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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救那个孩子的,那并不是什么凶险的病,可是,他还是死了。在他什么都还来不及做的时候。
穆远哼了一声,倒地的同时,右手却稳稳地扣动扳机,一颗子弹从他黑洞洞的枪口地奔出,半秒钟之后,落在了角落里开黑枪的那个人的眉心。然后,在倒地的瞬间避开了自己的伤处,抱着宁致远就地一滚,也躲到了木木选择的那个角落里。
背后,又是一声枪响响起。
那个一击不中的黑人女子睁着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眸,上膛,将另一颗子弹送进了穆远的身体。
这一次,子弹落在了穆远的胳膊上。
在穆远成为一个狙击手的时候,那个亲自教他射击的中队长就这样告诉他:
如果你一枪只能够打中敌人身体上不瞬间致命的部分,那么只要半秒钟不到,他的子弹就会射在你的眉心。
所以,只是击中穆远右手的黑人女子,在半秒钟之后,眉心中弹,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木木不认得这个女人,但是她记得他们的装备,那个在半夜的时候,突袭他们临时营地的那个反政府武装!他们果然又来找穆远报仇了。
黑人女子倒地之后,穆远已经带着宁致远躲到了木木的身边。
木木冷静而迅速地检查了一下穆远的伤势。
他右手的伤还好,并不致命,左臂只是倒地的时候的擦伤和碰伤,但是他胸口处,为了救宁致远被打中的那一颗子弹,就相当的危险了。
还好枪声已经吸引了营地的警惕,营地里的人已经端着枪,纷纷从里面跑出来了。
木木一把接过被穆远握在左手的枪,换上弹夹,对宁致远说:
“扶着
!”
然后,一手持枪,首先架起穆远,在宁致远的帮助下,迅速地朝着诊所前进。
戒严刚刚结束,有不少因为戒严而无法就诊的人纷纷求助,于是除了手术不太灵便的木木和水土不服刚刚缓过来的宁致远,大部分的医生再次扛起药箱子做起了赤脚医生的行当,所以诊所里的人手严重不足。
木木利落地将穆远送上了手术台,然后就给自己的消毒戴手套,准备给穆远取子弹。宁致远也非常配合地在一边帮助木木。
一切都非常的顺利,但是,当木木执起手术刀的时候,她的手竟然不受控制地发抖了。
无关于之前的伤,她的伤早就痊愈了。木木行医近十年,除了她第一次上手术台之外,她再也没有过这种手抖的感觉了。
宁致远似乎也察觉到了木木的不对劲,犹豫地问了一声:
“你还好吧?”
木木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然后重新执起了手术刀。
可是,她的手还是在颤抖。
她那把救人无数的手术刀在穆远满是鲜血的胸口处,就是没有办法稳定下来。
抖,还是在抖!
木木知道,这一刻到底还是来了……
一个关于外科医生最大的诅咒,无论你的技巧多么娴熟,你的医术多么的精湛,你永远无法为自己的亲人做手术。
不行,没办法,无法克服……这是一个魔咒,谁也无法逾越。
宁致远马上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咬紧了嘴唇……
如果木木无法克服,他该怎么办?
他是一个医生,但是他的所有仅仅只是理论,虽然在小诊所里工作了两年,但是那里原本能够让他主刀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也没有什么人大病还会去小诊所的。而他为数不多的实践,绝大部分还是在他来利比里亚的这个月里,所接触到的一些基本的手术。
气胸,贯穿伤,取弹,这样的手术,他仅仅只是在书上学过,在手术台上看过,但是,一次也没有做过。
如果是一个连阑尾手术都才做过四次的医生,一个还挂着实习名号的医生,来进行这样的一场大手术,合适吗?他根本没有主刀的资格,他现在按照规定甚至不能够跟木木有身体上的接触。他甚至……
是的,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但是他知道他有能力做到。
木木还在跟自己抗争,她一声不吭,但是她的手还是在抖,而且越来越厉害,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滑了下来。
宁致远将自己的嘴唇咬得雪白,然后,他默默地上前一步,接过木木手中的手术刀,轻声说:
“我来。”
木木没有拒绝。她只是静静地退开一步,站在了宁致远的位置上。
手术刀,剪刀,镊子,止血钳,棉花,她机械地将一样一样东西递给宁致远。宁致远依旧咬着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手术上。
这个男人是为了救他才变成现在这样子的,这个女人是给了他人生最重要指点的人,现在,他们,都需要自己,需要自己提前成长为一个让人值得信任的主刀医生。
点滴慢慢地从药瓶里融进穆远的血管,宁致远虚脱地坐在地板上,全身都汗湿了,湿的如同从水里打捞出来的。
木木静静地替穆远做了最后的处理之后,慢慢地走到宁致远的身边,在他身边坐下,望着窗外,轻声说:
“谢谢。”
宁致远苍白着一张脸,说:
“有什么可谢的?穆队长如果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受伤。”
木木摇了摇头说:
“不,我不仅仅只是谢你替我救了他,你还解了他的一个心结……我知道,当时詹姆斯为了救段休死了,他一直都没有忘记,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恨自己没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对方,然后救下詹姆斯……你们真的很像,在你来之前,詹姆斯也曾为了一个黑人的孩子,差点被人打死……但是他到底还是为了这个死了,所以能够把你救回来,他多少也会安心点。”
木木顿了顿,继续说:
“他的时间快到了,也许,很快我和穆远就要离开这里了,而你还需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我希望你回去的时候,能够想明白一些问题,关于治病救人的,关于自身立足的,关于你的医术和你的能力的。”
如果,你是一个医生,你有能力却没有办法救一个人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办?
如果,你是一个医生,你有能力却没有条件去救一个人的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现在是在
利比里亚,那么以后呢?回到S医院之后呢?
如果他没有主刀的资格,那么他将没有机会做这个手术,如果他没有背景,他甚至可能被挤出这个医院。他想要救每一个需要他救的人,可是如果这个人会伤害他呢?会伤害他重视的人呢?会让他离开自己的岗位呢?那么,还救不救?
作为一个医生,治病救人是天则,他也是为了这,才成为一个医生的,那么,他要如何做?
宁致远有些茫然,他看着木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木木淡淡地笑着说:
“你是一个有热血也有能力的人,这一点非常可贵,我不希望你失去其中的任何一样……如果你不能对这些熟视无睹的话,那么不要像我一样,对这个制度屈服,去改变它,去完善它,终有一天,你会拥有你想要的东西的,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得到能够改变和完善它的力量。”
两个月之后,伤愈的穆远和木木双双离开了利比里亚,而宁致远,则默默地留在利比里亚,去学习,去思考,去成长。
作者有话要说:熬夜两天,于是,有了这肥硕的一章……
两块木头准备回国去了
☆、木木的转变
穆远的任期比木木相对长一些;木木堪堪等得穆远的伤势康复得差不多了;就一个人匆匆先回国了;连宁致远都不知道木木到底为什么这么赶……难道她想回去赶着过年?不该啊,老公都在这里;一个人清锅冷灶的;过毛年啊?
结果木木依旧什么都不说;只是对着宁致远笑笑;然后摸摸他的脑袋,说了句好好干,就头也不回地就上了飞机。
飞机扬长而去,留下一脸呆滞的宁致远。
等穆远风尘仆仆地回去的时候;木木已经完全一身家居打扮,盘着头发窝在沙发上看书了。老厚的一本外文书,她抱着看得如此如醉。见到穆远回来,也只是挥了挥爪子,交代了句饭菜都已经热好了,在桌上,先洗澡再吃饭,然后就又把脑袋埋到书里去了。
感觉被忽视的穆远瞥了一眼,他的英语水平还不错,至少在高中生里,他的英语是牛掰的,比起很多过不去四级的苦逼本科生,他的英语也不差,但是,那本外文书上有着太多的专业词汇,穆远瞄了一眼之后确定自己看不懂,于是老老实实地放了行李去洗澡。
经过玄关的时候,他看见几本大红色恶俗封面的书被凌乱地丢在桌面上,似乎是什么题目集,桌上丢了只铅笔,不过书本却是白的,一字未动。
穆远又多看了一眼,发现这题目竟然是一道历史题……正疑惑木木不是读的是医学么,就看见下面竟然还有一道法律题……穆远好奇了,干脆拿起书来翻了翻……终于,他发现了还有应用题以及逻辑推理题……木木,这是在卖得哪门子的药啊?她这是要去编写百科全书吗?穆远一脸郁闷地翻过来看了看书名,恍然大悟:公务员考试…公共基础知识。
穆远抽了抽嘴角,默默地把书放下,去洗澡了。
等穆远换了睡衣出来,木木已经把手上那本砖头厚的硬壳子书放下了,笑嘻嘻地给他盛饭。
穆远一边给木木递筷子,一边听木木挺欢欣鼓舞地表示,她要去考公务员了。
穆远听完之后愣了三秒钟,然后默默低头,扒饭,什么也没有说。吃过之后,他突然轻轻地握住了木木带着伤疤的右手,静静地看着她,依旧什么也没有说。木木与他对视了片刻,知道他明白自己的选择。她说:
“谢谢。”
木木是一个走在路上的人,不断追求新的目标,不断的挑战自己,没有挑战或者说,不能挑战的人生是她所无法
容忍的。而这些,穆远都懂,所以,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在她能够走下去的时候陪着她走,在她走不动的时候,陪着她回忆。
但是这些话穆远没有说,也没有必要说。
所以最后,穆远只是说:
“照自己心意就好。”
当夜,木木同志凶悍地扑倒了穆远,穆远同志从善如流,配合非常,于是,一室和谐,无比和谐。
三天之后,木木同学和一大堆的本科生,研究生,粉嫩嫩的少年少女们一起挤了公务员的考试。
一个月之后,木木同学的辞呈被放在了院长办公室的桌面上。理由非常的明确,她的手受伤了,不能再继续做手术了,所以她申请辞职,把这个职位留给其他有能力的人,她也不想耽误病人。
安院长扶了扶眼镜,非常不舍地说:
“你并不是只有在外科方面的专长,为什么不去儿科或者妇科内科什么的?我相信你在那里也一样会做得很好的。”
但是木木摇了摇头说:
“院长,你曾经是我的老师,你是了解我的,我一直在试着超越自己,但是”木木将自己的右手摊在院长的面前,原先平滑柔软的手心上满是伤痕“您看,伤了神经啊,即使我勉强做,它也会无规律的痉挛,我再也不可能突破自己了,至少,在这一行上。”
院长还在试图劝木木留下:
“可是,妇科内科什么的,并不需要……”
木木笑着说:
“