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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丛扑通一声跪地,“皇上,不是奴才要打扰皇上,是真的出事了,您快回阁内去看看吧!”
“这……”又向屋内瞅了一眼,皇帝皱着眉,无限懊恼地叹了口气,这才一甩衣袖,急慌慌往阁内奔去。
目送二人远去,岳擎才从廊柱下闪出,随即快步进入房内,轻轻关上了门。
“你没事吧?”
隔着半透明的帐幔,隐约可见灵歌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岳擎没敢妄动,只在三步之遥轻轻问了一声。
刚走进清音阁的大门时,他就看见刘丛带着她走向了一旁的偏阁,之后父皇的匆匆离开,与刘丛脸上满是暧昧的笑容,让他顿觉不妙,遂也顾不上其他,暗中点了太后的穴道引起混乱,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然而帐幔后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仔细听来,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岳擎心下一紧,再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上前一把撩开了帐子,美人如玉,衣衫半褪,面对这种场景,谁会不动心?岳擎只觉呼吸一窒,心禁不住一阵激跳,但在看见她死白的面色与紧闭的双眸时,所有骚动的念头顿时又消了下去,急忙伸手拉拢她的衣衫,才发觉她已是半昏迷的状态。
稳住心神扶起她,一丝鲜血随着身子的移动,倏然从她的嘴角溢出,岳擎一懔,忙伸手去探她的脉息,一探之下,脸色陡然就变了。
抬起眸,目光森冷地看了一眼皇帝离去的方向,下一刻已脱下外衫披在灵歌身上,随即抱起她快步向外走去。
简之正巧寻至此处,一见之下,当即白了脸色,“殿下,您这是——”
岳擎却顾不得解释,“去找云兰,将上次在慈安寺临走前吴先生送的那瓶药丸马上拿回逸和轩,我先走一步!”话落,脚下一点,人已飞跃上屋顶,纵身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简之扼腕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只得急惶惶去寻还在清音阁外焦急等候的云兰。
待得拿着药瓶与云兰一起回到逸和轩时,灵歌已安稳睡在了床上,破裂的衣衫也已被换下,巧兰与小顺子正围在床边,面上皆是掩不住的焦虑。
云兰确认没事,才感激地对岳擎福身说了声谢。
岳擎淡瞥了她一眼,却没言语,然后又将目光移向榻上的灵歌,她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渡了些真气给她之后,总算恢复了少许血色。
简之端来温水,并递上药丸,云兰上前扶起灵歌,三人合力,好歹是让药丸顺利被吞了下去。
岳擎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又看向云兰,“上次的毒甚为凶猛,你家主子虽已无恙,但五脏六腑均已受损,如今急火攻心,身子承受不住,难免要睡上一阵子,我想太后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父皇必会再寻你家主子,太后那边的说辞我已经打点好了,这边也已经命人找了可信任的太医过来,但我不可久留,具体怎么说法,就由你斟酌与太医说吧!”
云兰忙颔首,岳擎站起身,扫了简之一眼,“回宫多派一些人暗中守在逸和轩周围,一有动静,立刻禀报!”
简之领命,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灵歌,方才随岳擎悄悄离开。
果然,岳擎走后不过半个时辰,皇帝就急匆匆赶了来,人还未上楼,声音就先传了进来,“怎么回事?朕听说爱妃晕倒了?”
然而如今一听这个声音,云兰心下就止不住的一阵厌恶,与太医对看了一眼,赶在皇帝临门一脚时平静下了神情,恭敬请安。
皇帝却看也没看二人一眼,进门就直奔床榻而去,确定灵歌确是在沉睡,方才伸手招过太医,“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小主应是近日劳顿,加上睡不安稳,胃口不佳,导致气弱血虚,方才可能是受了什么惊吓,身子一时受不住才晕了过去,微臣已经给小主开了定惊安神的药,相信歇息几日就没事了。”
皇帝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半晌,又轻叹一声,有些懊悔,“是朕急躁了……”
云兰暗暗白了他一眼,又垂下头,装沉默。
须臾,皇帝站起身,看向云兰,“好生服侍你家主子,今日英亲王大婚,朕无法在此久留,宫中为礼亲王所设的晚宴,你家小主也可以不必出席了,让她好好歇着,任何人不得打扰,违令者,全都给朕打出去!”
云兰领旨,亲自送了皇帝与太医下楼,目送一行人走远,方才冷喝了一声,“给我关门,谁再敢来骚扰,就依旨给我打出去!”
小顺子正端着参茶往轩内走,顿时就被这一喝吓了一大跳,从此看云兰的眼神,就跟看夜叉差不多,再没敢与她唱反调。
灵歌这一觉,一直睡到天色微黑才幽幽醒转,耳中隐约听见远处传来鼓乐之声,意识还没传达到脑中,心倏然就紧了。
然后才想起来,今天是岳沨大婚之日。
然后又猛然记起,皇帝在清音阁的偏阁对她……
猛地一下坐起身,将正坐在桌边的云兰吓了一跳,“主子,您醒了?”说话间已快步冲了过来,探手摸摸她的额头,察觉一切正常,才彻底松了口气。
太医说,只要没有发热,就没事。
“我……”看向云兰,却在吐出一个字后,再也问不出口。身体上没感觉有什么异样,难道……
云兰何等聪慧,自然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赶紧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主子放心,太子殿下救了您,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说完,又迟疑了一下,蹙起眉,“只是……”
听闻是岳擎救了自己,灵歌稍稍松了口气,见云兰又担忧起来,又不免悬起心,忙问,“只是什么?”
“只是躲得了今天,怎么躲过明天呀?”
“……”
灵歌无言,只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领口,紧紧地揪了起来。
其实,若是以前,她虽也不想侍寝,但心下却并没有那么多的排斥,只是能回避则回避而已,可是经过了今天,看见了皇帝那副模样,她就突然极厌恶了起来,如今想来,她甚至都不想再看他一眼,更谈何侍寝?
可是看皇帝的那个样子,定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加上丽嫔又有了身孕,他更是空余出许多时间……
这要……怎么办?
茫然无措地抬起头,灵歌此时才发现自己在命运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又多么的无力。
“对了,太子就这么带走了我,皇上可有怀疑?”
云兰一笑,“皇上根本就不知道是殿下带走了您,您可是自觉身子不适,自己跑出清音阁的,奴婢正巧就守在阁外,带您回来,顺理成章!”
灵歌这才松了口气,“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记得圣旨上说,岳沨与落月是在酉时二刻拜堂。
“回主子,还有一刻钟,就是戌时了。”云兰知道她在问什么,虽不想说,却又不能不说。
“戌时了……”已经拜完堂了?“怪不得这么安静。”不仅没有人的喧闹声,连鼓乐声也是那么遥远。
“外头是安静,因为戌时二刻,行宫外头要放烟火,各宫的主子们应该都去看热闹去了。”
“烟火?”灵歌怔了一下,转过头看向窗外。天空是深沉的灰蓝色,孤寂而冰冷,像今天这种喜庆的日子,实在不该是这种色调的。
难怪……要用绚丽的烟火点缀一下了……
“云兰,去把那件压箱底的红衣裳找出来,咱们也去添添喜气。”
“主子——”
“去!”
拗不过灵歌,云兰无奈,只得快步走去取了衣裳,回来又按照她的吩咐,仔细梳了一个精美的发髻,而且破天荒地簪上了那只从未用过的单凤缠丝金步摇,最后才将手中的珍珠红色蝶纹纱衣伺候她穿上。
镜子中出现一个娇颜如画、妍姿无暇的美丽女子,云兰盯着镜子怔在那里,一时竟有些认不出那是自己的主子。
“云兰,你知道除了佛塔之外,行宫何处最高吗?”灵歌幽幽道。
云兰想了一下,点头,“有,观月台!”
“那咱们就去观月台。”
好好欣赏一下,这一场盛世的烟花。
一刻钟后,灵歌立于高高的观月台之上,云兰远远站在身后数步之遥,不敢上前打扰。月光如水,毫不吝啬地洒下,落在一张张光润如鉴的青石地砖上,似是要泼溅起来。
蓦地,第一朵烟花在天空绽开,是耀眼的白色,宛如玉珠碎洒,静静地散开,淡去,渐无声息。恍惚间,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崇灵殿,还是那顶白玉冠,在阳光下划过一道亮眼的光辉,然后转瞬即逝。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切,似乎也只为再尝一次那最初一刻的悸动。
那么珍贵,那么美好。
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烟花相继开放,红的、黄的、粉的,交相辉映,绚丽如霞,委实让人眼花缭乱。
灵歌高仰着头,怔然望着,心却落在了脚下的某一处,那里喧闹的气氛会比烟火更热烈,那里璀璨的灯火也比烟花更绚烂。
岳擎悄悄步上观月台,看着那个孤零零站在高墙边的女子,一身金丝浅绣的红纱衣,在夜风中簌簌飘飞,似晚天云霞燃到了最绚烂的刹那,又似瑶台牡丹绽放到了极致,看久了仿佛能灼疼眼睛。
云兰先一步发现了岳擎,正欲开口,却被岳擎抬手止住了。举步慢慢走到灵歌身边站下,与她一起眺望那朵紫色的烟花在半空开放,炫目到极处,然后瞬间归于沉寂。
“烟花很美。”他忽然开了口。
灵歌怔了一下,转头看他,片刻之后,又移开了视线,“是很美,但也易冷。”
“你懂?”他挑了眉,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想懂。”懂了,就学会了惆怅了。如果可能,她真的宁愿保持在只懂得美好的那一个阶段。
岳擎沉默。半晌,才又道,“我不会再让父皇碰你。”
灵歌的心倏然一跳,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你……说什么?”他的瞳仁极黑,映着灯火,是那般的明亮。
他微撇了一下嘴角,第一次露出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我说,我不会再让任何男人碰你,不管是谁,一根头发也不行!”然后才又看向她,定定道,“除了我!”
灵歌忍不住轻抽了一口气,忙闪烁着别开了眼睛,空中又绽开了几朵旋转式的烟花,比之前的更美丽,她却再也无心欣赏。
须臾,她稳了稳情绪,才道,“你知道,我喜欢的是——”
“我知道!”他毫不气地打断她,随即反问,“可那又怎么样?你本就不属于他,而他现在,也已经不再属于你!”
一句话,宛如一支利剑戳进了灵歌心里。灵歌僵住,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挑衅道,“那么你就断定,我会属于你?”
“为什么不会呢?”岳擎似乎很有自信。
灵歌挑眉一笑,“这么肯定?”见他点头,不禁又忿道,“那好!我问你一个问题,很俗,但是请你老实回答我,如果江山与我,你只能选择一样,你会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