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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芸儿不搭理她,走到那绣画前,眉眼一亮,道:“你在绣鱼?”
那是一个江面,鱼大张着嘴,跃出半个头,江面上半垂着一株杨柳树,鱼儿那嘴像是差点就够到杨柳枝叶,而波浪一个翻弄,打在那枝叶上,一副生态昂然之像。
而这里,尽只用灰色线条,勾勒出一副水墨画的样子。让人一看便以为是画,可细细一摩挲,才知道,这是刺绣。
绣中有画,画中有绣。
此乃上品。
方芸儿惊叹道:“怎么突然想起作画?”
娄锦笑了笑,直道:“不过是一时兴起。”
方芸儿眸子一低,看了过来。娄锦唇一张,又抿了起来,半晌才道:“娘早些歇息。”
待方芸儿走后,她才喘了口气,她为何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见时辰慢慢过去,她不敢耽误,坐下来继续刺绣。最后在画的左边绣下“自歌自笑游鱼乐,诗去时来白鸟双。”
她顿了顿,落款时留下一个锦字。
完成之时,万物俱静,她看了下时辰,把那帕子收在袖口中,就静静坐了下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窗子那传来一声细响。
娄锦推开窗,见那两个侍卫低着头道:“小姐,爷说孤男寡女夜间相会,于礼不合。”
娄锦一愣,心头的惴惴不安顿时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难言明的沮丧。
她沉了沉声,嘴角的笑缓缓消失,道:“知道了。”
把窗户关上,疲累的感觉若潮水一般,侵吞她的身体。她重重地躺下,眼皮子沉重地阖上。
窗外的两个侍卫退开两步,朝阴暗处一个男子道:“爷,小姐睡了。”
黑暗中,一席月白长衫高昂阔步,那头墨发垂在他宽阔的背上,他狭长的双眼清澈地望着那紧闭的窗门。
他眸光一闪,朝侍卫们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一墙之隔,里头的灯火跳跃,照耀着屋内那清月女子。
外头,男子站在墙外,就那般望着那道墙,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他还以为她忘了他。
每一次问刘韬,他的回答总是小姐今日并未提及三皇子。
他低头,轻轻笑开。
夜,很短。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屏风后,映射在铜盆子里,屋子满是金灿灿的。
流萤敲了敲门,未听到动静,她退了两步。突地,右侧一个极为低浅的声音传来,她眉头一皱,朝那边跑去。
见小姐房间的窗外空无一人,她疑惑了起来,方才好似听到什么声响的。
难道是猫?
摇了摇头,回头的瞬间却瞪大了双眼,张口结舌地望着窗前那块地。
顾不得多想,她拍开门,冲了进去。
床上的人儿被这浩大的声响吵醒,有些不悦地看着流萤。
流萤颤声不止,瞠目结舌道:“小姐,快出来看看。”
“何事?”她迷离的眸子望着她,见流萤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掀开被子,朝外走来。
见到窗子下方那个深足有半寸的脚印,她也着实一愣。
“小姐,昨晚有人偷窥你。”流萤说道。
她捂着嘴,不能理解在守备森严的将军府,谁有这胆子?
难道是府中的下人?
是厨房的阿才?他看着小姐的时候总是特殷勤。不对不对,这脚印这么大,阿才那小子又瘦又小。
是许侍卫?他一看到小姐就脸红了。
也不对啊,许侍卫很快就轮班一次,这脚印这么深,像是站了许久才留下的。
难道是……
流萤草木皆兵地想着。
她惊疑不定地看向娄锦,道:“小姐,我去禀告将军,让将军加强戒备。”说完,风风火火就要离开。
“慢!”
娄锦轻喝。
在流萤讶异的目光中,她蹲了下来,伸手在那地面按了按,张开手掌,竟好似在量那鞋码。
“小姐?”
流萤疑惑问道。
见娄锦的水眸一眯,随即笑开,唇边漾着一朵娇嫩的白莲一般。流萤愣住,道:“小姐,你知道是谁?”
娄锦不答,却是转身走了进去。
金色的光圈在她旋转的头发上扬出一道迷人的光彩,只见娄锦转过头来,笑盈盈地看向流萤,道:“他来了。”
他是谁?
娄锦呵哧一笑,道:“一人为我驻足成雕,我为他踏足百步。”
流萤挑眉,好似听懂了,“小姐,可是武公子?”
娄锦摇头,心下却泛开了暖,他定是刚走不久。
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难道在室外偷窥就是有礼了?
流萤不懂她所想,想起今天公主祝福的事,她忙道:“小姐,奴婢送来了新制的衣裳,午膳过后,您得准备一下,参加三皇子的寿宴。”
娄锦顿了下,右手探入袖口,那里是她送与他的礼。
“好。”
傍晚时分,当方瑶到来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眼球,她惊叹了一声,却是凝眉望着娄锦。
只见她乌黑可鉴人的头发垂坠而下,只用金铰链坠蝴蝶抹额把额边的头发轻盈束缚,那一身嵌珠金丝绣花莲色衣衬托她娇艳若雪,艳若桃李。素白半月水波腰封把她不盈一握的腰扎了起来,顺着那腰身曲线看去。
尽是婀娜的线条,圆翘的臀随着她一回头,而曲线玲珑。
方瑶笑着上来,从不见锦儿好好打扮,今日一见,果真是惊艳卓绝。
“锦儿,你今日?”
娄锦一笑,大大方方迎面而来,云带飘飞,淡淡的香气袭来,就连一向自信从容的方瑶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娄锦扑哧一笑,道:“不过就是一身装束罢了。”
方瑶抿了下唇,笑道:“走吧。”
娄锦腰背挺直,或许,她今天可以见见皇上要指婚的那两家千金。
七十章 御前让你心服口服(逼你退婚)
七十章御前让你心服口服(逼你退婚)
到达宫门之际,一行人都停了下来。
外头马儿踢踏声作响,娄锦和方芸儿看了眼外头,便笑看固伦公主。
方芸儿道:“娘,我许久没见到萧琴了。”
想起萧琴,娄锦脸上的笑敛了下来,她久没有见过她了。
前世,自从萧琴入了国子监他们就再无交集。
尽管是姑婆方清雅的女儿,年纪却不比她大多少,仅有三岁之隔,却在京中名流中声名彰显。
“是啊,这丫头入了国子监就鲜少走动了。”固伦公主说道。
娄锦身子站地直直的,突然不远处一辆马车靠了过来,只见马儿停下,车夫恭敬下车,摆了一张矮椅子,轻声道:“小姐请下车。”
娄锦几人站在那,见那马车帘子掀开,一抹紫色入目,女子姿态万千朝他们看了过来,那双杏眼恍若桃花,娇颜慑人。
见到娄锦和方瑶的一刹那,她眸子一顿,随即轻轻一笑,下了马车朝他们这走来。
“紫晓见过将军,公主。”她憫然施礼,举手投足间端着自信有礼,还有那么一点点刺眼。
娄锦如是想着,脸上却淡淡笑着。
记得前世见到她,左不过就觉得她气质不俗,也就是与她无交集的一人罢了。于她,那是一个不痛不痒的人,今日,倒是怎么了?
她还未细想,手被方瑶一扯,她才恍然看向笑容可掬的紫晓,见她凝视着自己,目光中犹有一丝疑惑。
方瑶提醒道:“她方才与你打了招呼。”
娄锦一笑,福了下身子,“见过姐姐。”
紫晓朝前来一步,拉起娄锦的手,道:“我早就想见锦儿妹妹了,以往都是在人群以外见过你,今日能这般近,还真就是缘分。”
她亲昵的话语让娄锦一阵不适,娄锦轻笑,并未回。
而此时,不知道哪里卷起了尘土,只见一队侍卫迎面跑来,对着众人道:“皇上有旨,全部人转移到城西林场。”
恩?
去林场作甚?打猎吗?
众人错愕地望向那传话之人,这到围猎场给三皇子选妃不成?
娄锦低眉一笑,像是贤妃娘娘提出日日在宫中为四皇子庆生,单调乏味了些。几位皇子又素爱打猎。皇上才改变了地点。
紫晓的眉头皱了皱,不动声色跟着众人离去。
路上,一辆马车也跟了上来,伴随着走在了左侧。
娄锦掀开帘子,正见那端的帘子也打开,露出一双几位张狂的眸子。他像是知道会见到娄锦似的,倒是一点都不诧异。
笑道:“我的妹妹也来了。”
娄锦愣了下,随即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有一兄长,人皮狐狸心,狡兔难比。”
他双眼一眯,笑看娄锦,“我有一妹,楚楚若兔,狡诈若狐狸,灵蛇难娉美。”
说完,他得意地看了眼娄锦,突地见到她身后一人,目光顿了下,就撇了开去。
娄锦不解,回头只见所有人都安然坐着。
方瑶和紫晓也都在聊着什么,并未发现异常。
待娄锦转过头去,方瑶才重重吐出一口气,脸颊腾地红了起来。
方才一时好奇,竟也盯着萧公子看,直到萧公子转过头去,她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她闷地吐出一口气,惊觉从未那样近距离见过萧公子,原来他竟有着摄人心魄的俊美之态。
到了林场,就见桌台摆好,马厩那一排均是好马,几匹乃上佳的汗血宝马。
不远处御林军分批走动,一些守护外围,一些则驻守这里。
风吹得大了。
娄锦才想起,秋日到了。
瓜果成熟,野兽肆意走动,正是狩猎的大好时节。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大片马蹄声,众人寻声看去,正见一匹白马当头,骑着马的男子白衣翻飞,那头墨发被风扬地高高的。
他身子前倾,沉着的眸子盯着前方,有力的手臂紧扣缰绳,右手高举马鞭。
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啪,马儿嘶鸣。
他身后几人不甘落后,纷纷举起马鞭,重重落下。
一时间,马蹄声更响亮了。
“快看,那为首的是三皇子。”不知道谁说了话,众人才把那白衣男子看了个清楚。
娄锦望去,正见三皇子矫健的身姿。
他身后一人金冠红珞,身着明黄长袍,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他不断抽着马鞭,马儿吃痛,更是加快了,却在一个跨飞之际,蹄子一崴,马儿一声哀叫,身子猛地打横,要摔了去。
众人惊叫,“太子小心。”
太子一个翻身,漂亮地从马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
几个内侍冲了上去,忙问:“太子可有哪里受伤了?”
太子抬手,一双冷眼盯着那远去的马匹,道:“无碍。”
娄锦眸子一闪,他便是太子了,也是六皇子,因是皇后嫡出,被立为太子。
五皇子等人一举冲了上去,其间,女子的倒吸声此起彼伏。
三皇子的马儿冲到最前,却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停了下来。
只见三皇子高高地立在马上,目光直直望着一个方向。
那方向站着三个妙龄女子,一着樱紫色暗花金线花开富贵纹样曳地锦袍举止优雅,是紫晓姑娘。一着粉红色晕染淡彩芙蓉月裙,那是方大将军的孙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