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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走便到了汪家后面大片麦地。
眼见着那刘相士撩开灰色的道袍,手上拿着一个小竹筒抓了一把麦地的土便放入竹筒中。
“他为何要这里的土?”娄锦问道。
“我原先也问过,刘相士说,抓一把土来测试无形,看看家里到底哪里招了恶灵。”汪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娄锦虽是重生,可对这相士的五行之说,早就嗤之以鼻。
她根本不信这一套说辞。
“好了,今天的就先到这。都回去休息吧。”刘相士将竹筒盖上,这便对汪老大和汪老二说道。
这二人离开后,汪老爷子劝着娄锦离开,可娄锦却拉着汪老爷子站在墙后观察了起来。
只见刘相士将那竹筒放在身后的一个袋子里,这便立刻朝一边的江水走去。
他打了一桶井水,极为迅速地将遗留在手中的泥土洗了个干净。
末了,他仿佛还是不太放心,便拿出了草药在手指上擦了擦,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土真真是害人,不知道师尊要这东西做什么。”
说着,他便朝外走去。
靠在墙边的娄锦听着他这句话,心中隐隐生出了什么不好的感觉。
师尊,那便是藏空了吧。
见刘相士走远,娄锦也走了过去,用布将刘相士刚刚所占的地方那附近的土包住,也收在了锦囊里。
她倒是要看看,这土里头有什么蹊跷的。
汪老爷子见着娄锦这动作,虽是不解,却见娄锦朝一旁的乔喜使了个眼色,乔喜便朝外走去了。
“老爷子,您不要担心,我也是对这土生出了几分好奇,看看有没有什么药效这便拿了些回去。”
汪老爷子这才释怀,这也不拦着娄锦离去。
出了汪府,娄锦朝站在门边的乔喜道:“派人跟着刘相士,看看他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是。”
娄锦将怀中的锦囊带了回去,回了老陈宅子,让乌嬷嬷炖好了药,自己便在屋内,拿着这些泥土研究了起来。
过了一个下午,便是蓝妈妈也没敢这个时候进去打扰娄锦。
入了冬,这才申时就应经暗了天色,蓝妈妈点着灯笼,敲了敲娄锦的门。
一个玄衣男子站在蓝妈妈的身后,他手上拽着一个小本子,低着头站着。
门开了,昏黄的烛光打在了那门口的一缕碧青上,她长发半绾,俏丽的脸上却显得很是严肃。
只见她秀美微蹙,菱唇抿成一条直线,屋内已然点了蜡烛。
娄锦将一只白鸽撒开,这白鸽瞬间就朝天空飞去。
蓝妈妈看了去,道:“看我这段时间给忙忘了,夫人老爷一定担心死了。”
蓝妈妈将饭菜送了进来,这才看着桌子上的一团泥土,而那玄衣男子将册子给了娄锦便消失了。
“小姐,朱瑞可有什么问题?”蓝妈妈看了眼那玄衣男子离开的方向,眼看着小姐这足足有二十人保护,倒是也不怎么担心。
娄锦打开册子,越往下看越是觉得不对。
纤长的睫毛下,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眯起,这册子里头记录的吃穿住行,和沙俊给她的资料没什么大的区别。
这个朱瑞滴水不漏,这样下去,真真是没办法从这里查到什么。
娄锦眨了眨眼,问道:“那朱家的人可都已经要迁去邺城?”
蓝妈妈点了下头,便催着娄锦来用膳。
饭菜升起的浓浓香味袭来,娄锦抿了下唇,来到桌子前坐下来用膳的时候,她的目光却一步也没有错过那泥土。
古怪的泥土,能察觉到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让人吸收不了。
她皱了下眉,打算第二天便去汪家的后院子看看。
她研究了一个下午,发现这泥土里头含有一种特质,平常看过去倒是没什么,她左右研究了下,便将这泥土放到一碗水中,看看这水上竟飘着一种粘腻的物质。
娄锦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朝蓝妈妈道:“蓝妈妈,你去寻一只猫来。”
蓝妈妈点了下头,这便寻了出去。
彼时邺城城主府迎来了朱家上下。
朱家的一对儿女见着母亲的遗体的时候泪如雨下,朱瑞因妻子的去世而对一对儿女很是在意。
请了左相大人将儿子带去京中查看双眼,再为女儿求得京中的紫云姑娘为女儿教习书法和刺绣。
如此,一双儿女对父亲极为感激,却也不得不离开朱府了。
朱瑞如此的做法,引得家中上下都十分感动。
朱夫人的灵位被朱瑞抱在手心,迎着邺城环绕一整圈,全城的百姓都看得城主大人如此重情重义,都纷纷看着城主披麻的样子劝说了几句。
朱瑞没有注意到人群之中站着一个莲花一般的身影。
女子披着月白色的斗篷,白色的纱帽将她的五官都遮掩殆尽。她身边站着十数个男子。
这些个男子衣服很是一般,可看他们的虎口都有着厚厚的老茧。
天空下起了绒绒白雪,虽不算大,可这冷风刮来,便是被人群挤着,娄锦也觉得浑身通凉地很。
而走在大街上的朱瑞却抿着唇,神情悲痛地抱着朱夫人的灵位,单薄的麻衣根本无法驱寒,人们可以看见城主大人的双手青紫了。
娄锦眯起了眼,演,继续演!
娄锦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某个人的影子,因着越发痛恨如此虚伪之人。
第九章 紫晓来了(他是娄阳!!)
娄锦朝外跨出了一步,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她看了眼跟在朱瑞身后的朱家之人,他们的神情个个都有些古怪,有些低垂着头,双眼却是暗暗窥视着什么。
这种感觉……
娄锦收回了腿,不再朝前走去。
抱着灵位的朱瑞双眼微微一眯,这都走了大半个街道了,却依旧不见娄锦的身影。
此时,朱瑞身后的朱家姨娘等都哀哭了起来。
“老爷,您一定要为夫人报仇,那女子如此恶毒,第二次见面就要了夫人的命啊。”
“老爷,她虽不是我们邺城的人,当初也是因着她,大公子才瞎了眼,您一定不能姑息她。”
几个百姓们听着,都纷纷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难道朱夫人不是病死的吗?
娄锦的手缓缓拽紧,阴冷的寒风仿佛从鞋底一路窜了上来,让她的后背一阵发凉。
这朱瑞是要把这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了吗?
她冷笑了声,对乔喜道:“今夜,就等着你们唱一出好戏。”
“是,小姐。”乔喜听完朱家人上下说的话,又是怒又是觉得恶心。
朱瑞自己戕害了朱夫人,却让小姐背这个黑锅。
本这事,他可以说朱夫人病重,这也说得过去,可却实打实地烙印在小姐的身上。
这假朱瑞若是与小姐没有半分仇怨,鬼都不信了。
娄锦已经十分笃定,此人与自己认识,而且还是仇敌。
届时,百姓们都纷纷猜测朱家姨娘说的那人究竟是谁。
娄锦静静地看着朱瑞朝前走去,视线却被前面的一道疯狂的马车所吸引。
只见前方的一匹马车几乎癫狂,那马儿直直朝朱瑞撞来,车内传来女子的惊叫声,眼看着车就要撞到朱瑞,朱瑞闪身一躲,护住灵位的时候双手被那马车轧过去,他疼地在地上,竟是无力起来。
癫马被那追上来的车夫给拉住,车上下来的女子一脸苍白,看过去吓地不清。
娄锦眉眼一挑,她也来了?
只见那女子坐在长椅上,两手紧紧扣住车壁,掀开车帘的时候,她额头的汗渗落了下来。
朱瑞站了起来,当他看到眼前这一身紫衣的女子的时候,双眼闪过一丝晦暗,便走了过去。
“姑娘可安好?”他过去问了声。
紫晓惊魂未定,见着眼前的男子眉头紧蹙,粗布麻衣已经满是灰层,还沾了一些雪花。
她心中很是愧疚,这才道:“方才我的马受惊了,伤了这位相公,我心中有愧。”
“无碍。姑娘没事就好。”他说着倒抽了一口气,因着怀中的灵位险些不稳,他那双手已经无力提起。却还是咬着牙将灵位放在怀中。
紫晓这才看向他的身后,白幡飞扬,纸钱随风而飘,跟着雪花一路而去,看着极为苍凉。
她愣了下,随即再看朱瑞的五官。
看过去年纪不太小,却双眼有神,笔挺的鼻梁下的唇有些发紫。
紫晓道:“真真是对不住了,此乃夫人的送灵之路,我……”
“姑娘莫要怪罪,这是无心罢了。姑娘若还有事便去忙吧,这还有些路就走完了。”朱瑞将怀中的灵位抱得更紧了,可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手受了重伤,这连抱着灵位都有些难了。
人群中,有人嘤嘤哭泣了起来。
也不知道谁起的头,一个个都含泪看着。
紫晓初来乍到,见着如此痴情的男子,一时间又是惊叹,又是愧疚。
突然,朱瑞身子往前一倒,整个人昏了过去。
紫晓坐在马车上,朱瑞就此扑在了她的身上,她一惊,却发现这人浑身僵冷,便更觉得愧疚难当了。
她眼看着身后这么多人,道:“你们老爷住在哪里?我用马车送他回去。”
想来,这送灵是送不到头了,好在这位小姐有这马车,要不然这人晕了难道还要在这雪地上躺着不成?
百姓们看着城主晕倒的时候手上还抱着灵位,一时间都处在了极为悲痛的情绪下。
娄锦盯着朱瑞,再看紫晓是坐着被身后的丫鬟抱了进去。她唇角微微勾起。
便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也要来看看她吗?
娄锦顿时觉得自己真真是受宠若惊呢!
娄锦朝身后一个男子使了个眼色,这男子混在了护送朱瑞的人群里。
朱家的人以为他是紫晓的下人,而紫晓则认为他是朱家的人,便都热情地让他去帮忙了。
紫晓一路都追到邺城来了,这一路她怕是不知道三皇子已经离开这里,却了北疆。
天色微微有些暗了,娄锦朝后走去,踏上了马车,也没有回桃花村,而是来到了邺城这里的一个酒楼呆着。
天字一号房里,女子墨发披肩,月光跃入窗台,洒在了她姣好的背上。
她端起热炕上热过的茶壶,抬起,倾倒。
茶水曼出了缕缕烟气,她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窗台那多了一只鸽子。
她笑了笑,将那鸽子抱了过来,抽出它腿上的一个纸筒。
映入眼帘的是他刚劲有力的字。
而那字眼之间却极为温柔。
“阿锦,我日夜赶路,总是在想你。”
他的话素来不多,娄锦看着,便觉得心头一暖,她笑着回了一封信,却也是一句话简单带过。
她几乎能想象得到顾义熙见着这一句话,必定眉头一皱,神情清冷。许着下一封信便会唠叨一些。
将鸽子放飞,她便靠在窗台上,沿着不远处的那一个城楼。
城楼上六面都挂满了灯笼,这样看去,当真有一种玲珑宝塔的感觉。
她低下头来,想起了朱夫人临死前的话语,心中一堵。
朱夫人的一儿一女都已经出外了,朱瑞怕也没想着杀了这对儿女,只是让儿女们远行,缓过这段时间的措手不及。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