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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不足为奇。小安从来不是用拳头欺负弱者的人,反而私底下做了很多好事。由于拳脚出色被人喊了一声“易哥”,她这个老妈也与有荣焉。既不卖粉,也不吸毒,更和抢地盘、砍人扯不上边,这也不是混黑社会,何必天天为了小打小闹来教训他呢?
被人喊哥,那是人格魅力,高兴还来不及呢。
然而现在,她那个向来飞扬跳脱、不可一世的活泼的臭小子,却像是脱水了一般煞白着脸躺在床上,差点把她吓出心脏病来。
这个孩子是出了名的能挺,6岁的时候有一次得了重感冒,她当时被上一任老板开除,正忙碌于寻找工作。若不是隔壁的阿姨好心给她打电话,她还不知道自己孩子一度发烧到了39度,而且当她急急忙忙赶回家的时候,居然自己硬是惦着小短腿倒了热水来喝,把烧给退了。
她当时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却忍不住心里的酸楚和心疼,不知怎地眼眶一热,抱着孩子稚嫩的小小身躯大哭起来。
她也不明白自己当时是觉得后怕还是委屈,也或许是生活的艰辛压在一个属于女人的脆弱肩膀上,也或许是她终究是个普通女人。即使再怎么为了心爱的人铤而走险将孩子独自抚养长大,她终究还是一个需要有个男人来给她倚靠的女人,终究还是有着自怜的感伤。
当时孩子却像个小大人似的,拍着她的后背,奶声奶气地安慰她:“妈妈别哭,我没有事。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做个勇敢的男子汉,保护妈妈。”
想起当时的情景,易静莹很有些幸福地笑了。
听见自己孩子那一句话,什么都值了。
然而现在,那么坚强的孩子,居然惨白着一张脸倒在那张廉价的弹簧床上,没有听见她回来的脚步声。
易静莹给他轻轻掖了掖被子,探了探额头,心内泛起苦涩的酸水。
若不是为了躲避梓家的势力范围,这些年也不会辗转于各种薪水不高的工作之间,除了拼命工作存钱给孩子上大学之外,竟没有余钱给他置办一张舒服一些的床。
他醒了,却只说了一句话:“妈,我没事。”
她没有追问下去。
她相信这个家将一直是他的避风港,是他们母子俩温暖的归处。
然而事到如今,这个温暖的归处,他们还回的去吗?
易静莹望着易安躺在床上倔强的背影,慢慢坐在床沿,给他掖了掖被子,叹了口气。
“孩子,”她慢慢地道:“这些年来,我是亏待你了。”
易安转过身来,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坐了起来。
“你……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桩婚事吗?”她问。
想起苏亦之被梓天送走的时候志在必得的表情,易安郁闷地摇了摇头。
“其实这是森宇自己擅自越俎代庖,我们都不知道。”易静莹苦笑,“所以你母亲……就是小天哥,知道了以后,就自己做主想悔婚了。”
易安还是沉默,他伸出手握住她长着老茧的手心,却看不出情绪。
易静莹试探地问:“你……还是不愿意把孩子打掉吗?”
易安瑟缩了一下,没有答话。
他其实原来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觉得性别意识转换不过来。让他像个女子那样去怀孕妊娠,实在无法想像。
可是这些日子和苏亦之的相处,一天天都在研磨着他那曾经固执狠心的念头。
以前看的八点档内,对情缘生下不爱自己的男人的骨肉的悲情女主角嗤之以鼻,轮换到自己身上,却发觉要例外也挺难的。
可是从小没有父亲的童年阴影,使他不愿意带给孩子相同的苦难。没有爸爸的苦涩滋味,和得到双份母爱的快乐幸福,其实都只能交织成一幅扭曲的画卷。
然而,被老妈那么呵护着长大的感觉也实在不坏。
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还是自己和那个人的骨肉。
为什么梓天不允许婚事,梓森宇耍手段,他就必须把这个孩子打掉?
易静莹默然半晌,静静地落下泪来。
易安一惊。他鲜少看见这个强悍的老妈哭泣,这些日子却害的她伤心不已。心里惊慌失措,同时苦痛交织。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带进怀里,笨拙地安慰道:“老妈别哭……别哭。”
“你……别怪你母亲,他也是不得已。”易静莹把泪拭干,抱住自己儿子。
在她心里,他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可爱孩子,是她真正的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生骨肉。血缘关系,有时候什么也证明不了。
易静莹叹了口气,终于决定将真相说出来:“你的丈夫可以是任何一个人,甚至你娶妻也可以,但对象不能是苏亦之。我记得以前也告诉过你,最好不要接近苏家的小少爷,你记得吗?”
易安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以前偶然对老妈提起过苏亦之这个人,却被警告不能接近他,更加不能和他发展任何关系。现在想起来,这件事情就是横在他心上的一根刺,不停地提醒事母至孝的易安,在感情和母亲的叮咛中摇摆两难。多少次的欲言又止,都在回想起当时母亲如临大敌的表情中作罢。
“而且——”她咬着嘴唇,那无奈和痛苦的眼神一下子刺进了易安的内心深处。“如果孩子真是苏亦之的,你最好还是打掉吧。”
易安木然问:“为什么?”
他猛地下床,往门外跑去:“你们没有一个人对我说实话!这个孩子,我还就要定了!谁也别想动他!”
易静莹崩溃一样嘶声喊道:“因为他是小天哥和苏家上任家主的孩子,因为他是你同母异父的亲兄弟!”
易安怔住了。
脚下的地板好像坍塌了一样,不停地往下陷。
这么荒谬的事情,谁来告诉他不是梦境?
21
梓天抿了一口茶,慢慢地开口道:“森宇,你还在和我怄气?”
梓森宇垂首道:“孩儿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翅膀长硬了,连小安的婚事都可以擅自做主。”梓天平心静气,梓森宇却不敢怠慢。他这个厉害母亲,当年可是硬生生从几个舅舅手里将家主之位抢了过来,现在在梓家说话从来不必大喊大叫,挑一下眉毛自然无数人心惊胆战,夜不安枕。
梓天放下茶杯,淡淡道:“我看这件事,你实在办的不怎么高明。外人看我们梓家,也许你就是下任家主,位置稳当得很。不过,是与不是,我想你也心知肚明。”
梓森宇低头:“母亲,这回是苏望有求于我们。他要参加竞选,想要拉拢梓家支持自己,一听小安回来了,便自动把苏亦之供出来了。”
“你倒是挺会自作聪明的,想等到木已成舟再告诉我?”
梓天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和声道:“跪下。”
梓森宇毫不犹豫地双膝着地,这个母亲积威已久,他向来不会忤逆。
“自己反省反省吧。”梓天烦躁地皱眉,“就算小安真的有了苏亦之的孩子,你也没必要用那种手段给他堕胎。我知道你讨厌苏家,但是让苏亦之自己的孩子毁在自己手里,你也没必要做得这么绝。”
梓天脚步一转,走出偏厅。
这个森宇,从小就不是让人省心的孩子。他表面上十分顺从,却时不时会出些乱子。然而除了他,其余几个小的也未必撑得起大场面。
偌大一个梓家,我还要撑到什么时候?
站在中庭,梓天直直地望着院墙之外一小片自由的蓝天,蓦地感到一阵阵窒息。
暗自喘了口气,梓天对自己骂了一声。
现在梓家已经是我的了,实在没有必要再做什么儿女之态,一个多愁善感的家主只会将梓家带向灭亡。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这么松懈自己啊。
低低地喊了一声:“梓木,先生今天回来了吗?”
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梓天身边,在日光强烈的庭院内,竟好像是一个若隐若现的剪影,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梓木垂首躬身道:“苏先生回来了。”
他居然回来了?
梓天沉吟一下,点头道:“大概几点?”
梓木道:“约莫今日下午5时到机场。”
梓天脸上微露厌烦之色,道:“那你派人去接他吧,我累了,先去睡会。”
看也不看梓木一眼,梓天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他原本想着睡个好觉,却不料在自己私人卧室前看见不知站了多久的易安。
梓天看了他一眼,径自打开门,走了进去。
易安自然也跟了进去。
梓天打了一个呵欠,说道:“要说婚事的话,有的是比苏亦之更适合你的人选,已经安排好了。”
易安看起来居然很平静,眼睛微微有些红肿,却显得晶亮异常:“家主,我来不是和你说这个。”
梓天皱眉,有些意外:“不管你要说什么,下次别就这样过来。穿的那么少,还站着吹风,你以为你是蟑螂命,这么经得起折腾?”
易安一愣,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个“母亲”那里得到这么直接的关怀。不得不说,以他自从见到梓天之后不怎么好的印象,是显得意外了点。
梓天接着道:“再有,就算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也先坐下来吧。”
易安不置可否地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对面是早已落座的梓天。
尽管现在心情很乱,易安还是颇为意外。因为这偌大一个梓家的家主的私人卧室,不说应该有多么富丽堂皇,布置得舒适一些也是应该的。然而梓天的房间除了面积大了一些以外,就只有一个现在他们坐着休憩的小厅,沙发后面的隔间只放着一张单人床。
若说这个房间唯一像是花了心思的,大概也只有那张铺了十足厚厚褥子的床,上面放着的看起来很蓬松的羽毛枕和棉被,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枕头只有一颗。
易安蹙起眉毛,不由得竟然走神了。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梓天了然:“哦,这只是我自己的房间。”
他的话中似乎暗藏了关于这个梓家的秘密,易安一愣。
他还没见过这个人的丈夫——按照正常的绛族社会婚龄推算,梓天应该是有丈夫的。
易安大概知道自己的生身父亲不是梓天的正牌丈夫,所以现在也不想多问。
然而现在看起来,梓天和自己的丈夫关系不好?
在正常人类社会生活已久的易安早已形成固定的思维定势。他宁愿把梓天当作是自己的父亲,易静莹当然还是自己的老妈,而不愿意去思考是否还有另一个赋予他生命的男人存在。
然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许什么亲情血缘、伦理道德,通通也只是纸上条规而已。
易安顿了一下,看梓天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也就自嘲一笑:“看来梓家果然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梓天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易安正襟危坐。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眼前这个男子,可以说掌握了自己腹中骨肉生杀予夺的大权,而毁掉一个还未成形的孩子显然比保住他容易得多。
他不敢拿孩子去赌。
梓天没有说话。
易安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压抑的愤怒,其中可能还夹杂了其他负面的情绪。这股情绪是如此尖锐分明,一时间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