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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初到临安时谦父命李二送我的过节土仪中就有这个。后来得知我喜欢,便常备着,纵是恩州离着开封千里万里的,也想尽法子弄来。
临安的冬天虽比恩州暖和,却是潮湿阴冷,吃些鹿脯,倒也相宜。
我嘴里嚼着鹿脯,喝着小腊茶,心头的那点惘然若失都被这肥浓的滋味儿给顶得没了去处。
我舒服地叹了一声,闭了眼睛,心想,谦父真是把我惯坏了。
文诚是好的,风光霁月,清可见底,可也只有谦父才更对我脾气啊。
看似狡诈实则端正,看似奸佞实则忠义,看似睚眦必报寸步不让,实则有舍有得有进有退。就像我,看似机敏,实则傻气,看似端庄,实则跳脱,看似清冷不过,实则心热如火……
到了临安,早有接应的人一层层通报上去,还未进驿馆,就接到了皇上宣我入宫的旨意。
我不敢怠慢,稍稍整理了妆容,穿了礼服,随着文诚进了宫。
皇宫也是新建的,按照皇上向来节俭的性子,布置大方庄重,却绝谈不上奢华。
文诚引着我并前殿并不停留,直接就奔后殿。
我越走,心里越惊。
皇上究竟病到什么程度了,大白天的竟然也卧在床上?
到了后殿,早有内待进去禀了,皇后率着众人亲迎了出来。
我见了婉娘,差点认不出来,这才几年啊,原来那样一个美丽的女子,竟老了许多。倒是一旁的静妃,清清雅雅的,变化不大。
我刚要行礼,被皇后一把拉住了,她见了我眼圈霎时就红了,对道道:“快看看皇上吧,这几天总是念叨着你。”
我随着皇后进了正堂,又一拐入了东里间。东里间的榻子上却没有人,我看像内室,只见幔帐层层叠叠的,看不清楚。
皇后命人将幔帐一一掀起,携着我的手住里走。
内室的药味很重,又点了香,混合在一起,让人没来由的觉得气闷。
走到龙床前,皇后上前一步,亲手将半掩的帐子挂了,附在床上人的耳边道:“皇上,醒醒,十四妹来了,咱们的长公主回来了。”
我看着床上的那个人,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还是那个执掌乾坤临危不乱的皇上吗,这还是那个机智果敢心有城府的九哥吗?
床上的人瘦弱、干枯,脸上都没肉了。
我几步过去跪在脚踏上轻轻喊了声:“九哥,是玉虎啊,玉虎来看您了。”
皇上微微睁开了眼,先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我,然后道:“梓童,长公主回来了,在哪儿?”
我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两手扒着床沿,泣道:“九哥,我是玉虎,我是你的十四妹啊。”
皇上的眼睛转了几转,说道:“梓童,朕的十四妹面色黄白,是个冷峻的,这个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我拉了皇上的手:“九哥,是我,是玉虎啊。你还记得吗,有一年父皇赏了九公主一枚闲章,众公主们羡慕得不得了,都找人刻了整日的炫耀,单我没有。
您知道后命家里的匠人连夜赶制了好几枚送我,您在密州时我给您写过信中不还用到过吗?”
皇上闭着眼,点了点头:“朕记得了,是那枚‘楚娥’。你果真是十四妹。”
说到此,皇上对皇后道:“梓童,你将朕的意思说与十四妹吧。”
皇后点点头,双手将我扶了起来,安置我坐好。又将内室众人屏退了,这才道:“你也知道的,皇上这几年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自衍儿去后又一直……”
皇后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用帕子擦了擦泪这才又道:“皇上的意思,想在皇室中选一个孩子,是以百年之后好承大统。在金人出生的那位还太小,他母亲也低微,是入不了眼的,可除了他,也只端王与你皇兄是至亲的肉骨,别的宗室离得也太远了些。
因此皇上和众大臣的意思,想从端王的五个儿子中过继一个为嗣。可选来选去,却总拿不定主意,这才召你回来,也听听你的意思。”
听得皇后这话,不由我不感慨。
在开封之时,九哥便与先太子、十二哥相互较劲,后来在密州时为了谁承大统又是明枪暗箭的,再到后来的望京阁之变,再到众将的勤王。争来夺去,你死我活的,可到最后,这楚国的天下竟又落到了十二哥儿子的手中。
不怪皇上心中郁郁难平,也不怪端王这几年安分守几,原来再多的算计与终是敌不过造化弄人罢了。
我问皇后:“这五个孩子,可有嫡庶之分?”
皇后顿了顿:“你在越州之时,端王妃就已育有二子,你去恩州后的这几年,又先后得了三个,这五个孩子,全是嫡出。”
我心中感叹,一边人丁兴旺,一边颗粒无收,怎么不让人气闷?
我又问:“大的几岁,小的又几岁,皇上心中可有个大概人选?”
皇后道:“大郎也快有十岁了,五郎尚在襁褓之中。你皇兄的意思,大的太大了些,已懂事了,小的又太小,便想从二郎、三郎中选一个,只是看了近一年,两个孩子各有千秋,实在不好取舍。”
我问皇后:“皇上的意思,是想让我见一见这两个孩子?”
皇后点头:“你是咱们的长公主,皇嗣关系着咱们的将来,皇上很看重你的意思。”
我点头道:“我这次回来,您可以给我接风为名,办一场饮宴。到时将端王一家、朝臣家眷请了过来,在大庭广众之下,看看这两个孩子的表现,也就是了。”
皇后听了点头称善。
百五八章 李娘子
更新时间2014…1…1 10:03:00 字数:2054
百五八章李娘子
在皇后为我办的筵席上,我见到了许多人。除了皇后、静妃并皇上的几个妃嫔,还有端王妃周氏、士吾的夫人庆雪、谢丞相的夫人并羞金、赵佩芳的夫人、郑秀的夫人,以及文诚的夫人。
别人倒好,有的是老相识,有的虽不相识也是早就听说过的,只是这文诚的夫人倒让我颇有些意外,以前只听得说是士吾的义女,也未做他想,不想今日见了竟是故人!
是我当日在祈州时曾于王从古府上救我一回的那个李娘子!
我心里讶然,面上却不显,这李娘子亦是对我满含笑意,深施一礼。我亦含了笑朝她点点头。
待到饮宴开始,我低声问坐在身旁的庆雪:“婶子,这孟都统的夫人好气度,不知是否出身世家?”
庆雪一笑,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道:“这孟夫人与您还颇有些渊源,怎么您诳了人家,竟又不认识了吗?”于是便对我细说了。
原来自李娘子救了我得了那柄匕首后,自以为终身有靠,心下便安定下来。待到谦父大军攻打祁州时,张不拙、王从古见事情不妙,便带着家眷、东西从东门逃了。李娘子亦被裹挟在其中。
后来在张、王等人路过在离东门五十里外的一家道观,李娘子便趁了乱藏了起来,未再同他们走。
因此张、王及其家眷被擒后就地砍杀,她倒免了一死。
这道观里住得是女道士,以前因她是祁州知州的官眷,倒也有些来往。又感她身世可怜,便留她住了。
第二日天亮后,她请道姑去府衙求见孟都统,可那时文诚正是性命垂危之际,州城又初被收复,没个主事的,事情千头万绪,她一个道姑,又有谁肯告诉她,又有谁肯通报?
后来终是打听了些消息,得知文诚受了重伤,她终是个女子,便也不好再急巴巴地往前凑。
待到过了几天,觉得文诚伤也该好些了,再想寻找时,文诚已然去了河北大营。
祁州离河北大营也不算远,可对没怎么出过门的女子来说就不近,那时金人还未离开,她又怎么敢轻易出门?
没法子,只得在道观里悄悄地住着。只时刻关注河北大营的消息。
可她的消息又哪有那样及时的?
再后来听说孟都统已保着长公主离了河北大营,回越州了。李娘子这才着了急,便想往越州来找文诚。
只是单身女人上路,又没个男人护送,手上又没有多少银钱,又不认识路,又要防贼,又要防坏人,千里迢迢的,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李娘子想了想,便拿着信物去找祁州的知州。这知州原就是祁州的一员副将,楚兵攻城之时为楚兵开了大门,是立过功的。他自然知道李娘子。
听李娘子将她如何救了孟文诚如何定了婚姻之事说了,再见了她手中的信物,倒也半信半疑。
想着如今孟都统也该到了越州,事情或真或假自己也拿不准,想写封信去问问文诚,又觉得不过几面之缘怕是太唐突了,倒是士吾在祁州之时与他很有些交往,便把信送到了士吾处,托他帮着问问。
士吾接到这信时正巧文诚带了人去捉出走的我,并不在越州。当时孟氏夫妻还未在故里未回越州,士吾想了想,便找皇后商量了。
皇后正为文诚的婚事发愁,听得这个消息便说了句“美人救英雄,也是一段佳话。既是如此,就将人送来了又有何妨。”
既然皇后发了话,李娘子便被送到了越州。
在李娘子到越州之前,文诚已然听说了这事,矢口否认。
待得李娘子到了越州,当着士吾与庆雪的面将事情经过说了个清清楚楚,最后又拿出了信物来。
这信物转到皇后手中,皇后一看,正是文诚的东西,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不免让两人相见了,当面锣对面鼓地一看,李娘子这时才知是受了骗。
文诚见她手中拿着那把匕首,也就明白过来,知那日藏在她屋中的是我。
误会虽除了,可这李娘子却傻了眼。
李娘子一听原来她心心念念的夫君竟是个女子,羞愤难当,又苦于今后身无可依,便要一头撞死。
人家一个黄花闺女,虽说与罪臣有些瓜葛,可救了长公主也算有功。如今孤苦无依,又千里迢迢来投奔,倒是万万没有让她撞死的道理。
因这事是士吾一手办的,众人商议后,便让士吾将她接回府里,交给了庆雪。
从此李娘子便在士吾府中住了下来。
这李娘子以孤女之身能长期住在姑丈家里,那为人处事、眼力见、女工都是历练过的,做事极有分寸,也看得上眼色去。
庆雪初时对她也只是出于怜悯,到了后来竟也生出几丝服气。
后来待到孟老夫人回到越州,便不免在她面前说上李娘子的几句好话。
文诚因着我的缘故,二十几岁还未娶亲,众人知他心结,也不敢强迫。这李娘子因平生生出这样一段事非来,只与外人道从此一心向道,再不提婚嫁之事。
直到三年前,孟老夫人病重了一回,临危之时只道没能看见二子成婚,不能闭眼。
士吾便旧事重提。
文诚眼见得老母临终之际不能闭眼,心中大恸。又敬李娘子能救我与危难之中,是个有胆色的。几年间从众人的只言片语中也大致知道李娘子的为人、性情,便也点了头。
于是,李娘子便以士吾义女之名嫁入孟府,成了孟文诚的夫人。
自李娘子进府后,孟老夫人的病竟一日强过一日,不过两月,倒是大好了。
孟老夫人年纪大了,孟府上下又渐有从前的红火之势,人情上的应酬来往,便有诸多力不从心。李娘子本就是个能干的,在皇叔府上住了几年,眼界、手段自然更是了得。
从前那些与孟氏的患难之交,她应酬得亲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