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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珊蒂见到他时问道,於是查维斯便在克拉克点燃古巴雪茄时,再度把这个消息复述了一遍。虽然珊蒂并不赞成约翰在那里吞云吐雾,不过这个时候就算了吧。克拉克太太给了多明戈一个拥抱:「那小家伙叫约翰.康诺?」
「你知道了?」约翰.特伦斯.克拉克问道。
珊蒂点了点头:「佩琪上星期就跟我说了。」
「这应该是个秘密的。」新科老爸抗议道。
「我是她的母亲,丁!」珊蒂说道,「要吃早餐吗?」
两位男人都看了看表,现在是早上刚过四点,可以了;两人都点了头。
「约翰,我现在的心情实在非常复杂。」查维斯说道,这让他岳父注意到他会随著谈话内容转变语气。就在前一天,当他在诘问那些爱尔兰共和军的人时,口气就像是洛杉矶混帮派的小子,语调里混合了西班牙腔和街头混混的调调。但是在这沈思的时刻,他说起话来却又像是一位有著硕士学位的男人,一点怪腔调都没有——「我当爸爸了,我有了个儿子。」
接著是一阵轻缓、满足,甚至有点发呆的傻笑:「哇!」
「这就像是一场伟大的冒险,多明戈。」约翰同意道。这时珊蒂已把培根端了过来,而他则倒了杯咖啡。
「呃?」
「打造一个完整的人是场伟大的冒险之旅,小伙子,如果不能做好这件事,可是一大遗憾呢。」
「嗯,你们做得很好呀。」
「谢了,多明戈。」珊蒂站在火炉边说,「那段时期我们可是过得很辛苦。」
「她比找更辛苦。」约翰说道,「我经常不在家,搞些外勤的工作;该死的,我还错过了三次圣诞节,我无法原谅自己。」他解释道,「像那样的特别节日我应该在家的。」
「那时你在做什么?」
「两次在俄罗斯,一次在伊朗——每一次都是要带人出来;其中有两次成功,但一次搞砸了,结果他没能成功脱逃。俄罗斯人对卖国贼一向是毫不留情的,因此四个月後他就被枪毙了,可怜的家伙,那真是个难过的圣诞节。」克拉克说道,想起那段回忆——那个国安会干员就在离他不到五十公尺的地方抓到那家伙;那家伙的脸充满了绝望和晦暗,但他却只能转过头去,从原本为两人安排的逃脱管道离去。虽然他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但就是无法释怀。
「那已是陈年往事了,约翰。」查维斯说道,但他能了解克拉克脸上的表情。虽然克拉克和查维斯的组合至今尚未失败过,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些危险的状况出现。「你知道这里面最好笑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约翰问道,怀疑对方是否有过跟他相同的感受。
「我知道有一天我终将死去,而小家伙则会活得比我久;如果他没有,那就是我的错,而我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因为小查维斯是我的责任。等他长大以後,我也会变老,然後他到了我这年纪;天啊,到时候我就六十岁了,我还没计画到那么老呢!」
克拉克笑道:「是啊,我也是。不过,小子,放轻松点,像我现在就已经是一位,」—
—他几乎要说「他妈的」,不过珊蒂并不喜欢他说这个字——「外公了,但我以前也从没想过这件事。」
「约翰,事情没那么糟。」珊蒂在一旁说道,她正打了个蛋,「至少我们可以含饴弄孙啊。」
克拉克与自家的兄弟姊妹们就从来不曾让父母亲享受过这样的乐趣。他母亲早早就死於癌症,而他父亲则於一九六0年代末期在印第安那波利斯救出陷於火场的小孩时死於心脏病。约翰不禁怀疑他的双亲是否知道儿子已经长大成人,然後变老当上了外公?在这样的时刻,总是少不了与死亡相关的话题,但他认为这就是生命的传承。约翰.康诺.查维斯将来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有钱人、穷人、乞丐、小偷、医生、律师、印第安酋长?话说回来,这主要是多明戈和佩琪的工作,他得信任他们的能力。他了解他女儿,也了解多明戈,打从他第一次在科罗拉多的山里见到这小子,就知道这孩子有种特殊的能力。多明戈.查维斯就像他年轻时一样是个有勇气和荣誉感的男人;克拉克告诉自己,他会成为一位好父亲,就像他已证明自己是位好丈夫一样。约翰再次告诉自己,这就是生命伟大的传承;他喝了口咖啡,抽了口雪茄,如果这是通往死亡的里程碑,那就随它吧。
要搭飞机前往纽约可比想像中要困难多了,虽然他们早已订好机位,但波卜夫最後还是得屈就於联合航空旧型七三七的经济舱,而他不喜欢狭窄的座位,还好这趟飞行很短。到达拉瓜地亚机场之後,他招手叫了部计程车,并随手检查了外套口袋,找到了那份陪伴他飞越大西洋的证件。他走入夜晚的空气中,并偷偷把这些证件全部丢入垃圾桶。他有些疲倦;在这趟越洋飞行中,他并没有睡太多,而他的身体——美国人是怎么说的?被掏空了?
三十分钟後,波卜夫距离他的公寓只剩下几条街的距离,而此时清洁队的人正在清理联合航空航站附近的垃圾筒。对大部份的波多黎各裔清洁人员来说,这份工作已成为例行公事,而且又耗体力,但多数人在工作时都会带著随身听,让工作不致於太无聊。
离计程车招呼站有五十码远的一个垃圾筒并没有被好好地安置在应该放的地点,清洁人员一举起垃圾袋,便有个金嘱突出的边划破了袋子,让里面的部份东西掉到了人行道上。这名工作人员一阵咒骂;这下可好,他得弯下腰用皮手套去捡起散落的垃圾。捡到一半时,他发现了一个红色封套的东西,看来像是英国的护照;人们应该不会把这种东西丢掉吧?他一打开,就看见两张信用卡,上面有著和护照一样的名字——塞洛夫。他把整个封套放进口袋;这得交到失物招领的地方去,不过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在垃圾筒里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他还曾经找到一把子弹已经上膛的九公釐手枪呢。
这时波卜夫已在自己的公寓里;他累得连皮箱都没打开,只是脱了衣服躺在床上。为了放松心情,他打开电视,正好看到一则有关赫里福枪击案的报导。这电视——真是他妈的狗屎,他想道。那时甚至有部电视转播车靠近他,想要采访他;他就站在离事发现场二十尺远的地方,记者还在那里作了简单的报导。他想,现在该是把一切都忘掉的时候了。不过他已没有力气关掉电视,就这样让电视开著伴他进入梦乡,而脑海中则不断地重复事情的经过,让他整夜都不好安眠。
垃圾处理人员下班之後,就把护照、信用卡和其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送到了垃圾处理公司位於史坦顿岛的办公室——实际上那只是一个货柜。处理人员把它丢到一张办公桌上之後就走了出去,顺手打了卡,然後准备返回位於皇后区的家享用晚餐。
汤姆.苏利文一向都工作到很晚,而他现在则是在联邦调查局干员经常聚会的酒吧里—
—这里离下曼哈顿杰可市.杰维茨联邦大楼只有一街之遥——和他的伙伴法兰克.查森一起坐在雅座里喝著啤酒。
「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苏利文问道。他今天一整天都待在法院里,等著为一件诈欺案作证,不过因为程序上的延迟,他始终没能坐上证人席。
「我今天和两名女孩谈过,这两人都说她们认识科克.麦克林,不过没有人和他约会过。」查森回答道,「看来又是条死胡同;我是说。他看来十分合作不是吗?」
「有任何其他人和失踪女孩有接触吗?」
查森摇了摇头:「没有,她们俩都说他曾和失踪的一名女孩谈过话,也和另一名一起出去过,就如他告诉我们的那样。这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般单身酒吧常有的约会罢了。他说的话并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而她们也说他会找女孩聊天,但随後就离开了。」
「他们都聊些什么?」
「很平常的——名字、地址、工作、家人之类的,和我们问的问题差不多。」
「你今天问的那两个女孩,」苏利文想了一会儿後问道,「她们是从哪里来的?」
「一位是纽约客,另一位则是来自於河对岸的纽泽西。」
「而班尼斯特和派特洛是从城外来的。」苏利文指出。
「是啊,这我知道,然後呢?」
「如果你是连续杀人犯,杀那些没有亲朋好友在身边的人是不是比较容易呢?」
「这也算是挑选过程的一部份?汤姆,这只能算是猜测吧。」
「也许,但这是我们所能掌握约有限线索。」纽约警局方面也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资讯,「我同意,麦克林是很合作,不过如果真的是他杀害了那些住在这附近的女孩,那他这样的态度反而就更令人起疑了。」
「要我再去跟他谈谈吗?」
苏利文点头道:「是的。」虽然这不过是个例行公事,因为科克.麦克林对这两位干员来说一点也不像是连续杀人犯,不过这才是最佳的犯罪掩饰。他们两人都曾在维吉尼亚关地哥的联邦调查局学院受过训,所以很清楚这种状况;另外,他们也知道繁琐的例行调查所能侦破的案件反而比推理小说中神探侦破的还要多。真正的警察工作是很无趣、琐碎的,不过通常能够坚持到底的人才是赢家。
赫里福的这个清晨有点诡异。第二小队一方面因为前一天失去伙伴而感到萎靡不振,但另一方面又因为他们老板当了爸爸而为他感到无与伦比的骄傲。在前往晨间练习场的路上,昨晚一夜没睡的第二小队队长体力有点不堪负荷;他和每一位成员握了握手,而队员则回以简短的恭喜和了解的笑容,因为这些队员即使比他年轻,但有许多人都早已是好几个孩子的爸爸了。在跑完步後,艾迪,普莱斯建议查维斯回家好好睡个觉,反正以他目前的状况也没办法做什么事。查维斯照办了,他一觉睡过了中午,然後在头痛中醒来。
* * *
迪米区.波卜夫也一样,这让他有点懊恼,因为他前一天晚上几乎没喝酒——也许是身体在抗议他在西伦敦过了这么刺激又漫长的一天吧。他在被有线电视新闻网的节目吵醒後,就踱步到浴室冲个澡,吞了颗阿斯匹灵,再走到餐厅弄杯咖啡。两个小时後,他著好装,打开了皮箱,把衣服挂起来——上面的皱摺应该在一两天内就会平顺——接著该是搭计程车到城中的时候了。
史坦顿岛上失物招领虚的负责人其实是位秘书,对她来说,这项工作是额外的负担,她并不怎么喜欢。丢在她桌上的东西通常都有些味道,有的甚至令人作呕。今天也不例外,她常猜想为什么老是有人会把有的没的东西放进垃圾筒?这只深红色的护照也是,相片上的人叫作乔瑟夫.A.塞洛夫,大约五十岁,外表就像是麦当劳的汉堡。她拿起电话本,找到曼哈顿英国领事馆的电话,然後打到那儿把状况告诉接线生,最後是由一位护照科的官员接听她的电话——她并不知道护照科是英国秘情局官员的掩护工作。在简短的谈话之後,便有一家快递公司的卡车开往曼哈顿,把一个信封交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