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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那日,她穿著美丽的嫁裳和夜哥哥一块儿拜天地时,她突然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而当她坐在新房等待著夜哥哥时,她忽然有股想要不顾一切逃脱的冲动。然而,她还来不及有任何的举动,夜哥哥就已经走进房中。
那时,感受到她的紧张与不安,夜哥哥还温柔地安抚她……
别慌,涟漪,我会疼你一辈子的……
别胡思乱想了,从今以後,我们就定夫妻,要相爱一辈子的……
那些温柔的话语听在棠涟漪的耳里,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剌入她的心口,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用身上那把预藏的匕首杀了自己!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她就像被逼入一条不归路,纵使心痛难过,也只能前进,没有回头的余地。
当夜吟霄揭开她头上喜帕的刹那,她咬著牙,不给自己半点犹豫或後悔的机会,紧抓著匕首使劲地剌向他。
当那把冰冷的利刃刺入夜吟霄胸膛的刹那,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死去了。倘若不是为了照顾娘,她肯定会眼著夜哥哥共赴黄泉的……
“夜哥哥……”
跌仆在地的棠涟漪仍伤心虚弱地啜泣著,过往的回忆太多、太苦、太痛,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北方的夜里十分寒冷,她娇弱的身子不住地打著哆嗉,无情的夜风狠狠地侵袭著她的知觉。
随著一声声的哭泣与一阵阵的寒风,她不仅脑袋与身子逐渐发热,思绪也逐渐昏乱,意识更是逐渐地涣散,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第四章
这是哪里?
棠涟漪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左右张望,四周却是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透著一丝隐约的光芒。
奇怪,这是什么地方?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吗?
棠涟漪起身走了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又仿佛是踩在云端。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难道她……死了吗?
棠涟漪试著回想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忆却突然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猛地向她席卷而来。
她痛苦地喘息,像个溺水的人难以呼吸,整个胸口疼痛难当。
一声声虚弱的呻吟自她的红唇逸出,她抱住自己痛得快要裂开的脑袋,要自己不要再去回想,只要不想,她就不会这么难过、这么痛苦了。
她蜷缩起来,娇小的身子像颗小球儿似的,被黑暗包围起来。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奇异地有股安慰的感觉,让她逐渐松了口气。
倘若能一辈子躲在这里,不必面对伤痛,或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幸福的……
对!她要待在这里,她要躲在这里,永远不要离开!
无边的黑暗如同恶魔的羽翼,将棠涟漪整个人密密地包围起来。她不感到害怕,反而有种快要解脱的轻松。
她安详地闭上双眼,感觉自己正不断、不断地朝黑暗的泥沼陷入……
“该死的!你给我醒来!”
一个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叱吼,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将差点在黑暗中永远沉睡的她给扰醒。
“不……”她蹙起眉心,虚弱而懊恼地低语。
她不想醒来!她不要醒来!她要永远待在黑暗之中,这样就不会感到伤痛,不会受到伤害了!
“不?该死的!你没有权力说不!你快点给我醒来!”
那声音不死心地加大音量,在她耳边吼著,让她头痛欲裂,难过极了。
“不要……不要……”
可不可以不要再吼了?可不可以放过她?可不可以让她一个人孤单、平静地待在这里?
棠涟漪想要伸手捣住耳朵,却使不出力气来,而那声音不但继续吼著,甚至还有股力道不断地摇晃她的身子。
她难受得发出惊叫,霎时间,远处那丝微弱的光芒忽然放大,在她措手不及之际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她惊愕地睁开眼,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那始终在她耳边叱吼的声音再度响起。
“该死的!你终于醒了!”
棠涟漪愣了愣,虚弱地转头一看,就见夜吟霄正一脸愠怒地瞪著自己。
“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还敢问?你昨天晚上不回房睡觉,跑去躺在庭院的地上挨寒受冻做什么?”
“我……”
经他这么一说,棠涟漪蓦然想起了他和那个容貌艳丽的女子亲密拥吻的画面,心口再度泛起一阵剧痛。
为什么不让她就这么死去?为什么要让她醒过来面对这一切的伤痛?
“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子骨弱,躺在冰冷的地上,还吹了一夜的寒风,能捡回一条命算你幸运!”
幸运?棠涟漪的唇边浮现一抹虚弱苦涩的笑。
如果可以选择,她倒宁可就这么死去……
“你就算一心想寻死,我也不会让你如愿的!从今天起,我会派个丫鬟盯住你的一举一动!”
他那盛怒的语气,总算是拉回了棠涟漪的思绪。望著他的俊脸,她的眼底悄悄浮现了一抹小小的、希望的光芒。
“夜哥哥……你……是在关、心我吗?”
夜吟霄一僵,俊脸蓦然变得紧绷,黑眸再度浮现严峻的光芒。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死在我的家中!”他冷冷地说。
他绝情的话语,让棠涟漪心底那丝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瞬间又破灭了。
“夜哥哥……你杀了我吧……”她心碎地低语。
听见她细若蚊蚋的低喃,夜吟霄猛然一震。望著她痛苦的神情,他的黑眸深处掠过一抹复杂难解的光芒。
“夜哥哥,如果杀了我,能让你走出过去的阴霾,能让你不再这么的严峻冷酷,那么你就杀了我吧!我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她抬头望著夜吟霄,美丽的眸中盈满了深情不悔的光芒,那款款的眼波令夜吟霄的心口一震,差点要迷失在她的目光中。
他硬生生地别开视线,不以为然地哼道:“当初你动手刺杀我时,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手下留情,现在才来说这番话,不嫌太矫情了?你以为我会笨得再次相信你,然後等著你再朝我的胸口捅上一刀?”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上棠涟漪的心,她心痛地想,这辈子夜哥哥大概都不会原谅她了。
“夜哥哥,我求你……杀了我……”
她忽然渴望再度被刚才那漫无边际的黑暗包围,渴望不断不断地陷入黑暗的泥沼中,永远也不要醒来。
“你想死?没那么简单!”
一想到她在寒冷的夜风中昏迷了一整晚,差点一命呜呼,夜吟霄的俊脸就变得阴鸷骇人。
“我警告你,你要是死了,我会拿孟玉书当陪葬!”
听见他的威胁,棠涟漪惊喘一声。
“不!他是无辜的,你不要伤他!”
这两年来,孟玉书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们母女俩,可以说是她们的大恩人,她所欠他的已经太多太多了,又怎能让他再为自己而丧命?
“如果你想要他活得好好的,就赶快让自己复原。夜吟霄冷著脸,从一旁丫鬟的手中端了碗药给她。“喏,乖乖把药喝掉!”
“不要,药好苦!”她的眉心皱了起来,小脸写满了抗拒。
“是啊,我怎么忘了,你最怕苦了……”
他还记得,她在约莫十岁的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有一天他前去探望的时候,恰巧瞧见她在喝药。
看著她一边喝药、一边嚷著苦,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蛋皱成一团的模样,当场逗笑了他。
那些过往有趣的记忆,让夜吟霄的脸部线条登时柔和了几分,嘴角甚至还不自觉地扬起。
棠涟漪望著夜吟霄,心里盈满了伤感。此刻神情温和的他,才是她所熟悉的夜哥哥哪!
一察觉到她的目光,夜吟霄有种不愿意被知道的心事让人窥见的愠恼,他的神情一敛,硬生生地挥开那些不该想起的往事。
“药就算再怎么苦,你也得给我乖乖地喝下!你若是不快点让自己复原,小心我拿孟玉书开刀!”恶声恶气地撂下威胁後,夜吟霄转身离开了房间。
棠涟漪捧著那碗汤药,胸口沉甸甸的,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有种快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她蹙著眉心,一口、一口地喝著药,盈眶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滴入了碗中,让这药尝起来除了苦之外,还多了几分心碎的滋味……
经过几天的调养之後,棠涟漪的元气逐渐恢复,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夫人,该喝药了。”丫鬟小春推门走了进来。
看著她手中的那碗汤药,棠涟漪的眉心立刻皱了起来。
“不喝了,我都已经痊愈了,还喝药做什么?”
“可是主子吩咐,一定要小春看著夫人喝下去才行。”
棠涟漪犹豫了会儿,终究不忍心让丫鬟为难。
“唉,拿来吧!”
接过小春手中的汤药之後,棠涟漪皱著眉头,强迫自己喝了下去。
“好了,下去吧!”
“嗯,那夫人多歇息吧!”小春捧著空碗,正打算退下。
“不了,我已经躺得够久了,我要出去走走。”
“啊?可是……主子吩咐,要夫人多休息……”
棠涟漪摇了摇头,说道:“我要是再继续休息下去,只怕反而要闷出病了。别担心,我只是到房外透透气,顶多在庭园里走走而已,你下去吧!”
“是。”
将丫鬟支开之後,棠涟漪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间。
外头微凉的空气,让她的精神振作了些。望著庭园里美丽缤纷的花儿,她不禁担心起娘和孟玉书。
被夜吟霄带到这儿来,算一算也有好几天了,娘一直没有她的半点音讯,肯定担心极了。
还有孟玉书……他未过门的妻子在出嫁的途中被劫,对他来说肯定是件十分难堪的事。
“唉,看来我得想办法背个消息给娘和玉书才行。”只是,夜吟霄不让她离开,她该怎么捎讯息给他们呢?
棠涟漪一边走著,一边蹙眉思索,没有注意到前头有个人影,差点迎面撞了上去。
“啊……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可担当不起!”
听见这个充满敌意的嗓音,棠涟漪错愕地抬头一看,发现眼前竟是那一晚和夜吟霄共处一室的女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这女人的模样,并不是府里的丫鬟,到底她是什么身分?和夜哥哥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我怎么会在这里?夫人这话未免问得好笑!早在你到这儿之前,我就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夏艳红瞪著棠涟漪,毫不掩饰对她的敌意,非要很很地打击、刺激她不可。
“这两年来,都是我在服侍主子的,主子对我的床上功夫可是满意得很呢!”她睨著棠涟漪,神情充满了蔑视。“主子说,你这女人尝起来半点滋味也没有,实在乏味得很!”
“你胡说!”棠涟漪嚷著,不相信夜哥哥会在别的女人面前这么说她。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要不是主子对你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为什么主子这些天都没有和你同床共枕?”
“那……那是因为我病了……”
“病了?哼,真是笑话!你又不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不过是著凉罢了!我坦白告诉你吧!这些天,主子都和我在一起!”
棠涟漪的脸色一白。她不愿意相信这女人的话,可却又害怕这女人说的都是事实。毕竟,夜哥哥的确是有说过类似的伤人话……
“我是不知道你用什么方式迷惑了主子,让主子娶你,但是我告诉你,主子他是不会碰你的,你等著当主子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妻子吧!”
听著夏艳红的冷嘲热讽,一股受伤的感觉重重地划过棠涟漪的心头。
“不……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