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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婷回府的路上,心情一直沉闷着,就算想得开,也能够理解红豆的做法,但红豆所做的仍旧让她难过了。毕竟,被一直信任贴心的人背叛,滋味并不好。
回到静思园。婵娟迎了上来:“姑娘,您回来了。”
“嗯。”左右瞧瞧,没看到红豆。“红豆呢?他才刚先回来了吧?”
“红豆回来一趟,给您留了这个就出去了。”婵娟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着的纸条。接过阮筠婷的披风去收好,笑着问:“赵嫂子在厨下忙活着呢,稍后就可以用晚饭了。姑娘,您……”
剩余的话,迟疑的僵在喉咙中,因为婵娟发现阮筠婷的神清很不正常,拿着那字条的双手在抖,眼神也从起初的疑惑,变的越来越伤心焦急。
“姑娘,怎么了?”婵娟走到红豆跟前。
阮筠婷并没回答婵娟,而是专心的看着手中的字条。
说它是一张字条,着实有些夸大其词了,因为字条上只有一些极简单的字,混合着一些画,需要用猜的才能领会其中意思。
红豆不识字,要写出这样一封信来,想必已是绞尽脑汁,信中的大致内容,是说她没有脸面再见她,只求一死,但在临死之前,一定要帮她解决掉最大的隐患。
阮筠婷最大的隐患是什么?若排算下来,红豆知道的,还是危及到生命的,只有吕国公那一件!
阮筠婷蹭的一下站起身,急得花容失色:“快备车,婵娟,快跟我走!”
婵娟从没见过阮筠婷如此失态,一时间也不知到底怎么了,慌慌忙忙的冲了出去。
阮筠婷来不及穿斗篷,只穿了里头的褙子跨出了门槛。
赵林木家的用围裙擦着手,正和阮筠婷走了个对面:“姑娘,发生什么事?”
赵林木家的是红豆的姨妈,此事应当带着她,阮筠婷道:“赵嫂子,快跟我出去。有急事。”
“是。”赵林木家的飞快的摘下围裙去里头取来阮筠婷的狐裘,出了堂屋的时候,已经看到阮筠婷的背影一溜烟的消失在院门前。
能让端庄的淑女不顾形象的发足狂奔,可见事情紧急,赵林木家的也变了脸色,拿着狐裘飞快的追了出去,直跟着阮筠婷到了侧角门才将披风披在她身上,气喘吁吁的道:“姑娘莫急,万事都有办法解决。”
“快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阮筠婷脸色惨白的上了马车,又道:“你们也快上来,咱们挤着坐。”
婵娟和赵林木家的都知道事情紧急,都点头应下,婵娟上车之后,赵林木家的做主让车把式回去,自己坐在车辕上赶车,马车驶出荣华巷,才问“姑娘,咱们去哪?”
“去吕国公府,赵嫂子,一定要快。”
“好嘞!”
赵林木家的听了阮筠婷的命令,将马车赶的飞快。
阮筠婷和婵娟在车里颠簸的厉害,可这个时候又哪里是挑剔的时候。
阮筠婷几乎根本没有感觉到点播,因为他的一颗心都放在了红豆身上,那个傻丫头,她并没有说她什么,她怎么就泛起了傻劲儿?若是真的落在吕国公手里,还有她的活路吗?
越是焦急,越是觉得通往吕国公府的路怎么那么远。阮筠婷不住的撩起车帘往外看,心头犹如长草一般。只想着如果能把红豆那个傻丫头抓回来,一定要好好的骂她一顿。
“姑娘,您别急,别哭了。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婵娟将帕子递到她眼前,阮筠婷才发现她已经急得落了泪。随意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也不知该如何和婵娟以及赵林木家的解释。
不多时,马车停在吕国公府门外。
阮筠婷让赵林木家的靠边停下,却并不下车,而是撩起车帘观察外头。
国公府如往常那般。大门紧闭,侧门开着,偶尔有下人进出。并无不妥之处。
红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想“除掉”吕国公,会怎么做?显然。冲进去不是明智之举。只能想办法求见。
但是,无论怎么见,只要红豆存了刺杀吕国公的心思,她都必死无疑。吕国公身边高手如云,小小弱女子不是对手不说,说不定还会被抓住, 用刑凌辱。上一次救君兰舟已经耗费了心力气,这一次。她那里在去找三个皇上在意的人犯来,用一招金蚕脱壳?
阮筠婷让赵林木家的赶车围着国公府前门后门侧门都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破绽。回到正门,刚想要豁出去见吕国公了到门上打听一下。却见国公府朱漆的大门打开,里头三四十人簇拥着一位身着宝蓝色百兽团字纹大氅的老人下了台阶上了华里的翠顶马车,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吕国公。
吕国公指挥着三四十个下人跟车,马车浩浩荡荡启程。看样子,他走的很急,像是着急去一个什么地方。
如果红豆闯进了国公府,吕国公不可能脸上一点怒容都没有。
不过也说不准,万一红豆刺杀失败,吕国公查到红豆的底细,要去徐家找茬理论呢?这也未可知。
“跟上他们。远远的跟着,不要被发现了。”
阮筠婷心理七上八下,命令赵林木家的赶车的声音也有些发抖。
赵林木家的和婵娟都没见过这等大场面,迟疑的道:“姑娘,那可是国公爷的车驾啊,咱们跟着,是不是……”
“想要红豆的命,就听我的。”
“什么?”婵娟和赵林木家的都是一愣。
阮筠婷苦笑道:“启程吧,边走边说。”
赵林木家的将他们的马车控制在吕国公队伍后一里的位置,阮筠婷则是将红豆今日说的话和事情说了。待她说完,婵娟已经惊愕的瞪圆了眼睛。她一直觉得红豆对姑娘中心,想不到她竟然会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算计主子?
赵林木家的则是一拍大腿,骂道:“那补子好歹的丫头,回头我让她娘好生管教她!主子是谁都不知道了?真是分不清里外。”话锋一转,赵林木家的语气中满是请求,“姑娘,无论如何您都要就救小红啊,她也是一时猪油迷了心……”
“我当然会救她,不然也不会在急匆匆来了。”阮筠婷叹息道:“我早就当你们是我的家人,你们是在这个府里,除了岚哥儿之外与我最亲密的人,我哪里能斤斤计较不管她的死活。现在别的都不重要,只要红豆安全回来,我什么都可以不追究。”
赵林木家的心下好生感动,叹息了一声,挥舞着马鞭将马车赶的快了一些。
他们一路追着国公府的队伍往前,竟然出了西城门,又往前走了约有三里地的距离,前方右侧一里外出现了一个小凉亭。凉亭下头是五根红漆的主子,亭子顶上积雪很厚。
阮筠婷远远的,就看到亭子中那个苗条的身影,不是红豆是谁?
“赵嫂子,追上去!”
赵林木家的领命,挥舞着鞭子加快了马车的速度,出城之后,阮筠婷的马车与国公府的马车本就距离不远,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追上了他们的队伍。
随车的那些人间有人靠近,立即有三五人前来阻拦:
“你们是什么人?也不看看前头是谁的队伍,也敢随便来打扰!”
阮筠婷不理会他们低声道:“赵嫂子,再往前头,与马车并驾。”
“好。”
赵林木家的又加快了速度。
拦车的人没拦住阮筠婷,气结的跟车嚷嚷起来:“站住,前头留心了,有人硬闯!”
许是嘈杂只因惊动了马车里的吕国公,吕国公探头出来,“什么事?!”
两车此刻比肩而行,阮筠婷听到吕国公的声音,撩起侧面的窗帘,对吕国公一笑“国公爷一向可好,恕小女子不方便下车行礼,就在这儿给您问安了。”
第325~326章 惊现“芭比”
吕国公见马车里坐着的竟是阮筠婷,面上惊异之色一闪而事逝,随即是嫌恶的冷哼,沉声道:“不劳阮姑娘费心!”说着一甩手,像是泄愤一般甩开了窗帘。华丽的暗蓝缎面绣碎花窗帘发出“呼”的一声,被冷风扬起。
位高权重的朝中大臣,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竟会当着外人的面表现出对人的喜恶,阮筠婷惊讶之余,也深刻体会到吕国公对她的恨意有多深。
然此刻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阮筠婷也放下车帘,对着赶车的赵林木家的道:“赵嫂子,再快些,先赶去凉亭。”
赵林木家的听命,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驾辕的棕黄马臀上,马儿长嘶一声四蹄翻飞,很快就超过吕国公府的马车,先一步来到凉亭边。
阮筠婷扶着赵林木家的手下了马车,双脚刚一占地就朝着凉亭快步走去。马车在路上颠簸的厉害,她头上玉簪早已无法固定的长发在行走间松散开,她也混不介意,大步上了台阶。
“红豆,你果真在这里。”来到红豆跟前,阮筠婷累的气喘吁吁,却松了口气,好再她赶到了,好再她和红豆心有灵犀,没有错估了对方的想法。
红豆惊愕的望着跑的鬓松钗迟的阮筠婷,一时间无语凝噎:“姑娘……”
怎么会呢?姑娘不是应该恨她嫌恶她的吗?作为一个背叛了主子没有用处的弃子,若真的能除掉吕国公帮她扫清障碍,那不是姑娘应该高兴的事吗?红豆无法虎烈刚才阮筠婷登上台阶见到她时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她想不到。阮筠婷还会在乎她的死活……
赵林木家的和婵娟拴好马,这会子也到了跟前。
“红豆,你来这儿要做什么,你瞧瞧你把姑娘急成什么样子。”婵娟拉着红豆的手上下打量。见她没有受伤,想起刚才姑娘在马车上泪眼朦胧的焦急样子,对她又憎恨起来。甩开了她的手,哼了一声别开眼。
“我……”红豆懊丧的欲言又止,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驳,因为她的确错了,不容辩驳。。
赵林木家的掐住她的胳膊内侧的嫩肉拧了一把,低声骂道:“你这死丫头,想作死是不是!自己做了没脸的事。还敢跟姑娘使性子?你等着!我回头告诉你爹妈,看你他们不活剥了你的皮,不用你自己找死!”
“小姨妈,我知错了。”红豆任赵林木家的掐了一下,眼泪也落下来。
婵娟和赵林木家的对红豆斥责也好。打骂也好,总归是因为关心他,阮筠婷看的明白,心下叹息,好在她是赶上了。要面对的是吕国公。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阮筠婷看了看凉亭四周,有仰头望着渐渐变暗的夜幕中初升的新月,略微一想,道:“咱们车里可带着茶点?”
赵林木家的和婵娟一愣:“回姑娘,才刚出来的匆忙。并不曾带。”
“那就将棉垫子搬来吧,我要赏月。”
婵娟和赵林木家的对视一眼,大冷天的,在郊外吹着风赏月?迟疑之时,后头吕国公的队伍已经到了近前,狗腿的小厮殷勤的搀扶国公爷下车。
婵娟连忙奔去马车取软垫。
阮筠婷则是负手抬头望着天空明月。做出沉思之态,实则她一直凝神听着背后的动静。
红豆和赵林木家的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同样是背对着凉亭台阶,但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红豆,额头上都留了冷汗,藏在袖子中的手也紧紧的攥住了匕首。
吕国公台阶上了一半就停住了,眯着眼看着阮筠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