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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锦当即站了起来,身子也猛地一颤。
而绿意一度观察着梁娇,见梁娇脸色陡然一阵苍白,紧闭的双眸中涌出无穷的泪水来,便是一阵心痛。
绿意忙看向娄锦,焦急道:“小姐。”
娄锦转过头来,胸已经闷疼地难受,那种压抑几乎让她握紧封腰处的银针,如若可以,她当即就想要了万贵人的命!
她连忙低下身来给梁娇施针,一面焦急道:“快打开我的药箱,拿出那绿色瓶子,倒出两粒药来。”
绿意不敢懈怠,动作飞快地打开药箱。
皇上惊骇地看着梁娇那眼角处滚落的泪水,他只看着,竟觉得心头被那一滴又一滴的泪水灼烫地厉害。
娄锦眼眶通红,下针之时手却不敢有一丝颤抖。
“爷爷……”撕裂一般的哭求,哽咽的声音,让整个大殿都不禁动容。
娄锦把那药放入梁娇口中,她却如何都没有咽下。
娄锦知道,梁娇的意识还在,而且,在抵触着这药。
没人看到娄锦的神情,只有离她最近的绿意看到了。
她看到娄锦那通红的眼眶中落下了眼泪,几乎是狠狠地砸在了梁娇的手背上。
绿意抓着床单,心中顿时萌生出了巨大的恨意。
就在皇上都想要安慰一番梁娇之时,一双纤细的手猛地扼住了梁娇的脖子,看得众人心神一颤。
“娄锦,你在干什么?”皇上怒喝,娄锦竟掐住了梁娇的脖子?
娄锦没理会皇上,一双杏眼紧紧地盯着梁娇,“若你想死,即刻就去,可你爷爷见着你,怕是要骂你不孝了。别让我娄锦都看不起你,别让你未出世的孩子怨恨你这个做母亲的。”
她的话一字一顿,听得周围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话语中气势磅礴,丝毫没有惧怕之意,便是皇上在这,娄锦竟没有放手,手依旧是扼住梁娇的脖子。
梁娇眼角的泪却不再那么汹涌了。
就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她竟把那两粒药含在嘴中,随着娄锦松开手,众人清晰地看到了梁娇吞咽的动作。
娄锦没一刻松懈,道:“快拿温水来。”
绿意把水杯拿来之时,本以为娄锦会粗鲁地灌给梁娇之时,她却是温柔地托起梁娇的头,缓缓地一口又一口喂给了梁娇。
昨晚这一切,娄锦的背也隐隐出了汗。
方才若真没喂下这药,娄锦都会害怕,她腹中的孩子她最多能保留个两个月,而梁娇心神一乱,怕不出三天就要魂归西去。
娄锦坐在床侧,擦干额头的汗,脸色才缓缓恢复了过来。
而吃了药的梁娇很快就睡了过去。
曾太医几乎不敢相信娄锦的眼睛,这样就没事了?
皇上看了眼梁娇,目光紧锁在娄锦身上。
娄锦立刻福了下身子,道:“皇上,梁贵人身子无碍,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
曾太医瞪大了双眼,立刻反驳,“皇上,微臣方才把脉,梁贵人受惊过度,这孩子不出意外,怕是过不了今天啊。娄锦敢诓骗皇上,当治欺君之罪。”
这不可能,曾太医行医多年,把脉这事从无出错,他方才诊脉,梁娇的脉相杂乱无章,中间有虚浮之声,如何能母子平安?
“我看曾太医可以收拾包袱告老还乡了。”一道厉芒登时扫了过来,曾太医只觉得浑身颤地厉害,可他必须据理力争,否则,他如何在太医院立足。
更何况,这他认定的事,如何能假?
咬紧牙,他笃定道:“皇上,这事微臣敢肯定,还请皇上治娄锦一个欺君之罪!”
敢让皇上治我欺君之罪?
娄锦眯起了眼,果然是狗胆包天了!
皇上见二人都死死咬定,脸色一沉,道:“去叫阮太医来!”
“是!”
听闻是让阮太医来,曾太医冷笑着看向娄锦,阮太医为人如何他一清二楚。
便是阮太医的医术他也敢肯定。
娄锦在众太医面前耍过一次花招,他说什么也不会再给娄锦打脸的机会。
娄锦冷眼看着曾太医那股得意劲,一会儿便让你从太医院滚出去。
一双杏眼略是一敛,娄锦依旧安静地站在那。
这乃娄锦一贯作风,但仍有不知道的以为娄锦心虚,便都看了梁娇一眼,难道孩子真要没了?
皇上却信娄锦的,因为,他宁愿相信,也不愿意去否定。
梁娇腹中的孩子让他这段日子高兴了许久,每每入睡之前,他都会想着,她与她有那么相似的眼睛,他们的孩子会不会像大皇子,二皇子?
想到此,他都会心痛难耐,总带着补偿的心思宠着梁娇。
很快,阮太医就来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阮太医给梁娇把脉。
众人见他收了手,都等着他说出话来。
“回皇上,梁贵人很好,母子平安。”
轰,几乎是平地一声雷,曾太医登时坐在地上,瞪着一双铜铃大的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阮太医。
“这不可能的,这不可能!”他如何能相信,即刻爬了过来,也把起了脉。
这脉相,这脉相竟如此平和,没有一丝不妥。
娄锦冷冷地望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极为诡异的笑来。
蓦地,只听得噗通一声,众人看去,竟是娄锦跪了下来。
“皇上,曾太医这人做事太过奇怪,臣女以为必须把曾太医带入慎刑司好好审查一番才行。”
慎刑司?
不少人闻之色变。
那慎刑司是什么地方?那里负责问话的嬷嬷公公们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数之不尽的刑法工具,每一年都有翻新的东西。
有人路过慎刑司附近,无不是恐怖的哀嚎尖叫从里头传出来。
听的人浑身惊颤,没人敢在那附近停留。
曾太医脸色顿时一白,惊怒交加道:“皇上,就算我诊断错误,那也是我学艺未精,如何能上慎刑司?”
背后娄锦的目光悠然如蛇,一寸一寸地爬在他的身上,他能感觉到心底发毛,手脚都发出了虚汗。
“哦?那真是怪异了?上次梁贵人从我们萧府离去之时,曾太医从太医院过来,花了足足三刻钟的时间。而今日从梁贵人晕倒到你出现,不过一刻钟不到你就来了。我倒是怪了,就算大人用跑的,也没见大人身上有任何发汗的痕迹,便是脸红气喘也没有,不知道大人之前在哪儿?”
这一问,众人都把目光落在曾太医身上。
黄仙儿盯着曾太医,难道曾太医也是那贱妇身边的一条狗?
怀远侯两眼发亮,看着娄锦的目光仿佛是见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这,我方才在御花园里……”
“胡说八道!太医若非传召,只能留在太医院,哪里能随你到哪儿去?你大可说出是谁传召了你,如若你不说,太医院也记录在案。”娄锦这一喝,让曾太医都骇然了起来。
因着是青画提前来找他的,所以太医院那记录的是梁贵人。可这时间上显然不对啊,他如何说明自己提前知道梁娇会出事?
又或者,如何说明青画知道梁娇会出事?
他不过是想要乘着梁娇精神恍惚之际,给梁娇下点重药,可绿意守在这,寸步不让,这才等到娄锦到来,他如何都没抽出手来。
青画是万贵人手下一员大将,他如何能供出她来?
他咬了咬牙,竟不知道说出什么来好。这一犹豫时间,皇上的神色越发深沉了,只听得他喝道:“来人,把曾千乘押入慎刑司给我好好审问。”
那站在门口的青画闻言脸色白如宣纸,浑身剧烈一颤。
太监们立刻上来,扭送曾太医出去。
曾太医没敢开口说什么,可是背后之人那森然的目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狠狠的冷颤。
慎刑司,他不能死在里头。
娄锦盯着曾太医的背影,暗道,曾千乘,如若你还要命,最好把话给我全盘脱出了。
皇上留下来陪着梁娇一会儿,便安排娄锦好好照顾她,因着公务繁忙,又确定了母子无事,便走了出去。
黄仙儿深深看了眼娄锦,便也拉着怀远侯走了出去。
很快,这个屋内就只剩下梁娇三人。
而屋外青画的身影也已经不见了,想来,曾太医落网,青画这时候已经去求援了。
梁娇睡了许久,醒来之后,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很是疲累,仿佛动一个手指头都困难地很。
她微微抬头,惊讶地望着娄锦。
四目相对,娄锦的目光带着些许哀伤,她道:“你先做好心理准备,梁翁死了,你过多伤心已是无用,万贵人既然要动你泄愤,那便有被迎头痛击的觉悟。这一次,我和你都不再心慈手软。”
梁娇闻言,双目通红,睚眦欲裂。“你说,你说什么我都受得住!”
娄锦盯着她,眼前的女子握紧双拳,眉目之中隐忍着一股恨意,就是这样的女子才够资格在得到娄锦的信任和重视。
娄锦几乎看到了当初重生归来的自己。她们一定都能做到。
“你腹中的孩子我只能替你保留两个月,这两个月内,或许慎刑司会查到什么东西,你这孩子如何都是保不住的,若是皇上顾念万贵人为他绵延子嗣而没有降罪,你腹中的孩子会为你这个母亲讨回公道。”
话一落,娄锦的心也沉了下去。
这个孩子,她无力保住。方才用了药下去,这才能保住这孩子两个月的性命,可再多的,她真的无能为力。
梁娇闻言,如遭雷劈。
她几乎是一瞬间,再次泪流满面。
“孩子?真保不住了吗?”她哽咽着把手放在腹部,心一寸一寸地往下沉去。
一向冷清的绿意竟也抿着唇,落下了泪来。
这个孩子,她和小姐花了许多心思才保留了下来,没想到,最终还是逃不过陨落的命运。
对上梁娇那双沉痛的眸子,娄锦撇开眼去,却重重地点了下头。
是的,孩子,保不住了。
梁娇几乎泣不成声,爷爷走了,孩子也要离她而去吗?
她紧紧抓住被褥,咬住牙,不想让呜咽声从口中溢出,可她终究是溃不成军,哭地难以自抑。
绿意走到娄锦身旁,道:“小姐,不如原先的计划就进行吧。”
娄锦猛地转过头来,盯着绿意许久,才摇头道:“就算他会恨我,我也不能让他置于危险之地。放心,万贵人我绝不会留手。我暂还不知道三皇子真正的身份,我若揭发,一不小心,他便会因我而死。”
娄锦心头大跳,她宁愿承受相爱相杀,也不能亲自送他去鬼门关。
她只要他活着。
只要活着,便有机会查出他的身世,便可以在太子众人中,为他夺取生机。这是她欠他的。
她从不后悔!
绿意闻言心头大震,竟是如此吗?小姐待三皇子竟无怨无悔到这种地步了吗?
见绿意投过来的目光,娄锦微微一笑,“你大可以不用如此看着我,如果我们二人,或说是我和梁娇,如有一日,我们终于不能再成为战友,那也只能喟叹罢了。”
往后随着梁娇势力渐长,或许他们二人并不会是如今这样和谐的关系。
娄锦明白,等到那一日,梁娇为君,她为臣之时,必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