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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极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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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东大就出来了,叫他不要这样干,两句话没说好,动起手来。打过也就没事了。五拐子照旧卖东西,可今天天没亮,乡派出所忽然把东大抓送到县里来了,说是五拐子受伤住院了,要判你大哥蹲大牢。〃

  三嫂还说了一大堆细节,说得一声长一声短,咬牙切齿流泪不止,雷东森反复安慰她让她别急,等问问情况再说,最后总算把她稳住。

  雷东森到班时已经迟了,看守所的大院里已站满了武警和公安人员,全都着装整齐。他架好车,就匆匆朝会议室走,碰到本所的马军正从里面出来,就问开始了吗?马军说没什么事,刚七点,七点半才能开始呢。他松了口气,回过头找到一个拘留所的人,问他今早有没有送人进来?那人想了想说,哦是送来了一个。不过不是关在我们所,是关在你们所。雷东森点点头,这事是经常的:那帮人为了镇住被抓来的人,常把该送到拘留所的送到看守所。雷东森想想三嫂说的有关蹲大牢的话,心就沉了一沉,他见马军还站在院子里,就走过去问他:〃今天一大早送来的人关在哪个监?〃马军说:〃在黄伍那个监。怎么?〃雷东森说:〃那是我的一个堂兄。〃马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会议室里人很多,电扇吹得嗡嗡响。大家正在谈论枪毙人的事。雷东森听了一会,就到黄伍跟前说:〃老黄,今早送来的一个人,关在你的监里么?〃

  黄伍正听得来劲,听雷东森一问,顿了一下说:〃嗯,是的。怎么?〃

  〃他叫雷东大吧?是我的一个堂兄。〃

  黄伍一点也没在意这事:〃是堂兄呀?好。〃想了想又觉不妥,便关切地问:〃你要见么?等死刑犯过了再说吧,啊?〃正好这时外面有人喊:〃都出来准备好,开始了!〃

  大家立即都向外走,雷东森跟在后面。

  停在院中的大卡车放下车后的挡板,两队武警站在两边。大家的眼睛都向警戒线里面看,不时地也扫一眼外面的墙头。墙上很安静,一片青天晴得没有一丝云彩,半点危险的迹象也没有,但大家还是煞有介事地拿着手里的家伙,做着随时准备着的样子,上膛的子弹是不能随便动的。很快,警戒线里面禁区的门打开了,武警押着一对五花大绑的犯人走出来,后面还有一串今天要一起宣判的,没有上绑。两个死刑犯到汽车前都上不了车,武警不得不在上面拖他们。后面的犯人全都一个跟着一个爬上了车。车上站了一圈武警,犯人站在中间,要死的和要不死的实在不一样。押犯人的车缓缓启动,刚出大门,外面的警车就叫起来,叫着叫着,就远了。大铁门咣当关上了。雷东森抬头看看墙头,夏日的充足的阳光已将墙头照得剔亮,一只自由的鸟穿越阳光,队墙头上一掠而逝。

  子弹上膛,子弹打出枪膛,他想,子弹又正在上膛。

  初来时,他满脑子都是钢铁,觉得整个看守所简直由钢铁建造起来的。

  〃细细想想,又并非如此,看守所用钢铁的地方并不太多,只是门是铁的,有些窗子是铁的,其它都是砖石水泥建筑,可怎么就觉得到处是钢铁呢?〃

  所长听了他这个说法哈哈大笑,说:〃好,你这个感觉好,这才是干看守所这一行该有的感觉,看守所嘛,是关押社会上最危险分子的地方,就该有这种钢铁般的意思,在这里工作,人要钉是钉铆是铆,半点差错也不能出。〃

  所长说这话的时候坐在一张椅子上,椅子旁边的地上很随意地扔着几把铐子。雷东森两眼盯着铐子,看着一条铁链两端连着两个开着的活动铁环,铁环如两张期待的铁嘴在等着人的双腕。当兵多年,真刀真枪什么都干过,偏偏没有见过铐子,它的具体样子是从电影上得来的,并没有实在的意义,今天面对铐子,不禁想起对铐子的神秘传闻,说是这种东西铐在手上,你越动它越紧,最后能卡到你的骨头里去。

  他问所长:〃铐子果真会越动越紧,最后卡断人的骨头吗?〃

  所长说:〃没有那么神。不过铐子也算得上看守所的镇所之宝中的一个了。〃所长把地上的铐子提起来,咔嚓一扣,说,〃你看,全在你扣得用力不用力,用力了,它就紧,不用力它就松。若是扣紧了,人犯就会受不了。〃

  雷东森注意到所长把犯人说成人犯。他问为什么叫人犯而不叫犯人?所长告诉他,犯人是指判过刑的,而看守所看押的人是待判刑的,又不是自由人,所以叫人犯,这里是自由世界和非自由世界的中间地带。哦,雷东森想,没有自由的真空地带,所以到处都是钢铁。

  一瞬间,他强烈地渴望把手铐戴到手上试一试,试试自由不在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雷东森看到角落里一个木箱子被一个手铐铐在旁边的桌腿上,于是立即想到在部队时用子弹壳做水果刀的情形。这是近山吃山,靠水玩水,完全是不同的天地了,看守所,一切就是看守所式的,就像部队的一切是部队式的一样。所长说:〃在这里上班,就好比子弹上膛,随时都要紧紧张张的才行……〃

  雷东森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子弹上膛?当初在部队,连长也说过这个话,连长指着哨位下面的海崖说,你看那里的大浪花,只要有风,只要涨潮,总有海水急急地冲到这个尖角里来撞出白白的浪花,这就是子弹的原则,它们走到这条路上来了,只有冲,别无选择。他看着海崖下白色浪花的飞扬,日日夜夜,没有战争的岁月,子弹的原则就那么紧腾腾地然而又空空地过去了。现在,从海边到内地,从连长到所长,这个原则又被提起,子弹上膛?他闭上眼睛,想起自己以前的中学老师说:〃同学们,你们走到学习这条路上来了,就好比……〃老师没说子弹上膛那句话,可是现在他想起来了,老师当时就是这个意思:子弹上膛。

  他就真正子弹上膛了。

  早晨上班,二十分钟交班,值班干部介绍各监室情况:秩序怎样,卫生怎样,遵守时间怎样。你千万要沉住气,若是没有问题。这是应该的;若是有了问题,你就务必要搞搞清楚。你得下监室,一个一个与人犯谈,他们都不是正常人,他们听到监室的门一响,全哗地都看过来,都看你的脸色。你要运用心智看透对方,取得对方对你的信赖,稳住对方,使监室能够保证平安无事。你一句话可以让一个人犯想死,一句话又可以使想死的人犯两眼闪光。你打开铁门,叫一个人犯出来谈话,人犯走过自由阳光照耀下的一分钟路程来到提审室,那一分钟自由阳光照射,会使人犯感到你的权力的无比巨大。你递给人犯一支烟,那烟简直就是根金条。你明白你的管理思想是文明管理,但你一时兴起一拳打在人犯的脸上,人犯认命地看着你,你一下就会明白蓄奴制下的奴隶是怎么回事了。逢年过节你特别要注意,要给人犯送去平时不能玩的扑克象棋,千万不能让某个绝望的人犯哭起来,一个哭,就会一室哭,一室哭就会引得全部监室一齐恸哭,让你想到人犯也是人。

  还要记住:你监管的人犯里有阴谋家、天才和亡命杀手,他们可以用肥皂刻出一支可以乱真的手枪来,逼着你打开门放他们走,也可以一个监室全联合起来,在地上通气孔什么地方挖个大洞跑出去;你安插的〃耳目〃,完全可能是个双重间谍,他把你要了,也许你还要给他报减刑材料呢!总归一条,这里的人已经不是正常的人,他们是人犯了,你得像老游击队员一样,睡觉都要在手里捏一根点燃的香,以防睡长了没有好运。

  有时顺着看守所的外围走一圈,雷东林见高墙外长着浓绿的常青树,树后的高墙隐隐绰绰,极不显眼,常青树外就是公路,行人和来往的自行车平静地穿梭往来,并没有人向墙的方向多看一眼,多数人不知道这是看守所,甚至根本就没去想,真的,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又何必费心呢?

  然而雷东森子弹上膛。

  堂兄雷东大处境欠佳,他是个身材魁梧的大个子,这时正抱着头蹲在地上,那蹲的样子活像个狗熊。旁边的人犯就喊他狗熊,他也不理,只抱着头蹲着,身上刚被搜过,裤带也抽去了。搜身的麻子还脱下他的牛皮凉鞋,在鞋底上找来找去,把鞋根上磨亮了的鞋钉子全用钳子夹了去,弄得鞋跟快掉下来了。他由着折腾,他知道不由着折腾不行,从在床上被拖起的那会儿起,到现在才不过几小时,他比半辈子学到的东西还多,入了这个门,就得随这里的规矩,余下的事情只能靠后说。他倏忽记起以前来找东森时看到的情景,那景象与现在完全不同,那是在警戒线以外,从未进过禁区,有两回他想到里面看,东森都没让,现在却是这个样子进来了。他感到有些累,想在床上躺一会儿,床也不是床,是靠墙一溜板子,像北方的大坑似的,整个房间差不多就被这个炕占满了,还有一个过道,靠里是个自来水龙头,龙头旁边是个通到外面的便池,窗子又小又高,上面栅着铁栏杆。他脑子里大牢的情景是人在脏水里站着,四周围着木笼,比这恶多了。他寻一块地方欲躺,有人在他腿上踢了一脚,他看了看那人,再要躺下,又被踢了一脚,他说干嘛踢人?那人嘬了嘬牙,低声威胁了一句,他听清了,说要不是今天上面哄哄的都是人,老子剥你的皮,滚下去!他忍了又忍,才没冲上去揍那个家伙。他下了床,蹲在地上,想自己晦气。

  外面的门响了一下,接着第二道门又响了一下,门开处,黄伍叫:〃雷东大,出来。〃

  雷东大已经认出这个长着两条短腿的老年胖子。以前来这里找东森,似乎见过这个人,早晨进来,自己刚想把〃一面之交〃的盾牌和东森搬出来,还没开口,就被这个短腿胖子一顿猛熊。这会儿听到叫声看看脸色,不是早晨那么凶,可能是东森来救自己了。

  短腿胖子并不和他说话,只领他走,走到一个门口,一指:〃进去吧。〃

  门上三个黑字:提审室。他走进去,进门就听门在背后〃眶〃的一响。

  雷东森坐在对面。一室两间,中间半截墙,墙上一道铁栅栏顶到天花板。雷东森就坐在铁栅栏那边。

  〃东森。〃

  〃三哥,坐下吧,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操他妈个五拐子,我操他五拐子叔子马江礼的亲娘,老子饶不了他们!〃

  雷东森说:〃三哥你别激动,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给我一根烟。〃

  雷东森给他一支烟,划火柴给他点上,雷东大隔着铁栅栏接受这一切,吸一口烟喷出来,忍不住猛的一掌眶地打在铁栅栏上。〃那些杂种,把老子弄到这里来了!〃他说,〃等老子出去,非找他们算帐不可。〃

  雷东森说:〃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三嫂没给你说?〃他反问,又并不要雷东森回答,吸一口烟继续说,〃这地方,应让他五拐子蹲蹲还差不多。〃想了想,〃是昨天上午,两个乡下女孩来买五拐子的长统袜……〃

  雷东森注意听着,听他讲出的细节,大致和三嫂讲的没有出入。他仿佛看见雷东大一个箭步冲向五拐子的情景。

  〃他五拐子是什么东西?〃雷东大愤愤然,〃仗着他的叔子是官,什么横行霸道的事都做,试问,人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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