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孟蜻说完那句之后就再也没叫过,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地用手抱着头,忍受养父的痛打,直到意识渐渐模糊。
孟蜻再次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一名三十来岁的陌生女人坐在他旁边,见他醒来就递了一杯水给他喝。
温热的水入喉,孟蜻才知道自己有多渴,他含着吸管,一口气把一杯水全都喝完。这才仔细看向周围。陌生的房间,陌生的照顾者。
“你是谁?”他问道。
女人微笑着,只说:“以后由我照顾你。”说着她站起来离开房间,稍后回来,手中端着一碗冒热气的粥。她舀起一勺粥,吹凉了之后喂他,粥里有切碎的肉,味道非常香。
因为嘴角撕裂处的疼痛,也因为极度的饥饿,孟蜻几乎没怎么咀嚼就咽下了口中的碎肉粥。女人适时送上第二勺温度刚刚好的粥。
之后的半个多月里,女人一直妥帖仔细地照顾他,日夜都不离开床边,直到他身上的伤势基本痊愈。但不管孟蜻怎么问她是谁,自己在哪里,他的养父母又去了哪里,女人始终不答。伤势好转,孟蜻就试图离开这个地方,但通向外面的房门上了锁,连窗户都是关死的。女人也从来都不出去,每天两次有人送食物饮水来给女人。
这一天,另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屋子里,他穿着一身黑衣,削瘦而苍白,淡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极为可怕。他径直走到孟蜻身旁,在他面前放了台平板电脑。
孟蜻抬头看着他,冷冷说:“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
黑衣的男人笑起来,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之后的两天,孟蜻就没有吃到过一口食物,只有清水。照顾他的温和女人换成了两个男人,他们看守他,当着饥饿的九岁男孩的面吃各种香气四溢的食物。
直到第三天,孟蜻实在熬不住了,他一手按着饿得发疼的肚子,一手打开了平板。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拿出对讲机,低声说了句。
不久黑衣的男人就来了,他看着屈服的男孩微笑说道:“很好。”
九年过去了,除了第一年曾尝试过逃跑被抓回来后,孟蜻再也没有流露过逃跑的意思,始终非常配合地完成黑衣男人给他定下的“任务”。
和孟蜻一起“工作”的,还有另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绰号是蜘蛛。蜘蛛在网络上小有名气是因为一次针对政府网站的攻击事件,导致政府养老金与救济金系统的混乱,当月发给所有老人的养老金都变成了一元,而发放的救济金则是原来的一千倍,等政府发现这件恶作剧,急忙停止发放时,已经有数千万的救济金被分发到个人账户,并有几百万已经被花掉了。
蜘蛛刚来时很是瞧不起孟蜻,但在得知几年前轰动全国的那桩银行大案就是孟蜻所为后,吃惊地瞪大了眼,随后他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现在还没我大呢,那时候你几岁?”
孟蜻扯扯嘴角:“懵懂无知的年纪。”
蜘蛛心中默算年份,喃喃道:“天哪……”之后蜘蛛就对孟蜻非常尊敬,简直把他当成了前辈看待。黑客的世界不论年纪与辈分,只论技术与战绩。
黑衣男人的团伙数次作下大案,让他们成为警方重金悬赏的对象,但不管警方的行动布置多么周密,孟蜻在蜘蛛以及其他同伙的配合下,总能先一步了解警察的动向,帮团伙逃离一次次的追捕行动。黑衣男人渐渐信任他,偶尔在与他一起喝酒时流露过,只要他真正满了十八岁,就让他当二把手。因为十八岁后,他就要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承担完全的责任。
孟蜻哈哈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的生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真正满十八岁。”
黑衣男人微笑着举杯道:“这一年过完不就肯定满了?”
孟蜻在每年的六月十六日都会侵入北区孤儿院的内网,在于老师所用的电脑里留一张贺卡,或是一首歌,或是一小段趣味视频,因为这一天是她的生日。
他不用署名,于老师知道是他,第一次收到贺卡,她就在自己的电脑里留下了一封给他的长信,她问他在哪里,要他赶快回复她,去找她,这一次她会保护好他,不让他再被抓走,信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心与愧疚之意,如果不是她劝孟蜻接受那对夫妇的领养,他也不会受到他们的虐待,被逼犯罪。
她还留下了一个银行账户,里面留了一笔钱,说是存给他的,万一他逃出来了,可以取里面的钱用。
孟蜻没有回信,也没有去动那个账户,之后的每一年都没有。他还记得黑衣男人与自己的约定,那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他只是在每一年的六月十六日,准时地送上他的生日礼物。
从第二年开始,于老师也在每年的六月十五日给他留下一封长信,让他在第二天侵入时就能看见,并持续往那个账户里存钱。
第八年的六月十六日凌晨,孟蜻侵入孤儿院内网,却没在于老师的电脑里看见她留下的信。他留下了他的礼物,心中却不安起来。
他搜索于老师的电脑,发现电脑中最后改动过的文档,修改日期已经是半个月前了。他查了这一天之后,当地警方的事故记录与所有医院的入院登记,在其中一家医院找到了于老师的名字。
他几乎不敢去点开那个病历文档,手指颤抖着移到图标上,点开后出现了于老师的入院信息、治疗记录,她是因病入院的,记录的最后一行只有四个字:确认死亡。时间就在三天前的午夜。
孟蜻全身僵硬,呆呆看着屏幕,坐在对面的蜘蛛察觉了他的异样,“你怎么了?”
孟蜻勉强扯了扯嘴角,“连续几次都输给‘极限火线’了。”
蜘蛛“切”了一声,“输几盘游戏而已,又不是赌输了钱……”他看着孟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惊讶地问道:“你们真来钱了?输了多少?”
孟蜻关了平板,仰头靠在沙发上,用单手挡着双眼,低声哽咽道:“……全部……”
蜘蛛瞪大了眼,“什么?!全……”
孟蜻用力揉了揉眼睛,起身大步向卧室走去,蜘蛛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听见他自言自语道:“好了,明天开始,重新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8章 番外〔6〕孟蜻之五
得知于老师死讯的第二天;孟蜻开始寻找自己的过去。
他找到了自己进入孤儿院的记录。他是十八年前的十二月进入孤儿院的;当时他还是个婴儿,因为被遗弃在医院内太久无人管他;医院报了警,警察先是把他送到寄养家庭;然后寻找他的父母,三个月后寻找无果,警察将他送到了孤儿院。
所以虽说他的生日具体是哪天并不明确;但可以大致确定是在七至八月之间,他的时间并不多;在真正满十八岁之前,他要离开这里。
他们对他已经像是同伴一样信任。当他决意要离开时;这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如何躲避之后他们的追踪。
追踪与反追踪的游戏,孟蜻和警方玩了将近九年,蜘蛛与他在一起相处也有两三年了,熟知他喜好的逃亡方式,而同样的,他对蜘蛛的追踪套路也一样熟稔。
不知是不是蜘蛛暗中手下留情,他逃得极为轻易。
他没有选择报警,并不仅仅是小时候那一次报警反被狠揍的经历让他本能地不信任警方,同时也因为他没有天真地以为自己未满十八岁就能对过去所做下的一切都无需承担罪责。
而且,不管是蜘蛛也好,其他的那些同伙也好,他并不想以自己的手将他们送进监狱。
他只是想要自由,他只是不想再犯罪。
一个月多之后,孟蜻抵达了中部地区的一个小城市。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问自己。
在逃亡的日子里,他并没有目标。用于老师存在那个账户里的钱,他可以不必偷钱来维持逃亡时的开销,但那笔钱也很快会花完,他需要稳定的收入,想安定下来,找个地方定居。
在网络中游荡的时候他习惯性地侵入各个系统后门,只是单纯侵入,浏览,然后什么也不做,原封不动地退出。不知不觉中,他开始找寻把自己抛弃的人。居然很轻易就找到了她,她的身份以及现在的住址。他早就可以找到她,他只是不知道找到了又能怎样。
在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个月后,他来到了她所在的城市,来到了她的家门口。
孟蜻想,这样的情况下敲开门,第一句话他该对她说什么呢?
她把门打了一道缝隙,门上挂着门链,她从那道窄窄的缝隙中打量着他,带着一丝戒备问道:“你找谁?”她比身份证上的照片显老一些,但却比照片漂亮许多。
他犹豫了一瞬,接着说道:“我是你儿子。”
她把他让进了门,用塑料杯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孟蜻环顾四周,就如这个平凡的住宅小区一样,这也是个平凡的两居室,看不出她是否单身,鞋子全收在鞋柜里,她给他的拖鞋不分男女,有些挤脚。
孟蜻和她默默相对,坐了一小会儿,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孟蜻向她借用了厕所,发现牙刷只有一把。
从厕所出来后,他问:“我在这个城市能呆三天,我可以住这儿吗?”找到了她,其实也就知道了自己的生日——三天后的八月五日,而就在那之后七天,她就抛弃了自己。
她似乎并未觉得这一天有什么特别的,但她答应了。
这之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融洽些了。她问他这些年过得好吗。他说普通。
她犹豫着问他,可有人照顾他。他说小时候有,大了还不是要靠自己。
她愧疚起来,眼圈红了说道,你不要怪我,我那时候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糊里糊涂就把你生下来了,那时候还瞒着我爸爸,是……朋友带我去的诊所,生下你之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养活你……我是没有办法留你在身边,我……
孟蜻阻止她再说下去:“别说了,我不怪你。”
可她反倒哭了起来。
不管网络上再怎么威风,他其实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孟蜻苦恼地挠挠嘴角,不知道怎么需要安慰的对象成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她停止哭泣,他只能不停地劝道:“你别哭了。说了我不怪你啊。”
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擦去眼泪,问他吃过饭没有,要不要吃点什么。
让孟蜻高兴的不是有饭吃了,而是终于不用听她哭泣了。
十八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他对她的感觉很难用言语来表达,他和她之间只比陌生人多了一点点……尴尬。来与她见面只是了却一个心愿,此时他已经后悔刚才说要在这里留三天了。
吃饭时她问他上学了没有,他摇头。她问他做什么工作,他说到处打零工。
晚上他睡在沙发上,听见她进入卧室后,轻轻插上门后插销的声音。
他坐了起来,几乎就要立刻离开这里。但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躺了回去,对她来说,现在的他也只是个陌生人吧,毕竟她还是留他住下了,不是吗?
在她的家里过了两天,他陪她去超市购物,替她换净水,替她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