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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是由后抱住狄一,闭了眼,声音极轻极哀:〃我怀了你的孩子了。〃
狄一先是一震,后是一恸,无声的回身拥抱他的妻子。
却终于再回首,怔怔望向那一对明珠。
看着他的脸色,狄三恨得一跺脚,大喊:〃你要去送死随你,我是不去!我欠傅汉卿的要就还完了!再说,他走了都二十多天了!〃
〃二十多天?〃
〃是啊,我们快马加鞭到了小楼又怎么样,该发生的事早都已经发生完了。狄九去不去小楼都是一个死,我可还想好好活呢!小楼就算不救阿汉,总也不会杀了阿汉,一样是接着晕迷的话,小楼那边恐怕还能把他照顾的更好,我去又有什么用!〃
狄三瞪眼看他:〃我是不怕死,可我的命也不能丢的这么不值。那不成白痴了?〃
他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而狄一只是低笑一声,又静静抬头看他一眼。
狄三被他看得莫名大怒,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向屋外奔去:〃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我算解脱了!天大地大,再也用不着满世界抢药夺宝,再也用不着动不动回来跟你们陪一个活死人。。。。。。〃
他冲出大门,抬眼处,只觉漫天阳光刺目,忍不住伸手去遮。闭上被阳光刺得疲惫不堪的眼,他立在那里,不动。
那个满身伤痛的男子,正孤独的守护着那个永远沉眠的人,走向他所注定的死亡。
狄一拥着颤抖的妻子,心里有愧有痛。身为丈夫,身为父亲,怎能让自己的妻儿受到惊恐折磨。
然而,抬眼处,大门敞开,门口是那个呆立着。始终不能向前迈出一步的身影。
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恩已报,心已尽。力也已尽。他们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安心。
不值得呢,怎么算。。。。。。都当真是。。。。。。不值得。。。。。。
乡间道路窄小,一辆马车停在路上,前前后后行路之人,便平添了许多不方便。
有人烦躁莫名,高喊:〃这谁的车,还不快赶开。。。。。。〃
话犹未落。身旁的人扯他一扯,向前方一指。
前边路口笑笑歇脚的酒摊茶铺上,一人正在买酒。
那人侧站在后方,正好可以看见他左半边脸坑坑洼洼,丑陋至极的面孔。
叫骂之人忽得哑了嗓子,不自觉的缩缩脑袋往后退了退。
乖乖,这哪里来的妖怪,长得这么吓煞人。怪不得那酒摊子上原来坐着的人。全都一哄而散,人人脸色难看的躲到旁边。怪不得卖酒那王二,表情那么僵硬,莫名的被这个妖怪找上门来,这可真是晦气。。。。。。
正想着。又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却是那怪物一手掩唇,正在猛咳。咳得那么剧烈,停业停不下来,到最后咳到弯下腰去。几乎蜷作一团,似乎连心肝脾肺,都要被生生咳出来。
被马车堵着不好走路的一干行路人纷纷更加退开去。这人生的是什么病啊?离远点吧,可别过了病气。
好么,这下,王二这摊子,今后几天恐怕是都别想再有生意了。
狄九好不容易才能恢复平静,喘了口气。这样虚弱可笑的身体,偏还要如此不堪的展现在人前。换了以前,他会将所有这样看着他的人杀掉灭口。
现在,他也不是没有能力这样做。可是,他不能惹事。因为他举世皆敌,他是个不能见光的人。
阿汉还没有回到小楼。
所以,他淡然的拎起几坛酒,转身走回他的马车。
他耳目既强,周围人怨愤的唠叨他自然是听得清。
〃今年也不知走的什么运,到处闹蝗虫,整天捉虫捉得累死,刚想歇歇喝口水,便碰上这种。。。。。。〃
。。。。。。蝗虫?
狄九淡淡抬眉,看向路两旁的麦田。麦秆上和地面上,似乎是有很多小小的活物。
男女老少都下了田了,全心全意的除虫,然而,不管怎么努力,那些虫子却是驱之不尽。
狄九忽然笑了一笑。他那半是英俊半丑陋的脸,乍然一笑,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虫子啊,人们用火烧,用水淹,用拍子打,用手抓,什么法子都使尽了,可终究是。。。。。。杀不绝呢。。。。。。
就算是虫子,拼尽一切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从无比强大的人类那里,争取到一点自己想要的吧!
他回手,把酒坛放在马车上,向车内看了一眼,这才一跃上车,信手挥鞭。
阿汉,我带你回家。
举目遥望远方,他回手抓起一坛酒,信手拍开泥封,深深的喝了一口。
他离不开酒。那场大病之后,他的身体越发接近崩毁边缘,四肢百骸无时无刻不是奇痛入骨,到如今,他终是不得不借助外力。没有酒,如何强提精神,如何麻木感知?想要不在半途倒下,能帮助他的,也只有酒了。
他一路驱车一路行,因着自知时日无多,只一心赶路,待夜色降临时,错过窗头,宿于荒山野岭的时候,反是比宿在客栈更多。
四周越是没有人,她到越是自在,停好马车,生起一堆火,将傅汉卿从车里抱出来,细细的替他全身按摩,推拿手足,以内力替他熟道全身气机,保持身体灵活柔软,最后再取了一早准备好的药汤,直接用内力热了,极细心切耐心的喂他吃下去。
只有他一个人,但是,这一路飞赶,一路照料,以前傅汉卿是怎么被两三个人齐心照顾的,他现在也能一样做到,哪一天都不曾错少过半分。
幸而现在天气尚热,夜色里独处郊外,亦不觉冷,身旁一堆火,就不用担心傅汉卿受凉。诸事办过,他便安静的抱着傅汉卿坐在了火边。
数载光阴流水而逝,日日相伴,却是直到离山,他才终得了真正于他独处的时光。
他低头,凝望那人在火光里安眠的容颜。没有人知道,他日日照料傅汉卿,却其实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
自当年左眼受伤后,视力大为受损,到后来,连右眼也受连累,近处的东西,总是模糊的,远处就只不过是个轮廓。
他是要强之人,这样的残疾,自然是不肯示之于人。他武功即高,切耳目灵敏,平时又刻意与大家保持距离,自己一个人苦练听力耳力,再加上,他眼力虽受损,也还不是全盲。平时行事言谈绝无异处,双目眸光亦无变化,所以就是日日替他诊疗身体的文素依,竟也并不曾发现他的眼已半残的事实。
这一刻,他忽然急切的想要清晰的再看看他,再记住他,然而,无论如何努力睁眼,所见的,依然只是一张模糊的脸,隐约不过能分辨出五官位置。
他苦笑着放弃。曾经总是刻意的不去认真看他,到如今想看了,却也看不清了。
用手指在他的脸上抚摸,感受他五官的轮廓,一点一点,扫磨已经模糊的记忆。
〃阿汉。。。。。。〃
一直一直,在他身旁,他是不愿说话的。总觉得,听到他的声音,那人怕是能醒也不肯醒过来了。
只是,原来坚石般的心,也会有柔软失控的时候。
终究,还是想要唤他。
他不答,反而是好事吧。因着不能答,他才可以唤,若使他清醒着能说能笑能走,他与他。又如何相对,情何以堪。
活不长了,这也是好事吧。活不长了。才能尽力替你一拼。活不长了,才能在最后,也记得你的模样。
你我的性情为人。如此天差地别,曾经发生过那么多那么多的事,纵你醒来,我们又如何能心无芥蒂的一世相伴。
历经风波误会,故事里的爱人总能幸福到老,可是,我们不是故事。不是故事,谁来保我们美满幸福,无猜无忌。
我若身死最好,我若不死也当与你相忘江湖。只盼你我他朝回首,江湖再见,可以淡淡一笑。
前尘往事,纵有憾,也可无悔。。。。。。
念及一个〃悔〃字。忽的身心俱痛,痛不可抑。他坚持着轻柔的把傅汉卿放下,然后猛地向马车扑去,人还在半空,已是疯狂咳嗽起来,血珠四洒。他踉跄扑到,抓起一坛酒,又复狂饮。
如此一口气喝下半坛酒,才勉强压住了痛,怔怔呆立了一会儿。忽觉夜风袭身。
凉。
阿汉他,怕冷!
他连忙又回阿汉身边。坐在火旁,将他完全抱入怀中。等那柔软的,温热的身体置于他的怀抱,他因为饮酒太多而有些迷糊的脑子才倏然一清。
阿汉不怕冷,他只是怕他冷!
怔了一怔,呆了一呆,他慢慢地一点一点把人抱紧,慢慢的让那凝窒的身体开始颤抖。
果然是要死了呢,所以,心会柔软,所以,情绪会失控。
那些日日夜夜相伴的快乐岁月里,那些共马并骑,起坐不离的美丽时光里,那一个个夜晚,他与他紧紧相偎的身形。
黑暗里,火光前,他抱着他,越来越紧,不知是想给予,还是想汲取。
他只是一直抱着他,不松手,一直一直。
火光渐渐微弱,酒意渐渐上涌,疲惫的身和心,因着在傅汉卿的身边,入场一般的松开。
迷蒙中,一次次轻声唤他的名字。
一次次,无望的睁眼,明知看不清,却还是深深的看他。
最后,终是慢慢低下头,侧首伏在他的身上,徐徐闭目,渐渐睡去。
夜,渐渐深了。风,凉意渐渐重了。树叶摇动,夜间的露水,点点滴滴,随风轻轻从绿叶上滑落。
火光,终于在最后一次爆发出异样火星后,彻底的熄去了。
那一亮乍熄的瞬间,分分明明,照着一点清澈晶莹的水滴,从狄九的睫下,滚落到傅汉卿安然沉睡的脸庞。
天地沉入黑暗。寂寂山林,那一点珠光,应该只是露水。
小楼传说 第五部 魔主篇下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尾声
章节字数:3370 更新时间:08…07…31 09:07
居然有人要来小楼。
居然有人带着个小楼人来小楼。
几百年没出过这样希罕的事情,所以全小楼人的人都知道了,狄九正带着阿汉往这边走。
所以,小楼控室内,张敏欣面前的七八个屏幕上,居然有有那么一个,是照在狄九和阿汉的身上。
〃他哭了!哇哈哈,他流眼泪了!他终于流眼泪了!〃兴奋的叫声响在整个主控室,张敏欣高兴的站起来:〃我要定格!我要打印三维立体图天天欣赏!这个死家伙,终于知道流眼泪了,哈!〃
满室的同学无不大翻白眼。
她两只眼睛一张嘴,同时和小容轻尘两个人聊天,瞄着看七八个屏上同学的经历,居然能注意到某处显示屏的火光下,一闪而逝,小而又小的一滴泪。
女人啊,八卦起来,潜力无穷啊!
遥远空间处,正同她对话的方轻尘和小容,也都不觉愕然。
〃色女,你疯什么呢?〃
〃谁流眼泪了?〃
〃狄九啊,就是那个害阿汉长睡不醒,还一直死鸭子嘴硬,从来不肯说自己错,也不肯承认自己后悔的家伙!哈哈,他总算是掉眼泪了,我等了这么多年啊!就等他痛哭流涕忏悔,现在总算是等到一个半了!〃张敏欣嬉笑道:〃来,大家一起高兴下。他既然流泪,离认错也就不远了,对吧?〃
通讯器中,一片沉寂。
〃喂,你们说话啊?〃张敏欣不满意地皱眉头。
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