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的世界裡的人。
這種感覺實在來得很洠碛桑吘箾＇有人會懀沾嬖冢魅硕加懈魅说倪^去……我想，我的遺憾是不是源自於那些過去當中並洠в形业拇嬖冢�
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我險險把素描簿掉到地上，手忙腳亂地拿穩了，裡面卻有張紙掉了出來，我撿起來一看，那張紙特別薄，畫的是淡彩，上面有著西樓的夕照。
淡淡的橘紅灑在淡黃色的紙張上，用六十度左右的角度畫西樓建築，較深的紅色是建築的基色，輪廓線是褐色的，我不知道他是拿什麼筆畫的，但感覺很像一般常在外面賣的小卡上看到的畫法，細細的輪廓線、隨意的筆樱c染出樹影、綠葉，紅、橘、黃、綠……濃淡層次交疊，畫出大葉桉和七里香。色彩並不要求填滿每一個輪廓的內部，些微的留白畫出溢滿的夕陽光線，朦朧的，渲染出一抹眷戀、一股悸動，很有夢的感覺。
就像是我第一眼看到的，而後經常出現在我的夢境中的西樓夕照。
「我畫的。」建中的聲音響在我的耳畔。
「我知道。」
「我想把它拿去夾在圖書館的書裡面。」
我看著他，看到他那輕挑起來的眉梢。
我們一起走向圖書館。圖書館在操場跟籃球場中間，旁邊有樹圍繞，遮著圖書館的全貌，讓圖書館看來有點害羞，又像是故意這樣遮遮掩掩好挑起人的好奇心，暗示著他裡面藏著許多寶物，要人趕快去挖掘似的。
一踏進圖書館，我們立刻感覺到這裡的空氣跟外面有明顯的不同，那是一種長期的霉味和塵味交雜堆積出來的味道。天花板是挑高的，使得足音大增，讓人不自由主地會放輕腳步和交談的聲音。
圖書館的管理員發現我們躡手躡腳的蹤跡，但他對學生蹺課到圖書館的事早已見怪不怪，所以也洠Ю砦覀儭�
我們走到圖書館深處最後一排書架旁，這裡堆的都是大部頭的書，上面灰塵積得老厚，頂端的書架上還有殘破的蜘蛛網。我們像是走進了一幢古老詭異的城堡，正準備展開一場探險。
「哪一本？」建中問我。
我搬過矮梯子，瀏樱е罡吣且粚訒苌系臅ㄖ袇s繞到另外的書架去，然後抱了一本諾貝爾文學全集過來，我看著精裝書背上標明的年代，「玻璃珠撸颍俊�
建中笑笑，從我手中的素描簿中拿出那張夾著的西樓，對折，我翻到「玻璃珠撸颉沟牡谝幻妫鸭埛帕诉M去，我想難怪他要用特別薄的紙畫。書本闔上，從外側看不出裡面夾了枺鳎且环_，就會看到薄紙背後透出來的色彩，一抹西樓的紅。
我們戀戀不捨地看著那幅圖畫被夾在書裡，然後放回了書架上。
我打量著眼前的空間，無數的書貯放在這裡，除了書，這個空間裡也存著許多思維，椋涎郏裔輳房梢月牭皆S多耳語在空氣中隨著細塵飄盪。隨意抽出一本看著後面的出借記錄卡，上一次借出的人竟然是民國六十八年的學長，洠в忻郑已矍跋袷歉‖F了一個人影，旁邊這扇窗的影子貼在他的耍r衫上隨皺折起伏，就像現在我眼前的建中。
「嘿……不知道多久以後會被發現。」建中看著書架上的那本書，手指還在書背上流連。
「也許明天、或者好幾年……誰知道？」我聳了聳肩，「也可能永遠不會被發現。」
「無所謂。」
我笑了。不會被發現也無所謂，至少還有這座圖書館、這裡的光和灰塵知道，我們在這裡留下過一些記憶。「走吧！」我搭著建中的肩，建中撂了下垂下來的瀏海，拿過還抓在我手裡的素描簿。
「我還洠Э赐辍！刮矣职阉孛璞灸昧诉^來，邊走邊翻看。
十幾張校園風景過後，圖畫上開始出現人影。球場上打球的學生、打掃時坐在金露花下面偷懶的笑臉、教室裡在黑板上講課的老師……建中用跟我不同方式卻相同的心記錄著高中生活的一切。我不禁微笑了。
但我的笑容凝結在往後翻閱素描簿的動作間，因為我看到了自己——
許多紙上畫著大大小小的我、各種姿態的我，看書、把洠Ш韧甑呐Ｄ痰乖谑种叙j小貓、看窗外、走在校園裡、打球、聽課……建中應該是洠Э催^我上課的情形才對，但是，我卻覺得他像是看到了那個上課時候老愛看著窗外手球場的那個我，細微得連當時的葉影他都像是親眼目睹。
天空上的雲層破了一點，陽光灑下來，我站在圖書館旁的樹下，持續地往後翻，各種樣子的我活在他的素描本裡。
我把視線移向他的臉，他洠в姓f話，只是看著我，臉上洠в杏杂种沟谋砬椋麤＇有任何話想說。
眼前建中的臉和我心中的影像重疊，像西樓的光照在我身上似的眼神，彷彿侵入我全身每個毛孔，透明了我，把我化做西樓記憶的一部份，現在，我像是化做他記憶的一部份、呼吸的一部份……我的呼吸不覺跟著他的頻率，這種情況讓我的心猛地縮了起來。
我別開視線，看著錶，想打破這種窒人的沈默。
「快下課了，我該回教室了。」我將素描簿還給他，逕自向著西樓走去。
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所有的聲音從我的耳邊消失，剎時，我像是走在我的身體內部，看著自己的心一脹一縮。
「夏天，外找。」坐在最後一排靠門邊的同學叫我。我轉過頭，看到建中在門邊摚帧�
建中不是女生，所以很自然地洠в畜@動正準備著下一堂小考的同學們。我把椅子靠上從前門出去，建中迎到了走廊中間跟我碰頭。
「什麼事？下一節課要小考，我單字跟片語都還洠П惩辍！刮野褍墒植逶谘澴涌诖瑐纫兄鳂堑拇啊�
「今天我要早點回家，家裡有事。」
「喔。」我看著他，想起彼此並洠в锌陬^約定要每天一起度過夕陽西下的那段時間。
「我只是來告訴你這件事，我走了，你趕快去背書吧！」
建中說完人就走了，剩我一個人看著他的背影。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特地跑來告訴我這件事，我們又洠в凶鋈魏渭s定，每次都像是巧遇而已……而且，那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夕陽，有洠в兴紱＇有差別，我並不會因為他不出現就放棄自己的夕陽和手球場。
我突然有點生氣，心中瀰漫的是一種被遺棄的窒悶感。
到了中午，建中又來了，他拿著便當過來，我很自然地也拿著便當到走廊上跟他一起靠著窗戶站著吃。
建中洠в姓f話，看著他的側面，我覺得他好像有話要說，可是我洠枺皇锹犓f哪個老師怎麼樣、哪個同學又怎麼樣，然後我偶爾會附和幾句。
吃完便當，離午休還有一段時間，建中舉步走向西樓最陰暗的角落，我跟上，兩個人一起往操場方向走去。
西樓外面靠手球場的路兩旁種植的是七里香，和建築物間的泥土上則是大葉桉在洠в嘘柟獾闹形琪錾颍赜吐访媸乔模嗤潦菨竦模粝伦蛱煲寡e那場雨的痕跡。
穿過排球場旁邊，排球場上有人不怕胃下垂的危機一吃完飯就打球。「同學！謝謝！」球蹦過來，我彎身撿起球丟回去。建中在我旁邊還是一句話都洠в小�
我們在操場旁的油加利樹下的椅子上坐下，旁邊是一排單槓，由高到低，鐵桿下堆積著落葉和一點細小的雜物垃圾，被風捲起，飛過一個又一個單槓。
前後左右不時有人經過，建中放鬆了肩膀的力量散散地靠著椅背坐著，兩眼對著廣闊的天空，什麼話也洠дf。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消磨掉中午的時間，中間只有幾句言不及義的交談。等到了上課時間，我們分手，各自向自己的教室走去。
在我用手支著自己的下顎心不在焉地聽課時，我的眼睛看的是窗外，心裡迴盪的是建中的聲音，說些什麼是模糊的，但吸引我的專注的是他的眉梢和眼睛，他一直是明朗的，但今天的他就跟今天的天氣一樣，多雲，佈灑在教室內的光影變淡，空氣中有雨的味道。
到了下午第一堂課下課時，建中跑來跟我借了樣無關緊要的枺骶妥吡恕６挛绲诙谜n上到一半時，外面下雨了。
雨聲淅瀝，漸漸變大，打在窗欄上的水珠濺上我的書桌和手臂，後面的同學踢了下我的椅子，「關窗戶啦！」
我轉頭看著我同一排靠窗的人，只剩下我一個人洠шP窗戶。我把窗戶拉下，老舊的窗戶有點變形卡住，不好關，我費盡力氣才把它關起來，但無法完全密合，窗下留有一條小縫，我可以從那邊感覺到風的流動。
雨在窗上刮出一道道痕跡，一小點、一大點，大大小小不規則地滴打下來，匯聚成流，溶了外面的綠樹。雨中的手球場地面變成接近咖啡色的一種混濁的顏色，我不禁猜想那隻小貓現在在哪裡躲雨。
突然，建中的臉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所有的一切在我的腦海裡交錯，夕陽、球、飛去的小鳥、耍淖舟E、夾在書裡的圖、素描簿、素描簿裡的我……最後集中到建中那時看著我一言不發的臉……我突然坐立不安起來。
一股莫名的衝動讓我站起來，同時旁邊也有人站起來，我這才發現教室開始漏雨了，以致於我突然的動作洠в幸鹕磉呁瑢W任何吃驚的反應。
我到教室後面拿水桶放到黑板旁，雨滴聲清楚地響在鋁製的水桶裡。回到座位上的我聽著那聲音，老師的話一個字也傳不進我的耳朵，只是想著有一次建中抱著水桶傻傻地看著天花板，那天天空好不容易敚撜勰ト说拿辏轮y得大一點的雨，但是教室還是不漏雨，讓建中很失望。
我用眼角看著窗戶底下一角，耍淖舟E後面有雨刷過，溶溶地流動，讓字跡好像跟著一起顫動。
剎那間，我感覺自己像是被雨包圍著，灰漠漠的細雨把我築成一座城，而那座城裡滿滿地響著建中的聲音，笑聲、說話聲、腳步聲……城裡的窗子像是一格格的幻燈片，映出他的每一個笑顏、每一次眉梢的輕揚、每一絲髮絲的飄動……
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或者說，我是害怕。
第二節下課號聲一響，我立刻離開了教室。當我回到教室坐回座位時，剛才借給建中的枺魈稍谖业恼n桌上。
那天，我洠в腥ナ智驁觥�
因為洠в邢﹃枴�
後來的幾天，聯繫我跟建中之間的那條線好像突然間崩斷了，他洠в邢褚郧耙粯幽屈N常來我的教室找我，也洠в型蝗怀霈F在任何我常去的地方。
「你在找誰？」走在中樓的走廊上時，同學這麼問我。
「洠в邪。 刮易岆p眼平視前方，裝出專心走路的樣子。但我不禁想著，我是不是在下意識地尋找建中的身影？而且還找得很明顯？
我不喜歡這樣。他只是一個學弟，很多思索的相似不過是巧合。
「寒假有什麼打算？」
「要聯考的人能有什麼打算？」聽同學提到寒假，我才發現自己竟然洠в薪ㄖ屑业碾娫挕�
「這是高中最後一個寒假了。」
我洠暎皇窍胫鴱纳细呷詠磉@半年的日子。才上高三不久，建中就出現在手球場了，我在這所高中最後的記憶，竟然全部是跟建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