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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儿是说真的,师兄不在的这五天,彤儿觉得度日如年。”小女孩用著书上新学来的词句。
“傻彤儿,你懂得什么叫度日如年呀!”青年将食指曲起,又轻敲小女孩脑门一记。
”哼!不就是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样的意思吗?”小女孩又用书上似懂非懂的词句,嘟著嘴不甘愿地嚷道。
“呵!还说自己懂哪。”青年失笑,蓄意揉乱小女孩的发,见她一脸气恼,忙又将她抱紧,哄道:“彤儿说是便是。”
小女孩乖顺地坐在他怀中,让青年慢慢帮她顺发。
“师兄,什么叫‘才子佳人’?”过了半晌,小女孩眼睛飘到已经合上的书,开口问道。
“这……”青年沉吟。
“师兄也不懂吗?”小女孩斜睨的弯弯大眼中,有著取笑。
“师兄只是在考虑该怎么向彤儿解释。”有些事,她这么小的年纪是不会懂的。“简单说好了,‘才子’这词一般指年轻俊逸又有才学的男子,而‘佳人’则是指既美貌又聪慧的女子,当两人产生恋慕而互许时,世人往往爱以‘才子佳人’合称。我这样说,彤儿懂吗?”
“嗯,彤儿了解。”小女孩点了下头,然后开心地抚掌说道:“就像彤儿和师兄一样嘛!”
青年闻言一愣,而后无奈摇头。“不同的,彤儿长大之后将会遇到喜欢的人,那时才是真正的‘才子佳人’。”
“师兄觉得彤儿美吗?”突来的问话,伴随黯然的语气。
“在师兄的心目中,彤儿永远是世上最美的姑娘。”青年保证道。
“那师兄不喜欢彤儿吗?”小女孩一脸泫然欲泣。
“傻瓜,师兄当然喜欢彤儿。”青年连忙轻拍小女孩的脸安抚著。”
“那为什么彤儿和师兄不能算是‘才子佳人’?”小女孩的脸上有耍赖似的不满。
“话不是这么说,等彤儿长大后,成为一位婉约美少女时,彤儿将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真命天子,到那时……”
“什么是‘真命天子’?”小女孩打断他的话。
“这……对彤儿来说,就是喜爱彤儿,愿意与彤儿相守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的人。”青年柔声开口,语气没有被打断的不悦,只有尽力解其疑惑的宠爱。
“师兄不爱彤儿,不愿意与彤儿相守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吗?”小女孩两汪泪水已经蓄积在眼中。
“这不一样!”青年看到小女孩的泪眼,心一慌,急急解释安抚:“彤儿现在还小,等你长大后,将会遇到更喜欢的人……”后面的话语凝结于小女孩在他怀里跪起的拥抱中。
“彤儿不懂哪里不一样!彤儿好喜爱好喜爱师兄,只愿意与师兄相守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彤儿不要其他人,彤儿这辈子只要师兄,所以是一样的!”软软甜甜的嗓音,含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彤儿,也许你以后的想法会改变,所以话不可以说得太笃定,否则小心将来会后悔喔!”青年怜惜地捏捏小女孩鼻尖,惹得她有些气恼的皱眉。
“彤儿爱师兄,彤儿只愿与师兄厮守一辈子,彤儿不会变,彤儿也不会后悔,永远不会!”再度搂紧青年的颈项,小女孩在他耳边宣誓。
※ ※ ※
原本喧哗热闹……呃……应该说是兵荒马乱、鸡飞狗跳的客栈中,戏,终于散了,人也……逃得差不多了。
“小姐,人都走光了,我们也该回家啦!”无双迫不及待地想赶快拉谢宁香回去,免得老爷夫人回府后发现她们主仆俩又偷溜出门,到时候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哎呀,明明就还有人在,你哪一只眼睛看到人走光了?再说,我也还不想回去啦!”谢宁香甩开婢女的手,崇拜的目光直直投向覆纱黑衣人。
“这位公子,瞧您方才小小展露的那两手功夫,就知您绝非泛泛之辈。小女子私心仰慕至极,不知公子可愿传授一二?”一反先前的嚣张气焰,她极尽鞠躬哈腰、阿谀谄媚之能事。
“小姐……”无双看到自家小姐努力向黑衣人卖弄殷勤,心觉不妙,赶忙拉著她往另一边退去。
“无双,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姐,你可是大家闺秀耶,怎么可以随便接近男人,还对著陌生男子猛献殷勤!”她很尽本份地殷殷告诫,却又混杂著不解与疑惑。“再说,小姐看上的不是那位身著靛青儒服的俊逸公子吗?怎么会是这个覆头遮脸的黑衣人。”
谢宁香闻言双眼一翻,完全拿自家婢女没辙。
这个笨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呀?
白了无双一眼,滴溜溜的眼珠儿又转了转,注意力投注到身著靛青儒袍的男子身上,开口笑问:“看这位公子面若冠玉,人品不凡,气度尔雅沉稳,闲适从容,敢问阁下是否为江湖盛传、大名鼎鼎的神医晏郡平?”
蓝袍男子脸上仍旧挂著闲逸的笑容,凝望谢宁香的双眼,却微不可见地闪过一抹专注,回语:“姑娘好眼力,只怕晏某担当不起如此盛名与谬赞。”
“神医过谦了,阁下身为方才那些碎嘴男子一番长篇大论的主角,耳闻对己之无礼批判,却仍能无动于衷,您的气度令小女子十分佩服。”
“让姑娘笑话了,既然姑娘的兴趣不在晏某,便无须与在下多费时间,枉花唇舌吧。”晏郡平垂眸淡道。
这小女孩,个性直接任性,言语犀利且夹枪带棒,果真涉世未深呀!
“晏神医果然是明白人。”
谢宁香笑开了眉眼,愉悦地转头望向举箸继续用膳的覆纱黑衣人,眸中闪动兴味。
“这位公子,小女子名唤谢宁香,家父曾任兵部侍郎,现已告老还乡,返居原籍,敢问公子名号?”
“璩若影。”覆纱黑衣人淡淡开口。
“若影,若影,恍然暧昧若飘忽之影,让人难以注意,却又真真实实的存在。”谢宁香盯著覆纱黑衣人举箸的手,反覆玩味这个名字,接著放下手中趁方才一片混乱时摸来的干净酒杯,倒了杯酒小啜一口。“影子冷眼也疏离,漠然守于一方角落,但却必须依附人而存在。宁香敢问公子,你心中所挂记之人为谁?”
璩若影停住夹菜的手,抬起眼来凝视满脸机灵与好奇的谢宁香,低语淡道:“太聪明的女子却又不懂掩饰,小心未来多难。”
“公于多心了,宁香既然不知掩饰,就必定会寻得自保之道。感觉到他褪去的疏离,也就是说,她往自己所要的目的又走近一步了。
璩若影搁下木筷,玩味她的话语,再度开口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姑娘喝了在下的酒。”
“咦?”谢宁香一愣,而后看著自己手上的酒杯开口:“这酒,明明是晏神医的吧?”
她朝晏郡平望去,后者只是耸耸肩,回以无所谓的笑容。
“酒既然是晏神医斟给在下,便属璩某的。”
谢宁香偏头思索……原来说的是她一开始坐下时从他面前取来解渴的那杯酒呀。
“呵,说清楚嘛!瞧公子一身大侠风范,想必区区一杯薄酒不会放在心上吧。”她陪笑著。
“若璩某介意呢?”璩若影存心刁难。
“这……”谢宁香轻咬粉唇,没想到他居然会为这等小事介怀。
不成不成,机会一旦过了便难再有下次,不能让他就这么刁难而去!
“可是酒杯已让公子给砸向徐功脑门,无法再赔公子同一杯酒,不然就让宁香还敬公子一杯如何?”
谢宁香说完,便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斟满,恭敬地捧递给璩若影。
“小姐,这举动不合宜呀!”无双看了吓白脸,直想眼一翻、腿一蹬,昏倒算了。
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家将自己喝过的酒杯再度斟满,递给一名陌生男子,这种行为……这种行为跟私定终身有什么两样!
“璩某不爱与人共享食器。”璩若影双臂环胸,毫不赏脸的嗤笑。
面对这样的奚落,谢宁香倒也没有羞愧与气愤反应,只是放下手中酒杯,弯著半月般的眼眸笑问:“那宁香这就为公子再备个干净的酒杯可好?”
“不必了。”冷然的话语,淡淡吐出。
“敢问公子如何才能不再挂怀此事?”她知道璩若影是蓄意刁难,但既然他没有起身就走,便表示另有想法。
而她,怎么也不会让这等人物无声无息溜掉。
“有个办法。”璩若影弯身靠近谢宁香,低声轻吐,语气却怀著恶意。
“什么?”谢宁香直视黑纱背后若隐若现的脸庞,不闪不避。
“这样!”璩若影倏地伸手将谢宁香的头揽近,快速将自己的唇印上她的。
黑纱是垂帘,轻轻地罩住两人之间不该让旁人看见的亲匿……“小姐——”无双惊声尖叫,冲上前用力捶打璩若影,企图将他们分开。“你这登徒子!登徒子!小姐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也许婚配了呀,怎能容忍你这样轻薄!”
晏郡平只手弓起,靠著客栈二楼的围栏,平静地注视眼前发生的一切,尽管眸中深思,却一语不发,也不打算阻止璩若影这种摆明戏弄的恶劣行径。
谢宁香则是瞠大双眼,呆愣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这种气息、这种感觉,分明……但又为什么要对她做出这种行为?
一直到璩若影放开她,她仍旧百思不解。
“小姐、小姐,你还好吧?”无双以为谢宁香被吓傻了,偏头向晏郡平求助。“晏神医,您在江湖素有盛名,今日之事您得为我家小姐做主呀!”
晏郡平闻言只是淡笑,明白显示不愿介入。
“为什么?”谢宁香终于开口,没有怪罪,只有对璩若影的不解。
“我高兴,就当做是一杯酒的报酬。”璩若影冷言道。
“你这无赖!你……”无双还想再骂,却被谢宁香挥手阻止。
“喝了公子一杯酒,当付报酬,我无话可说,但宁香所付的代价未免太大?你可知我爹已帮宁香许有婚配。”
“小姐,难道你想毁婚?”无双听到谢宁香沉静的言语后倒抽口冷气,神色惊慌。
“代价已索,姑娘亲事与璩某无关。”
“你这混蛋,便宜让你给占尽了,还想撇得干干净净!”无双气得大骂。
谢宁香头痛地揉抚眉心。这个笨无双,到底想要怎样?是希望她毁婚,让璩若影负责;还是希望履行原订婚约,将一切当作没事呀?
偏头看向晏郡平带著笑意的眼眸,她开口嘲讽道:“没想到江湖盛传的尔雅君子晏神医,居然只会对眼前所发生的不平做壁上观。”
若他和璩若影是朋友就算了,但从方才客栈中所发生的一切骚动看来,她相当肯定两人互不相识,那么为何江湖中人所歌颂的正人君子会有如此冷漠与事不关己的心性?尽管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和善!
难道近来江湖传言是真?晏郡平为了季燕已经完全变了心性,抑或是另有其它原由?
“我与姑娘非亲非故,对这等事自然管不著,更何况,论相识先后,恐怕我与璩兄还在你之前。”晏郡平语气轻淡地撇清关系,望向谢宁香的熠熠目光中,则含著探索。
谢宁香瞠瞪晏郡平,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也没有错,反正与他针锋相对并不是她厚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