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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笛青骡贾伊人接剑细看,并弹指遍扣剑身,也未曾发现丝毫异处。
遂仍还与博天股,皱眉说道:“此剑委实看不出有何异处,但据我途中所闻,傅兄前行险阻尚多,甚至有武林中极负盛名人物,亦将为此出手!我们萍水相逢,一见如故,小弟虽然有事赣南,但因这头青骡脚程颇快,倘若兼程疾赶,足可省出一夜光阴,不知傅兄容不容我送你百里?”
傅天麟早就暗中钦佩这位紫笛青骡贾伊人的器字风神,闻言大喜叫道:“风萍一聚,肝胆论交,傅天麟敬领贾兄这番雅意!但话要说明,既然仗剑江湖,济救民物,决不能畏慑豪强,前途纵有再狠的武林凶人,傅天麟凭师门所学,一剑当之,百里之行,只是新识贾兄,贪图与你多聚一夜,以得教益!”
贾伊人拊掌笑道:“傅兄快人快语,豪气凌云,贾伊人佩服已极!你看这疏疏列宿,飒飒秋声,明月当头,夜景清绝!傅兄坐骑既失,何下索性把行囊暂放我青骡背上?小弟陪你步月而行,好好观赏观赏这怀玉山中的秋夜景色!”
傅天麟觉得这紫笛青骡贾伊人,在风神秀绝以外,一言一动,均高雅无伦,有种说不出来的韵致魅力,令人心醉!
相偕步月,接连转过两座峰头,二人已由初交谈得气味极其相投,居然撮士为香,指月为证,一盟在地,结成金兰至好!
兰盟既定,傅天麟以一岁居长,遂问起义弟贾伊人,艺出哪位武林名家门下?
贾伊人含笑说道:“小弟到如今尚未蒙恩师正式允列门墙,我只是黄山遁客葛愚人的记名弟子!”
“黄山遁客葛愚人”七字,傅天麟听来极生,不由暗忖这是哪位武林奇人,义弟贾伊人不过是他记名弟子,便创出“紫笛青骡”威望,能使浙西三煞,闻声远遁!
他正在寻思之间,突然前面断崖之后,响起一阵如泣如诉,颇为悲凉的琵琶曲调!
傅天麟想这等深山月夜,琵琶声不会无因而发,方一驻足,身畔的贾伊人,突然拉了他一把,低声说道:“麟哥哥不要理它,你也听我吹一曲笛子。”
说完便与傅天麟并肩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把那根紫竹短笛,往口边一横,吹奏起来,曲调之内,同样哀哀怨怨的充满幽伤情绪,与那凄切琵琶,遥遥相合。
傅天麟也是乐律知音,听出贾伊人笛韵之中,堤边折柳,陇上落梅,仿佛惜别伤离的意味特浓,知道义弟这突然吹笛,不但是针对断崖之后的凄切琵琶,同时也对少时送满百里,盟兄弟便须相互分袂之事,有所伤感!
在笛音吹到幽怨绝伦,傅天麟感自内心,眼中不知不觉地含着两眶珠泪之际,那凄切琵琶忽停,一个娇滴滴冷冰冰的语音,起自断崖上的蹉峨乱石之后说道:
“紫笛青骡,想不到在这怀玉山,又遇上你,在你不曾对我回心转意之前,我总尽量让你,这回事不加插手就是!但你不要以为我是怕你那一百二十五手梅花笛招,我只再给你三个月的考虑时间,如仍薄幸无情,我便立回东海,取来‘天蓝毒剑’,那时就连后悔也来不及了!”
傅天麟听这语音,分明是个少女所发,并对义弟紫笛青骡贾伊人极为有情,但似未为贾伊人接受。
本想看这位俊逸风流的义弟怎样答话之际,贾伊人笛韵也停,仿佛暗提真气,对那断崖方面,缓缓说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琵琶玉女,你切莫自作痴情,须知正邪异趣,水火不容,一柄‘天蓝毒剑’,能奈我何?我劝你不要陷溺日深,迷途难返!”
贾伊人话完以后,断崖上突然发出一声幽幽长叹,长叹声中,一个身材窈窕的绝美绿衣少女,怀抱琵琶,瞥了与傅天群并肩相坐的贾伊人一眼,在凄迷月色之下,电闪而逝!
傅天麟正在暗想这位盟弟,长得如此绝世丰神,无怪引得什么“琵琶玉女”一意垂青,但又不为色诱,仿佛定力颇坚,足见“紫笛青骡”之能享盛名,决非幸致!
他们口中两度提到的那柄“天蓝毒剑”,名称新颖,却不知是何来历!
傅天群正在暗自寻思之际,贾伊人一面望着那电闪而逝,怀抱琵琶,绝美绿衣少女的背影,眉头暗蹩,若有所思,一面向傅天麟问道:“麟哥哥,你知不知道‘东海枭婆’?”
傅天麟瞿然说道:“这老妖婆名头甚大,怎会不知?她不是与‘南荒瞎道’。‘玉指灵蛇逍遥子’,合称‘域外三凶’的吗?”
贾伊人眉头又是一整说道:“刚才那怀抱琵琶的绿衣少女,名叫佟绿华,江湖人称‘琵琶玉女’,她就是东海枭婆的心爱弟子!”
傅天麟听琵琶玉女佟绿华,竟是东海枭婆的心爱弟子,不由有点替贾伊人担心起来,忧形于色地问道:“贤弟适才对这琵琶玉女那等冷淡,她会不会恼羞成怒?回转东海向老妖婆面前搬弄是非,还有那柄什么‘天蓝毒剑’,名称颇奇……”
贾伊人不等傅天麟话完,便即笑道:“麟哥哥不要替我担心,琵琶玉女佟绿华痴情颇甚,自视亦复绝高!她不在三月限期满后,对我施尽各种手段,决不会返回东海,请她师傅出面!何况东海枭婆武功之强,虽非我所能敌,但老妖婆狂傲无伦,向来对年龄辈份不合之人,不肯亲自出手!倒是那柄‘天蓝毒剑’,颇为霸道,今后难免肆虐中原,麟哥哥对这柄毒剑,竟毫无所知吗?”
傅天麟面带惭色地摇了摇头,贾伊人继续说道:“这柄剑锐能洞石穿金,利可吹毛折铁,剑光本作青色,东海枭婆得剑以后,加上七种绝毒药物淬炼,光变暗蓝,见血封喉,故名‘天蓝毒剑’!”
说到此处,略停又道:“闻得东海枭婆共有两个女弟子,琵琶玉女佟绿华,除了骄狂任性以外,人并不算太坏!但她师姊红衣罗刹古飘香,却貌艳如花,心毒似蝎!所以麟哥哥行道江湖,将来,万一遇到一个身着红衣,鬓边戴着一朵小小红花的二十七八妖艳少妇,及一柄光带暗蓝的长剑之时,务须特别留神在意!”
傅天麟正在连连点头之际,眼前又是一座峻岭阻路,那随在二人身后的青色健骡,突然驻足长嘶,贾伊人微一侧耳,向傅天麟神色略带凄然地笑道:“过了这座峻岭,小弟即将与麟哥哥暂时分手,徐图后会,这岭后所伏强敌,请仍让小弟效劳,早点赶走,我们还可以多叙片刻!”
傅天麟一身傲骨,怎肯事事依人?但因见贾伊人满脸惜别伤离之色,语意更一片深情,遂不忍拗他,只得微笑颔首。
贾伊人气聚丹田,用内家“传音入密”神功,遥向峻岭脚下,发话说道:“紫笛青骡在此,那位江湖同道?请出一会!”
峻岭脚下的一片沉沉暗影之内,果然有人应声答道:“紫笛青骡四字,只能吓唬吓唬普通江湖道,佛爷面前,却容不得你这小辈张狂!那身着青衣小狗的一柄朱痕铁剑,若不乖乖献上,佛爷们就要大发慈悲,超度你们西归极乐世界去了厂”
这几句答话,也是用内家真气传声,洪而不散,极见功力!
贾伊人闻言眉头略皱,方想起两位在这浙西一带的有名难惹人物,那片沉沉暗影以内,业已响起一声“阿弥陀佛”,暨一声“无量佛”号,凌空飞出一红一黄两条人影!
来人轻功极俊,七八丈的距离,两个起落便到,身形一现,是一个肩披火红袈裟,身材高大,狮鼻环眼的狰狞僧人,与一个身着杏黄道袍,貌相颇为阴鸷的瘦长道士!
僧人手中倒提一柄八环九耳泼风刀,道士则空着双手,只在肩头露出半截剑柄!
这一僧一道,全是大模大样地做立当场,贾伊人一向暇豫从容的神色,也微显紧张。暗暗一推傅天麟,示意叫他留神警戒,自己的双目精光,却盯住对方,一瞬不瞬!
黄袍道上晒然冷笑道:“紫笛青骡看些什么,你难道没听见过这浙西一带的‘方外双奇’,‘红僧黄道’?”
贾伊人知道这和尚名叫红云罗汉法显,道士名叫黄衣真人通元,被这一带的江湖人士称为“方外二恶”,又叫“红僧黄道”,凶名颇显,武功亦极不弱!
如今听黄衣真人通无,竟把“二恶”之名,改称“双奇”,不由轩眉朗笑,手中紫竹短笛,横护当胸说道:
“我们前路已经遇到‘浙西三煞’,想不到如今又碰上‘方外二恶’,我确实听到这一带的江湖朋友说过:“三煞好见,二恶难当!’但不知难当到什么程度?二位想要我义兄腰间所悬的朱痕铁剑不难,随便是谁,请先赐教紫笛青骡贾伊人几手内家绝艺!”
通元恶道两条扫帚似的浓眉一剔,目注贾伊人,厉声狞笑说道:“好狂妄的紫笛青骡,你便自出娘胎,练到现在,能有多深火候?且吃本真人一记‘流云铁袖’!”
道抱大袖倏然一拂,拂出一股劲疾狂飓,直向紫笛青骡贾伊人猛袭而至!
贾伊人不敢过份轻视对方,右手依然横笛当胸,左掌潜凝九成真力,碎然翻出,硬接对方“流云铁袖”袖风,竟把黄衣真人通无恶道,震得倒退两步!
通无恶道纵横浙西,极少受挫,如今一招硬接,便心惊这紫笛青骡,果然名不虚传,好生厉害!
贾伊人虽占上风,也在眉头暗皱!因为深知自己对付这僧道之中的任何一人,均可无虑,但若以一敌二,即恐难操胜算。
心中虽暗地担忧,却依旧气势慑人地狂笑说道:“方外二恶,原来并不难当,流云铁袖,也只有这点威力!我紫笛青骡,索性卖句狂言,你们还是合手齐上的好!”
“好”字方出,红云罗汉法显便自狞声接口答道:“佛爷们绝艺神功,尚未施展,你卖的是什么狂?且尝尝我这口八环九耳泼风刀的滋味!”
话音刚了,哗哗哗的八环齐响,九耳泼风刀化成一片刀光,恶狠狠地向贾伊人当头劈下!
贾伊人紫竹短笛微掣,尚未接架,傅天麟却已施展他先师罗浮老人所传“六六天罡剑法”,青钢长剑将然出鞘,一招“炼石补天’,洒出密密剑网,飞身硬接划空疾落的沉猛刀光,双方一震而开,未分轩轾,傅天麟横剑傲然笑道:“大和尚,难道这就是你方才所说的神功绝艺?”
红云罗汉法显,羞得满脸飞红,几乎与所披袈裟同色!双目狂喷怒火,正待挥刀再扑,黄衣真人通元也伸手肩头拔剑之际,突然身侧峰腰,响起一声极其苍劲味亮,龙吟般的长笑,有条白影,宛如凭虚御风般凌空纵落。
这条白影,是由半岭苍松古柏顶上,踏叶行枝地赶到近前,然后凌空纵落,但落得离那红僧黄道太近,几乎像是有心照准他二人,飞扑而下!
恶道凶僧,胸头均有一股怒火,极待发泄!这样一来,正好转对来人,八环九耳泼风刀,以及恶道刚刚掣在手中的吴钩剑,齐展绝招,双双厉声断喝,也自纵起空中,迎着那条白影劈去!
刀光剑影闪处,白影又是哈哈一笑,双臂微抖,恶道凶僧,突如断线风筝般的,便被震飞出七八尺远,扑通扑通两响,跌得龇牙咧嘴,连九耳八环刀暨吴钩剑,亦告脱手!
恶道已自心寒,凶僧法显却仍似有点不服,但等他抬头看清来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白衣驼背老头以后,忽然想起一人,不禁吓得亡魂皆冒,甚至刀剑都顾不得取拾,便搀着恶道通元,鼠窜而去!
这白衣驼背老头,武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