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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有些不耐烦,对着娄锦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娄锦扫了她一眼,对上青灯投过来的一个短促的目光,她道:“青灯,可否告诉我,你曾经给什么人下了马齿苋?或者说什么人给你用过?”
青灯打了个寒颤,避开娄锦那直接锐利的眸子,她吞吞吐吐道:“你莫要胡说。”
娄锦唇角一勾,点了下头,一步一步靠近青灯,在她的耳畔一字一句道:“二十年前你在万贵人那服侍,与皇上也有过露水姻缘,后来你为何莫名其妙出宫?”
“你?”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曾被皇上临幸?
大长老脸色难看,这娄锦知道的可真不少。
顾义熙盯着青灯,为何母妃从来没说过青灯的事?
高阳更是愕然,她看向青灯,眸子中透着不敢置信。父皇竟然临幸了青灯居士为何不留她在宫中封为妃嫔,就算是个采女也好啊。
“为何不说了?你为何莫名其妙出宫了?”娄锦回头看向顾义熙,她要让他知道,即使将来两人在立场上有所不同,万贵人也不是顾义熙应该护着的人。
“我,我犯了过错所以出宫了。”青灯看向大长老,那神情像是求救。
“过错?是何过错竟然没有留下记录?若是小过不就是惩处一下,若是大过直接下命令处死不就得了。你又是什么过错,要被弃在蓬莱岛?”
顾义熙听娄锦这么说,眼角也眯了起来,他看向青灯,神情变得有些严峻。
青灯沉默了,这段故事她不能说出来。毕竟主子也护了她这么多年平安无事。
“你被皇上临幸本是好事,却不想万贵人从中作梗,让你孤身一人出宫来到这个岛上,大长老二长老奉命监视你,你这一辈子都出不了岛,见不到皇上。”
青灯闭上眼,那眼帘长睫都根根发颤,她隐藏了这么多年,心事颇深,就算是一向照顾她的静何也都不知她心中所想,娄锦不过是来了一小段日子罢了,竟然能窥视地如此之深。
她缓缓睁开双眼,强颜欢笑,“你猜错了。”
她以为自己这么一说便能否决了娄锦,偏偏她那颤抖的佛珠在这一刹那断了线,翡翠念珠噼里啪啦洒落在地,杂乱无章地四处散了开来。
高阳的神情也渐渐凝重了起来,她道:“青灯,既然父皇临幸了你,你就应该住在皇宫里,你随我回去。”
“不,不可能的。”她摇头,唇角紧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线。
她伸手抚着脸,曾经肤白胜雪,吹弹可破的她已经年华老去,江山依旧而美人迟暮。就算皇上来了,她如何能让他看到现在的自己。
“在你出宫之前,万贵人怀孕了,马齿苋是良药,可是对孕妇来说却是致命毒药。佛祖在前,你休要胡说八道,否则万世轮回,你将不得善果。”
金身佛像于前,慈爱的笑容里呆着一抹难以湮灭的冷酷,佛祖于头前,她不敢说谎,她想着万世轮回,生生为苦,便泪流满面。
大长老叹了口气,道:“你想知道什么,我来说吧。”
青灯转过头来,诧异地看向大长老,大长老觑了她一眼,道:“她没有下药,若是下了药,三皇子为何无事?”
娄锦轻轻一笑,“青灯曾经可怀过孩子?”
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着,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对上娄锦的目光,她的手握成拳,“我没有。”回答这话的时候她双眼通红,两眼几乎要喷出鲜血了,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回答让大长老近乎绝望。
青灯泄露了。
顾义熙听到这,也知道娄锦心中所想,他往深处一想,心头像是被一道巨大的洪水扑面席卷,疼,窒息。
“万贵人的孩子活下来了吗?”犹疑了会儿,他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青灯诧异于他的插话,她闭上了眼,“许是我多年祷告,他活地好好的。”
顾义熙已经不知道她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了。
“那你的孩子呢?”他继续问道。
泪从她的眼角滑下,她双腿酸软地趴在地上,心头早就揪疼地厉害,“他死了。”
娄锦皱了下眉头,马齿苋利于滑胎,万贵人若真吃了马齿苋,孩子定会出问题的。可,她看向青灯,道:“到底中间出了什么事?”
记忆的匣子从顾义熙问到孩子的时候就被打了开来,她有满腔的委屈要说,憋了整整二十年,谁来为她这二十年的青春和孤独负责,她耸着肩膀,哭泣地像是个泪人,就在她开口之际,她突然顿住,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冷颤,眼珠子瞪地巨大,近乎脱眶一般。
不好!
娄锦和顾义熙同时上前,可为时已晚。
青灯吐了两口鲜血,一寸一寸地回头,看向她身后的大长老。
大长老跪在她身旁,手上的一把钢针上沾满了血,浓稠地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高阳惊声尖叫,跪在青灯身旁,哭了出来,“居士,快来人啊。”
青灯摆了摆手,这样也好,这样她就不用在佛祖面前说谎了,也无须背叛主子,对上大长老的眸子,她笑了笑,“我该去陪陪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
大长老呜咽了声,头渐渐低了下去。“你不能继续往下说了。”
娄锦眯起了眼,若真没有下药,他们何须要如此隐瞒?又何必要走到这一步?正要走到大长老面前,顾义熙拉了她一把,“小心。”
还不知道要小心什么,就听见一声噗通。
她回头一看,大长老已经倒了下来,她眼角眯起了笑,唇边却早已鲜血淋漓。
“青灯,我早就想杀了你,你占着主持的位置这么久,如今我们都逃不过死,就让我结果了你。”
青灯闭上了眼,她或许听到了,也或许什么都没有听到。可她终究是笑着走的。
顾义熙却蹲了下来,拉住青灯的衣角,“你说清楚,把话说清楚。”
大长老眯起了笑盯着娄锦,她的嘴张了张,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娄锦靠前,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那细微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低迷地却让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一辈子都休想找到什么证据,三皇子就是万贵人的孩子。”她的声音越发小了,在娄锦抬起头冷冷直视她的时候,她呵呵一笑,眼角带着一抹胜利的光辉,那得意的样子在娄锦捡起一旁的钢针扎下去的时候变得僵硬。
这一切定是有着更大的谜团,娄锦咬住下唇,她一定有证据可以证明,三皇子不是万贵人的孩子。
青灯咽了气,顾义熙愣住了,他相信青灯最后的话,她那种渴望的目光,愧疚以及释然。她的孩子真的没出世就死了,那他是母妃的孩子,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娄锦深吸一口气,望着青灯唇角那欣然的笑容,她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一零七章 两男一女上船
一零七章两男一女上船
娄锦站了起来,高阳却望着娄锦,目光变得冰冷毒辣,她自此就要回宫了,回到那个冰冷无常,毫无选择的皇宫,青灯居士是被娄锦逼死的,是她破坏了自己本应该有的自在。
背后那一眼让娄锦脊背微微发凉,她脚步一顿,碧青的身影转了过来。
“高阳,你也无须担心,你身后还有太后支持,只要你能求得太后同意,选个良婿为伴,你也就圆满了。”
良婿?这轻轻松松的一句话若当头棒喝,她双眼一亮,心中一喜。
娄锦见她如此,心中有了计较,她定是早有了喜欢之人,这人是谁?
高阳突然抬眼看向娄锦,复又迅速地低下头去,她对着身后的宫女道:“好好安葬青灯居士,你们一行人既然有父皇圣旨,就回去吧。”
娄锦走了出去,迎面的海风吹地人神清气爽,她唇角含笑,对上顾义熙凝视的目光,她道:“回去之后冰天雪地的,还真有些不习惯。”
顾义熙看了眼刘韬,刘韬忙走向船内,出来时候,手上挂着一件狐狸毛的斗篷披风,纯白的颜色,里头添了上好的蚕丝棉。
触手碰到的丝滑和绵软,让娄锦经不住一愣,见顾义熙投过来一个温暖的淡雅轻柔的目光,她笑道:“谢谢。”
他没回,只是一步一步朝楼梯走去。
“等等,我要带我哥哥回家。”她说着朝后面跑去,正见一个树荫下,一人斜靠在树上,对娄锦哀怨道:“我以为你会抛下你亲爱的哥哥和别人私奔去了。”
他那娇嗔的模样让娄锦禁不住白了一眼,好好的一个男子怎么弄成个伶人的样子。
顾义熙皱了下眉头,却还是好不停歇往上走。
“萧匕安,这里不宜久留,虽然大长老二长老死了,可追杀你的人不知道是哪个组织的,你得先和我们走。”
哪个组织?
呵呵,萧匕安笑了起来,他冷眼看向那艘高高的船。这几日他也算把这附近调查了一遍,除了民风纯朴简单的渔民就只有这个院子的人最可疑。
按照方才大长老二长老的表现,这院子里的人怕都是万贵人的人,而那刺杀自己的人怕与那万贵人脱不了干系。
他眯起了眼,冷冷盯着那伫立在船头的顾义熙,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要几番追杀,不死不休?
娄锦深吸一口气,她当然知道那些暗杀萧匕安的人定是和万贵人有关,只是为何?
萧匕安不过就是个文臣的儿子罢了。就算他在外公的旗下是少年英才,这也不足矣让她下如此狠手啊。
只是目前一切均是推测,并没有证据证明是万贵人下的暗杀令。
虽是这么想,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下头,轻轻地拧了下下巴。
几人上了船之后,便迎向滔滔汪洋,碧蓝的海广阔无垠,火红的太阳仿佛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娄锦靠在船杆上,闭目养神的她脑海里却迅速闪过一些人和画面。
万宝儿死了,竟然没有被葬入娄家的坟墓。
娄阳当真是向皇上表明了心迹,皇上呢?他如何想?是继续放任着他,还是重用?
娄蜜和武世杰都到哪里去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万宝儿死的那日,竟然也没看到娄蜜的影子。
她皱了下眉,心头隐隐有些不顺。
一个海浪打了过来,她停下心中所想,见这一片碧蓝,心头又陷入了平静。
萧匕安和顾义熙坐在娄锦身后的一张方桌上,两人品了一杯茶,便起了博弈之心。
“上次我输给你,这次我要一个大的赌注,三皇子以为如何?”萧匕安饮了一杯茶,目光幽幽,笑意深深地望着顾义熙,得知上次为了一罐蜂蜜,他当时虽没觉得什么,后来越想越不是滋味,像是被人阴了一般。
顾义熙唇角一弯,如墨的发恣意飞扬,“什么赌注?”
娄锦一听,顿时就挑了眉,这两人又玩什么?
萧匕安朝娄锦看来,那目光透着算计,娄锦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在萧匕安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她微微舒了一口气,可没一会儿,她又再次屏住呼吸。
“我要你怀里的帕子,那个江南弄鱼的帕子。”
萧匕安说完,目光转向顾义熙,他唇角带笑,自信满满地睨着顾义熙脸上的神情变化。他道:“锦妹妹,男女授受不亲,那绣工也真够独特,你偏心,没送哥哥一份。”
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