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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卖才能干下去。
这些人里虽说有浑水摸鱼的,可也有不少好手,凤娣就是想沙里淘金,把这些好手留下来为己所用,所以适当的软招儿也得使。
凤娣站起来,在坐耳朵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凤娣道:“诸位不用拘束,今儿就是我余书南请各位吃顿便饭,顺便有几句心里话说,坐,都坐下。”
等这些人坐下,凤娣才道:“想必诸位现在心里都想,回春堂没了日后怎么办,就一个人的还好,横竖就是一张嘴,可有家有业拖家带口的人,也不少,不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得替老婆孩子想想,我今儿请大家来,也不是非要留下诸位,诸位若有更好的去处,今儿就只当我余书南替贺家请的散伙饭,咱们后会有期,若没有去处的,想留下来在我庆福堂干的,我余书南更是欢迎。”
下头一个汉子道:“大公子这话当真吗?”
余书南笑了:“当真,我余书南今儿在这儿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只要各位留下的,从今天起,就是我庆福堂的人,工钱跟庆福堂其他的铺子一样。”
凤娣一句话,下面纷纷议论起来,这个说:“庆福堂伙计的工钱可是有了名的多,登州府我有个表哥,留在哪儿了没走,这才一个月就拿了三两银子呢。”
“什,什么?三两?怎么可能,你说胡话呢吧。”“谁说胡话,真的,一看你就不知道庆福堂的规矩,人家在冀州府就立下了店规,虽说规矩严,做差了事儿要罚,可要是真下心思好好干,铺子里赚的钱越多,东家给的赏钱也越多,按月的给,人家可从来不拖欠。”
“那照你这么说,咱们不是捞着了吗。”“可不嘛,反正我是不走,前两天我还想拖我表哥进庆福堂呢,如今正好不用动劲儿了。”
许贵儿在凤娣身后头立着,有点儿傻眼,他天天跟着凤娣,都不知道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这位就把贺家这十二家铺子弄到手了,而且,还摆了席请这些回春堂的伙计。
许贵儿来之前是怎么也想不通,可这会儿终于回过味来了,大公子这是笼络人心呢,几句话就把底下这帮人说的一个个满面通红群情激奋,谁还记着回春堂贺家是谁啊,就这么一位心眼子多的跟藕眼儿似的主儿,他们爷再有手段,估摸以后也是麻烦,这就跟驯马差不多,虽说马越烈越好,可要是驯不好,没准就把自己搭进去,他们家小王爷犯得着吗。
许贵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琢磨着,凤娣没功夫理会他想什么,见前头铺垫的差不多了,开口道:“咱们既然说到这儿了,有些话还得说在前头,若不想留在庆福堂的,我余家也不勉强,若留下的,心里就要有个底儿,得守着我庆福堂的规矩行事,不可有丝毫懈怠马虎,干得好有赏,干不好就得挨罚,我余书南给诸位撂下一句话,只要心思都放在差事上,一准能干好,伙计都下了心思,庆福堂就能好,庆福堂好了,赚了银子,诸位都有份,现在,各位就听听我庆福堂的规矩,心里先掂量掂量,觉着自己不成的,一会儿出了这个门,就可以另谋差事,觉着能留下的,明儿一早老回春堂总号里点个卯,统一培训三日,再分到各个药号里,十天后,兖州府我庆福堂的十七家药号同一天开张纳客,我这里先敬诸位了,万望诸位同心协力,把我庆福堂的招牌,牢牢的立在这兖州府里,我这里谢诸位了。”说着一仰脖干了,跟刘瑞点点头,刘瑞开始大声念庆福堂的店规。
凤娣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起了更,快累瘫了,刚说让麦冬备洗澡水,管家进来道:“大公子,刘掌柜来了。”
凤娣一愣,刚分开怎么又来了,莫非有事儿:“叫他进来。”
刘瑞不是一个人,却带了个人进来,凤娣一见来人,愣了一下:“你,是马方?”
马方抬头看着凤娣没说话,凤娣道:“你记得我?”
马方苦笑一声:“大公子二两银子买了你庆福堂的逍遥散,小的如何记不得,只不过……”
马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当时那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公子哥儿,竟会是余家的大公子,而这位大公子从开春到现在,短短数月间,就把回春堂跟安和堂收在了手里,老东家死了,少东家也死了,回春堂的字号摘下来,再过几年,恐怕都没几个人,能记着还有个回春堂,因为庆福堂的十八家药号立了起来。
凤娣看向刘瑞,刘瑞道:“这小子拧着呢,我说让他留在庆福堂,嘴都说破了,这小子硬是要走。”
说着拍了马方一下:“我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在哪儿干不一样,贺家要真对你好也罢了,你不就一个站街的伙计吗,在我庆福堂干些日子,说不准能熬上掌柜的呢,你傻啊。”
马方仍是不说话,刘瑞急的都恨不能踹他,凤娣挥挥手:“刘瑞你先回去。”刘瑞应了一声,临走在马方耳朵边儿上说了一句:“我可跟你说,别犯傻啊,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儿。”
凤娣等刘瑞走了,才道:“为什么不想留在庆福堂,是因为庆福堂的规矩太大,还是说你丢不开回春堂?”
马方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开铺子自然要有规矩才成。”
凤娣点点头:“这么说是因为回春堂了,你在回春堂里当了几年伙计?”
马方道:“两年,我不是兖州府的人,因家里闹瘟,我娘病死了,才跑出来的,在兖州府寻了三天,都没寻的一个差事,是老东家收留了我,虽然是个站街的伙计,可老东家对我有知遇之恩,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便如今老东家去了,回春堂没了,我也不想留在原先回春堂的铺子里干活。”
凤娣愣楞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马方着实可贵,就算贺家父子恶贯满盈,到底行过这么一丝善,又遇上这么个知恩图报的,这世上见利忘义者多如牛毛,钱虽是万恶之首,却也是控制人心的钥匙,至少,凤娣就用这把钥匙打开了商路的大门,目前来说,无往不利。
却没想过有这么一个人,可以为了这么点儿,不值得一提的恩,就记在心里,甚至,坚决丢掉摆在眼前的大好机会。
刘瑞都知道只要马方留在庆福堂,以他的机灵能干,早晚能独当一面,但是他却选择放弃,他越这么着,凤娣更觉得自己必须留下他,先不说这个人的能力,就凭他这份可贵的品质,她也要定了这个人。
凤娣略沉吟半晌道:“马方,你要知道,许多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我想你能想明白,庆福堂是你该待的地方,可以让你脑子里的许多想法,得以施展的,只有庆福堂,你为了贺家的滴水之恩,不想留在兖州府的铺子里,我能理解,也非常敬重你这份心,或许你去了别的地方也能有机会,但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什么机会都不会比我给你的机会大。”
说着顿了顿道:“就在去年,我接手庆福堂的时候,余家仅有的八家铺子也被官府封着,现在我庆福堂的字号,却已经开了三十一家,兖州府,登州府,冀州府,都有我庆福堂的分号,但这仅仅只是开始,我曾经说过,我要把庆福堂开遍大齐,有人的地方就有我庆福堂,不单是为了赚银子,我想让世人知道,干咱们这行的,不能赚黑心银子,行医的根本是为了济世,这是根本,也应该是咱们这行的规矩,如今的医药行里,多有见利忘义之辈,我也不知道这个规矩能不能在我手里立起来,但我想试试,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
马方愣愣看着凤娣,他心里知道药行里乱,远的不说,就说原先的回春堂,就没少赚黑心银子 ,他想起自己的娘是,如果那些药都是对症有用的,他娘也不会死的那么早了。
而自己只是一个伙计,大公子却能如此苦口婆心的劝自己留下,这份恩德,又怎会比不上贺家,想到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公子,马方留下。”
凤娣洗了澡一回屋就瘫在炕上了,凤嫣推了她一把:“头发还湿着呢,这么睡,明儿可要头疼了。”
凤娣摆摆手:“头疼就头疼,我都困死了,这两天快把我熬成灯了……”说着一翻身闭上眼睡了。
凤嫣心疼的不行,让麦冬拿了干帕子来,一点一点儿的给她绞头发,看着她的脸,不禁有些怔,就在去年,余家还朝不保夕,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凤娣不仅保住了庆福堂,还开了这么多铺子,现在想想,凤嫣都觉是一场梦……
☆、第52章
京郊;越王府别院
“少卿;贺兆丰死了;回春堂的十二家铺子都就归了那丫头。”许慎之走进来,扬了扬了手里的信;这是兖州府赵长庚刚派人送来的信儿。
见少卿神色不动,慎之恍然大悟道:“莫非你早知道了。”
虽然少卿知道凤娣能对付贺兆丰;却也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把贺兆丰给收拾了;而且,这招将计就计;实在妙极;逼着王成儒出手;她在一边儿捡便宜;恐怕那买下回春堂的一万两银子,也是出自贺兆丰之手,这丫头一文钱没掏,白得了十二家铺子,这买卖简直是一本万利。
许慎之坐下喝了口茶:“说起来,王成儒胆子也太大了,邱思道多少还知道避讳点儿,他倒好,直接贪,在兖州这三年,这老货不定贪了多少银子呢,眼瞅任满,听我大哥说,要升到户部听用,你说这样的人,在地方上都能横征暴敛,到了户部能清的了吗,晋王这明明白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奔着钱袋子去的。”
少卿道:“太子病弱,莫说晋王,下头几位哪个不变着法儿的钻营谋算。”
慎之道:“再钻营,上头还有万岁爷呢,圣祖爷从开国就立下了规矩,立嫡立长,太子既是皇后所出,又是皇长子,于情于理也该是太子继承大统,这君臣的名分从一出生就定了,若是折腾能折腾来,可不乱了吗。”
少卿道:“圣祖爷立下的规矩是立嫡立长,也不是一成不变,若这个嫡不再了,又当如何?”
许慎之倒抽了口凉气:“你是说……”
少卿道:“我什么都没说。”起身推开窗子,只见弦月高悬,月色融融倾泻而落,照在院子里那棵月桂上,幽幽桂香乘着夜风袭来,竟让他不觉想起兖州府的夜。
她指着月亮说,他是月;她却不要当月亮旁边儿的星,少卿又抬头看了看,月亮旁边的数颗星星缀在夜空中,一眨一眨,那流转的光芒像那丫头的眼 。
少卿终于知道想念一个人,惦念一个人的滋味,是无时无刻都会想着,看见什么都会想起她来,可那丫头会想自己吗,他让许贵儿带过去的那句话,她可听进耳里了,他是不是能期待一下,期待她心里惦记着自己,期待她像自己想她这般想着自己。
恐怕不能,那丫头心里根本没有情爱,她心里都是买卖,她说要当启明星,黎明前夜空里最亮的晨星,她说自己是月亮,高高在上,殊不知,星星比月亮还高,还远,其实她错了,他不是月亮,他是摘星人,哪怕她远在天边,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摘下来 。
凤嫣一进来不禁打了机灵,见窗子都开着,凤娣就坐在窗边儿 ,下巴放在窗棂子上,仰着头,不知看什么呢。
凤嫣道:“这可都十月了,入夜风凉的紧,怕冷的都燃了炭火盆子,你倒好,这么四敞晾开的,回头病了,看你怎么办。”说着过去要关窗户,却给凤娣一把抓住:“我不冷,你看,今儿的月亮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