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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瞪她一眼端起茶杯饮茶不说话,周顺发啧啧两声:“果然是个有性格的,难怪我爷爷一直念念不忘,哈哈…!”
突然,‘啪’一声,周顺发的哈突然中止,仔细一看,见原本在外婆手中的茶杯盖居然到了周顺发嘴里,他的门牙牙龈渐渐沁出血来!
云舒见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窃笑,屋外围观之人则哈哈大笑。周顺发恼怒的将茶杯盖子拔出来扔在地上,然后啪啪吐两口口水,抿抿牙龈!又擦了擦嘴,然后跳起来指着外婆大骂:“你个死老太婆,……”
族长突然将茶杯往桌上一拍,厉声道:“放肆,这是我李家堂屋,周公子,你欺我李家无人是不是?”
“是啊,欺负到咱们李家地盘儿上来了!”门口立刻有小伙子附和,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群情激昂声。
周顺发被那气势吓了一跳,他四下看看,片刻后挂起笑脸道:“族长伯伯,您…您误会了,我…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哈哈,玩笑而已!”
“哼!”族长冷哼一声转开头去,周顺发打着哈哈坐了回去,不敢再胡言乱语,眼睛则紧盯着堂屋大门口。
几分钟后,门口有些微微骚动,没一会儿,方才出去的那位粉红侍女轻飘飘的进来,后面跟着两个拿着算盘的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侍女走到周顺发面前,轻轻行一礼道:“公子,账房先生到了!”
第二九九章 谈判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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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走到周顺发面前,轻轻行一礼道:“公子,账房先生到了!”
那两个账房都是四十来岁的样子,一个留着山羊胡子、一个是酒糟鼻!周顺发靠坐在椅子上,挥挥手示意侍女退下,然后对两位账房先生道:“账本可都带来了?”
“是的,少爷,唐记茶楼这五年的账本全在这儿了,请少爷查看!”两位先生从身上个包袱,一层一层的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厚厚的一叠账册,他们将账册捧在手上,恭敬的送到周顺发面前。
周顺发随手翻了翻,摆摆手道:“我要李富贵这些年在茶楼的赊欠账目,你们给我
一条一条的给我列出来!”
“是,少爷!”山羊胡子不紧不慢的接过账册放回包袱包好,然后从怀里另外掏出一本厚册子奉上:“少爷,李富贵的赊欠账目我们已经摘录出来整理完毕,您请过目!”
周顺发接过账册翻看几页,满意的点点头:“恩,这差事你们做得不错!这样吧,这事儿完了后,你们跟我回县城,我跟马叔说说,让他们重用你等!”
“多谢少爷!”二人欣喜的匍匐于地拜谢,周顺发随意的挥挥手,二人站立刻起来退到一旁。
周顺发笑呵呵的晃晃手中的账册道:“族长、郑老太太,这就是李富贵在唐记茶楼的赊欠账目,条条清楚,一共欠了……我看看啊,一共是两千零一十五两四百三十文!你们要不要看看?”
“当然要看!不仅要看,我们还要对账,那账目岂能你说多少就多少?”二姨道。
“哈哈哈。你们想怎么对就怎么对,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周顺发信心满满道,然后对一旁的两位账房招招手:“你们俩跟着李家姐姐们一起去对账,要有不明白的你们给好好解释,不可对李家姐姐们不敬,知道吗?”
“是!”二人恭敬的拱手行礼后,拿起那本账册,并背起先前的账册包袱向李家姐妹走来。到了近前,他们面无表情的行一礼,然后道:“各位。账册底本在此,摘录本在此,如果有哪条账目不清或有疑问。请尽管提出,我们定会给出解释并找人证明!”
李家姐妹看看那账册,互相对望一眼,拿不定主意,只好转向上方的外婆。外婆沉吟片刻道:“族长。听说您身边有几位得力的账房先生,此事非同小可,老身就厚着老脸请族长卖我老婆子个面子,请两位账房先生与这两位先生和我闺女一起查账,可好?”
其实李家姐妹中二姨和娘亲算账厉害是在做姑娘时就出了名的,她们算账的速度和准确度丝毫不比一般的账房先生差。现在外婆如此谦卑的对族长请求。一是给族长面子,二是以防账目出现争议时双方各执一词,有个中间人也好有个公断!
族长抚着胡须谦虚道:“哪里哪里。如棋和如书就会做账,何需我的账房先生……”
“族长,咱们都是李家人,您就帮个忙吧!”
族长表面谦虚的推诿一番,其实看他嘴角眼底那得意的笑意。很明显他早就同意了!果然,族长一松口。传出话不到三分钟,要请的两位账房先生就来了!这两位账房云舒也见过,分别是岳安镇上布庄和酒馆的账房!真没想到那布庄和酒馆是这位族长家开的!
然后,几个年轻小伙子搬来木桌,将桌凳摆在堂屋中央,账册一本一本的放上桌,一切准备妥当后对账开始。
这对账一共分了两组:李氏和二姨一组,云舒打下手;族长的两位账房先生一组。因为账册底本有多本,但摘录本只有一本,于是他们将摘录本分成两半,一组拿一半与底本核对计算,核对完后两组互换账册后继续核对,如此就能分别将账册核对两遍。
云舒这组由李氏翻看茶馆账册底本,将跟舅舅相关的账目一条一条挑出来念一遍,云舒做记录,二姨核对周顺发的账房先生挑出来的账目记录,并用算盘做加法。当然要是遇到有疑问的账目,就要立刻提出。
族长的两位账房先生也是如此操作,只是他们不需将记录重抄一遍,只需核对周顺发账房先生挑出来的记录是否正确,并用算盘做加法计算!
而周顺发的两位账房先生则恭恭敬敬的垂首立于一旁,随时等候云舒等人的提问。云舒看他们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心里一股气直往脑门儿上冲,这时真不知到底该骂舅舅太蠢还是该骂唐多智和周家太精明?
李氏拍拍云舒脑袋,小声道:“舒舒,不要走神,好好准备,每笔帐都要记清楚!”
云舒收起心思,拿起毛笔,沾了墨汁,等待李氏念出的条目。
“鸿泰七年九月二十一:清茶一壶,五文;蚕豆一盘,一文;小菜两碟,三文。该日共九文。
鸿泰七年九月二十五:清茶一壶,五文;蚕豆两盘,二文;黄酒三碗,三文。该日共十文……”这记录一条一条下来,开始都是些便宜的,三五天一趟,农闲时多农忙时少,算起来也算正常。
可自从有了骨牌输赢记录后,那赊欠的数额一天比一天高,几乎成倍的增长!而那记录的日期也越来越接近,笔数越来越多,最多的甚至有一天输赢近百笔的记录!而每笔输赢的数额也逐渐增多!
云舒听着李氏念出的一串一串账目,表面平静的快速书写记录,心中却波涛汹涌,这一笔虽只输赢几十文,但所谓的运气不好时,一天也能输个几十两银子!如此算来,舅舅五年才只欠下两千两算不算是幸运了?
而这屋里屋外众人先前一边听了账目报数,一边聊天喝茶。气氛还算可以。可听到后面报出的数字一条比一条高,一天比一天多,周围不知何时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屏气凝神、尖着耳朵听屋中报账算账的声音,那气氛不由的越来越紧张,人们的表情也越来越惊讶,有的人不知不觉的从微微张嘴到嘴巴越长越大却丝毫不觉!
云舒握笔的手心开始微微冒汗,她举手要求暂停,揉揉手指,抬头见娘亲和二姨原本光洁的额头上何时纠结的皱到了一起,几乎能夹死只蚊子!再看外婆。还好,她端着茶杯慢慢的拨弄着茶水,脸上平淡。与先前无丝毫变化!
至于其他人,云舒懒得去管,得先把这账目对好了才行!云舒低头看看那纸上的条目,往前翻了翻,并在脑中仔细回想。
突然。她看到一页条目:“鸿泰十年冬月十八,骨牌第一盘输张大成五十文;第二盘输张大成三十文;第三盘……,”一直到第五十八盘,共输银三十五两八十文!
云舒心下暗喜,立刻拉着李氏的手道:“娘,您看。这个这个!”
“怎么了?”李氏低头看向那一页,一旁的山羊胡子账房也凑过来看。
云舒指着那页道:“娘,您看。这个有问题?”
李氏拿起那张纸看了半晌,翻了底本与其对比,然后又翻了摘录出来的副本对比,看了几遍都没找出问题,一旁的二姨也将账本和摘录本拿去对比看了半天。最后仍然是皱眉摇头。
一旁的山羊胡子账房冷笑一声:“小姐,我等十五岁就开始自己做账。如今已有三十载,这账本上每一笔没一文我们都核算得清清楚楚,绝对没错!”
云舒也不生气,笑嘻嘻道:“先生的账目当然没错,不过是随笔写几个数字,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当然不会错啰!”
山羊胡子满意的摇头晃脑道:“那是当然……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你不要血口喷人!”反应过来的山羊胡子突然大怒!
李家众人闻言纷纷望向这边,李氏将云舒搂进怀来,拦到山羊胡子面前,轻蔑的斜他一眼道:“先生着什么急?如果你真没做假,何必如此动怒?舒舒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而已!”
二姨冷哼一声:“哼,我就觉得奇怪,大哥怎么可能一天到晚都是输?一天就输几十两银子?原来是做假!要做假谁不会,你想要的话我马上就能弄个大账本出来,让你一天欠我几十万两都没问题!”
“你…你胡说,我…我何时做假?”山羊胡子气得胡须一翘一翘的!
“这不就是,这些账本全是你们做的假账,待我们告到县太爷那儿,让你吃一辈子牢饭去,你那周家也得不了好!”
“胡说胡说……”
没一会儿,二姨和娘亲就与那山羊胡子账房吵得不可开交。
外婆道:“如棋、如书,怎么回事?”
“娘,舒舒说这账本有问题!”李氏将账本递了过去。
外婆接过几本账册比较一番,疑惑的看向云舒,云舒立刻信心满满的直点头。她垂眼想了想,然后用力的将账册往桌上一摔,厉声道:“姓周的,你欺我李家无人是不是?拿本随便捏造的账册就想来收我李家房产田地,你有何居心?今天不说个清楚,就算倾家荡产,去省城、进京告御状,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原本正享受着侍女伺候、晕晕欲睡的周顺发被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从椅子上弹起来,惊恐道:“怎么了、怎么了?哪里着火了?”
那酒糟鼻的账房先生立刻上前,凑到周顺发耳边嘀嘀咕咕,应该是在说方才之事。半晌后,周顺发平静下来,他打个呵欠,伸个懒腰道:“哦,这样啊!郑老太太,你凭什么说我这账册有假?我这上面的日期、条目可是清清楚楚,你说那条不清楚,我们立刻找证人!”
外婆看看云舒,然后板着脸道:“哼,那你就把鸿泰十年冬月十八这天跟富贵骨牌的人给我找来,我倒要看个清楚,你们要怎么个串通法儿?”
周顺发见外婆眼神坚定、表情严肃,微微垂眉,片刻后他对酒糟鼻账房使个眼色。那账房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