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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处于恶劣环境之下,最要紧的就是镇静应变!我身边干粮,倘若尽量节省,可够七日之用,所愁的只是食水一桩,但有一大葫芦美酒,亦可解渴数日!如今只得静以待变,及注意怎样应付那些看来极为恶毒的蛇蟒之属便了!”
甄秋水蹙眉说道:“若依晚辈之见,恶蟒好斗,毒蛇难当!……”
云老渔人推掌笑道:“这样倒好,老夫颇有制蛇专长,王指灵蛇逍遥子说是每日子午两时,放进一蛇一蟒,则蛇来我制,蟒来你杀,子午二时外,各自用内力打坐,人天一会,物我两忘,也可不饥不食,如此,看来,一月光阴,虽然难熬恶,十天半月之间,尚不致非吃喝那腥恶不堪的蛇血蟒肉不可!”
甄秋水万般无奈,只得如云老渔人之言,就地盘膝静坐!
时属冬令,塞上苦寒,尤其这祁连山玉龙峰腰,一片银海,积雪颇深,所以云老渔人与甄秋水二人,往那冰凉石地上一坐之下,立党肌肤微颤,毛发寒生!
但二人都是内家上乘好手,一经强耐严寒,把真气调匀,周游四肢百穴,八脉奇经,走九宫雷府,度十二重楼,一遍功行做完,气纳丹田,神归紫府以后,身上便已毫无寒意,反而暖煦煦的,心静神和,天君通泰!
这时大殿以内,仿佛是经过了一段沉沉黑暗以后,再现微光,云老渔人心中默计时辰,已将子正!
果然又过片刻,东墙圆洞之内,起了一种“悉率”怪声,两点炯炯寒星,缓缓自洞内游出!
甄秋水经过打坐用功以后,心情业已宁静,低声向云老渔人笑道:“云老前辈,来的是条四五尺长,全身火红,头尖如雄的毒蛇,这笔生意,该你来做!”
云老渔人伸手怀中,把自己那团钓鱼所用韧线取出;微笑答道:“管它是什么异种毒蛇?我只把它当作黄鳝泥鳅一般,钓起来甩死便是!”
话音方了,鱼线已化作一线白光,倏然出手!
那条火红毒蛇,本极凶狞,游行颇慢之故,是习性如此,故意示威!哪知身才出洞,白光已到当头,云老渔人的钓鱼手法,委实绝妙,鱼线微微一抖,便已绕住红蛇七寸要害。猛然往起一甩,再微蓄真力,抡将回来,向石地之上一摔,活生生地便把一条极为难驯的毒蛇摔死!
甄秋水心中暗想无怪这位云老前辈,自称擅长杀蛇,这种一抖一甩一砸的钓鱼手法,果然妙绝,硬把一条罕见毒蛇,当作泥鳅黄鳝般轻易杀死!
她思念未毕,云老渔人又自腰间摸出一把鱼钩,随意取了一枚,钩住那条已死红蛇蛇尾,微运真力,把鱼钩括人柱间,挂起毒蛇,向甄秋水笑道:“贾老弟,在我们安然脱困,或是身遭惨死之前,试试我能钓起玉指灵蛇逍遥子老怪的多少毒蛇?你能打死几条恶蟒!”
甄秋水失笑说道:“云老前辈,你真不愧有‘洞庭钓叟’之名,身边不但带着鱼线,并有这多鱼钩,难道你随时随地,都准备临流垂钓吗?,’
云老渔人笑道:“老弟有所不知,我之所以列名‘萍踪五友’之中,便因所练武功,别出心裁,全属于渔具以内,鱼线用法业已试过,鱼钩是我随身暗器,不但如此,连鱼杆鱼网,我都带得有呢!”
甄秋水听说他身边连鱼杆鱼网都有!正自诧异难信之际,云老渔人已自腰间解下一根尺来长的铜棍,并由贴身取出一面不知为何物所织,乌光闪闪,折成尺许方圆的一叠渔网!
云老渔人不等甄秋水动问,手中尺来长铜棍向外略甩,一连串的“铮铮”脆响起处,业已变成一根一根八九尺长,一节套着一节,共有九节,伸缩自如的青铜钓杆。
甄秋水见状,微笑问道:“云老前辈这根青铜钓杆,制造得极见巧思,定然作为兵刃应用!但这面乌线鱼网……”
云老渔人手腕微抖,青铜钓杆遂又节节归元,还原成一根尺来长的铜棍,藏向腰间,然后指着托在左掌之中的那叠乌丝鱼网,大笑说道:“这叠鱼网,才是我不到生死关头,决不轻用的撒手绝学!尤其若遇多人环攻,暗器横飞之际,防身更具特长,不过在这蛇室之中,似乎无它的用武之地了……”
甄秋水心中忽然一动,秀眉微轩说道:“云老前辈,这鱼网怎会无用?万一我们杀蛇杀得不耐烦时,在那洞口张网以待,岂不省事?”
云老渔人点头笑道:“张网虽可擒蛇,但我们又不想养蛇害人,捉活的有何用处?子时来的既是一条毒蛇,则午时来的定是恶蟒!我们被困此间,各种难题,可能均会在意想不到之中出现,还是养足精神,沉静应变为要!”
说完盘膝垂帘,又复人定!
甄秋水则心头思潮如泉,一时难得静摄,她倒并非担忧自己安危,一缕痴情,依旧是系在怀玉山中分手的盟兄傅天麟身上!
但想到傅天麟既然不在祁连,可能陷身东海!
东海方面,除了师傅亲自前往以外仁心国手赛华佗白元章,也已赶去。料必无其大碍,或者博天麟与恩师同来,也说不定!
想通以后,心内虽已略宽,伯恩潮既起,一时无法静坐,虽取出万博书生彭涵遗赠的那册“万博书生手录”阅读解闷!
甄秋水自得这册手录,除了查被那玉指灵蛇逍遥子,惨剥人皮的“红发醉灵官”宋善姓名来历以外,从未读过!
如今一经翻阅,才知道无怪万博书生彭涵临终拳拳欲以此书相赠,果然薄薄一册之间几乎无所不包,尽是些罕见珍闻,武林知识,对行走江湖,实有大用!
越读越觉稀奇,越看越觉有味,甄秋水天资极好,反复三遍,居然把书中所载,记下了十之五六!
云老渔人一遍功行做罢,约莫四个时辰,再与甄秋水谈些天南地北的武林轶事,便又到了午正时分!
这次由洞中来袭的,果然是条乌鳞毒蟒。
但以二人这身功力,制蟒仿佛比制蛇更易,甄秋水内家真力一运,竹笛轻挥,便告了结!
一连五日,这座大殿地上,堆着五条死蟒,柱上挂着五条蛇尸,虽然天气严寒,不虞腐臭,但那种血腥气息,闻在鼻中,也不禁使人颇感不适!
干粮尚敷一二日之需,但一大葫芦美酒,却已喝完,即将面临食水威胁!
而王指灵蛇逍遥子所放蛇蟒,也一次比一次凶恶。
第六天的子正时分,自洞中游进的,是条细如人指,长约七尺的纯青毒蛇,两腮奇润,红信吞吐之间,毒牙如钩,口内并时作丝丝丝怪响,仿佛神情比先前所见,均觉威猛!
云老渔人因自己用钓线甩杀毒蛇,乃武林无双绝技,遂依旧照样施为,白光闪处,缠住青蛇七寸要害,往起一抢,再往下一甩,便即活活甩死!
甄秋水行功方罢,微一睁目,看见云老渔人手提一条青蛇,用鱼钩钩好,正往柱上钉去!
柱上原已钉着五条蛇尸,但甄秋水仿佛觉得对这条新加人的七尺来长润腮青蛇,特别眼熟!
偏头略想之下,居然被她想出此蛇名称,脸上顿时一片惊骇,向云老渔人急声叫道:“云老前辈赶快放手,我自那册‘万博书生手录’之中,读到过这种毒蛇,极为罕见,名叫‘七步青蛇’,除了啮人即死以外,周身均蕴奇毒,不可轻易触碰!”
云老渔人挂蛇之际,已觉手指微麻,知道此蛇毒重!但因蛇已甩死,未曾被啮,身边又有解毒良药,所以并未在意!
听甄秋水叫出“七步青蛇”名称,云老渔人不禁心中一惊,知道自己一条老命,可能断送在这蛇殿以内!
赶紧甩开蛇尸,右手业已麻过肘部,难以动转!
云老渔人用左手自行暂时截断右肩血脉,并取服身畔所带解毒灵丹,但不知是蛇毒过强?还是药不对症?不但毒力难解,人并渐渐昏迷萎顿,右臂更是全失知觉!
甄秋水自怀中摸出一柄小小玉刀,略为割破云老渔人右腕,慢慢替他挤出毒血,但心头暗想根据“万博书生手录”所载,若为这“七步青蛇”所呛,只有一策能救,即立时取服七种不同种类的毒蛇蛇胆!
如今柱上虽已钉有五条罕见毒蛇蛇尸,再加上“七步青蛇”本身,仍然仅得六条,若等玉指灵蛇逍遥子再放一条进来,则需明夜子时,看云老渔人神智已昏,牙关紧咬这种情形,哪里能熬十二时辰之久?
甄秋水急得无奈之下,心想七种毒蛇蛇胆,既可解毒,难道只有六种就效力全无?遂极其小心,不令手指沾着蛇身的,在那六具蛇尸之上,剜取了六颗蛇胆!
蛇胆到手以后,甄秋水忽然想起地上还有五具蟒尸,其中第一条被自己打死的,是条墨鳞毒蟒,又号“追风乌稍”,其毒颇烈,难道蛇胆可用,蟒胆就不可用?
俗语云:“急病乱求医”!甄秋水眼看云老渔人极度危殆之下,遂用六颗毒蛇胆,一颗毒蟒胆,喂人云老渔人腹中,以求解除所中“七步青蛇”剧毒!
云老渔人服下六颗蛇胆,一颗蟒胆以后,未见生效,依旧昏睡沉沉,甄秋水不禁急得愁聚双眉,束手无策!
葛愚人深知王指灵蛇逍遥子,阴刁狠辣甚于东海泉婆!傅天麟既不在祁连,爱徒无故登门,可能会受他的意外难堪,陷入窘境!
所以一路之间,全是昼夜不分,兼程急赶!傅天麟功力悬殊,难免落后,葛愚人遂与他挽手同行,加以携带!
傅天麟天资聪俊,感觉这位葛师叔掌心之中,时有一股温和热力,传注自己体内,知道可能有意成全,遂调匀本身真气,与之配合,流转周身,果然赶了漫漫长途,不仅不觉疲累,等到得祁连山下,傅天麟暗地一试真气内力,果已增进一倍有余,不禁心中感激,喜出望外!
黄山遁客葛愚人因身份关系,不肯像云老渔人甄秋水等那样在峰下诱敌,携同傅天麟,直接登峰,寻向“灵蛇道院”!
到了道院之外,首先人目的,便是“红发醉灵官”宋善的那张红发人皮,葛愚人看在眼中不禁眉头一蹙!
不等二人叩环,“灵蛇道院”院门,业已“呀”然自启,每边四名青衣小道,一身白色道袍的玉指灵蛇逍遥子,亲自当门,向葛愚人含笑单掌问讯说道:“尊驾是‘血泪布衣丹心剑客’茹天恨?还是隐居黄山的葛朋友?”
葛愚人一听王指灵蛇逍遥子如此问话,便知爱徒甄秋水,必然来过“灵蛇道院”,或已陷身此处?
遂含笑还礼说道:“血泪布衣丹心剑客茹天恨,除非惊天动地之事,踪迹不会再现江湖!在下葛愚人,久居黄山,拙徒可能因寻找这位傅老弟下落,以致来此惊扰院主,不知现下是否还在贵院以内?”
玉指灵蛇逍遥子见徒知师,因从甄秋水身上,看出这位黄山遁客,决不凡庸,但“葛愚人”三字,却又太为耳生,遂对目前二人,特别注意观察!
这等成名老怪,眼力自然极高,看出不仅葛愚人神仪朗澈,丰采夷冲,仿佛一身武学,渊不可测,连傅天麟均亦内蕴绝佳,是块新凿精金,初雕美玉!
所以心头一动,不禁向葛愚人笑道:“贫道僻处西睡,少会中原英俊,葛朋友请怨我失迎之罪!令徒与另一位‘萍踪五友’中的洞庭钓叟云老渔人,均在我这‘灵蛇道院’之内!”
并向身傍青衣小道,低声嘱咐,命他们把设示蛇蟒阵撤去,免得贻笑大方,然后才自侧身肃客!
葛愚人早就风闻邪派主脑人物,域外三凶之中,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