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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候爷确实有够无聊。
看来对于方应看,他应该重新评估了。
“转告你家候爷”,无情淡笑一声道,“我没有他那么闲。”
虽然,一干黑衣人对无情这句话也颇为赞同,但他们是打工的,老板的话总得带到,“我家主人还有一句话要转告无情公子。”
“哦?”无情面沉似水,他在听。
“我家主人说:能医人的不止是树大夫。”
42
无情的眼中寒芒一闪,瞬即寂去。他向斜倚在门畔的追命微一颔首,道:“三师弟劳烦你了。”说完,他便翩然飘上楼去。
初夏的风沁着淡淡的花香,这样的花香伴着夜虫的低语,令人醉。追命依旧懒洋洋得喝着他的酒,他似是醉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如今再无聊的信也送了,黑衣人也该告辞了。
进来的路和出去的路一样,只是出去的路却没有进来的路那么好走。
一,二,三,四,五,六……
这一次让他们栽了的是一双腿。为首的黑衣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双腿便已到了他的面门。他疾退,却快不过腿影如山。腿的主人是一个落魄到沧桑的男子,天底下落魄的男子很多,但象他这样能将落魄也酿成如陈年美酒般韵味的男子却不多。
这样的男子还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此刻他便用这样的眼睛懒洋洋得笑了:“夜闯民宅,按大宋律例当处三月以下监禁。我送你们去刑部,让你家候爷去朱明月朱老总那领人吧。”
花香飘在小楼中
一灯如豆
这样的灯掩在重重幕帘后,因此自小楼之外竟是看不到一点光亮。
床畔的医者诊毕,微叹一口气。
“树大夫?”无情问道,他的眼中有一分关切。
树大夫的,他道:“戚楼主的伤倒无大碍,只是他所中的毒就——,
树大夫解释道:“不是我不救,实是无法。这种毒名为七日绝,连解药也是由七种毒物配成,这七种毒物虽然珍贵,却并不是不可寻,但只有下毒的人才知道这七种毒物的比例。若有一点差池,不但救不了人,而且立死。”
无情心中一颤,涩声问道:“还有多久?”
虽然身为医者见惯生死无常,但此刻树大夫的神色也有几分黯然,:“恐怕,活不过七日。”
“无妨”,戚少商自榻上坐起,他的上衣褪至腰际,古铜色的背上一道刀伤已隐见青紫,他缓缓道:“树大夫身为风雨楼的供奉,一向忠心耿耿,戚某颇为感激。此次戚某的伤非人力所能挽回,树大夫已经尽力了,今后无论风雨楼是戚某任楼主还是石头兄任楼主,对树大夫一切供奉不变。今夜诊疗之事还请树大夫勿对他人提起。”
久在江湖中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树大夫自是清楚得很。他谢过,道:“今夜老夫不过在家里好好睡了一觉,根本哪都没去过。”
送走树大夫,无情叹息一声,道:“戚兄不必太担心,我一定想办法得到解药。”
戚少商惨然一笑,道:“无情兄不用安慰我了,向奸相要解药,何异与虎谋皮。生死由命,在江湖上走,总有刀头饮血的那么一天。只是可惜,这次还是没能杀了奸相。”
无情冷声道:“这次是他走运,不过他不可能次次都这样走运的。虽然老天有的时候会打盹,但只要有人执剑卫道,欠的债,迟早都能讨回来。”
戚少商又问道:“方才登楼的是哪一路的人马?”
无情轻道:“方小候爷派人送帖子约我明晚见面。”
戚少商微讶道:“半夜三更的派人送这样的帖子,难道,他已知我们行刺蔡京之事?”
无情道:“也许他猜到一些,但,我想,派这么许多人来,他试探多些。”
戚少商披上白色的亵衣,露出两个酒窝,微笑道:“我是快死的人,无论他想干什么都与我无关了不是么?”微一顿,他突然凝眸望住无情,欲言又止。
“戚兄尚有何心愿未了?”
戚少商问道:“无情我们算不算朋友?”
无情朗声道:“当然算。”
戚少商道:“如果够朋友,就把你藏的酒都拿出来,剩下的时间让我喝个痛快吧。”
无情一怔,大笑道:“到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我的酒?”
戚少商正色道:“若非这个时候,你怎肯将最好的酒都拿出来,我可是馋了许久了。若不让我喂饱酒虫,我可是赖在小楼不走喽。”
夜
汴京城郊 枕月亭
亭中已有人在抚琴
他似乎已沉醉在琴音里,琴弦在他的指下轻颤,琴音如打在亭檐的雨线,渐渐成丝。
木轮在地上轧过的扎扎声近了。
流畅的琴声滞了一滞,“我还以为你会让我等上半宿。”
无情淡淡得道:“既然要来,何必迟到?”
亭外,雨已沾了他的衣。
43
“琴音如何?”方应看满怀期待得问。
“很好”
“哎?”方应看啧啧一叹,手托着腮,转过脸去看他,笑道:“无情兄你可真让我伤心啊。我可是第一次弹这个曲子给人听啊,你就不能说说诸如很感动这类的话?”
无情入了亭中,雨幕越来越密,这小小的凉亭如在海浪中一方与世隔绝的天地。
方应看不笑了,不笑的时候,他的眼就瞬也不瞬得盯着无情。
他的眼很沉很黑甚至很温柔很多情。
无情认识的方应看却决不是温柔多情的人。
方应看是什么人?
血剑神枪方小候,冷酷心狠,从不多情甚至相当绝情。
被这样的眼看着,无情心底也有几分发毛,他微笑,反问道:“小候爷约在下来此间为的便是听这曲——凤求凰么?”
方应看觉得很受伤,他的手指在弦上滑过,宫商角徽羽铮宗乱响。他撇嘴,喃喃低语道:“我可是向依依学了一下午这个曲,结果没人领情。”
这样的夏夜这样的愁雨这样多情的琴声这样温柔的男子
就算不会使人沉醉,多多少少也会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只是可惜听琴的人是无情。
他冷冷得听着,俏煞的脸上带着冷至极的笑意。
这样的笑足以让一般的登徒子热血冻成冰,可惜的是,方应看不是一般的登徒子。
一般的登徒子脸皮决没有他这么厚。
只是笑了一笑,他的手便抚上琴弦,那曲凤求凰未完的旋律又自他的指尖流出。
弹琴的人弹得起劲,听琴的人却未必有这个耐性。
无情道:“曲子既已听过,成某告辞了。”
无情当然不会认为方应看约他至此便真的是为了要他听这一首曲子,他这句话的意思是闲话少说,有话快说。
因此他说了告辞,却连指尖都没动一下。
他是个男子,凤求凰这样的曲子于他不是羞辱么?
这名无情人无情的男子不知何般心事,墨色的眼藏在发际的阴影下,万千寒冰。
“昨天有人行刺蔡京。”方应看说了一句,指尖一转,音律竟高亢起来。
“哦?”,无情淡道,“他遇刺不是家常便饭么?”
蔡京这条命确实颇招人惦记,三不五时都会有人来刺上一刺,连徽宗都知道蔡京遇刺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他的遇刺或真或假,有的是他诛除异己的藉口,有的便是他天怒人怨的后果。可惜的是,他到现在为止还活得好好的。
“行刺的是两个蒙面人,其中一人善暗器,一人剑法了得。”这次方应看的琴声一转豪迈。
如哀国之离殇,叹壮士悲歌。
连无情都觉得听着有些热血沸腾。听着这样的曲子,无情却一叹冷道:“好一曲天问。方小候爷既有家国之念,如今金兵临境,正是一展抱负之际。可惜的是,以小候爷的志向,只怕,屈原屈大夫听了这样的曲子也要愧煞了。”
琴声嘎然而止,方应看只觉得一阵略带着怒意的燥热自他的心底泛起,这样的燥热象薄夏糟杂的蝉鸣般轧过他的心,苦涩的滋味瞬间麻了他的舌,血河神剑不易察觉地猛的红了一红。
雨渐渐止了,自亭檐缓缓滑落的雨滴却带着肃杀的寒意。
静默
一天一地似只有这雨落的声音。
剑在匣中躁动,手指却一根根离开已然握着的剑柄,空的手骤然收紧,方应看颓然合上眼。
无情脸上的笑意更冷
白色的袍袖无风自动
雨落
溅
碎
方应看睁开了眼。
微凉的湿意飘在他的脸上。
微眯了眼
他笑
君子谦谦,温良如玉
——仿似他从来未曾失态过。
方应看有野心,他甚至从来不屑掩饰自己的野心。
纵然无情说破了他的野心,他又何必因此生气?他又何必因此在意?何必因此失态?
他深深看了眼无情,他的眼如浸在最深的水中,沉沉郁郁。难道,象他这样的男子也有什么说不出的心事?
雨不知何时竟已完全停了,冥冥月光透云而出,半明半昧,照着这一方凉亭如逍遥世外的桃源。
骤雨初停,烟雾迷蒙。
红尘忘却,不似人间。
红泥小火炉上的水沸了,方应看将水细细冲了茶,递了一杯与无情。无情接了,闻着茶的清香沁入月色。却不饮,拿在手上细细看着。
方应看沉声道:“刺客武功虽不俗却失了手,受了伤,使剑的那位甚至还中了毒。”
无情品茶,茶是闽南的铁观音,一点苦涩凝在舌尖,一缕甘甜却自这苦涩处蔓延开来。
方应看继续道:“我派出六位探子,你以你在黑暗中发出的制钱便放倒了他们,而且没有伤了他们,只划破了他们的衣裤,功力已是很难得,只不过既是出自你手,这样的暗器手法便算是留下了破绽。”
无情不答,垂眸看着杯中,半杯水中茶叶浮浮沉沉,森森树立。
44
方应看接着道:“这样的暗器功力足以笑傲武林了,可是我却知道凭你的功力不仅于此。除非——”他看着无情一字字道:“你,受,了,伤。”
无情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淡淡得道:“人在江湖走,总有技不如人的时候,受点伤也是稀松平常。谋刺朝廷要员可是重罪,小候爷可有证据证明此事与神候府有关?若没有的话,琴可以乱弹,话可不能乱说哦。”
方应看自顾自喝了杯中的茶,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剑法不错的蒙面人便是——戚少商。”
无情道:“官有官道,贼有贼路。我和金风细雨楼戚少商的恩怨并非一天两天了,如何会走到一起去?”
方应看凉凉一笑道:“人生如戏,恩恩怨怨真真假假有的时候不过就是一场秋凉。不过,既然此事与无情兄无关,想必解药无情兄也就用不着了。就当今天是在下多事吧。无妨,无妨,喝茶,喝茶。”
方应看举茶
笑
如狐狸
无情的薄唇微抿成一线,原本黑如点漆的眸子越发沉静,沉默。
半晌他缓缓道:“着相多业障,小候爷不要太入戏了才好。”
方应看摇头啧啧一叹道:“成兄此言差矣,人生何处不是戏,何为出何为入?更何况——”,方应看剑眉微挑,自杯沿斜睨了无情一眼,“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这二人一来一去竟打起了机锋。
无情脸色微沉,道:“拿来”。
这句话方应看当然听到了,也听明白了,可是他还是装傻充愣得问了一句:“什么?”
白了他一眼,无情道:“你知道我要什么?”
“我有条件”方应看放下手中的杯子。
意料之内,没条件才怪了。冷哼一声,无情道:“我不做伤天害理,有违正道的事。至于要我为你杀人放火更没可能。”
真是不平等条约啊,天知道他冒了多大的险,花了多大的代价才得到的解药,微叹一声,方应看摊摊手道:“我的条件很简单,请成兄在舍下暂住三日即可,这三日无论我做什么,成兄都陪着在下,都不得向在下出手。”他的眼神已经从多情变成无礼了。他的笑容也有那么一点坏坏的劲。
“无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