贵不可!王家当年权倾天下把持朝政,显赫得有些过分了,这仓促而凄凉得葬于此处的女子,要人相信她能嫁入皇家实在是有些困难。“不管怎么说,开棺吧!”卓言冷漠的声音响起,我了悟地淡笑了一下。大金牙不知道,但常年与棺椁打交道的摸金校尉怎会不知?在坟旁种下枯死的槐树,在墓顶刻墓主之名,都是最阴毒最要不得的手段,旧时小说里便说过有人将仇家埋于枯槐边,就是要让仇家死了以后也不得超生,因为这样做亡魂就哪里也去不了了。无论葬在这里是否是蛊尸,这死者都是个相当可悲的女子。因为墓葬她的人就是要她——不得往生!!在我们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撬开石棺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石棺里放置的赫然是一具用铁链缠了七八道的青铜棺,好似里面装的不是尸体,而是怪物一般。棺椁夹缝中则帖满了发黄折损的符纸,上面用朱砂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鬼画符一样扭曲的花纹。大金牙倒吸了一口凉气。就是笨蛋也能看出来尸体在下葬时旁人怕是已把她当成厉鬼来看待了。青铜棺上的铁链不但粗大,仔细看上去,链上同样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篆字,一道又一道捆裹着棺材。棺材上则刻着四个大字:“天雷焚火”。我一个冷战,苗疆蛊王是不怕天雷的!“开不开棺?”卓言冰冷的声音惊得大金牙一哆嗦。 “开!”我立刻道,“在别人发现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赌命而已,谁不会?那铁链历经千年,仍然坚固异常,我们折腾了半天也没扒开,卓言不言不语了好一阵子,才从背包里拿出瓶黑狗血浇了上去。“哗啦喀嚓。”自动脱落的锁链掉到了石棺里。我们三人手里紧紧攥着黑驴蹄、死盯住那青铜棺,生怕棺盖突然飞起,蛊尸来个暴起而扑,咱仨的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清晰可闻。死寂!烛火一直很亮,连摇晃也没有。轻轻的、慢慢的、一步步地接近,青铜棺毫无反应。卓言轻轻扬起左手,将挂钩一挥,拉住棺盖后,猛然一发力。绳索应声而断,棺盖移开了几寸。一股灰黑色的雾气从棺材里冒了出来,几乎在同一时刻,原本破旧不堪的黄符纸忽然飞起来燃烧起诡异的蓝光,一头扎进了棺材里。青铜棺里立刻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越来越尖,恐怖地回荡在墓穴里。大金牙几乎要扭头就跑了,我忽然意识到,那三支蜡烛亮得有些非同寻常!灰黑色雾气不住翻腾,棺材里发出的声音也愈见凄厉,突然,一只血红色的手抓住了棺缘。血红血红的手,漆黑漆黑的指甲
各怀鬼胎
摸金校尉会眼睁睁看着粽子爬出来然后张牙舞爪吗?答案是“当然不会”。卓言掏出槐木块用火点着了直接扔了过去。只见那粽子棺缘上的手一抓,碰到槐木块的那一瞬间立刻从棺中传出凄锐异常,如同婴啼的号叫。声音的穿透力异常恐怖,我们强忍着才没去用手捂耳朵。那只血红色的手拼命抓着、挣扎着,在它手心里燃烧的槐木块却怎么也甩不掉。我们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忽然一只干枯漆黑的手搭到了大金牙的肩上!大金牙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冲到一边。“你们,找到了?”黑暗里穿来低哑而诡异的笑声,我迅速掉转狼眼,强光下一个干瘦干瘦、披着怪异袍子的老者冷冷地看着我们,一只干枯漆黑的手正缩回袖子里。他手里拄着根惨白的木杖,上面遍布着黑红相间的花纹。“蛊魂在哪里?”他继续用那口广西土腔说话,干瘪的脸上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正翻着。我敏锐的视觉捕捉到那木杖上的花纹动了一下,瞳孔瞬间收缩,冲向大金牙:“快,撕开衣服,晚了就来不及了!”不等大金牙回答,一旁的卓言就一把撕开大金牙左肩上的衣服,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干枯手掌印,色呈暗金,细看那皮肤下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一动一动的。我狠狠地瞪那老人,用苗语冷声道:“大祭祀,你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嘿”四周传来一片怪异的笑声。我心头一紧!蛊教的人全来了!六个从墓室门口走进的老头,带着恶意而奇怪的笑容,嘴里念着类似咒语的东西。偶尔从他们身上变动一下的花纹,证明那些并非衣饰而是活生生的虫子。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我恨恨地瞪着那棺材里伸出来的手,咬牙不已。要是再多十分钟,老子用炸药灭了它,还怕它怎地?那粽子叫声愈发凄厉,娘的,它这是要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吗?“云南蛊教的人,站住!”卓言闻言,冷冷地扭过了头。四个穿着灰土色外套的人站在最外面,当先一人手里的狼眼的强光逼得我也不得不扭头将目光偏开。秦教授与李瑞两人走进来,看见卓言,神色都明显有些异样。他们后面那两个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道士的老头,一个手里拿着面镜子,一个手里拿着个装水的瓶子,乍看来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可是大金牙见了明显是两眼发光、嘴唇哆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中的蛊发作了呢。“青螭罗纹镜?残金碎紫瓷瓶?天啊”他又低又快地念叨着,外人看来像癫症发作,我哭笑不得,却又不能当场踹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