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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父杀君!逆王当道,弑父杀君!……”余音在夜色中犹如水中的波纹,渐渐传递开去。
有那么一瞬,喧闹的街市竟是一派诡异的寂然,片刻后已是如巨石拍空,整个街市就像炸开的锅,尖叫声、叫骂声、哭喊声迭起,大明朝廷骤变之后,聊以维持秩序的政权遮羞布,随着那绚烂的烟火和高亢的男声轰然坠地。
若说南京城缺粮围困的窘境只是让南京城的百姓有些许不安,如今叛兵的事实让他们已是彻底崩溃。涌至十三城门的百姓们已是彻底失去了理智,四处奔跑想回家的,蜂拥向城门口冲去想出城的,顺势哄抢东西的,本是秩序井然的南京城已是一片混乱。
驻守南京城的京卫士兵们,刚从方才烟火的震撼中清醒过来,突然就已胆战心惊的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背上了叛兵的罪名。面对着潮涌而至的百姓,他们再无法说服自己拿起手中的兵器,消极的抵抗成了大多数士兵们的选择。
在白日南京城百姓围堵城门之时,城南兵营的军队就早已集结完毕。朱允炆将蓝玉、马全等人召集至帅营商讨攻城事宜。这并不是普通的攻城略地,这是围攻自己的京师,城中全是大明的百姓,如何将伤亡与损失降至最低,成了众人争论不已的重点。
而就在众人意见无法统一之时,只听南京城方向传来一声轰然巨响,众人大惊失色,跑出营房向天空看去,却正好见到“逆王当道,弑父杀君”八个大字。众臣面面相觑,纷纷猜测着南京城中的变故。
朱允炆直直的盯着天上的烟火,天色绚烂绮丽,竟是衬得他双眸熠熠生辉。“是她,是她。”他口中喃喃念道,俊雅的脸庞上不知不觉间已是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朱允炆手一扬,将身上的披风划出个爽利的弧线,高声道:“今晚攻城。”
李景隆和徐氏兄弟本就没指着,能倚靠仅仅几万人的京卫对抗驻扎在京师南边的军队,在皇太孙突围,太孙妃逃出宫中后,在这场对抗中,他们就已占了下风。他们一面在南京城寻找太孙妃的踪迹,一面也是硬撑着等候北边的消息。
在南京城百姓围堵城门,民心军心惶惶不安时,城南的大军已是悄无声息的将南京城围住,而这部分大军正是曾征南、征虏的主力,可谓是军功赫赫,战功累累。以禁军亲卫围住的南京城驻守军队可谓是兵败如山倒,甚至有部分将士主动开城,与南京城的百姓一起,将城外的军队迎入了京师。
徐增寿、李景隆及徐膺绪带着几千名心腹亲军将士,准备向城北的太平门北撤。徐膺绪斜睨了徐增寿一眼,呵呵冷笑道:“老四,你们先行,我们在西园还落下了几个客人,哥哥我去将他们请来。”徐增寿蹙了蹙眉,“别为难他们。”话音未落,只见徐膺绪脚一踢马身,已是带着几人向西园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
☆、京师定新皇登极
洪武二十七年九月廿四日的夜晚,皇城根下过惯了太平日子的龙袖骄民们,似乎又回到了前朝末年的至正年间。马匹的嘶叫哀鸣声,士兵盔甲的摩擦声,行人的惊叫声,孩童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华丽恢弘的南京城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中。
中正街,这条南京城昔日最繁华的街道,人们拥着攘着穿梭于其间,时不时的躲避着来往飞驰的马匹,无暇张皇四顾。万宝楼二楼的雅间中,燃着几支蜡烛,微弱的灯火摇摇欲坠,似乎顷刻间就要被淹没在窗外的混乱气氛中。
室内几人或坐或立,静静的不发一言,窗外偶尔闪过尖利的呼救声,宛如野兽的利爪般划破夜空。徐辉祖不动声色的咽了口唾沫,抬头向静坐对面的太孙妃看去。这个一手导演了今夜这场好戏的女子全神贯注的打量、摩挲着面前精致的白玉茶盏,似乎窗外的一切皆与之无关。
“救命~~”远处的一声女子尖叫戛然而止,那种陡然骤停的呼救声赋予人无穷想象,更加毛骨悚然。老嬷嬷微垂着眼睑,双手合十,口中本能的念念有词,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求得内心的短暂平静。室内无人开口,气氛却是愈发诡异。徐辉祖面色复杂的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太孙妃,眼神闪烁。
似乎是感受到魏国公的腹诽,婉儿终于放下了茶盏,长叹了口气,幽幽的叹息声在室内回荡,愈发悠扬婉转。“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读过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邪恶的国度。他们侵略、嗜杀,凭借强大的武力和残酷的纪律侵入了无数国家,残杀了数以千万计的百姓。”
婉儿歪着头,似在斟酌着合适的语言:“最终天神忍无可忍,降下天火,毁灭了这个国度最为繁华的两个城市。在这场天火之劫中,平民百姓,老幼妇孺死伤无数。而最终,战争终于停止了,以这个邪恶国度宣告投降而结束。和平,是需要代价的!”徐辉祖若有所思的看向太孙妃,过了半饷,他点了点头,室内的气氛陡然轻松了不少。
又过了片刻,万宝楼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婉儿和徐辉祖对视一眼,站起身来向门口迎去。来者竟是宁国公主和永嘉公主,而梅殷和马维璋两位驸马紧随其后。“哥哥”婉儿又惊又喜的走上前,拉着马维璋的袖子,急急问道:“父亲呢,可是跟你在一处?”
马维璋笑道:“殿下莫急,在叛军起兵当日,六叔就与蓝叔父跟着锦衣卫一块出城了,随行的还有不少朝廷重吏。”婉儿长舒了口气,心情只觉轻松了不少,却听宁国和永嘉一左一右拉着她,满脸焦急的问道:“婉儿,我们在被囚禁的这些天,宫中情形半点不知,就快要急死了,父皇现在如何?允炆呢?他怎么没与你一块?”
提及洪武帝,婉儿脸色黯然,她哽咽着将宫中情形大致一说。话音未落,只听“父皇~~”,宁国与永嘉一声痛呼,在两位驸马怀中几乎哭晕过去。宁国红肿着双眼,咬牙切齿道:“老四,朱棣,你好狠的心!”永嘉从马维璋怀中抬起头来,面上闪过丝戾气,恶狠狠道:“我要报仇!我要杀到北平替父皇报仇!”
梅殷与马维璋手忙脚乱的安慰着两位公主,待得半盏茶功夫,宁国与永嘉方才从丧父之痛中缓过神来。一群人中,徐辉祖最为镇静,他默默的等待着几人平静下来,方才皱着眉头问梅殷道:“伯殷(梅殷字),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被扣押的其他官员现在是怎样个情形?”
梅殷叹道:“徐增寿和李景隆还算没丧失理智,在溃退前并未下格杀令,除了亲燕王的官员跟着逃往北平,大多数人倒是毫发无损。”婉儿眉梢一挑,冷笑着插话道:“他们要的是江山,出师未捷就先落个丧心病狂的暴虐罪名,他们担不起,燕王更担不起。”
几人正说话间,只听四面八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众人几乎同时从椅子上弹起来,向窗口涌去。只见离中正街最近的通济门,西面的三山门,东面的正阳门,南面的聚宝门已是烽烟四起,浓烟滚滚。婉儿心中一跳,大喜过望,转瞬已是眉开眼笑道:“是允炆,如所料不错,城南的大军开始攻城了。”未及片刻,众人的侍卫纷纷来报,内城城门陆续被攻破。
直到此时,众人的心情方才敞亮了不少。永嘉此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声惊呼,她捂着嘴看向婉儿,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口中喃喃道:“婶婶,婶婶他们……”婉儿心中一沉,她上前一把抓住面色苍白的马维璋,带着期许道:“哥哥,父亲出城前可是已救出了母亲和弟弟们?”
马维璋张了张嘴,有些吃力的道:“婉儿,叛军起兵,起兵时,还未……还未来得及救出婶婶他们。”婉儿面无血色的看着窗外混乱血腥的南京城,口中默念着:“娘亲,兜兜,丢丢……”她转过头盯着徐辉祖,哆嗦着嘴唇道:“魏国公,快派人去西园,你们魏公西园。”
宋氏一手搂着长子马维琪,一手抱着幼子丢丢,警觉的看向徐膺绪:“徐三,你,你要做什么?”此役功亏一篑,徐膺绪恨不得立时就挥鞭抽死马进周的妻儿,他强忍着满腔怒火,嘿嘿一声冷笑,满脸狰狞道:“我要你们跟我去北平作客,你有个好丈夫和好女儿,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管不管你们的死活。”
徐膺绪将宋氏母子三人往马车上一塞,冲着车夫咬牙切齿道:“给我放快速度,去城北太平门,若是误了我的事儿,我要了你的命。”那车夫吓得一哆嗦,哪里敢辩,一咬牙猛地向马挥鞭抽去,马车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宋氏三人被颠的七荤八素,紧紧相拥,团成一团,不到片刻,车内已是传来丢丢嘤嘤的哭声:“母亲,大哥,丢丢难受!”孩童的哭声极为凄厉,让那车夫心中一软,不由慢下了速度。徐膺绪凌厉的眼风冷冷扫过,车夫吓得打了个哆嗦,却是再也不敢减速。
徐膺绪带着几名侍从,押着马车飞快的向城北奔去,就在快要出徐府巷子时,车前突然冲出一人,只听几声马嘶鸣声,马车停住了。徐膺绪满脸涨得通红,提起鞭子就要向那人抽去,只听那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却是一名女子。
徐膺绪微微一愣,只见那女子跪在地上,双手伸直拦住车马,声嘶力竭的哭诉道:“将我一块带走吧,我是马进周的姨娘,求求你,带我一块走吧。”那女子抬起头来,只见其二十七八岁年纪,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绝色的模样却是依稀可辨,此人正是柳姨娘玉香。
马进周有个洪武帝御赐的侍妾,生得绝色倾城,还为其诞下一子,这在京师权贵圈子却是人尽皆知。看来马进周的这个侍妾正是寻子而来,徐膺绪暗忖,反正都是作为人质,多一人岂不更好,他唇角微勾冷笑道:“马进周倒真是好福气,贤妻美妾,还这般争相赴死,真真是四角俱全。我就成全了你。”
宋氏在车中见到柳姨娘,眼泪禁不住滚滚下落:“玉香,你这又是何苦呢?”玉香凄然道:“夫人,玉香这一生孤苦无依,遇上老爷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玉香无能,只能尽力为他保住您和两位少爷,甘苦与共,绝不偷生。”“姨娘……”丢丢哇哇的哭叫着,宋氏再也忍不住,与玉香两人相拥抱头痛哭。
徐膺绪与徐增寿、李景隆顺利的在太平门会合,带着马进周的妻妾二子向北边行去。而他们的长兄魏国公徐辉祖却是轻车熟路的带着侍卫们赶到西园。这时的西园早已是人去楼空,他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人马又赶回万宝楼。
几十万大军攻城,却是不费吹灰之力,而失去首领的京卫叛军如树倒猢狲散,跑的跑,降的降,短短一个多时辰,南京城内城十三城门尽开。大明新天子朱允炆带着蓝玉、马进周等文武众臣与几十万军队,堂而皇之的进了南京城。
到了九月廿五日凌晨,新皇已完全掌控了京师大局,一面派人重新整顿收编京卫及禁军,一面派人安抚被扣押而劫后余生的文武百官,一面让军队散至南京城的大街小巷维持秩序。又过了两日,除了街头来来往往维持秩序的士兵,南京城几乎已看不出几天前兵乱的痕迹。
魏国公徐辉祖与梅殷、马维璋两位驸马亲自将朱允炆迎入城内,徐辉祖抬眼扫了扫新皇,面容虽是平静,笑容却不达眼底,有意无意的四处张望,眼中偶尔露出丝焦虑。都说皇太孙太孙妃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