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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的话,比较麻烦一点,前两个小时,一直得守着,淘米水一凉,就得加热的进去。顾惜朝让三乱歇着去了,自己在那里守着,见戚少商过来了,微微一怔,装着没看见,伸出手在淘米水里拔来拔去。细微的水声,在空寂的夜里格外响亮。
“还在生老穆的气?”戚少商试探着问道。
顾惜朝翻他了一眼,不吱声,那个穆鸠平有什么值得他生气,他气的是穆鸠平说的那句话,弄得他连反驳的话都不出来,只能撵人。并不是他笨嘴笨腮,想不到反驳的话,而是根本没法反驳。
●(13)
修长的手指在灰白的淘米水里泡得久了,也有些粘粘的,湿淋淋的提上来,淘米水混浊一片;如顾惜朝的思绪。他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偏偏上苍无缘无故的把个戚少商推到他面前,细细回想这几个月的历程,从那个雨夜开始,好像他的事情,他自己都控制不了了,一步一步就被这个人有意无意的决定着。
戚少商在一边劝道:“不要生气了。老穆粗人一个,没读过多少书,上学那会儿上课打瞌睡,下课就打人,三天两头被请家长,次次考试不及格。人家小学初中总共才九年,他光一个小学就读了八年。弄到最后,老师都不愿意教他了。要不是他命好,摊上九年义务制教育,八成连初中都念不下去。”
戚少商的絮絮叨叨让他有些厌烦了:“我没那么多闲工夫。”他一甩手,几滴名淘米水溅到戚少商的名牌衬衣上,污了好一大块,戚少商也没有发觉,兀自说道:“你不生气就好了。老穆这些年在野渡无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前有一次厨房失火,就是他不要命地冲去扛了液化气坛子出来。再加上他爸爸以前就跟着我爸他们一起打下了野渡无波的江山,所以,我平时一般也不说他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叫他以后管住自己的嘴的。”
“行了。”顾惜朝皱眉道:“我都说了不生了,你烦不烦啊?你说完了没有啊。我要做事了。”真的是幼稚的很,你叫人不说,人就不会不说吗?别人都会当着不知道吗?
戚少商也没记较,他这口气实在是不象是在跟老板说话,犹豫了一下,以商量的口气说道:“呃。。。后天中午,可不可以加一桌?”
“为什么?”舟自横自开业以来,还没有过一天做两桌的先例,上一次有人以五万元的高价相诱,戚少商都没有松口,这一次谁这么大面子。
“有个客人,他下午四点的飞机离开,只能是中午,而且晚上的那桌定金都收了,退了也不好。”
“什么人让你肯破例?”
“李陵给帮忙安排的。”戚少商凑到他耳边低低地说了一个名字,热热的呼吸的喷到顾惜朝的耳涡里,他只觉得一阵麻麻痒痒,洁白的耳垂的泛起一阵玛瑙红,心跳突加快了,忙离戚少商远了一点,怕他听到自己如雷鸣般的心跳声。
戚少商突然很后悔自己刚才说话的没趁机挨得更近一点,或者说没装着不经意地让自己的嘴唇在玲珑有致的耳垂上刷过,说不定他以为自己是无意,不会怪罪的。大好机会,白白错过,笨啊。
这个人的名字对任何一个没有孤陋寡闻到极点的人来说,都不算陌生,新闻联播的重要新闻里,新年的团拜会,常常可以听到他名字。他是十来岁就参加革命到现在还活着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这一次,他来到他曾经战斗过或者说是工作的地方作视察,李陵一伙人自然是诚惶诚恐不敢怠慢,单是为了他的一日三餐,就专门组织了一个专班,掌勺的都是特级厨师,偏偏这位老人,怎么吃怎么不对胃口,都只是浅尝而止。随行人员自然也就不乐意。他们一不乐意,市委领导的心里的鼓就敲得有点七上八下了。
李陵无可奈何,只得找戚少商帮忙。虽说按例,这位老人是不应该来野渡无波这些地方的,但凡事都有例外。
作为商人,戚少商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次接待任务,是百年难遇的一次机遇。做得好了,舟自横完全可以凌驾于本市的任何一家餐厅之上。当然老人家一个不满意,舟自横要是再想翻身也就难了。
不过,戚少商身体里多的是不安份的,勇于冒险的成分,这一次机会,无论如何,他也得抓住了。
顾惜朝也有些心动。这一次对他而言,也是一次全新的挑战,特级厨师都没有伺候好的人,他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然而,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这次机会溜走,他也做不到。
他和戚少商两个人连夜收集了这位老人家的出身,籍贯,爱好,主要经历等等一系列资料,当然还有那几位特级厨师这几天的菜谱,别人做的再不好,也有可以吸取的经验和教训。
到了那天,舟自横焕然一新,豪华的花梨木大圆桌,连同旁边的仿明清的茶几和椅子都全部撤掉了,换成了一张枣红色的八仙桌,还是旧的,有些地方都掉了漆。那些细瓷餐具当然也收起来,一色的粗胚碗,乍一看,有些像过去的富足农家的摆设。
李陵看得心惊肉跳,拉着戚少商到一边嘀咕,“你捣什么鬼呢?这不存心坑我吗你?”
戚少商心里也是很紧张,还强撑着安慰他说,“没事的。吃饭而已,又不是吃桌子椅子的。”
“可也不是弄成叫化子样。”
“叫化子家里还没这些东西呢,我还专门跑农村弄回来了,桌子椅子不值钱,车费倒花了不少,豆腐都快盘肉价了。”
“别跟我啰里八嗉的,我要倒了霉,你也没好日子过。”李陵气得不行,眼见贵宾已经在随行人员的拥族中进来了,忙换上一副气定如闲的微笑迎了过去了。
到了上菜的时候,就让李陵忐忑不安了。第一道菜是夹沙肉,就是五花肉夹着豆沙白糖混着糯米蒸出来的,也很平常,不过现在不太见了,三高啊。高热高脂高糖,现在人的都注重养生之道,谁还么顾了嘴不顾命?
老人细眯的眼却一下子亮了起来。拿起筷子,挟了一块放进嘴里,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回味,第二道就上来了,也很普通的回锅肉夹馍。微卷的肉块,肥瘦相间,碧绿的蒜苗,艳丽的红椒,堆在一起,色彩分明,香气扑鼻,外面是一圈小孩拳头大小的白馍。
接下来的菜都让老人胃口大开,红烧鱼块,家常煎豆腐,摊鸡蛋,蒜瓣烧苋菜。。。。。。全是最最家常的,最最普通的菜式。
老人出身富农,平时也是粗菜淡饭,唯有过年的时候,一大家子坐在一起,才能摆上一大桌,而桌上常常就这样的菜式。后来离了家,也吃了不少苦,半身漂泊。再后来,山珍海味都吃过不少,差不多已经没有什么样的菜能打动他了。平日的饮食,营养保健总是被排到第一位,而且,每一道菜都是精功细作。哪有这种土里土气,却又家常味十足的做法?而一个人老了,都会怀旧,小时候的一切都会常常涌在心头,越是无法重新回味的,就越是深深怀念。
老人吃得很慢,但每个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他这些天吃得最多的一顿。那盘回锅肉馍是他吃得最多的。夹沙肉虽然也很对味口,但顾惜朝考虑到他年纪到底大了,份量做得极少,也就三片肉。
一顿饭吃完,老人兴致很高的和戚少商合影留念。
剩下的菜,老人也没找算放过:“打包带回北京,让咱们的厨师也学着点。”
随行人员一阵苦笑,这样的菜随便来个三流厨师都能对付得很好,只是谁敢做这样的东西给他吃啊。
李陵悬着的心这才完全放了下来,频频冲着戚少商点头。戚少商自然也是踌躇满志,这一下,就算是精英厨师赛败北,野渡无波也撑足了资本了。
他刚刚把这群人送到岸上,就见到乱虎神色慌张爬在船弦上冲他招手。戚少商心里一凛,等他们的车一发动,忙不迭地三步并着两步回去了。
乱虎着急地拉着他道:“戚总,师父好像不对劲。”
“他怎么了?”戚少商急急地跑向电梯,又嬚电梯总是不来,干脆走楼梯,他健步如飞,乱虎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还得回答他的问话:“师父刚才连中饭都没有吃,脸色也不太对劲。问他,就只说是有点累。”
果然顾惜朝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仰面躺着,脸色有些发白。
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但有些冰凉,是流着虚汗的原故。戚少商心里也有数,自前天夜里,他就没有怎么休息,还好食料都是普通平常的东西,不然,还真不知道会累成什么样子。“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顾惜朝闷声说道:“一点点而已,歇一会就会好的。你别坐这里,叫人把舟自横的桌椅换过来。”
“舟自横的事,你别操心了。小阮会收拾的。我呆会儿去打电话,晚上的桌席顺延吧。你好好歇会。”
“不要。”顾惜朝一下子坐了起来,道:“晚上那桌,东西都准备全了。再说,我睡一会就没事了,你别婆婆妈妈的。”
听他说得坚决,戚少商叹了口气道:“躺下吧,都依你还不行吗?你还没吃饭吧。我叫人给你煮点粥来。”
“不要了。没胃口” 顾惜朝这才重新躺了回去。
戚少商想了想道:“那我去给你煮碗面条吧。西红柿鸡蛋面。”
顾惜朝微一犹豫,点了点头。
●(14)
顾惜朝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碗如此平常的西红柿鸡蛋面总能让自己胃口大开,戚少商自己也说过,除了这西红柿鸡蛋面,他什么都不会了,可见厨艺也实在有限的很,应该是没有什么资格可以吸引住他的胃的。可偏偏就是这么难以置信,他就是喜欢吃这种西红柿鸡蛋面。
顾惜朝自己也试着煮过西红柿鸡蛋面,三乱都说天下美味,可他自己吃的时候,总觉得跟戚少商煮的不是一个味,他向来好胜,断然不肯让自己输在一碗面条上。可是每一次,他都无法拒绝戚少商说的那一句:“我给你煮碗面条吧,西红柿鸡蛋面。”
这让顾惜朝渐渐地有些茫然失措了,常常会不由自主的琢磨这碗面条有什么古怪,而琢磨之后的结果就是,越来越馋这西红柿鸡蛋面,再然后就是暗骂自己没出息,一碗面条就自己六神无主,骂完之后,就更馋了。
恶性循环。
日子就是顾惜朝一日复一日的矛盾中过去了,厨师精英赛胜下两场也无惊无险的过去了,顾惜朝顺利打入最后的总决赛,傅氏的九幽也同样不显山不露水的跟着顾惜朝脚步的进了决赛。
戚少商益发地觉得九幽的神秘,所得资料实在有限,只能反反复复的对着录相带衡量九幽的实力,倒没怎么注意到顾惜朝的怨念。
眩眼间已是农历除夕了。很多人已经不太习惯在家里做团年饭了,野渡无波的除夕宴就早排得满满了。
大厨房里忙忙碌碌的,相形之下,顾惜朝这边倒冷清了许多了。不到十点钟,顾惜朝就忙完了,看着三乱他们兴奋地议论哪个公园比较好玩,心里有些虚惶。虽然野渡无波里的人都没有回家,但个个都有亲戚朋友在这个城市,每个人兴高采烈的,就等忙完了这一夜,呼朋唤友的玩个痛快。
戚少商回了戚家,陪他的爸爸妈妈吃团圆饭去了。走的时候,说是在子夜前回来的。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明知道他很快就回来的,顾惜朝还是感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失落。看着钟慢腾腾地走动,时间仿佛都凝固了似的。顾惜朝无所事事的看了一会电视,更觉无聊,干脆回了厨房。
戚少商回到野渡无波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